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意神情诡秘,“你们都不懂?”
众人尽皆摇头。
杨天意脸上大有得色,正想嘲讽众人几句,忽然没来由心头一痛,住了口头。
徐淼道:“写得狗屁不通,能懂才怪。”
杨天意脸露微笑,“你们写过信书给女子么?”
众人在他目光横扫下纷纷摇头,对大多数下人而言,识字已算了不起,写情书,想都不敢想。
徐博大咧咧道:“有那闲功夫写情书,还不如练剑耍刀来得实际。”
孙蕴金却是来了兴趣,拍了拍胸口道:“情书?本官写得多了,可是个中高手,要不要本官即兴展示才艺。”
众官差即时拍掌叫好,其它人也哄然附和。
孙蕴金眉毛一扬,当即走上几步大声道:“哥是老鼠妹是米,什么米啊什么米,妹是~嘿~嘿~老鼠最爱的花生米。”
金句一出,众人皆绝。
良久后,掌声如雷,好评如潮。
杨天意笑中带痛,或许只有这种最直白最简单的情书,才能收获最直挚的爱情。
待静下来,杨天意把从镜石撕下来的字条扬了扬,“单从字面上看,谁也看不明白写的是什么,可大伙儿脑袋要懂得转弯……“
话未说完,徐博阴声阴气道:“脑袋转弯,你以为是狗鞭么能随便转。”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徐淼愤怒阻止,“徐博,你少说几句中不中?”
杨天意友善笑了笑,朝徐博竖起大挴指,续道:“不懂转弯也中,但须懂得拆字组字换字。”
拆字?换字?组字?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感莫名其妙。
杨天意没那闲功夫跟他们扯,把他对字迷的理解径直念出:“月明之时,镜石之旁,嫁衣之身,不见不散。”
呀!在场各人齐声惊叹,有些文字功底的都在琢磨这十六个字与纸条的连系。
杨天意又道:“这是一封情书没说错吧,男子约女子夜里出来镜石旁相见。”
徐博大叫:“杨天意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经常写情书勾引女子?”
“徐公子不会以为这封情书是他写给你老祖母的吧。”孙蕴金嘲笑道。
徐博没丝毫恼怒,或许他根本没听出县老爷话中讥讽之意。
徐康自然写不出情书,徐淼思索好半响,喃喃道:“那么害我娘的人是谁?”
“这层尚不清楚。”杨天意目前也搞不明白。
孙蕴金忽道:“这个骷髅头来自何处?你说徐康重演凶手作案过程,那可不可以说,在五十载以前,凶手也拿着一个人头?如此岂不是还有一起凶杀案被掩盖?”
徐淼赞赏看向他,“大人不愧是大人,不止可写动人心魄的情书,还观察入微,深挖事物本质,非常人所能。”
他这个马屁拍得那个响,直乐得孙蕴金捋须大笑,一个劲地说那里那里。
谁知最后,孙蕴金忽然脸色一沉,“杨天意,你虽然证明了自身清白,但你对本案好像一切都了如指掌,犹如亲身经历,不由得不让人怀疑。”
杨天意愕然,“孙大人此话以何说起?”
“你别装无辜了,徐老爷母亲一定是你爷爷辈的人害死的,不然你怎么会恰巧出现在此,又恰巧知道字迷?”
小爷我聪明善于挖掘事件潜藏真相,怎么就能把我先辈给扯进去呢?
这孙黑子栽脏嫁祸好像有一手,民间冤案错案满天飞实乃有其根源的。
“那孙老爷想怎样?”杨天意无奈问。
“想怎样,若你不能查出五十年前的杀人凶手是谁,就证明你作贼心虚,本官只好将你爹娘爷奶等老一辈统统都抓起来严……”
“哈哈,哈哈!”没等他说完,杨天意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藐视本官,岂有……啊!”
杨天意突然窜至孙蕴金身前抓着他衣襟一把举了起来,吓得孙蕴金杀猪般大叫,他身边的差役似乎没反应过来了,竟没一个上前营救,连喝骂之声也未发。
孙蕴金被杨天意举在手上迅速转了六七个圈。
“昏不昏?”杨天意将他放下,笑意盈脸问道。
孙蕴金感天旋地转,如喝醉了酒站立不稳到处打跌,“昏……昏……昏……”最终一跤摔扑在地。
“昏官是吧?”杨天意叹了一口气问。
周遭徐府的人个个看得目瞪口呆,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是他们做梦也不敢想的,地方上的父母官,竟然被这来历不明的杨大英雄玩弄于股掌之间。
终于有差役奔上前把孙蕴金扶起来,只可惜他怎么也站不稳,只好任由差役架着。
有差役欲对杨天意动手,却被手拿粗棍的徐博一声叫喊劝退:“谁敢动杨公子一根毫毛,我让他脑袋开花!”
