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驿使一路疾赶,马不停蹄,累得气喘吁吁。两匹交替骑行的马儿,也是疲累得口吐飞沫,呼呼急喘。
即墨沁向来爱护动物,自从学会骑马之后,更是极为偏爱这些颇有灵性的坐骑。这段时间,已经与每匹马儿都交上了朋友。平日里,有空就会去马厩,给马儿们添水喂草,忙得不亦乐乎。传信驿使冲进客栈,急于求见荆红林,无暇顾及两匹马儿。
即墨沁正好在马房里喂饲草,见马夫又牵来两匹新马,都累得直喘粗气,立刻帮着马夫搬来净水与草料,给马儿们喂饮,还给马儿们擦汗。
荆红林领兵十余年,无论行至哪里,都有飞鸽随时与将军府保持联系。他们一行人虽然奔波在外,通过飞鸽接力,仍有信息准时传回将军府。可以说,徐管事对他们行程了如直掌。一旦有紧急事务,机要传信驿使都能准确找到荆红林。
房间内,荆红林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条,思虑万千。徐管事派人送信,必是十万火急。他的这封信,甚至比弘文帝的急诏还早了一个时辰。
纸条上的廖廖几句,足以让荆红林了解到事态紧急:北狄木伦族突发三万骑兵,夜袭边境,连夺两座戍卫边城。目前,正扑向第三座翼阳卫城。
他知道,此城一旦被破,大晏国疆陲首条防线如同虚设。翼阳戍将程子安原是他属下旧部,骁勇善战,挡住木伦族几天甚至一周都没问题。但是,若要扭转战局,他必须亲自赶赴翼阳。
眼下,在护送即墨沁与这件紧急战事之间,他必须立即取舍并作出妥善安排。
荆红林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几位部将很快被召集到他房间里。半个时辰之后,部将们已经整装完毕,又来到马房配置鞍具,准备随时出发。
即墨沁看到荆红林的部将突然纷纷来到马房,利落地整备马匹,又听他们压低声音提到了“翼阳”两个字,行事甚是神秘,心中隐隐不安。看他们忙得争分夺秒,更像是遇到了十万火急之事。好奇心起,跑出马房,想找个法子,到荆红林那里探探消息。
刚出了马房,正埋头走路,迎面差点撞上一个高大身影。还好,双臂被稳稳抓住,受了一惊,抬起眼,正是荆红林。
不禁有点尴尬,刚刚垂目想事,没有看向前方,鼻子差点撞到人家胸膛。虽未碰到,但是,一股清冽气息已经撞入鼻尖。这股味道,对她而言,已经不再陌生,甚是好闻。想到这是荆红林身上的气息,脸色“刷”地红了起来。幸好,天色已晚,荆红林应该看不出来。
:“即墨姑娘,请随我来……”荆红林的声音显得比平日里低沉,即墨沁心中本已不安,如今更是忐忑。她紧紧跟上荆红林的脚步,亦步亦趋上楼。不知不觉中,两人的步伐又渐渐同步。
:“即墨姑娘,荆某因有急事,需要立刻转道别处。接下来的路程,会由冯明副将军护送。姑娘切记,万事一定要低调。”看着怔怔的即墨沁,荆红林眼中的不放心彰显无疑。m.XiaoShuo530.Com
即墨沁心中腾地升起一股不舍的情绪。只是,看着荆红林的眸眼,明显是不太信任她的样子,又有些不服,微微撅嘴说道:“请荆将军放心,即墨不会鲁莽的!”
此刻,荆红林真是千言万语想要叮咛。这一路,他已习惯了照顾即墨沁,如今要托付他人,心里有一万个不放心。
正想要再叮嘱一些话,发现即墨沁撅着嘴,眼睛闪吧闪吧,似是不太开心,已经开口追问他道:“荆将军这是要转道哪里?”她憋了一瞬,又吐出一句:“即墨也想去!”
