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书网>剧本其他>天龙八部发菩提心>小蝶出走
  天色渐晚,鹿柴扉见卢大夫还没赶来,心下焦虑。返回房中,静下心来,将北冥神功“手太阴肺经”又熟练了一番。突然心生一念,将帛卷展到尽头,看那些繁复的足印,足印底下踩的尽是易经卦位,甚么“大同”,“明夷”,“归妹”,“无妄”,密密麻麻注的满满。但足印所踏之处,尽有一根细线牵连,繁而不乱。帛卷最下端,绘得一个八卦图,两两相重,呈现六十四种不同卦形,阳爻,阴爻中间那点断开之处,要需细细分辨才辨认的出。

  鹿柴扉自幼习得易经,虽不如段誉那般痴迷,对其中的卦形所代表的卦名,却也了如指掌。他细看之下看,越发欣喜,脚下不觉移动,下巽上兑,抢了个“大过”,又看了一眼,按方位又走“大有”,如此这般,只觉脚步生风,趣味无穷。

  他走了几步,口中不自禁念起曹植《洛神赋》当中所言:“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他心下畅快,将一篇《洛神赋》朗朗诵来:“…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末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

  酣畅之时,已然忘我。十六岁那年,他初读《洛神赋》,常常问道:“老师,子建所言道这位洛水之神,说的该是哪一个人?”

  段熙圣道:“古来有种说法,道洛神乃甄后冤魂,人皆言此论大谬不然,却不知是谁大谬不然。”段熙圣嘿嘿数声,似也说不清。

  鹿柴扉道:“《太平广记》中说:‘妾,即甄后也……妾为慕陈思王之才调,文帝怒而幽死。后精魂遇于洛水之上,叙其冕抑。因感而赋之。’想那甄后既是陈王的嫂嫂,又有君臣之道在内,两人怎好有那男女爱慕之心?”

  段熙圣神情古怪看着鹿柴扉,喝道:“乳臭未干,无知小儿,安敢妄言?”

  鹿柴扉噤若寒蝉,从此不敢复提此事。今日段熙圣不在家中,鹿柴扉便是喊破了嗓子,也无人会来干涉。“凌波微步”初学几步,似不很难,但越往下走,步法越是反复,有时翻身,有时斜行,便像脱缰野马,恣意妄为,行云流水,不受拘束。

  鹿柴扉尚位学到十步,已然汗如雨下。他此时内功根基浅薄,于步法虽有领悟,却难一步步走出来。他擦过汗,坐在床头,帛卷在手,又不禁想起吴钩。

  便在此时,仆妇张妈来到房前,道:“卢大夫来了,这就请他给蝶姑娘瞧病么?”

  鹿柴扉道:“张妈妈自管去忙,此间事我来搭理。”

  他到了前厅,见卢大夫正坐在西侧的一条椅子上。鹿柴扉上前道:“卢大夫。”那卢大夫也着青袍,满脸风尘之色,显是疲惫已极,一个药箱放在身侧。鹿柴扉情知卢大夫医者父母心,定是刚赶回家,一口气没来的及歇,便赶将过来了。心下不由感激。

  卢大夫起身道:“听说是蝶姑娘身子抱恙?”

  鹿柴扉道:“卢大夫请坐,晚辈奉了茶,再请大夫给小蝶诊脉。”

  卢大夫道:“不忙喝茶,瞧病要紧。”卢大夫背起药箱,要鹿柴扉引路。

  鹿柴扉见卢大夫爱戴如此,再不坚持,引了他到柳絮飞房里。

  卢大夫坐在榻前,隔着帐纱望闻问切。鹿柴扉见不好逗留,出了房去。踱到后院,在花间怔怔出神,满脑都是柳絮飞的身影。心下怅然,只觉柳絮飞便如花间蝴蝶,忽远忽近,难以贴近。

  呆立半晌,返回屋中,卢大夫整好出来。鹿柴扉急问道:“卢大夫,小蝶她…”

  卢大夫摇摇头道:“并无大碍,只是稍染风寒,将养几日,当可痊愈。令师访友未回么?”