杨天意不等孙蕴金发怒发威,叹一口气,“大人让我破案,何须拿我祖辈来要挟,只须……襄梅小丫头肯从旁协助,或许就把这桩隐案破了。”说完,笑吟吟看向襄梅。
“我愿意!”襄梅用景仰英雄的眼神看着他。
孙蕴金脑子渐渐清醒过来,怒喝道:“大胆刁民敢……”
杨天意向他瞪了一眼。
徐淼连忙奔过去在他耳边低语,说此人武功不凡背景不明一定要忍奈云云。
孙蕴金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一挥手道:“算了,本官爱惜人材,只要能把案子破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多谢大人宽宏大量。”杨天意微微躹了身,接着又说:“假设徐老爷子是在模仿,他得此骷髅头,或许也知藏尸何处。既然知藏尸地,会不会也曾见证了杀人过程?如果让他看见骷髅头主人,说不定老爷子会再次上演杀人事件,所以委屈襄梅丫头再扮一次徐老夫人,我就演这个骷髅头的主人。”
“扮演徐老夫人,奴婢无上荣光,那来委屈,倒是公子委屈了。”襄梅边说边偷瞧杨天意。
杨天意微微扬嘴一笑道:“襄梅你不要害怕,咱们定不会让刚才惊险一幕再次发生。“
“有杨公子在,我才不会害怕。”襄梅心如鹿撞,脸色晕红,更显娇美,此时嫁衣犹在身,蒙胧月色下,似乎真有一位新娘子在等着新郎来迎接。
当蓝婆婆告诉她是杨公子把她从水里抱起来后,襄梅立感遍体生暖,似乎立自己掉进的是一池温泉。
“三日之后,仍在这里,事情必有个水落石出。月明之时,镜石之旁,嫁衣之身,不见不散。”
听了这最后十六个字,各人皆感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这时四周似乎起了一阵阴风,犹如镜石旁有阴魂在呜咽。
孙蕴金把徐康暂时留在戏莲庄,带领一众衙役离开。WwW.XiaoShuo530.com
徐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当中,徐淼唉声叹气,他宁愿真相一直掩盖。第二日早晨,襄梅在杨天意屋外等候指示,那晓得杨天意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方才起床。吃过点心,他往储物室方向走去。
阳光明媚,镜石旁此刻水木清幽,溪流淙淙,大树下两间砖房,显得阴凉舒适,浑没夜间的诡秘阴森。
绕着储物房转了数圈,最后在镜石前驻步,打量着黑沉沉的大石,伸手摸了模石质,问:“此石有何奇异之处?”
襄梅道:“我曾听蓝婆婆提起,戏莲庄甫建,即见此石,似有玉,找人鉴定谓之玉石原料,老太爷认为天赐宝物,时常留连于此,后来突发奇想装了面铜镜,映射那请晖月光。但是玉质在哪,老爷并不清楚,可能在内部罢。蓝婆婆说镜子后面原来有条缝隙,可以见到闪闪发光的水晶。”
杨天意若有所思,“徐老夫人在何时过身?”
“约莫中秋之前,蓝婆婆说清亮月光下莲花开得皎洁无暇。”襄梅回道。
杨天意又点点头,又扩大范围来回走了几趟,回到客房夜色已降。
三日之期,转瞬即过。几日之中杨天意就在庄内池上玩四处游玩,听蓝婆婆和襄梅说轶事,直听得他津津有味。
晚间。西边月爬上山,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日间清凉舒适的渡暑圣地,夜里就变得阴森。
县老爷孙蕴金巳带差役如期而至。众人躲在一边,而徐大公子整天在镜石旁拔草,直拔了几个时辰也不觉累,水米不沾。
铜镜将月光反射至空地上,迷迷离离。
襄梅穿上嫁衣,楚楚柔柔,一玉脸映月,犹如下凡仙子,连对女色不感兴趣的徐博也不由得瞪直双眼。
杨天意忽然纵身跳入池水里,全身湿淋淋爬上岸,在岸边来回踱步,又于镜前扶额低吟,
“北山有芳杜,靡靡花正发。
未及得采之,秋风忽吹杀。
君不见拂云百丈青松柯,纵使秋风无奈何。
四时常作青黛色,可怜杜花不相识。”
念完后,杨天意长嘘短叹,手掌石上抚击。
各人一旁屏息静气,那痴呆老头徐康突然怪叫,手持木棒奔上就打,各人按照吩咐一声不吭,静观其变。杨天意被击中倒地,徐康怒喝将其拖进草丛中藏匿,“你勾引我妻!你勾引我妻,我要杀了你!”
