小说书网>剧本其他>天龙八部发菩提心>大理初会
  大理城的街面市肆上,人声鼎沸。牌坊前的花市旁边,一簇簇艳丽的山茶花芳香四逸,娇美夺人。卖花的贩子当中有一个少年,穿着白色的对襟衣,外边套着一个黑领褂,拦腰束根带子,下身黑色裤子在二月的天头里,略显的有点单薄。

  少年周遭的花盆并不多,却围满了好多客人,讨价还价。其中有一个富家公子支着下巴,神态慵懒。旁边两个喋喋不休的仆从,缠着卖花少年问个不停。旁的顾客插不上嘴,不由的露出嫌恶的神色。少年却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在那分说。

  只听一个仆从道:“这本风尘三侠假倒不假,就不知道来路明白不明白?”

  “您这位爷真会说笑话,咱们大理国上上下下,哪个做的不是正当生意?”旁边一个卖花老汉抢着道。

  少年微微一笑:“这是我家妹子亲手栽培,不敢欺瞒客人。”仆人瞪了老汉一眼,转过来上下打量卖花少年,神情猥亵问道:“你家妹子栽的一手好花,就不知…哎哟!”

  仆从转头一看,却是那个公子在背后给了一脚。到口的一句脏话吞了下去,闪在一旁。那公子上面微行个礼,彬彬有礼道:“令妹如果是‘蝴蝶绕花间,清风飞柳絮’的柳姑娘,那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卖花少年连忙答理:“不敢,小弟鹿柴扉。柳絮飞正是舍妹。”

  那公子一拍前额,叹道:“果然是熙圣老师的高足门生。在下骆骥。适才鄙仆冒犯,多有得罪,鹿兄海涵。”言毕又施一礼,转身喝道:“奴才,还不向鹿公子赔罪。”

  那骄仆显然一向受宠,上前唱个诺:“小人得罪。”

  少年又连说不敢。那公子微微一哂,苦笑道:“在下管教无方,鹿兄见效。这盆风尘三侠,在下神往已久,只等鹿兄开个价钱了。”

  鹿柴扉道:“难得骆公子赏爱,怎敢讨价还价,便要一两五钱银子。”

  骆骥哈哈一笑:“鹿兄果然是爽快人,这五本花小弟全要了。全福。”

  另一个仆从上得前来,道:“公子请吩咐。”

  “付鹿公子十两银子。”

  鹿柴扉笑爽朗一笑,道:“公子乃是懂花之人,自然知道这山茶花有上品下品之分。风尘三侠便卖予公子,所剩四盆,不敢奉上,只怕有辱骆兄尊眼。”

  “鹿兄风雅之人,当明白小弟此举的用意。小弟怎忍心让鹿兄在市肆之间,逗留过久呢?由小弟做个东,上满月楼喝上一杯,说说诗文,品品曼佗罗花,岂不是件快事?”

  鹿柴扉并不动心,只是微笑。

  “不怕骆兄笑话。小弟市肆出身,市肆出没,倒也乐在其中。”言下之意,十分了然,倘若骆冀再行强邀,便算失礼了。

  骆骥自是识趣的很,脸上微笑不改,抱拳道:“鹿兄说的是,小弟见识浅薄。如有机会,小弟定要上门请教,一来拜见尊师,二来为了鹿兄,三来也为了令妹手植的曼佗罗花。”

  “小弟在寒舍恭候骆兄大驾。”

  骆骥着全福付过花钱,抱了花盆。行了一礼,施然而去。

  鹿柴扉看着一行三人的背影走远,不禁摇摇头,叹了头气。这时候旁的客人才拢了过来,就余下的四盆山茶问东问西。也有人为那盆风尘三侠扼腕,言道:“便是二两银子,鹿公子也好开口啊。唉!”

  旁边的老汉又插一句:“这等好花落在这等人手里,真是可惜。”

  “鹿公子家中还有上品么?”