  鹿柴扉奉了茶,道:“家师天龙寺听经,已经去了多日。”

  卢大夫道:“熙圣兄世外高人,清闲自在,教人好生羡慕。”

  鹿柴扉道:“卢大夫悬壶济世,一般的让人尊敬。咱们大理国上下,人人感怀的。”

  卢大夫微微一笑,道:“柴扉这话可惯坏我这老骨头了。”

  鹿柴扉道:“卢大夫身体清健,‘老’字定是谦虚之辞了。”

  卢大夫又笑了一笑,喝了口茶,起身告辞。鹿柴扉送他到门外,卢大夫道:“柴扉留步,回去照料蝶姑娘罢!”

  鹿柴扉道:“卢大夫不辞辛劳,晚辈心里感激的紧。”

  卢大夫道:“少年人本该活泼跳脱,令妹却似心气郁积,长年累月,教人费解。”

  鹿柴扉一怔,道:“小蝶一向不爱言笑,教卢大夫见笑了。”

  卢大夫摇摇头,道:“多多开导她罢!令师回来,柴扉代我问好。”

  鹿柴扉领命,答应了。又送出一段,这才折回。心中想到卢大夫的话,忧虑更增。他又到了柳絮飞房里去了一遭。柳絮飞道:“卢大夫走了么?”

  鹿柴扉点点头,道:“他要师妹好生将养,不要胡思乱想。”

  柳絮飞道:“甚么叫胡思乱想?”

  鹿柴扉踌躇难答,道:“后院之事,我一个人打理便行,师妹不要操心。”

  柳絮飞点点头,闭上眼睛,似欲睡着。鹿柴扉退了出来,不敢惊扰。

  晚饭之时,两人心事重重,都只吃了一小碗便饱了。

  十六之夜,明月圆如玉盘,不觉到了夜半。鹿柴扉一卷在手,浑然忘我。“手太阴肺经”一路功法,已练的纯熟,只差火候了。WwW.XiaoShuo530.com

  北冥神功博大精深,当年段誉门道初窥,已然能吸人内力为己,却不知北冥神功更有天地。高明之处在于,十二正经及奇筋八脉修行圆满,能将人体内浊气去尽,混沌剖开,本身内力所积便如初辟鸿蒙后那般,无穷无尽。别人的内力,用也好,不用也好,全属末节。

  这等深奥之处,便是李秋水当年也未能领悟,因此在无量山琅圜福地留下经籍,注解处却仍未道尽精华,她所留言语,笑丁春秋旁门左道,未窥门径,一知半解却也不错,但她自己却不知,自己所知固然比丁春秋高明一筹,却也没达到极致。

  段誉走了“他山之石”这一路,内力臻于极限,再无可以突破的地方,靠的是因缘巧合,令人匪夷所思,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

  鹿柴扉哪里知道,北冥神功包罗如此之广,他初入武道。懵懵懂懂,只知踏实苦练。他手中所练的帛卷,乃是出自段誉手录。段誉当年在无量山得来帛卷,已然被自己在无意中扯烂,那是在段延庆幽禁于石洞时不慎所为,事后也深自懊悔,自责对神仙姐姐大是不敬。

  直至后来,王语嫣将姑苏琅圜玉洞的武学典籍尽数搬移到大理,段誉于武学并无心钻研,只是不忍拂爱妻之意,见所挟典籍,包罗万象,却没发现《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段誉花费半年时间,才将这一遗缺补上。又致函灵鹫宫,让虚竹子前来参详。

  虚竹子潜心尽力,终于将两地的武学经典,重又合在一块。使得灵鹫宫继了逍遥派血脉,所散武功,收回十之八九。

  王语嫣怀念母亲,所挟典籍尽数留在大理。虚竹子取去的却是副本。

  虚竹子段誉两人饮酒闲谈,又说到大哥萧峰,唏嘘不已。

  段誉道:“当年琅圜福地里,神仙姐姐缺了少林《易筋经》,丐帮《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心法,后来结识了大哥,却不料…唉!丐帮的绝技只怕是失传了。”

  虚竹子不胜感慨,道:“各人因果宿命不同,大哥直是命苦。”