这段时间,荆红林已经了解即墨沁其实玩心挺重,样样事物都喜欢尝试,偏又慧根深种,样样都能玩得风生水起。他带兵十余年,阅人无数,极少见有如此天赋异禀之人。
如若,不是此去翼阳城凶险万分,他倒情愿带着她绕道而行,再享受一段自由时光,拖个几日再回皇城。但是,此去翼阳,难免一场恶战,绝无可能让她同行。一时默然。
即墨沁见荆红林沉吟不语,以为有戏,壮着胆子说道:“我知道,荆将军要去翼阳……”
荆红林闻之,眼神瞬间一凌。翼阳之地,涉及军机,她怎会知道?
荆红林神色肃然起来,气势尤是慑人。即墨沁见他神色瞬间一冷,心中一阵紧张。轻轻咬了下嘴唇,又故作镇静,抚了下头发。
荆红林目光灼然,仔细打量女孩,一脸淳直,犹不自知在马房之时,一片草叶粘在了头发上。刚刚,惊慌中一抚头发,草叶滑挂在发梢之上。荆红林心念一转,已知她是在马房时无意中听到部将言语,眸眼瞬间敛了凌厉。
又见女孩神色憨直,忍不住抬起手,替她从发梢上轻轻取下草叶,柔声说道:“你不能去,太危险!记住,这一路,千万不要再提这个名字!”
即墨沁见他瞬息之间,眼神厉柔变化,又为她取下草叶。手掌掠过发际之时,一股温热滑过脸庞,心头微微一麻。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与荆红林朝夕相处,似已习惯有他常护左右。这位将军行事极为严谨缜密,全方位的明护暗防,做到了极致。
如今突然半途就要分离,仿佛就要失去最值得信赖的依托,对她的触动,不啻于得知华文轩的结婚,一时难以接受。
荆红林见她眸色一黯,似是极为失望,心中微微一漾。女孩是舍不得他么?这种感觉,竟是如此奇妙。
即墨沁听出荆红林声音坚定,知道这位将军说一不二。当初她提出要骑马,他能够应允,说明此事有回旋余地。如今,这一次情形完全不同,他一口回绝,说明此事断无可能。心中自然失望,怔怔看了他一眼,只能点了点头,缓步转身离去。
一个时辰之后,弘文帝的调兵虎符已到。荆红林一切均已准备妥当,自己与两位副将及两位校尉策马奔赴翼阳,调兵的密令也即时传至几个兵营。几路人马,均向翼阳驰援而去。
即墨沁回到房间,不知怎地,心中老是默默念着“翼阳”两字,荆红林叮嘱她千万不要提及这两个字,心里偏偏总是响起这两个字。心不在焉地洗漱完毕,抱着头枕,虽然有些睡意,却无法立刻入睡。
意识沉沉地倚靠在床榻上,手腕上的手链渐渐浮起紫色光|气,悠悠然地,整个人也被笼在紫光之中。
至午夜,整座客栈竟都浮现出一阵淡淡紫色光影,漆黑夜色中,似有仙气萦绕。
清晨,即墨沁乍然醒来,紫色光芒瞬间敛净。
荆红林昼夜赶路,三日后,赶赴翼阳城十里之外。作为大晏国最外缘的戍卫边城之一,翼阳城体量巨大,墙高六米,厚达一米,城墙之上,十米一哨站,配三位弓箭手,望之令人生畏。
与边疆其他重要戍卫边城一样,翼阳城由擅长机巧的长履族人设计建造,该族工匠极擅隐蔽之道。除翼阳城守将,无人知晓,翼阳城除了固若金汤,最厉害之处,实际是两条极为隐蔽的通道,能够穿越护城河,直抵城外十里之外的隐蔽入口。荆红林如今正在入口处。
作为天策将军,荆红林熟知大晏国所有军事防御设施的特点,这让他能够根据战局作出合适的战术布局。
他所调动的军队,正源源不断地赶往翼阳城。一旦到达通道入口,他们将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地下进入翼阳城。