  鹿柴扉微笑道:“这几品也不差,你看这本,花瓣温润,富丽堂皇,花色多而不乱,纯而不杂,比咱们大理城常见的“落第秀才”那是要高出好多了。”

  “鹿公子是行家,你说这本不错,我就要了这本。”

  “这位大哥是爽快人,我只要你三钱银子。”

  “鹿公子也是爽快人。”

  鹿柴扉乐乐呵呵,帮那个买花汉子将花盆搬上前。接过了银子,往空中抛了一抛。食时的阳光直射过来,一张秀气的面颊上,虽略带疲倦,却难掩兴奋之色。

  几个钟情茶花,却苦于囊肿羞涩的闲散汉子,仍在花肆留连。鹿柴扉见再无生意可做,便与那帮人搭上腔。言谈之间自然离不开大理花市情状。那些闲人听过城东鹿柴扉的名头,加倍的奉承,好言好语讨教茶花的栽培种植。鹿柴扉虽是花匠出身,但言谈见识着实不俗,更何况乃妹柳絮飞在大理城名头响亮,园艺几乎压过了皇宫的匠人。盛名之下,自然不同凡响,鹿柴扉的一番见解,使得周边聚拢过来的人围得一圈。

  正当说的兴起,西首的市集传来吆喝声,街面上人纷纷退让。有些性急的少年被人群挤到一边,不紧低声咒骂。青石板砌成的街面,“踢踢踏踏”的马踏声越传越近。

  “躲开些,躲开些。”马上的骑者面目狰狞可怖,横肉一脸,长相并无甚大区别,共有三骑之多。鹿柴扉见马蹄将近,连忙将花盆往里挪了一挪。

  最后一盆刚放妥当,第一骑已经疾驰而过,马鞭在半空抽的呼呼作响。

  一名闲散汉子奇道:“这是哪里来的恶人,这么横蛮。倒像吐蕃人。”

  第一骑已经驰远,汉子的话音刚好落在第二骑的耳朵里。那骑者一扯缰,座下的青骢马倏然人立,惊的道旁行人连连躲闪。马上的汉子喝道:“兀那汉子,刚才嘟囔些什么?”

  那闲汉不敢置答,往后退开几步。

  鹿柴扉刚要搭腔,那骑者却冷哼一声,要拍马上路。随后的那名骑者赶到,问了一句。

  先前那名汉子低声说了几句话,鹿柴扉听的一头雾水。第三名骑者眉目一卷,两眼电光般射向多嘴的闲汉。举起马鞭凌空又抽了几鞭。

  那汉子耀武扬威,旁若无人。突然座下马匹如遭电击,矮身向鹿柴扉的花盆倾倒过来。马上的汉子见势很快,连忙一个翻身,越下马背,身手倒十分敏捷,显然不是一般的会家子。

  另一名骑者也跟着翻下马,凌厉的眼神直射向身后人群。后边看热闹的人群被他这么一瞪,纷纷向后退开好几步。

  那名失蹄的汉子喝骂道:“哪个兔崽子背后暗施冷箭,中伤坐骑算哪门子英雄。”

  前一名汉子眼光在地上一定,倏然变色。那击中马腿的赫然是一个普通的鱼丸子。他一扯叫骂的同伴的衣襟,眼光往地面斜了一斜,显然在提醒同伴。

  那叫骂的汉子一呆,不禁凛然生惧。

  “朋友好强的手劲,能否出来一见。我等作客贵境,不明事理。朋友出手教训,在下绝无怨恨。只想讨教个名号,好让我等折的心服。”那汉子中土话吐字不清,说的虽是严肃之事,听起来却异常滑稽。

  那汉子向对街的满月楼施礼,半天却没人出来搭理。那人心知讨不到好处去,眼下又不是惹是生非的时候,只好交代了几句场面话,上马欲走。

  鹿柴扉双手一横,大声道:“客人的尊骑踏坏了我的花盆,不该有个交代么?”

  那个失蹄汉子本已怒极,见鹿柴扉又来聒噪,提鞭往鹿柴扉头面上抽来,登时鞭影重重。鹿柴扉一介文弱书生,已然避无可避,这一鞭子看似吃定了。另一名汉子马鞭卷来,扯住同伴的马鞭,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示意同伴不可造次。

  失蹄汉子怒气冲冲,拔马向前疾驰而去。另一名汉子扔出一锭碎银,跌在地上,说道:“赔你花盆。”跟着策马向前追赶同伴。鹿柴扉捡起银子,喃喃道:“出手倒是阔绰,赔也赔不了这么多!”

