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很快传来。即墨沁端着一盆水果,来到荆红林书房前。一踏入门口,见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莞尔一笑:“将军,是不是有点饿了?来,尝尝这个,父帝今早刚让人送过来的妃子笑,甚是新鲜。”
荆红林见那盘荔枝旁,还放着一个小碟,里面似是黑乎乎的酱汁。抬眼看向即墨沁,她正笑得颇为得意,也不知又出了个什么新奇创意,问道:“这是什么?即墨又要把我当试验品?”
:“将军……”即墨沁立刻嗔笑一声:“我让你尝的,都是我预先已经尝过的。这个呀,绝对会让你惊艳……”
荆红林略微俯首闻了一下,说道:“怎么一股咸味?”
:“这是酱油!”即墨沁甚是神秘地说道:“我在书籍里看到的,是个秘诀,当地人吃荔枝,都蘸这个……”
荆红林蹙了一下眉:“荔枝明明是甜的,再蘸咸的,能好吃么?我不吃……”
:“唉呀,可好吃了,将军一定要试试……”即墨沁剥好了一颗荔枝,晶莹雪白,煞是好看,往小碟里轻轻蘸了点酱油,便往荆红林嘴里放:“我刚刚吃了一颗,鲜甜鲜甜的……”
荆红林满目疑虑,身子往后靠了一下。即墨沁见他不肯吃,拿着荔枝,目光湛湛地看着他。她知道每逢这样,不一会儿,荆红林必然服软。
:“要么……”荆红林目光一闪,开始提出条件,说道:“即墨喂我吃……”
即墨沁一愣,心想:这不正喂着么?
:“用嘴……”
即墨沁瞬间脸上飞起一片绯红。此人也真是的,反正一有空,就要想着法子腻歪。看了他一眼,似是很坚持。只好抿了抿嘴,将荔枝咬在嘴里,缓缓探身上前,递到他嘴边。
荆红林轻轻咬住荔枝,又顺势含住她的嘴唇。只觉得口中瞬间甜汁爆开,混着一丝酱油的咸鲜味,的确清甜鲜美。一把搂住她腰身,混合着满嘴的甜蜜,吻了又吻。
过了许久,嘴里完完全全只剩下一颗核了,荆红林才满意地放开即墨沁。将核吐出,伸手一接,放到盘子上,说道:“确实好吃,这次即墨没诳我……”又问道:“卿儿呢?”
即墨沁撅了下嘴,心想:我何时诳得了你?见他提到儿子,便道:“他睡好午觉,就被徐伯带走了……”
:“怎么又被带走了,他如今一天里总有半天在那里,怕是被宠溺得不行……”
:“徐伯那里,全是机巧物件,还做成了各种小动物、小玩具。他十分喜欢,每天玩得不亦乐乎。这孩子好奇心又盛,看见什么东西都想把玩一番,倒是愈发心灵手巧起来……”
荆红林听了,微微一笑:“他每天对着那些机巧物件又拆又装,自然手脚灵活。去那里玩是可以,但要叮嘱徐伯,别整天宠得太过了。男孩子,不能整天哄着,还是要多点历练……”
正说着,外面“嗒嗒嗒”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稚嫩清脆的童声响起:“父亲,母亲……”
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瞬间出现在门口,伸头往里看了看,一见两人,立刻喜笑颜开。“蹬蹬蹬”地跑了进来,冲着即墨沁嘻嘻一笑,又一头扑向荆红林怀里。
荆红林顿时满面笑容,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亲了又亲,唤道:“卿儿,想不想父亲……”
即墨沁听他刚才还在一本正经说什么男孩子不能整天哄着啥的,一转眼,又搂又抱又亲,也是一脸无奈。
:“想!”荆卿影脆生生地回道,伸出小胖手抚了抚荆红林的脸庞:“父亲每日一早要上朝,还要处理军务,很辛苦。母亲说,每日父亲回来后,卿儿便要来请安……”
两岁多的孩子,奶声奶气,竟然说得甚有条理,荆红林抬眼看了一眼即墨沁,眼中笑意更浓。