  两兄弟感慨万千,喝得酩酊大醉,次日才醒。

  鹿柴扉本已将二十路行功线路都记得精熟,此时又在“手阳明大肠经”一路上细细参研了一遍,于深奥处领悟了一番。

  “手阳明大肠经”一路比之“手太阴肺经”更为烦琐,共有二十个穴位。鹿柴扉由食指商阳穴起始,以鼻孔迎香穴终,导入真气。

  “手阳明大肠经”是阳气盛极的一路经络,修行者在行功过程中,定要调和体内阴阳。这也是《北冥神功》的第一道坎,若能突破,便算有所小成了。

  鹿柴扉运功一周天,感觉体内热气炙人,甚是难受。不敢硬冲,当下收摄心神,静坐调养内息。他将帛卷拉到尽头,忍不住又在“凌波微步”上看了起来。猛又想起吴钩的话,言道贪多必失,定当从根基开始。练武之人,这个根基自然便是便是内力修为。

  鹿柴扉不敢再走步法,只将那密密麻麻的步法线路,一一记住。那线路虽是繁多,细究之下,仍有章法可循。鹿柴扉易经甚通,因此记起来,事半功倍。

  他苦练内息,整夜不眠,却不觉疲累。心道:“难怪大哥夜间精神抖擞,原是练内息的缘故。”他明白此节,练功更勤,到了天明之前,“手阳明大肠经”已练的甚熟。

  由于柳絮飞病中,那些山茶花又须人来照拂。他无法分身,因此去不得观音市,更遑论去天龙寺交还剑谱。吴钩当日曾说,《北冥神功》非是段氏武功,不可交与天龙寺,练得之后,能遇上那两位姑娘,便还了;遇不上,也是他鹿柴扉的因缘,要来做这秘籍的主人。

  寅时将要过尽,鹿柴扉方才合了帛卷,合眼静躺了下去。

  待到天明,鹿柴扉募然惊觉,醒转过来。出了房门,到了后院,张妈已经起身,手里一把扫帚,打扫院子。鹿柴扉道:“小蝶起身了么?”张妈道:“一早没有见她。”

  鹿柴扉心下纳闷,此时天已亮开,以柳絮飞的习性,便是病中,也该起身到了院子,给山茶花浇水。待张妈扫完院子,鹿柴扉吩咐道:“张妈妈到小蝶房里瞧瞧,瞧她醒转没有。”

  张妈去了,过得一会,又急颠颠小跑出来,叫道:“蝶姑娘不在房里。”

  鹿柴扉奇道:“不在房里?”他心生疑惑,向柳絮飞房里走去,张妈也甚感蹊跷,跟在他的身后。到了房中,果然见的空无一人,床上被褥叠的整齐。鹿柴扉着手一摸,全无热意,心中奇道:“竟已起身多时。”他环视了房内,只不见了那面七弦琴。

  张妈也见得琴架空着没,道:“蝶姑娘会是练琴去了?”

  鹿柴扉道:“往日是在傍晚练琴,早上是从未有的事情。”

  张妈慌了手脚,道:“我出去寻一寻。”

  鹿柴扉见屋内无甚蛛丝马迹可寻,也走了出去,将草堂居里里外外都寻了几遍,仍是不见。垂头丧气走到前院,见张妈一人从草堂外走进,脸色惶急,显然也是不遇。

  张妈心急火燎道:“能上哪儿呢?能上哪儿呢?”

  鹿柴扉道:“张妈不要着急,我去城南找找,说不定是在那学琴。”

  张妈乱作一团,又道:“老爷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鹿柴扉道:“此事不要惊动老师,我一个人去寻。就要劳烦你老人家给山茶浇浇水。”

  吃过早饭,鹿柴扉急急赶向城南,一路上忐忑不安,隐隐感觉此事非同小可。到了城南,找人一问,竟然没人知道城南住着一个琴师。

  他心有不甘,又找几个人问,都是一般的茫然不觉,显然也是从未听闻。鹿柴扉难以置信,脑子轰隆隆的,一片惨白。

  “不会,决计不会,师妹没来由骗我瞒我;但城南琴师却又是谁?此间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心下烦乱,脑中猜想不断,却难下定论,乱成一团。