  围观众人一一散去,鹿柴扉转过头,那名多嘴的汉子面色如土,仍没缓过神来。鹿柴扉看着破碎的花盆,叹了一口气,将仅剩的一本搬了起来,对那汉子道:“这本茶花就送给大哥压压惊。”

  那汉子苦笑道:“那怎么好意思,生受鹿公子的茶花。”

  鹿柴扉笑道:“受的不是鹿公子,是那骑马的恶人。他们给了银两。”

  言罢又将那锭银子抛向半空,左手接了下来,扔进怀中。跟旁边的卖花老汉作了个别,扬长而去。

  穿过花肆,转到另一个街口。一个麻布青衫的少年朝他走过来,脸上满是慵懒的笑意。那人见鹿柴扉走近,双手一抱拳道:“兄台愿意请小弟喝一碗酒么?”

  鹿柴扉不由一呆,显然从没遇到过强要酒喝的怪人。

  “兄台相貌堂堂,莫非兜里竟没有请小弟喝碗酒的钱?”那人见鹿柴扉呆在当场,仍不依不饶地问。

  鹿柴扉呵呵一笑:“大理城今天的怪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小弟正要见识见识。满月楼是我们大理的招牌,店里的老窖香醇无比。小弟便为兄台买个大醉。”

  那少年摇了摇头,懒散的笑意不减,悠悠道:“刚刚从满月楼喝过来,老板怕是不欢迎我这回头客。”

  “那便去迎宾楼,花露酿成的美酒,只怕兄台醉不能返。”

  那少年听到鹿柴扉如此一说,眼睛不禁一亮,问道:“当真?”

  “如假包换。”

  少年哈哈大笑,挽起鹿柴扉的手腕,嚷道:“咱们这便去。”

  迎宾楼在离大理皇宫只隔两条街,虽是如此,也没戒严路禁。那少年看着金色琉璃瓦的宫殿,叹道:“不知道皇帝老爷喝的是何等美酒?”

  鹿柴扉接口道:“听我老师说,现如今的皇爷是镇南王世子。保定皇爷没有子嗣,这才传了给他。大理过的皇帝一向不爱讲排场,喝的自然也是普通的家酿。”

  “大宋的皇帝老子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兄台是大宋人氏么?”

  “小弟生在吴越之地,一向却是四海为家的。”

  鹿柴扉肃然起敬,说道:“不敢请教。”

  少年淡淡道:““小弟吴钩,无名之辈。”

  “小弟鹿柴扉,更是无名之辈。”

  “城东鹿柴扉,可不是无名之辈啊,学问是大的很的。”吴钩微笑道。

  鹿柴扉赧颜:“小弟贱名,不知兄台何出得知?”

  吴钩道:“小弟在满月楼喝了一个上午的烈酒,兄台在楼下言谈不俗,小弟能装作不知道么?”鹿柴扉笑道:“吴大哥真是风趣的很。”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迎宾楼的二楼,隔窗坐了下去。伙计上来招呼。吴钩吩咐道:“只要酒,好的多来几坛。”

  “几坛?客官有这么大的肚皮装下去么?”那伙计打趣道。

  吴钩拍拍肚皮:“我这酒囊饭袋,这点酒量还是有的。大理鹿柴扉公子请客,小二哥要为他省钱么?”

  小二哥道:“鹿公子的客人自然不是凡人,小的这便去张罗。”

  大理人知道鹿柴扉的名头,只知道他是大理大儒段熙圣的门生,又或是栽植山茶花的巨匠,却非享有什么富贵名声。然则大理民风淳朴,居民生性爱花,识得鹿柴扉的人,倒也礼敬有加。

  店伙提来两坛酒水,摆上两只碗。

  吴钩拍开封盖,给鹿柴扉斟上满碗,自己同样倒满,说道:“请。”

  鹿柴扉酒量甚浅,见到一大碗酒水筛下来,头皮已然发麻,见吴钩已经仰头喝了一半,又不敢失礼,心肠一直,端起碗来,咕咕咕灌将入喉,辛烈的酒气往口腔鼻腔冲来,不住的咳嗽。

  吴钩哈哈大笑:“原来鹿柴扉的酒量不及气量大!”