门外,徐管事看着,不停地呵呵笑着,说道:“小公子刚刚还玩得入迷,突然问起我几时了,知道将军这个时辰应该回来了,拖着我便往这里走……”
:“父亲,你在吃荔枝么?母亲中午也给我吃了,甜得很……”荆卿影小胖手抓着荆红林的手,高兴得双腿乱甩。
:“想再吃一颗么?父亲给你剥……”荆红林拿起一颗荔枝,几下一剥,蘸了一下酱油,准备塞到儿子嘴里。
即墨沁在一旁连忙阻止:“那个,卿儿吃的,就不要蘸酱油了,怕他咸得慌……”
荆红林顿时抬眼看了她一眼,心想:合着我就不怕咸得慌了。立时把这颗荔枝塞入口中,又拿起一颗,剥好塞入儿子嘴里。父子俩嘴里都嚼着荔枝,吸着甜甜的汁水,相视一笑,甚是开心。
即墨沁拿起三颗荔枝,转身走到徐管事跟前,塞进他手里,说道:“徐伯,你也尝尝……”
:“哎,谢谢夫人!”徐管事连忙接在手里。
即墨沁性情阔达,在将军府从不厚此薄彼。她知道徐管事跟随荆红林二十余年,感情非同一般,一直也将他视作亲人。
自从荆卿影出生以来,徐管事对这个小公子疼爱到了极点,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她的这个儿子,如今也最喜欢黏着徐管事。一老一小,常在工作间里拆玩各类机巧物件。
即墨沁如今已经晓得,徐管事不仅是处理事务的一把好手,也是制作金银铜铁木类器具的能工巧匠。他的屋子里,设有专门工作间,里面的博古架上,摆满了各类精巧物件。从各类兵器到生活器具,从人物到动物到风景,凡是世间存在的,他都能缩小了做出来,件件栩栩如生。
即墨沁也已明白,荆红林为何对金石之器颇感兴趣,一眼就能辨出材质稀罕与否。想来年少之时,也受过徐管事不少指点,对此颇为懂行。
如今,荆卿影则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岁多就常被徐管事领到工作间,玩这个,拆那个。如今两岁多,对一些机巧之物已经颇有领悟,还学会了看图纸。再大一点,徐管事必然会教他自己制作。即墨沁对此乐见其成,小孩子从小动手动脑,总有益处。而且,荆卿影对此甚是喜欢,好奇心足,又有钻劲,甚是符合他的脾性。
只是,孩子愈是长大,愈是皮性。徐管事毕竟已是年逾六旬,即墨沁总担心荆卿影会累着他。不过,徐管事自己倒是毫不觉得。荆卿影聪明绝顶,又极为懂事。每天和这个孩子处在一起,真是欢乐无限,幸福满溢。
如今,他真是要感谢上苍。那一日,驿道旁,荆红林发现了即墨沁。她的出现,真是改变了荆红林的一生。他很早就已看出,荆红林与即墨沁,其实是同一类人。如今事实证明,果然是天生一对。想着荆红林从小孤苦,如今终于苦尽甘来,得娇妻相伴,有爱子相陪,将军府兴兴向荣。他如今看着,极是欣慰。
荆红林将手放在儿子嘴边,等他将核吐出来,接着放到盘里。然后,抬眼看向即墨沁:“卿儿今天吃几颗了?还能再吃一颗么?”
即墨沁摇了摇头:“荔枝性热,中午已经吃了三颗,如今吃这一颗便好了……”
荆红林听了,拿帕巾擦了擦手,不再剥荔枝,又亲了儿子脸颊一口,说道:“卿儿,待得申时,你再过来,父亲教你剑术,好不好?”
:“好!”荆卿影看了一眼荆红林桌案上的一叠军报,懂事地点了点头,从荆红林怀中跳下:“卿儿不打扰父亲做事了,申时再过来……”一边上前抱了一下即墨沁,撒了撒娇,蹦蹦跳跳地走向徐管事,牵好他的手。一老一小,又去工作间拆机巧去了。
荆红林看着他小小身影,心中极是满足,站起身,双手环住即墨沁的腰身,脸庞紧紧贴着她的脸庞,说道:“即墨,你怎地这么能干,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即墨沁不禁莞尔一笑,说道:“将军,你这是在夸你自己么?”