  他毫无头绪,怅然回到苦茶居,家里仍是张妈一人,柳絮飞并没返转。

  到了日落,鹿柴扉坐立不安,心知夜色落尽之时,柳絮飞倘若还不归来,便是走的远了。他越想越是害怕,呆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一本本山茶花。傍晚的一双蝴蝶,绕在那株“牛郎织女”旁边,雄飞雌从,盈盈飞动,羽翼一张一合,飞到累时,停了下来,分落在两片花瓣上。鹿柴扉看的迷离痴绝,柳絮飞一个眼波,一次微笑尽数涌上心来,不由伤心欲绝,再也克制不住,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滴在花瓣上。

  哭过一阵,心里稍觉痛快。思路也便跟着顺了起来,又想到吴钩当日在观音市与他暂别的一句话,这才知道吴钩的言语实是用心良苦。他心下悲痛,又不禁挂念起吴钩的安危。他不断对自己道:“便是千山万水,也定要寻回师妹。”他心中主意一定,反而释然,拭干泪痕,回到屋里,对张妈道:“明日我再远些去寻。”

  在房中呆了一阵,帛卷在手,吴钩的谆谆告诫又上心头。鹿柴扉不敢怠慢,强摄心神,抛开挂念,开始练功。

  他心中打定一个主意:“只有练好了武功,才好出去寻找师妹。”岂知这个念头在脑子里,像烈火般炙烧,肠胃之间,似欲裂开。他心道不好,记起帛卷引用《逍遥游》的一段话:“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固曰:至人无己…”意指行功之时,若然不能顺气自然,心无他念,不能屏除小我,轻者停滞不前;重者走火入魔。

  鹿柴扉本是心智高绝之辈,心中隐然察觉不对,大喊一声,停了下来。只觉心腹间的热火,尚自燃烧,久久才退。额头却是冰凉,着手一摸,汗涔涔的湿了一手。

  他心有滞碍,难以再进,只得颓然睡下。良久难以入眠,在心里将北冥神功二十路行功运气法门又再温习一遍,熟记无误,又将那日生生记下的步法回想一遍,也无差池,这才睡下。

  次日清晨,他草草收拾一个包袱,来作别张妈。张妈见他这身行头,叫道:“天大地大,柴扉要上哪儿寻找小蝶?你如果再出去,老爷回来,我怎么跟他说?”

  鹿柴扉摇摇头,神情坚定,说道:“老师回来,你照实说了。我快去快回,找着小蝶便赶回来。”张妈道:“柴扉还是不要去的好,万一小蝶今日便返转呢?”

  鹿柴扉此时心里明白,柳絮飞定是铁心远走,一时难以返转。他凄然道:“吴大哥若是来找我,你也跟他照实说。”张妈叹了口气,道:“去吧去吧,小蝶知道你这样牵记她,怎还能忍心抛下咱们呢?”

  鹿柴扉道:“张妈多多关照老师,你跟他说徒弟不孝,要离开他好一段时日了。”随后又叮嘱,请她在山茶花上多花些功夫,万一小蝶一时便回,见山茶花开的好看,定会开心。

  张妈哽咽,只是点头。她虽是身属仆役,但对鹿柳二人实含一股母亲般的爱,主仆之间感情实是非常。此时见柳絮飞人影不见,鹿柴扉又待出门,不由心下难受,难以割舍。

  鹿柴扉硬下心肠,跨出门去。到了柴门之外,不禁回头看一眼,见张妈兀自呆呆站立在厅堂门口,他挥手示意,转身便行。

  他一路走向苍山,逢人便问。到了观音市,已是日中天了。市集如前日一般繁华热闹,各地的商贾来的更多,南腔北调,人声鼎沸。鹿柴扉无心多听,四处张望。

  来到当日设摊的地头,原来的山茶花影子也不见,却是一个饰品商贩占了。他又望前走,至了观音碑下,只见香烟缭绕,只几个新来的商贾,在那祈愿。

  他从东往西,走了几遍,终于死心。正走之间,迎面几个人走来,其中一人恶狠狠看了他一眼,正是点苍派的一名弟子,前日在市前打斗当中使剑的一个。随行皆是一般打扮,显然也是派中弟子。鹿柴扉见那人凶神恶煞,不愿理会,装作未见。