翼阳城外,已经围城三天的木伦族军队,正准备发起再一波袭击。运用巨大的破城投掷机具,木伦军队已在城墙各处砸出若干个大洞,只要继续冲击,不需几日,城墙必将坍塌。届时,最后的破城机会便在眼前,此时此刻,木伦大军正士气高昂。
翼阳城内,守将程子安正极度焦虑。翼阳城虽是戍卫边城中较大的一座,兵力也不过七千人。此次木伦族来势汹汹,攻城时用了各式闻所未闻的装备,对城墙破坏极大。眼见破城在望,木伦族军士尤为骁猛,已在城墙薄弱处发起几次攻击,城虽未破,官兵已有五百余人伤亡。
此次攻守之中,对官兵们冲击最大的,是木伦族轮番进攻的巨型投掷机具,威力极猛,以前未曾见过。每每应对,格外艰苦。如今,虽仍有守城优势,但已极为被动,只是疲于应付。
官兵手中所持的刀剑、长弓、箭弩等武器,在投掷机具面前,劣势渐显。人家在百余米之外,即可通过投掷火石,造成城内伤亡。而城墙上即使飞箭齐发,对于几百米外的木伦军队,却毫无伤害。
程子安已知荆红林援军马上就到,心中颇定。只是,几番交战下来,面对这些巨型投掷机具,他还是一筹莫展。若不能尽快找到制胜方法,即使荆红林援军赶到,翼阳城恐怕也难以长守。
城外,荆红林虽未进入,已从前锋探子处掌握了翼阳城的困境。他详细询问了一些情况,略作筹谋,一边,让各队援军按原计划通过暗道进入城内;另一边,从军队中抽选出六十人精兵,组成六个小队,傍晚启程,在夜色掩护下,疾行数十里,绕过翼阳城及木伦大军,用收集起的火石及燃物,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十余座巨型投掷机具点燃。
这些庞大机具虽然功能颇为实用,却有一个致命弱点。为了减轻重量,大型结构以木头作横竖梁,其余细小结构则用桐油麻绳绑缚木杆固定。一旦被点燃,即成燎原之势,根本无法扑灭。荆红林的突击小队又是夜袭,同一时间点火,点完即刻离开,动作快如鬼魅,木伦族军队根本措手不及。
茫茫夜色中,十余堆木制攻城巨器瞬间火光冲天。
翼阳城内,程子安一直忙于安置进入城内的援军。忙至半夜,正奇怪怎么还不见荆红林,突然被亲兵匆匆喊到城墙。甫一上城,便见敌营十余处火光熊熊,与一众将士看得目瞪口呆。
他根本未想到,荆红林竟已乘夜色疾行数十里潜入敌军,一夜之间将木伦大军最致命的武器化作灰烬。
根据荆红林计划,六个小队完成燃掷后,立马乘夜色再疾行绕回翼阳城暗道处。第二天清晨,荆红林带队回到翼阳城,没有损失一兵一卒。
另一边,木伦大军统帅气得暴跳如雷,因火势猛烈,混乱之中,几座营帐也被延及,被大火烧得精光。而且,由于应变不及,军中乱作一团,近千人被烧伤,包括几位将领。
荆红林一个晚上的奇袭,让木伦大军失去了破城利器,又烧伤了千人,整个营地哀嚎遍地,士气大受打击。原本势在必行的破城,顿时缓了下来。一连三天,没有了任何动静。
乘着这几天,荆红林迅速整编军队,强化城墙兵力,弓箭手、步兵、骑兵各司其职,做好排兵布阵。又让工匠尽量用石块、灰泥填补城墙上的缺口。短短几日,一切井然有序起来,翼阳城士气大振。
第四日,木伦族主帅突然派出使者带来劝降书。荆红林连书信都未打开,目光冷冷一扫来使,沉沉说道:“木伦有资格谈这个么?你回话给主帅,尽早撤军。否则,木伦族就是自取灭亡!”