荆红林轻轻扶住她腰身,将她扭转向自己,目光湛湛:“我明明是在夸即墨,怎么变成夸我自己了?”忽然,眉头微微一蹙,又说道:“不过,这孩子这么可爱,我倒是有些担心……”
即墨沁微微一愣。
:“卿儿如今长得像个糯米团子似的,粉嘟嘟的,不知长大了,会不会太俊秀了……”
即墨沁立刻看了他一眼,撅了撅嘴,心想:你自己便是这样俊秀,还嫌儿子长大了会不会太俊秀,真是会操心。
:“怎么,即墨又不同意我刚才说的话?”
即墨沁默然不语,算是承认了。
荆红林微微一笑,右手抚向她的腹部,柔声问道:“你说,这个孩子会不会是个女孩?如若是,即便长得再秀美,我都可以接受……”
即墨沁脸色微微一红,说道:“这个现在哪能知道。反正,如若还是个男孩,只要像将军一样,英气勃发,长得再俊,也没问题……”
荆红林一听,立刻笑道:“即墨这话,真正是在夸我……”他立刻俯首亲了她一口,牵起她的手,说道:“走,今日这些军报,晚些看也不迟。我先去练会儿剑,即墨陪我弹一会儿琴。”
即墨沁点了点头,随着荆红林往练武的院子走去。她初次来到将军府时,因为觉得百般无聊,也因为好奇心重,曾与小茗闯入过这里。当年,见荆红林独自练剑,翩若游龙,印象极为深刻。如今,每逢荆红林练剑,她都会陪在一旁弹古琴,两人配合得愈发默契。荆红林以前练剑时伴声所用的铜缸,倒是用得少了。
即墨沁走入院子,忽然看到铜缸,想到荆卿影如今也极爱机巧之物,问道:“将军,这个铜缸,也是徐伯制作的么?”
荆红林身形微微一滞,回道:“是!这个铜缸,是徐伯在我十一岁生日时,为我制作的……”
即墨沁点了点头,说道:“徐伯真是心灵手巧,这铜缸里七头神兽,通过水滴与音律相通,此中的创想和机巧,堪称巧夺天工!”
荆红林忽然紧了紧握着她的右手,转身面向她,说道:“这个铜缸的设计者,其实并非徐伯,他是按照他人所绘图纸制作而成……”
即墨沁愣了一愣。
:“即墨,你还记得么?当年,你进入院内,调拨韵律,又差点摔入铜缸,我颇为生气……”
即墨沁连忙点了点头。那个时候,她对荆红林的印象可真不是太好,当时被他冷峻的神色吓得不轻。
荆红林左手扶上缸沿,轻柔地划了一划:“那时候,我觉得这个铜缸对我有非比寻常的意义,我不想让其他人触碰到它……”他又看了即墨沁一眼,说道:“这个铜缸,是按照我母亲所绘的图纸制成……”
即墨沁瞬间默然。自从嫁入将军府以来,她从未听荆红林提起过他的父母。虽然,也曾觉得奇怪,但是,以她的冰雪聪明,她其实一直有感觉,荆红林内心深处最大的伤痛,或许与此有关。因此,只要他不提及,她就绝口不问。
此刻,听他主动提起,顿时目光温柔地看向他。无论怎样,回忆往事,必然会撕开他内心深处的伤疤。如今,荆红林有了倾吐的欲望,她却希望他不要那么苦痛。
荆红林一步上前,迎向她的目光,又将她拥在怀中,缓缓说道:“我母亲原是长履族人士,此族工匠极擅机巧建造。如今,大晏国边防各处塞堡,均由此族设计建造。我母亲的父亲,是此族族长。当年,我父亲是戍卫北境的骠骑将军,在北境一片红枫树林之下,与我母亲相遇。之后,相知相爱,情投意和,很快到了谈婚论嫁之时。”
红枫似霞蔚,情意自绵长。山盟付君心,天涯无尽时。
即墨沁心中默念着荆红林的名字:红林,红林。原来,将军的母亲与他父亲相识在红枫树林之下。他的父亲当时替他取这个名字,可见是多么地眷恋他的母亲。
荆红林的语气渐渐沉重起来:“就在这个时候,长履族接到诏令,赴和京城建造一座机巧楼宇,名唤万寿楼,以贺先帝当年寿诞。这其中,出了纰漏。先帝寿诞当日,正在欣赏之时,万寿楼突然倒塌。先帝闪避不及,左腿被压,卧床三月。这件事,应该是有人策谋,长履族无辜受到牵连。至此,长履族遭受灭顶之灾。全族上下,除了十几个获知消息连夜出逃的族人,全部被缉押。”