  点苍派弟子剑不离身,赶路的步子甚快,不久走远,似有要事一般。鹿柴扉心中只一件事,没作理会,自管行路。走出几步,又想:“老师此刻在天龙寺,我若赶去天龙寺,一来可以见到老师,二来归还剑谱,不负大哥所托。”

  他看清去路,知道此处离天龙路程甚近。

  行经洱海,湖滨人首攒动,正在观看龙舟竞渡。他在岸间停了一停,又见那几名点苍派的弟子,面目阴沉,在靠北岸的一株柳树下低声商议,日前那汉子更是眼光恶狠狠,不时瞧向不远处。鹿柴扉顺他眼神一看,所见竟是那日丢失帛卷的绿衣少女。左近再看,不见那白衣少女。他不由探一探胸口,查知那两卷物事尚在。

  他见那几名点苍派弟子,指指点点,鬼鬼祟祟,显然不怀好意。鹿柴扉对那两名少女本有好感,心道:“这位姑娘若竟真如大哥所料,是大理公主,那点苍派胆子忒大了些。”又想:“总算相识一场,该去给她提个醒,也好还人家物事。”

  他假意观看湖中舟子,慢慢向那绿衣姑娘靠近。他目光停在湖中,也不去瞧那姑娘,待的靠近,才瞧清绿衣少女,正目不转睛看着龙舟,眉头紧皱,神色带些忧愁。

  他轻轻说道:“姑娘,借一步说话。”

  绿衣少女一愕,这才发现鹿柴扉,见他目光一闪而过,知道是跟自己说话。她募地发现鹿柴扉,心下大喜,正要开口,又见鹿柴扉袖里手掌微摆,知道事出不寻常。

  鹿柴扉不再说话,慢慢走开,竟似什么事没发生。那姑娘岂容他走远,快步跟上。鹿柴扉回头一看,见那几名汉子也快步掠过来,心下大惊。

  低声道:“有人要难为你,背后追来了。”

  绿衣少女转身一看,立时认出。不怒反笑,说道:“这帮人这般可恶,阴魂不散。”

  鹿柴扉道:“姑娘快快逃走,那帮恶人便要追来了。”绿衣少女道:“鹿公子一边少待,我拾夺了这帮人,有事要问你。”鹿柴扉道:“对方人多势众,我看还是避开锋芒好一些。”

  绿衣少女冷笑道:“打架逃跑,算得什么好汉?”鹿柴扉好心好意劝她,反被奚落,心下不是滋味。说道:“姑娘日前打斗,丢了物事,我捡了正想归还。今日遇上了,免去我一桩麻烦。”他正要从怀中拿出帛卷给她,那少女反手一拂,止住他。顺手一扯他的衣袖,鹿柴扉只觉耳边生风,身体被那姑娘提着急走去了。

  鹿柴扉啼笑皆非,道:“我自己生有手脚,不须姑娘提携。”

  绿衣少女冷笑,道:“你那双脚,能逃的开么?”

  鹿柴扉道:“他们追的是你,我逃开作甚?”

  绿衣少女道:“你通风报信给我,他们饶你不得。”

  鹿柴扉见她脚步灵动,步法讲究,虽然迅疾,却卓约如同仙子,姿势不失风姿雅观。他看的熟悉,心道:“难道她走的正是凌波微步?”

  绿衣少女见他不语,正感奇怪。听到鹿柴扉苦笑道:“姑娘撒手,这等光天化日之下,手提一个男子急行,于姑娘声誉有损。”

  绿衣少女道:“姑娘是有要话问你,你道你好香么?”