眼见这位青年将军眸光冷若冰霜,神色桀骜霸气,木伦来使心中慌了又慌。他一路过来,眼见翼阳城中兵士个个盔甲整洁,刀剑雪亮,气势如虹,哪有一丝被围攻得已陷入绝境的败军之像。心中一边打鼓,一边暗暗看了荆红林几眼,牢牢记住相貌回去复命。
木伦主帅一听使者的描述,还未反应过来,身旁一位蓝袍之人已微微点头:“是大晏国的天策将军!那晚偷袭的队伍,可能就是他的铁御军。只是,他怎会来得这么快!”
木伦主帅见他陷入沉思,有些着急:“军师,如若是大晏国天策将军已到翼阳,短期内要攻下城池,难度可是不小!”
蓝袍之人回过神来,呵呵一笑:“主帅可放心。无论谁来,这翼阳城必破,快一点慢一点而已!”说完,眼中隐隐闪过一道黑线。
沉寂了五日,木伦大军中鼓声大作,尘土飞扬,几十路骑军“突突”地冲到翼阳城不足一里处,黑色狼头大旗忽忽挥舞,灰色沙尘中,阴森森格外显眼。随后,一排排弓|弩手现身骑兵后面,气势汹汹地抬弩相向。更有一排排持刀军士紧随其后,从前往后,黑压压一片,股股凶气遮天蔽日。
荆红林站上城墙,猎猎旌旗下,他一身玄色铠甲披身,大风卷起鲜红披风,表情专注,眼神冷竣。左右将士见他挺拔威武,稳若泰山,个个信心满盈,热血澎湃。
荆红林轻轻手一挥,一排弓|弩手立刻整齐划一地挺立到城墙凹口,箭上弦,对准前方,后面还有两排弓箭手严阵以待。
募然,荆红林眼眸一阵收缩。
一阵阵凄惨的悲哭之声,从木伦军队中由远及近慢慢传上城墙。
荆红林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几百个衣衫褴褛的边民,边哭边被木伦军士驱赶着往兵阵最前沿走去。老人、小孩,男男女女,个个双手被反缚在身后,跌跌撞撞地被推着往前。有人倒下,又被拖着拉着往前行进。一时间,悲哭声、喊叫声混成一团。
荆红林薄唇紧紧抿成了一线直条。身旁的将士们静默无声,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木伦族前几日破了两个卫城之后,俘虏了大量边民。为了破翼阳城,恶毒如斯,竟将边民推到前面作为肉盾。如此一来,翼阳守军若要射箭,必然先要伤到边民,而木伦军发射弓|弩时,翼阳守军也不能反射弓箭。否则,必会先射杀到这些边民。如此两难的防守,明显是将翼阳守军逼入绝境。
耳边充斥着震天的哭喊声,荆红林没有过多犹豫,眸色一凝,低首嘱咐程子安:“子安,我与铁御军出城,压制住□□手与骑兵。待时机成熟,你派游击军将边民先救进城里!”
程子安闻言大惊:“将军,万万不可。子安愿率队出城……”
荆红林手一挥:“铁御军日常追随在我身边,我最知机巧,由我指挥最妥当!莫再拖延,一旦木伦发起进攻,我们就被动了!”
荆红林转身向城下走去,身边几位副将已传令铁御军即刻随帅出战,数百人立刻集合到了城门旁。
程子安站在城墙之上,心中冰凉,双手微微颤抖。他曾是荆红林麾下,知道一旦荆红林下定决心,神仙也难拉回。而且,既然是他这样决定,也必定是当前局面下最稳妥的决定。
只是,如此危局中救人,凶险重重,他实在不愿让主帅身处这样的险境。绝望之中,几次想要立刻跑下城墙,拦住荆红林。
城门缓缓打开,眼看着翼阳城中连出两纵队伍,竟要与己对阵,对面战楼上的木伦主帅吃惊不已。旁侧,蓝袍军师待看清军中的一袭红披风,忍不住点头:“果然好胆色!”