那徐康目露凶光,扬起棍子狠狠往杨天意头上击下,“奸夫,奸夫!”
徐博再也忍不住,纵身欲出,父亲一把拉住他:“别妄动,你二叔公打不死他。”徐博转念一想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又伏下身。
徐康提着杨天意的头大叫:“奸夫,奸夫!我割下你的头,看你死了还能不能勾搭……”
然后他对着襄梅大叫:“贱人,我让你们不见不散,让你们不见不散!”
襄梅再惊,转身又跑,仍然跑向储物室方向。徐康提着杨天意脑袋去追。杨天意脑袋被扯得痛了,忍不住发一声叫喊,徐康吓一跳放下手停步,不明白“死人”为什么还能讲话。
孙蕴金连忙让人将徐康捉了,“杨天意,你从中又得出什么洁论?”
杨天意爬起来把脑袋扶正,没回拳他的问题反问徐淼:“徐老爷,徐康和你爹感情怎一样?”
“爹和叔叔感情很好,爹爹还很耐心教二叔识数写字。”徐淼想了一下道。
杨天意点点头,问:“那……你二叔会不会模仿你爹做过的事?”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徐淼瞬时间脸如死灰,孙蕴金大叫,“奸夫、勾引、妻子!凶手是徐老太爷!”
徐康是个痴呆,做事全是模仿,可并非见人即仿,他模仿对象当为最亲近信赖之人。
这一层人人都可想到。
孙蕴金眉头紧锁,“那这奸……奸……这死人是谁?”
杨天意道:“徐康未必一定模仿大哥,我们可先研究一下死者。不管蓝婆婆还是徐老爷,都没听说过人口失踪的事件,那就可以推断,死者不是大家认识的人,或且说不是大部分人认识的人。”
徐淼道:“杨公子说得对,五十年前,我戏莲庄还不对外,仅有的游人非贵即官,父亲忙于生意,根本就无精力接待游客。”
杨天意续道:“那么我推断得不错,死者是偷偷溜进戏莲庄的。”
众人相顾点头,杨天意看到各人赞同自身观点,顿时有一种满足感,虽然失去内力成了一个庸人,但在推理演绎乃至破案方面,似乎有一点点天分。这多多少少证明自己还是有用的,并非废柴。
徐淼终于忍不住大声道:“我娘与死者是否有……有那个谁也无法断言,一切基于猜测算不得准,我认为死者是偶然来到白莲池,我娘只不过遇见了有些神交而已,其实并非你们所想那般。”
“当然,我也如老爷你这般认为,是老太爷冲动了。死者能写出那十六个字,证明是有些才华,你娘与他只单纯交往罢了,可‘月明之时,镜石之旁,嫁衣之身,不见不散’未免轻佻,颇含勾引之意。”
杨天意说完,看向徐淼。徐淼脸皮抽动,欲言又止。
“这封情书恰巧给老太爷看见,他便把字条拿到储物屋。”
“脉络愈来愈清晰了,徐康跟着徐时后面,看见哥哥所作所为便学了下来。因此他时常写那封情书上的字,或是习惯把别人桌面上的纸卷带到储物屋来。”孙蕴金分析道。
杨天意点头,“徐时可能偶然发现夫人私下约会男子,又看到字条,出离愤怒,把字条帖于镜石上,躲于屋中。死者从水里出来……”
徐博问:“为何说他从水里出来?”
各人心中都存此疑问,等待杨天意解答。
杨天意笑了笑,“徐老太爷富可敌国,家资千万,防守定然严密,蚊子怕也飞不进去罢。”
徐府家丁轰然称是。
“那野男人既然被一养尊处优的生意人偷袭而亡,证明其不懂武功,那么他是怎样进庄的?”