荆红林黑瞳如墨深晦:“当时,我父亲即刻被先帝赐婚,要他迎娶户部尚书之女。我父亲与我母亲情深意重,决意不肯,依然执意要迎娶我母亲。此后,长履族男子或被诛杀或被流放,女子则成为官婢。我父亲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保全我母亲。最终,只能答应赐婚。与此同时,作为应允条件,我母亲作为侍妾,进入将军府。只是,她是戴罪之身,进得了将军府,从此却饱受折磨。那几年,我父亲一直被先帝派驻在外,南征北战,根本无法顾及府内。我母亲独自一人,在府内艰难求生。我父亲的原配夫人,受到先帝指示,对我母亲极尽摧残之事。母亲入府第二年生下了我,第二天我即被抱走,养在原配夫人处。此后,我母亲只是以奴婢身份,苟且活在府中。父亲的原配夫人始终未育,对我确实视若已出。我作为将军府独子,三岁入国子监,享尽一切荣华富贵。只是,那时,我从未知晓,在我的身边,有一双眼睛,始终悄悄地关注着我。”
荆红林突然言语一顿。即墨沁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愈发激烈,知他心绪难平,紧紧搂抱住他。感受着她的安慰,荆红林心头一暖,愈发将她抱紧。
停了半晌,平复了一下心情,荆红林说道:“很多个晚上,我母亲会偷偷来到我所住院落门口,躲在一侧角落,只为看我一眼。那时,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只会学着别人,叫她林妾。她真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黑眸犹如晨星闪亮,永远湛澈地看向我。每次与我说话,总是轻轻柔柔;握住我手时,总像怕会触疼我。她在将军府中,过着比婢女还不如的日子,整天受到夫人责骂,被其他婢女欺辱。”
荆红林语气愈发低沉:“在将军府,这些都是被授意应该做的。有几次,我看见她时,她手腕上被藤条打得全是血痕,正在低声啜泣。可是,只要一见到我,立刻忍住眼泪,怕吓到我。她如此隐忍,就是想在我身边多留一天,想守着我长大。可是,这样的日子,终究让她心力憔悴。我六岁时,她终于撑不下去了,身染重疾。也是在这一年,徐伯来到了和京城,想尽办法,以侍从身份,进入将军府。他是长履族那十几个侥幸逃跑的人之一,在外躲藏多年,直到六年后才伺机回到和京城。他获知,长履族从族长到执事,已全部被诛杀。我母亲作为族长之女,从小接受长履族的机巧训练,掌握长履族许多机密。如今,只有找到她,才能将长履族几百年的机巧之术保全下来。只是,等他找到我母亲,她已经奄奄一息。幸而,在将军府的七年里,她已将记忆中的机巧之术偷偷绘制成图,保全了下来。随后,转交给了徐伯。当时,徐伯一直想要救我母亲出来。只是,我母亲已经撑不住了,不久便溘然离世。临终之前,她嘱托徐伯,尽量照顾好我。”
荆红林停顿了一晌,才又说道:“我母亲去世之时,我父亲还在西境征战。两个月之后,才得到消息。他伤心欲绝,在月余后的一次战役中,一心求死,被多箭射中,随我母亲去了。当时,我父亲的亲兵之中,有先帝安插在他身边的肃卫。回到和京,将我父亲一心求死之事上禀先帝。先帝勃然大怒,株连整个将军府。当时,如今的帝上,那时的睿王,已经主政军务。他极为欣赏我父亲。因我在国子监读书,又见过我几次,也十分喜欢我。获知株连消息之后,他实在不忍心将军府从此覆灭,想尽一切办法,将我纳入军营,拼命护住了我。而我,直到进了军营,又直到徐伯找到我,告知了这一切,我才明白,原来,那个常在夜里悄悄来看我的温柔女子,才是我真正的母亲。我是她在这世间全部的希望,可是,自我出生起,从未喊过她一声母亲。”尒説书网