  “小弟生性孱弱,家师又管教的严。喝酒一道,小弟实在…咳咳!”

  吴钩伸手搭过去,在鹿柴扉的胸口停住。鹿柴扉只觉一股热气涌入从喉咙涌入心腹,咳嗽登时平稳下来。

  鹿柴扉疑道:“兄台竟似武林中人么?”

  吴钩淡淡道:“学过几下庄稼把势,亡命江湖,保保性命罢了。”

  鹿柴扉于武学一窍不通,自然感觉不出深浅。

  吴钩问道:“适才那些吐蕃人,是大轮明王须菩提的使者么?”

  吐蕃国与大理过东西接壤,邦交甚是复杂。历代大轮明王都是受封于吐蕃国王,只有大智慧,大佛法的人物才能当此大任。上代大轮明王鸠摩智,二十多年前修书一封至大理天龙寺,言辞虽然恳切,但用意却不堪已极。乃是贪图大理过武学宝典《六脉神剑》剑诀。结果比剑之际,当时天龙寺辈分最高的荣枯长老将剑谱付之一炬。鸠摩智老羞成怒,挟持当时的镇南王世子段誉北去,掀起了不小的江湖风波。

  段誉也因此行结实如花美眷王语嫣,并在辗转中得知自己的离奇身世,竟是四大恶人之首段延庆的儿子。段誉回到大理,如实禀告保定帝。保定帝不为所动,仍将皇位相传,也因为如此,镇南王所生数女,与段誉实无骨肉关系,因此因缘得谐。

  段誉为帝二十年来,不违历祖讯,勤政爱民。使得大理国上下安居乐业,繁华如昔。

  大理国举国笃信佛教,佛教更是奉为国教,自是昌盛异常。

  近些时日,大理国上下传言,吐蕃大轮明王须菩提谴使来到大理,言语之间,似是心慕大理佛法昌盛,前来讨教。然则有乃师鸠摩智虏走小王子的前车之鉴,举国人心里自是蒙上一层阴影。

  鹿柴扉听得吴钩见问,不好不答:“那群人长相特异,与中土人大是不一样,只怕吴大哥猜的不错。”

  “须菩提是有道高僧,据说佛理武功,都不弱于乃师鸠摩智。”

  “吴大哥哪里得来的讯息?”

  “在江湖中打混,怎可不耳听八方?”

  鹿柴扉神往道:“我若能像吴大哥一般,天上地下,直来直去。那该有多好?”

  吴钩自斟自酌,又干了一碗。将酒碗一放:“鹿兄弟不是江湖儿女,不知道江湖的苦。”

  “也不知道江湖的乐。”鹿柴扉跟着叹道。

  “大理国君段誉,内力深厚,六脉神剑出神入化,更得脚下走得如同化境的凌波微步,除了灵鹫宫的虚竹子,只怕再没敌手。”吴钩对江湖人物了如指掌,说到这两个人物的时候,不禁叹一口气,喝了一碗酒,显是佩服神往之至。

  鹿柴扉成天与山茶花和书籍打成一团,几曾有人给他讲到这江湖是非的典故。不由听得入神,大感兴味。道:“吴大哥见识多广,比之小弟偏居一隅,不可同日言语。小弟给大哥斟酒,愿听大哥的见解。”

  吴钩眉头不皱,端起大碗,一饮而尽。续道:“二十多年前,贵国国君与灵鹫宫主人虚竹子,以及契丹好汉萧峰义结金兰,三兄弟在少林寺一战,惊动天下。当时在场好手尚有丐帮帮助庄聚贤,星宿老怪丁春秋,南慕容父子等诸多好手。这一战,唉!恍惚过了二十年,那时候我还在娘胎里,不能目睹前辈风采。”

  “那一战结果怎样?”