众人齐声道:“从河里游入庄。”
杨天意继续道:“我跳入池子的原因就不用解释了吧?而后徐时砍下情敌脑袋,恰巧这时,徐少奶奶果真应约身穿嫁衣而至,徐时怒火可想而知,拿着人头追她,大叫‘你对得起我,你对得起我’之类的言语。徐少奶奶大惊转身奔逃,不小心绊到,摔入水里淹死。”
众人恍然,徐淼一额汗水,孙蕴金道:“如是实情,那门槛并无杀人之意?”
杨天意道:“当然,屋子建造时,徐时尚未娶妻,谁能预测得到他的妻子会与男子神交继而引发凶案?”
杨天意继续推断道:“不管徐少奶奶与那人是否有私情,但只要有血性的男子看见情书都会忍奈不下来……只是他为何不去救徐少奶奶?”
孙蕴金接口道:“那还用问,徐老太爷已容不下背叛的妻子。”
杨天意道:“也许是吧,徐少奶奶死了更好,不然他杀人之事很可能暴露。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一切全部被一他傻弟弟看在眼里!”
“将仆人遣散,哀悼亡妻,只怕是徐时做给外人看的,可他料不得多年之后,儿媳竟也溺毙于池中,死法相同,徐时已老迈,恐惧之下以为是报应来了,最终惊惶而亡,实是世事难料。”
孙蕴金和徐淼无语相望,想不出什么疑点来反驳,一番推测有理有据,徐康模仿杀人过程也无可质疑。
只是当年徐少奶奶如何结识野男人?是否越了雷池?如今已无法获得真相,但听杨天意的猜测,各人脚底发凉,皆感叹世事难料。
人在做,天在看。
由各种因素叠加引发的杀人事件,那份激情下的罪恶,竟能数十年间以奇异的方式不断地报复着徐家的子孙……
戏莲庄的命案破了,孙蕴金叫师爷洋洋洒洒写了数万字的折子上报开封府(此处仍由开封管辖),俨然案件真相都是由孙大人他不辞劳苦带领差役埋伏戏莲庄多日,从各种蛛丝马迹当中推断而出直相,从而揭开徐家三代夫人横死之迷。
徐淼承受不住打击,躺倒床上发了几日高烧,迷迷糊糊,徐博孝心大发,整日床前斟茶递水,还许诺日后娶妻生儿,延续徐家香火。
杨天意在白莲池住了那三五日后,寻思几日不回家,娘亲定要挂念,当下第四日向病床上的徐淼辞行打道回府。娘亲见了他,好生一顿埋怨,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父亲则是根本不知他数日未回,见了他只是点点头。现在的杨家,有他没他,似乎并没有不同。
杨天意也曾为在戏莲庄的表现而沾沾自喜一段时间,只是兴奋劲过后陷入无穷无尽的寂聊中,渐渐的又在醉酒中渡日。
这一日,连醉两晚未回家的杨天意摇摇晃晃行至郊开,只见一座破庙人进人出,步入门内,只听得一阵呼幺喝六之声,大厅上围着一群流民地痞无赖,正自赌博,却是个赌场。
赌场庄头见杨天意气宇不凡,只道是位大豪客来了,忙笑吟吟的迎将上来,说道:“公子爷快来掷两手,你手气好,杀他三个通庄。”转头向众赌客道:“快让位给公子爷,大伙儿端定银子输钱,好让公子爷双手捧回府去啊!”杨天意百无聊赖酒意未散,当即挤身进去,取出身上钱袋一摸,还有三十余两银子,便和他们呼幺喝六的赌了起来。到得傍晚,他在破庙对面的小酒店中喝得醺醺,随后回入庙里睡觉。一连数日,他便和这群乡民地痞赌钱喝酒,头几日手气不错,赢了十几两,第三日上却一‘涂地,连本带利四十几两银子输得干干净净。那些人便不许他再赌。
杨天意怒火上冲,三步一跌行入酒馆,只管叫酒喝,喝得几壶,店小二道:“小伙子,你输光了钱,这酒帐怎么还?”杨天意道:“你放心,小爷大把银子,欠你几钱银子算什么,没到十两不要来烦我。”店小二摇头道:“小店本小利薄,至亲好友,概不赊欠!”杨天意借着酒意喝道:“你欺侮小爷没钱么?像你这样寒碜的酒馆,便十间也轻松买下。”店小二笑道:“你买了再说,现在不管你是小爷、大爷还老爷,有钱便卖,无钱不赊。”