  鹿柴扉道:“我臭不可闻,姑娘这就放手。我交还东西,这便各走各的。”

  绿衣少女怒道:“你别多嘴,我话没问清楚,你休想走开。”

  鹿柴扉心头有气,知道她不会放手,多说无用,只得闭嘴不语。心中哭笑不得,徒呼无奈。心道:“倘若师妹见到这等情形,会如何想?”他念及柳絮飞,又是一痛,叹了一口气。约摸走了半个多时辰,敌人已跟之不上。那姑娘松开手,冷冷瞧着他。

  鹿柴扉也不多话,将那卷《北冥神功》秘籍拿将出来,递了过去,说声“告辞”,转身便走。那绿衣少女接了过去,打开看了一眼,合上去,放如怀中。见鹿柴扉走出几步远,喝道:“站住,我有话问你。”

  鹿柴扉停了脚步,转身道:“我有要事在身,姑娘请自便。”

  绿衣少女盯看着他,见他神情落寞,不像是对适才之事耿耿于怀。鹿柴扉见她没说话,转身又走。绿衣少女一个飞身,截住了他,问道:“你将这卷东西打开看过了么?”

  鹿柴扉本待可以推搪撒谎,只是他生来傲气,不愿说谎,点了点头。那姑娘脸色微变,说道:“你竟敢不经允许,便私自打开看了?”

  鹿柴扉道:“我事前不知何物,若此事冲撞姑娘,向你赔罪便是。”

  绿衣少女喃喃道:“你居然看了,居然看了。”募地声音尖利,问道:“都看懂些什么?”

  鹿柴扉道:“能懂的自然都看懂了。”

  绿衣少女脸色大变,颤声道:“你全然看的透了?”

  鹿柴扉道:“北冥神功,博大精深,要说全然看懂,真是谈何容易?”

  绿衣少女听了此言,脸色说不出的难看。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你拿命来吧!”她抢上前来,袖子一卷。鹿柴扉心生反应,下意识退开一步,竟然躲过一击。那少女本无意取他性命,只是心下恨怒,出手教训而已,见鹿柴扉竟能躲开,而且步法正是“凌波微步”,连声道:“好,好,你连‘凌波微步’也偷学了。”

  鹿柴扉道:“何谓偷学,姑娘是逍遥派弟子么?”

  那绿衣少女一怔,问道:“甚么?”

  鹿柴扉道:“《北冥神功》,《凌波微步》是逍遥派武功。姑娘不是逍遥派弟子,不知算不算的偷学。”

  绿衣少女道:“逍遥派掌门是我前辈,我自然练得。”

  鹿柴扉道:“姑娘姓段?”

  绿衣少女本在质问他,却见他反客为主,反来问起自己。不由自主点点头,募然惊觉不对,随即怒道:“你信口雌黄,跟逍遥派又有甚么关系?”

  鹿柴扉道:“大理国公主,竟然跟江湖汉子争强斗狠,可笑啊可笑。”

  绿衣少女正是段誉与钟灵所生幼女,名叫曳裳,前日与姐姐琅圜趁护卫不察,溜出宫来,不想闹出事端。今日段琅圜未跟她随行,却不想遭了点苍派跟踪。

  段曳裳脸上录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吃吃道:“你说甚么?”

  鹿柴扉原是要她振聋发聩,无心追究他参阅秘籍之事,又道:“皇爷不在皇宫,公主不在宫里御敌,却来跟江湖汉子闹闲气。”

  段曳裳此时已知鹿柴扉,非是一般人物,嘴里却不肯放下架子,道:“你偷看人家物事,还振振有词么?”

  鹿柴扉不理,又道:“眼下大理城强敌环视,三五之夜姑娘睡的可安心么?”

  段曳裳脸色大变,喝道:“原来你便是那伙强盗,装的可好。”她咬牙切齿,目中便似要喷出火来。

  鹿柴扉道:“我是大理人,咱们皇爷爱民如子。我便有那本事,也不会去宫中抢夺物事。”

  段曳裳怒道:“狡辩无用,你不是强盗,如何得知这等机密之事?”

  鹿柴扉道:“我若是强盗,眼下已经在几千里之外,修炼卷中武功了。”

  此话甚为有力,段曳裳听出道理所在,怒火不禁降下,却仍气恁恁道:“你且说出个究竟来,说的我信服,我才放你。”

  鹿柴扉叹道:“我一介草民,怎能知道什么机密?只是咱们大理国的事,却累的我大哥受了重伤,我心下不忍。”

  段曳裳奇道:“你大哥是哪个?”