  “你问结果?我也听前辈人说,也不知他是不是现场亲眼目睹。那一战,南慕容溃败;星宿老怪为虚竹子制服,至今囚在少林寺;丐帮帮主庄聚贤也被打断了腿。”

  鹿柴扉又斟上一碗酒,问道:“后来又怎样?”

  “后来,事情就变了。契丹好汉萧峰原是辽国南院大王,原来却是长于大宋。他对两过战事深恶痛绝,又陷于两难,最后挟持辽主,逼迫其退兵,并要求辽主允诺有生之年不准南侵。”

  “此乃大忠大义,非一般忠臣可比。须知两过交战,多所杀伤,最苦的是战场上的兵士,和战场外面的黎民百姓。好汉子,为他敬一口酒。”鹿柴扉豪气顿生,端起碗来,喝了一口。

  吴钩也陪了一口酒,又续道:“可惜这等好汉子,挟持了主上,自觉罪孽深重。当日雁门关之劫,竟成了这大英雄在生的最后一日。”吴钩口气有些哽咽,显是不能自已。

  “什么?”鹿柴扉惊道:“萧大侠便自杀谢主了?”

  吴钩慨叹道:“正是。”

  鹿柴扉不由自主端起酒碗,默默无言,猛喝了一口。嘴里喃喃道:“不出家门。怎知道天下间还有这等好男儿,小弟真浅薄鄙陋的很了。”

  “鹿兄弟读书人,济世大才,何必谦虚?”

  鹿柴扉正色道:“我大理一向克己自守,从不敢妄动干戈于邻邦。朝中能人志士数不胜数,小弟实在没有半分功名之心。济世之才实在是愧不敢当。”

  “不动干戈,不修甲兵,也许暂能自守。只是虎狼环视,却着实不容小觑。倘若各国能像大理国这样内敛安分,那又何来战祸,老百姓又何来苦楚?”

  “吴大哥原来也是悲天怜人的菩萨心肠。”

  “菩萨心肠是言重了,只是我常长走动,塞外边关也常有路过。那里的官兵抢掠,凶残暴虐,老百姓的苦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鹿柴扉心头荡漾,为吴钩的气概所摄,一时间百感交集。

  吴钩再尽一碗酒,道:“刚说到萧峰萧大侠,是我吴某人平生最仰慕的人物。只可惜如此英雄了得的人,如今已是阴世做鬼了。”

  “吴大哥身为大宋人,仰慕的却是契丹英雄。如此便可见大哥的气概非同寻常,也是一般的大英雄。”

  “兄弟取笑了。”

  鹿柴扉一挪椅子,坐近了一步,敲开第二坛酒的酒封。为吴钩再添一碗,自己筛了一碗作陪。吴钩笑了笑,见鹿柴扉满脸酒红,酒力已经到了肚肠里。

  鹿柴扉道:“以小弟之见,萧大侠虽然挟持国君,但江湖英雄不拘俗例,也不必定要自杀相谢,是不是其中另有隐情?”

  吴钩不料鹿柴扉有此一问,不禁一呆,拍一拍桌子:“鹿兄弟这话问到我心坎上,我本也有此疑惑。想那豪侠中人,心智自然高人一等,怎可如此短见?”

  “莫非大哥后来找出端倪?”

  “也不知对还是错,相传萧大侠生前,曾经结实过一位红颜知己。哪知天意弄人,那位红颜知己竟在冤假错乱当中,死于萧大侠之手。”

  “这是为何?”鹿柴扉问道。

  吴钩摇摇头,面色凝重悲戚,良久不言。半晌过后,才缓缓开口:“那位名叫阿朱的侠女,受惑于人,认为自己父亲是萧大侠的杀父仇人,竟然乔装打扮,代父受死。受了萧大侠一掌,香消玉陨。待得萧大侠察觉自己所杀的是阿朱,为时已晚。后来真相大白,原来竟是妄人故意设下圈套,等他们入彀。萧大侠自是痛不欲生,从此郁郁,隐约有了死志,以谢红颜。”

  鹿柴扉叹道:“造化弄人,一至于斯?老天爷真是没了眼睛。”

  “相传萧大侠与阿朱侠女是有婚约的。雁门关外,放牛牧马,这样的小小心愿,最后竟不可得。”

  “事隔二十多年,这个名字还没被人忘记,足见生前义烈。”

  吴钩点点头,道:“那位阿朱姑娘,说来跟你们大理过大有关联。当今大理国君段誉是阿朱姑娘的兄长。”

  “镇南王的公主?”