杨天意回顾自身,衣衫已然污秽,五六日未洗澡,身上散发出一股酸味,比那些城市苦力流民更加不堪,除了腰间一把佩刀,更无他物,当即解下刀来,往桌上一抛,说道:“给我去当铺里当了。”
一名流民还想赢他的钱,忙走上前道:“好!我给你去当。”拎刀而去。店小二便又端了两壶酒上来。杨天意喝干了一壶,那无赖已拿了三四块碎银子回来,道:“一共当了九两四钱银子。”将银子和当票都塞给了他。
杨天意一掂银子,连七两也不到,当下也不多说,又和众无赖赌了起来。赌到天明,连喝酒带输,七两银子又是不知去向。
杨天意向身旁一名流氓宋大脚道:“借二两银子来,赢了加倍还你。”宋大脚笑道:“要是输了呢?”杨天意道:“输?我怎么会输。”宋大脚道:“你不会输,那你当刀的钱都去了那儿?”杨天意一拳打在他肩上,无奈笑道:“去你奶奶的,说人不揭短,好罢,如果输了,明天还你三两银。”
一个叫陈二铁的无赖说道:“大脚,别信他,这小子家里肯定也没银子。”宋大脚笑道:“小伙子,要是输了你拿甚么来还?卖老婆么?卖妹子么?”陈二铁起哄道:“他早把老婆与妹子卖掉了,这小子白白净净的,肥瘦均匀,我看他卖屁股还能卖上几吊钱。哈哈哈!”
杨天意大怒,骂道:“我日你们姥姥的,老子要卖老婆妹子?老子的屁股是你们可觊觎的么?”反手便是两记耳光,把陈二铁与宋大脚打蒙过去。这时他酒意早有了八九分,顺手便将他身前的十几两银子都抢了过来。
宋大脚叫道:“反了,反了!这小子是强盗。”众流民地痞本是相熟,一拥而上,七八个拳头齐往杨天意身上招呼。
杨天意练武十余年,临敌经验极其丰富,虽无内劲,但对付这几名无赖还是绰绰有余,拳打足踢,片刻间便把他们打得鼻青目肿。有几名无赖想逃,都被他勾倒狠狠摔在地下。
忽听得马蹄声响,有几乘马经过身旁,马上有人喝道:“闪开,闪开!是谁在这儿打架?”
众无赖如遇救星,纷纷爬到马前,有人叫道:“展捕头,快为小民作主哪,这强人强抢我们银子不止,还把我们狠狠打了一顿,你一定要缉拿他归案啊。”陈二铁哭道:“他自称是江洋大盗,对我们恐吓说如不从他之意,便将我们全部卖与南洋,他说经他手卖掉的人不下千人。”宋大脚被打得最惨,满脸是血叫道:“展护卫,这些可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啊,光天化日之下在天子脚下强抢纹银,那可是不将包大人不将展护卫放在眼里哪。”
众无赖痛哭流涕,越说越激动,最后纷纷磕起头来。
那被称为展捕头展护卫的骑者,正是开封府包拯的贴身保镖展昭,他越听越怒,从马背上飞身跃到杨天意跟前,喝道:“你是谁,天子脚下当众打人抢钱,你胆子可真不小!”
杨天意眯着一双醉眼,满嘴酒气指着他说道:“你又是谁,胆敢管老子的事,信不信我也将你打趴下?”
展昭四下里一张,杨天意活脱脱一个醉鬼闹事模样,其他人个个流里流气均非善类,定是由赌博而引发的斗殴,他皱了皱眉,问道:“你抢了他们的银子?”杨天意醉醺醺道:“他们出千骗了我四十多两银子,我要回十几两不过分吧?”
陈二铁骂道:“谁出千了,输了钱就说别人出千,输不起就别玩,孬种!”
杨天意勃然大怒,走上几步一脚踢陈二铁屁股将他踢翻在地,嗤道:“臭崽子,你不出古惑能赢我的钱,做梦去吧!”
陈二铁哇哇大叫:“强盗杀人啦,强盗杀人啦!”