  鹿柴扉脸色凄然,道:“大哥眼下生死未卜,料想跟大理国很有渊源,否则怎会用心如此?”他这些天遭遇大事甚多,想事也明白了许多,推想吴钩如此帮助大理,定是有原因在内,只是眼下不知他在何处,想问也不及了。

  段曳裳道:“身受重伤?谁去伤他?”

  鹿柴扉道:“敌人身份隐秘,大哥也自不察。几路敌人联手,暗中偷袭,才伤得他。”

  段曳裳道:“那是甚么人,叫甚么名字?”

  鹿柴扉道:“他叫吴钩。”

  段曳裳喃喃道:“吴钩?那是何方神圣?我可不知我家有这等好朋友。”

  鹿柴扉道:“若非是他,你们段家的家传绝学,嘿嘿,就不是独得之秘了。”

  段曳裳道:“那六…那东西竟被他夺去了?”

  鹿柴扉道:“大哥冒死从敌人手里夺回,嘱我要还到天龙寺,要么是交给皇爷,你既是皇爷的女儿,交与你也不妨。”他从怀里又掏出《六脉神剑》剑谱的帛卷,递了过去。

  段曳裳一时难以置信,讷讷接了过去,打开一看,才相信眼前事实。

  鹿柴扉道:“你放心好了,我大哥吩咐了,《六脉神剑》是段氏独传,我半眼也没瞧它。”段曳裳点点头,道:“你大哥倒是明白人。”

  鹿柴扉道:“大哥不拘俗礼,言道事有轻重缓急。还说天下武学,天下人尽可练得,只须因缘巧合罢了。”

  段曳裳怔了一怔,不觉道:“天下武学,天下人尽可练得,这人忒也胆大妄为。”

  鹿柴扉道:“大哥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杰。”

  段曳裳道:“你对那家伙倒死心塌地。”

  鹿柴扉道:“真正的英雄豪杰气度不凡,叫人一望之下心生仰慕,嘿嘿!”

  他本待还有后文,却不愿当场说出,段曳裳听得他的口气隐隐有些不满,心下也微觉歉然,忖道:“当年爹爹练的北冥神功,靠的不也是因缘巧合么?这人口若悬河,倒也不是全然无理。”想到此节,慢慢心平气和。

  默然一阵,鹿柴扉才发现脚下所在,已深入点苍山内。入眼莽莽苍苍,郁郁葱葱都是绿树青山,只脚下一条乱径。

  他问道:“这是甚么地方?”

  段曳裳道:“我怎知道?”

  鹿柴扉哭笑不得,本想问她你不知道来此作甚,又忍住不说,只走了几步,观看一阵,道:“沿路出去,当可找到大路。”

  段曳裳道:“你不怕那帮人么?”

  鹿柴扉道:“我没开罪他们,怕来作甚?”

  段曳裳道:“点苍派的人不好好做他们的生意,倒来惹我。”

  鹿柴扉忍不住道:“那日是姑娘打翻他们的茶叶。”

  段曳裳脸色一红,道:“要陪他们,他们又不要。”

  鹿柴扉道:“姑娘当日若肯道声不是,原是能化解的,却何必要闹到今日动刀动枪。”

  段曳裳喝道:“我要你来教训我么?”

  鹿柴扉讪讪退开几步,不去理她。自管寻路出去,慢慢走的远了。

  段曳裳知道他铁心要走,不禁叫道:“喂,姓鹿的,你这一出去,必死无疑。”她身为公主,本是金枝玉叶,向来受人尊崇爱戴。此时见鹿柴扉明知自己身份,也是不卑不亢,丝毫不买账的模样,不觉对他另眼相看。见他执意要走,不觉关心起他的生死来。

  鹿柴扉对她实无怨怼,只是心中牵记柳絮飞,又不愿跟外人细谈,因此不言不语,闷头向前走去,听了段曳裳的威吓,嘿嘿一笑,头也不会,道:“多谢姑娘关心,生死有命,怕也不及了,在下随遇而安。”

  段曳裳一跺脚,心中不知何等滋味,恨声道:“好,你便去死吧!我懒的睬你。”她嘴上说的气恁恁,心里却不愿他即刻死去,呆立一阵,跟了上去。</div>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螃蟹拖鞋的天龙八部发菩提心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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