  “算来萧大侠不但是段皇爷的义兄,也是妹夫。”吴钩道。

  鹿柴扉长吁一口气,叹道:“事情牵连居然如此繁复,小弟真是见闻大增。”

  “茶前酒后,缅怀先辈英豪,算是悲壮的很了。”

  “吴大哥谈吐见闻都不同凡响,他日必定也是萧大侠一般的英雄侠士。小弟敬你一口酒水。”鹿柴扉举碗,吴钩跟着举起,在半空中碰了一碰,相视大笑。

  “鹿兄弟可知道我何以要你请我喝碗酒?”

  鹿柴扉道:“小弟不知。”

  吴钩哈哈一笑:“吐蕃使者的银两,兄弟还收在怀里吧?”

  鹿柴扉恍然大悟:“原来那马匹是大哥做的手脚,却不知大哥当时身在何处?”

  “我一直在满月楼喝酒,见不得吐蕃人,作客也这般凶恶。”

  “大哥怎么做的手脚?”

  吴钩神秘一笑,悠悠道:“我只不过请个鱼丸给他吃,谁知道那般不中用?”

  鹿柴扉满脸匪夷所思,难以置信一颗鱼丸能打的马匹失蹄。

  “酒也喝够了,咱们这便分手吧!”吴钩站起身来,喝干最后一碗酒,走在窗前,看着街上车水马龙,目光锐利深邃,完全不象两坛酒下肚的人。

  鹿柴扉与他喝了半日久,心下隐隐有了不舍之意。怅然道:“今日得见大哥这等神人,这一别,不知何能听大哥的教诲。”

  他生性并非好结交的人,怎奈乍逢吴钩,一顿酒喝下来,竟生出惺惺之意。相离之际,始觉不舍。也跟着走到了窗前,满眼人来人往,难掩孤寂神色。

  吴钩一只右手搭在他肩上,道:“江湖儿女,身如浮萍,总有再飘到兄弟身边惹嫌的时日。说不准日内就能再见,到时候我来做东,请兄弟喝杯淡茶。”

  “大哥来大理所为何事?”

  吴钩道:“听闻须菩提东来,忍不住想见识一下大轮明王的风采。”

  鹿柴扉道:“大哥真是豪侠之辈,只是须菩提此行,宣称礼佛听经,大哥闲来也读几部佛经么?”

  吴钩笑了一笑,双手合十:“我只念阿弥陀佛,算不算礼敬诸佛?”

  鹿柴扉笑道:“算的,只念一句,才叫精进。佛法三万六千法门,这何尝不算一途呢?”

  吴钩一拍脑袋,道“兄弟这么一说,我顿觉轻松,灵台清明。”

  鹿柴扉不禁莞尔,心忖这位江湖游侠当真是诙谐,隐约带点玩世不恭的性子。

  两人下得楼去,鹿柴扉到柜前结过酒帐,跟着走了出来。

  “吴大哥哪里去?”鹿柴扉赶上街前的吴钩,问道。

  吴钩道:“我这人生性懒惰,这便找个清静的地方,睡上一教,养养气力。”

  “如此便拜别大哥。小弟蜗居城东,大哥闲着便来寻我。”

  “生受你叫我大哥,城东是一定会去的,兄弟放心。”

  吴钩拍拍鹿柴扉的肩头,转身飘然而去。身形渐行渐远,转过街口,便不见了。

  鹿柴扉怔于当地,满脑还是吴钩的谈笑风生,以及远去的飒爽背影。半晌才转过神来,沿着大街,找寻回路。大理城不论大街小巷,家家种植茶花,前庭后院,尽是花盆,大理的茶花生性耐阴,喜欢半阴半阳的环境,时正当二月底,天气并不算温暖,但家家户户的茶花已然争奇斗艳,使得整个大理城花团锦簇,芬香四逸。m.XiaoShuo530.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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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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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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