展昭身后跟着的王朝与马汉,王朝抢上三步喝道:“如此猖狂了衙内,我王朝还是第一次见。”右手疾伸去扣他脉门。
王朝见多识广,一眼便知道这个醉醺醺的家伙是某位朝中大臣官员的儿子,杨天意把手一缩道:“哎呦,你我都是男子,你拉我手做甚?我眼花,你可没眼花罢。”
王朝斥道:“我不但拉你手,还要押你回开封府。”跨上一步,双手交替横击,划向杨天意咽喉。喝得大醉的杨天意,并没将“开封府”三字听人耳中,退后一步说道:“你没骗我银子,我不和你打,快走开。”
王朝见到他大醉之下身手还甚敏捷,收起轻视之心叫道:“我囊中羞涩,想向你借几两银子使使。”口中说话,手上已连发六招。杨天意边拆边退:“哎,你别动手啊,我借与你便是。”说完抽空伸手入怀取出一锭银子,“给你。”将银子扔给他。
王朝却不接,对着一个酩酊大醉的酒鬼,居然十几招还未拿下,实是有点说不过去,脸上渐渐燥热,已没有心情与他闲扯,手上加紧,把杨天意逼得步步后退。
虽然没了内力,但酒助武性,喝得将近十成的杨天意面对王朝的急攻,左挡右防,硬是接下王朝数十招精妙招式,把过去十余年在武学当中跌爬滚打所练就出来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基至在王朝心急进攻露出破绽时反攻回去,险些把他踢倒。
展昭在旁看得暗暗稀奇,这名“江洋大盗”是谁?身手可真不错,王朝武功虽不入流,但他身为鼎鼎大名的开封府官差,其身上霸气强大无比,武功比他高上一些的山贼强盗,通常得知他身份之后,比斗时都会败在他手中,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但没有惧怕,反而越斗越勇,可真是神奇。其实展昭那里知道,杨天意此时喝得大醉,别说认不出王朝与他,就连他自己父亲叫什么名字也说不出。
两人又拆得十招,突然杨天意借着王朝探手之机,将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中的银子塞在他手心里,跃开一步道:“兄弟我把银子给你,快请住手,再打下去我要吐出来了。”说完捧腹作呕吐状。
王朝拿着那块银子,扔不是,不扔不是,犹豫一会,转身将银子抛给马汉后又要攻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朝已然输了一着,不过眼下不是比武,而是猫与老鼠之间的对战,王朝输了招后再上前缉拿他,却也不算坏了江湖规矩。
展昭道:“王兄弟,请退下来。”
王朝无奈,应道:“是。”退后五步,脸上神色不甚自然。
展昭抱拳道:“这位朋友身手了得,便由在下领教领教。”
杨天意醉意朦胧,歪着头流涎说道:“为什么要领教,我不想和你动手。”展昭微微一笑道:“不想动手,那便把银子都交出来,随在下到开封府衙门走一趟。”杨天意问:“衙门?衙门好玩吗,不好玩不去。”
众流民无赖遇到展昭之后心中大定,胆子都大了起来,见得杨天意傻里傻气的问衙门好不好玩,便在一旁起哄,有说衙门里有好酒喝,有说衙门的饭好吃,更有的说衙门房子漂亮,还有的说衙门里的铡刀锋利,怂恿他进去试一试。
杨天意指着那人说道:“去去去,铡刀锋利不好玩,一不小心割破弄伤,那可是不妙,你小子一肚子坏水想我见血,须得教训。”说完行将过去要打他,那人惊慌失措,转到展昭身后叫救命。
展昭有事在身,不愿多费功夫,待杨天意满嘴酒气走近,突地伸出右手扣他手腕,杨天意哇哇大叫道:“干什么,我不是姑娘,我喝醉了,但你们没喝醉啊!”抽手缩开。仅差丝毫没抓上,展昭暗叫一声“可惜。”急上一步伸手再抓,杨天意见对立来势凶猛,连忙急躲急退,但展昭又岂是王朝可比的,才退出三步便被其伸脚绊倒。他本来醉得厉害,这一摔跤腹部受压,顿时肚中翻江倒海,张口狂吐不止,跟着眼前一黑,醉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杨天意终于醒过来,睁眼首先看到的是污秽潮湿的地面和茅草,全身酸痛无力,欲站将起来,却发现手脚被缚,躺着翻一个身,看清后竟然发现自己被囚在一间阴暗低矮的牢房里。
牢房里另有数人,个个蓬头垢面,散发出无比难闻的秽臭,杨天意头痛欲裂,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地被人关进了牢房,难道是在做梦?因手脚不能动,他便咬咬舌头看看痛不痛。
酒醒后神志尚不十分清醒的他,咬舌尖时用力不知轻重,竟然将舌头咬破,钻心疼痛传来,杨天意大叫一声,声音高亢得惊天动地,把牢房里的其它犯人吓了一大跳,有人骂道:“操你妹的王八蛋,你奶奶叫春吗?”“日你娘的,把老子吓一跳,看我怎教训你这狗日的。”对面隔壁牢房也有人大骂起来。
活了那么久,杨天意从来只有骂人的份,可不曾被人这般骂过,当即怒火冲天喝道:“猪崽子,你们好大的胆子敢骂小爷,皮痒身痕胆生毛了吗?”