即墨沁听他声音沉郁,缓缓道来,几度落泪。如今,她才知道,荆红林与弘文帝的关系,为何如此不同寻常。徐管事对于荆红林,为何如此忠心耿耿。她也才知道,荆红林心底的伤痛,为何如此深重。
他的父亲与母亲,自结合之日起,一直生活在苦痛之中。每一天,几乎都在无奈、悲伤、绝望中挣扎。命运,最终也没有给他们一个光明的结局。身为他们的孩子,七岁之前,年幼无知,未曾真正享受亲生父母的关爱;七岁之后,天崩地裂,又要背负起亲生父母灾难命运的苦痛延续。
荆红林深深叹了一口气,抚着即墨沁的长发,说道:“即墨,我七岁入军营,从此,血战疆场,每日都在以命搏命。先帝虽然允许帝上将我纳入军营,却不允许任何人管我,只任我自生自灭。而且,一直派肃卫监视,有谁敢对我表现出一点怜悯之意,即会受到惩罚。因此,我在军营也是孤苦一人,只能依靠自己生存。我那时便知道,每次出去应战,必须冲杀到一线,立有军功,才能立足军营。从那时起,我已对这世间失去了一切念想。从此,我只信我自己!直至我十一岁之后,先帝愈发荒废朝政,帝上军权在握,又极为机敏,实力渐强。此后,见我在军营里军功不断,有心想要栽培我,将我纳入他麾下。从此,我在帝上身边,南征北战,直到被提任为总督军。”
即墨沁听着荆红林的这番自白,觉得自己心口也似在滴血。他如此寥寥几句,听似轻描淡写,她眼前浮现出的,却是他全身遍布的伤痕。一瞬之间,几乎感觉快要窒息。
荆红林从七岁前的懵懂无知,到七岁之后,父母双亡,将军府一夕湮灭,遭受灭顶之灾。从此,世上再无亲人,孤孑一人,为了生存血战疆场。这样的悲苦,又岂非一般人可以承受?他的冷酷,他的决绝,他的桀骜,都只是他应对这个残酷世界不得不配备的盔甲。与荆红林相比,至少,在十五岁之前,她一直被闵夫人很好地守护,无忧无虑地成长。她所有的苦难,只始于十五岁之后。而荆红林,自七岁起,便如同生活在炼狱之中。
:“将军,你怎地这样苦?”即墨沁紧紧抱住荆红林,眼泪不停坠落。
:“自从有了即墨,上天已经补偿给了我一切!”荆红林见她不住哭泣,连忙抚住她的脸庞,吻住了她的嘴唇,将她从悲痛心绪中引导出来。
当他,因命运苦痛孤孑一人;当她,因天命水逆陷入绝境,他们最终各自成为对方的依靠和救赎。
与父辈相比,他们也还是幸运的。命运,虽然残酷,但对于这两个赢者自强的人而言,毕竟,留有了一线生机。荆红林的锲而不舍,即墨沁的仁善懿德,是立足尘世的自我成全。最终,让他们渡过难关,携手共进。或许,这是世间最虚实难辨的玄机,也是世间最锋利的武器。绝境之中,唯勇气,唯睿智,唯仁善,才能让人心有所想,必有所及,方得始终。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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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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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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