旋即脸上又露出得意之色。用边民当作肉盾,出自于他的筹谋,只是没想到,竟能将一国的天策将军逼出翼阳城,岂非惊喜更大。
:“军师,那位军中的将领……”
:“正是天策将军!”
:“噢,本帅倒要看看,他要怎么破这个人肉阵!”木伦主帅也是笑意满满。就凭这区区数百人的军队,怎么看,都是羊入虎口。如若,今天能够俘获或杀死天策将军,那可真是意外收获,更可一解那晚的突袭之辱。
荆红林眼眸渐渐收紧。面前,几百名边民像牲畜一样,被按倒在尘土中,悲呼大晏。双拳越攥越紧,他绝对不能容忍,这些边民就这样悲惨地死在他面前,绝对不能!
通往和京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不疾不缓地前行。骑在中间的红马上,有个身影突然摇摇晃晃起来:“翼阳,翼阳……”即墨沁神情悠悠忽忽,感觉脑海中这几个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
蓦然,眼前一黑,头一垂,直直地倒在飞兔身上。飞兔一声悲鸣,跟在后面的玉芸立刻大喊起来:“姑娘……”
终于又来了!在昏倒前的最后一丝意识里,即墨沁心中暗暗喊到。一瞬间,她牙关紧咬,浑身像冰块一样冷,昏了过去!
荆红林策马一挥手,铁御军先锋立即排成六列,挥刀持剑,缓缓迎向木伦大军,准备一瞬出击。
木伦军见铁御军气势磅礴,逐渐逼近,个个手里捏了一把汗,死命地把边民们往前推挡,护住自己。
两军即将短兵相接之即,边民们的哭声愈发大声。风吹过,扬起风沙,一片愁云惨雾,悲恸撼天动地。
一阵铺天盖地的清柔之风,骤然从两军之间缓缓扫过,一道淡淡的紫色身影渐渐现身。即墨沁宛若凌波仙子般显现,步履下,朵朵锦云宛若芙蓉盛开。挥手间,淡淡的云雾仿若她的衣袖,一波一波挥散出水涟漪般的仙气。
对阵双方所有人都看呆了。
即墨沁一语未发,淡然停立在两军中间,云雾缭绕之中,看不出真容。
窒息般的静寂中,蓦然,边民中有信佛者撕心裂肺地大喊:“菩萨,观音菩萨,菩萨……”他这一喊,瞬间惊醒了许多边民,恍若梦醒,也大声地喊起来:“观音菩萨,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一时间,木伦军士竟有些按不住边民。许多边民都拼命挣扎着想站起来,向即墨沁奔过来,顿时乱作一团。
木伦族人从不信佛,见边民们突然乱作一团,渐渐失控。木伦主帅即便再吃惊,也慢慢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脸色黑沉的蓝袍军师,见他眼中凶光一闪,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猛喝一声:“什么菩萨,装神弄鬼,翼阳城的阴谋诡计罢了!传令,一到十列弩|箭手射箭!”
主帅一声令下,木伦军里回过神的弩|箭手,立即拉弦对准即墨沁,只听得“呼呼”之声响天震地,几百支弩|箭密密麻麻地向即墨沁身影射杀而去!
即墨沁一出现,荆红林也是大惊失色。如今,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两军之间,扑天盖地的弓箭黑鸦鸦一片,向她疾射而去。一惊之下,一把抽出置于马侧的盾牌,一策缰绳,如利箭般飞身向即墨沁的方向狂奔而去。
:“将军!”身后的一众人瞬间都傻掉了。等回过神来,十余位副将、校尉也抽出盾牌,策马狂追他而去。
离即墨沁还有十余米,荆红林再快也已经赶不上了。眼看着一片黑云瞬间即要覆盖住她,内心绝望,大声唤道:“即墨沁……”
床榻之上,即墨沁嘴角缓缓流下一道鲜血,似是非常痛苦,低吟了一声,守候在旁的玉芸吓得眼泪直流:“姑娘,你是怎么了……”
两军之中,即墨沁轻轻挥挥衣袖,一波波紫色云雾瞬间卷起,道道柔光仿若挂起的水波,层层叠叠,澜波荡漾。弩|箭一旦射到距离她一米处,像是撞上了墙壁,“卟卟卟”地一支支掉落尘土中。几百支弩|箭一层层地掉落在她脚前,渐渐积聚成厚厚的一堆。
木伦主帅目瞪口呆之下,心中尤为不甘,继续下令:“下一批弩|箭手,继续射!”
又一波箭云向即墨沁铺天盖地席卷而去,波澜滚滚的紫色云雾继续将箭云挡在了一米之外。
咬牙切齿的木伦主帅目光恶狠狠地转向边民,大声吼叫:”射杀这些边民,射杀这些边民……“
回过神来的木伦军士立刻挥刀持剑,向手无寸铁的边民头上砍去。
即墨沁身影蓦然瞬移,悠忽间已来到边民身侧,衣袖轻轻一挥,几十名木伦军士手中的刀剑,直直地弹出手心。紫光云影中,接连不断有刀剑弹出。一片惊惧叫喊声中,边民们却无一人受伤。
即墨沁缓缓一路从左到右,周身云雾仙气愈发浓厚,将数百名边民周边木伦军士的武器一一弹开。手中丢了武器的木伦军士,惊慌失措,连连后退,纷纷逃命般地跑回后面的大军中。很快,边民与木伦军士之中,隔开了几十米的安全距离。
荆红林反应何等机敏,一见有此间隙,旋即指挥铁御军上前连拉带拽,把几百边民悉数救上马匹,飞奔回翼阳城。城墙之上,程子安见状,大喊:“打开城门”。短短一瞬,将边民全部迎进城内。
此刻,即墨沁的身形淡然挺立在两军对垒的最右侧,整个身姿却愈来愈浅淡。荆红林策马向她疾驰而去,未近身前,只隐约见她双眼微含喜悦,远远看向荆红林。
身形突然一阵微微荡动,渐渐烟消云散在层层紫雾中。
荆红林见她像云雾一般,倏然消散眼前,默然停下马儿,心神有些恍惚。他曾见过即墨沁消遁在眼前,比其他人都更有思想准备。然而此次,他隐约感觉,以往的即墨沁,是实实在在的消遁,而这个即墨沁,却更像是仙迹现身。
她明明正启程前往和京,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上?荆红林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然而,此刻,木伦族是他立刻需要解决的问题。
他瞬间回神,没有了边民挡在他与木伦族之间,他即可放手全盘绞灭这支蛮军。
木伦族受到惊吓,军心明显不稳。没有了破城的投掷机具,只能运用墙梯强攻翼阳。几次冲峰,均被荆红林排阵扼制。作为正规军,荆红林的军队战斗力远胜木伦族。光凭短兵相接,木伦军决无胜算。
原本估计翼阳城守军不过几千,没想到,荆红林通过暗道调兵遣将,几路人马源源不断进入翼阳城。几天之内,将木伦军反击得丢盔弃甲,将伤兵亡,很快一败涂地。
一周之内,荆红林的军队将木伦族赶回原住地,收复了原先的两座卫城。
木伦族经此一役,族中青壮年几乎损失一半,元气大伤,几年内想要再扰乱边疆,已无可能。
翼阳城一役,荆红林夜袭敌阵,坚守翼阳,连夺两城,威震全军。弘文帝龙颜大悦,接到捷报,急召荆红林回宫,准备大摆劳军盛宴。
掐指算来,就在这几日里,即墨沁也将要回到皇城。
届时,双喜临门,大晏国一赢胜仗,二立国师,简直就是定国安民的大吉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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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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