他这一骂顿时炸牢,监狱里的其他犯人立时起哄,唿哨声、叫喊声、嘲笑声大作,一名干瘦犯人拖着铁链走到他身旁蹲下,枯草般的头发遮掩下的双眼紧盯着杨天意,嘴唇里嘣出两个字:“找死!”
杨天意问:“谁找死?”
干瘦犯人道:“你。”
杨天意骂道:“去你奶奶的,竟然这样对小爷说话,你一定是嫌命长了。”
那人哼了一声道:“好心送你一程。”站起来把手一挥,牢里另外三个犯人冲将上来,三人对着杨天意便是一顿胖揍,杨天意手脚被绑无法还击,刹时间头崩额裂,血流满脸。
三名犯人越揍越狠,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一脚一脚使劲往他头脑上踢,杨天意边翻滚边忍痛叫道:“喂,你们再打就要打死我了,不怕偿命吗?”那干瘦犯人冷冷道:“打不打死你,都是要死。”杨天意听不太明白,叫道:“你们不打死我,我便不用死啊。”
“你倒是想得美。”干瘦犯人眉毛一扬,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杨天意莫明其妙,但看那人脸色阴郁,双眼凶光大盛,一条性命掌握在他人手中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立即顾不得脸子大认低微,叫道:“住手,别打了,我认输我认输。”然而三名围殴者并没住手,反而打得更加起劲了,一脚比一脚有力,一拳比一拳狠辣。杨天意害怕之极,叫道:“喂,喂,老大,叫他们住手啊,我快断气了!已经见到肥牛胖马向我走来了!”
干瘦犯人脸孔木然道:“刚才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又来求饶?嘿嘿,后悔也来不及了,叫你家人提早来收尸罢。”杨天意又惊又怒,他们显然不是出了口气就会罢休,而是真要取他性命!
片刻之后,杨天意头脑渐渐发昏,双眼望出来血色一片,知道情况极端危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断气,危急中想起老爹,当即拼尽全力叫道:“住手快住手啊,我爹爹是杨惊鸿,百万禁军都统领,你们放了我,我回头把你们都救出去,一个都不用死。”
三名犯人打得正起劲,听了他这话,都忍不住放声大笑,手脚也不由得停将下来,一高个子大声笑问:“你爹爹是谁?可以再说一遍吗?”
杨天意心存希望,连忙大声道:“我爹爹是都统领杨惊鸿杨大人,一定听说过吧?他可以将你们都救出去。”
那高个子道:“听过,听过,好大的官啊!”另一眉目清秀的人道:“正三品啊,果然是大官,大官!”杨天意喜道:“那是那是,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就有办法弄你们出去。”干瘦汉子一脸鄙视之色道:“我们就放了你,你一样要死。”杨天意愕然,问道:“为什么一样要死?”
看着他满脸惊诧之意,一名脸庞干净得连条须根也没有的老者尖声尖气道:“小子,你在装傻还是扮懵,在牢房里你这一套是没有一点儿用处,何必整古做怪。”
杨天意更加不解,问道:“老哥,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确是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装傻扮懵。”干瘦汉子瞧见他神情不像作伪,便问:“杨大大大公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我不知道。”杨天意真不知自己怎会被送进监牢。
“去你奶奶的,不好好回答我立即送你去见阎王。”适才大笑的高个子骂道。
“大哥,我真不知道,知道我那会不说,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呀。”杨天意一脸无奈。
“你犯了什么事?”干瘦汉子脸孔如干尸,嘴皮微微动几下。
杨天意一问三不知,急得哭意大盛叫道:“我没犯事啊,我什么事也没犯,一觉醒来便发现在这儿,刚开始时还以为自己作梦,就咬自己舌头看看痛不痛,没想到把你们吓一跳,真对不起,真对不起。”
“咬舌头痛不痛?”脸容清秀的年青人问他。
“痛,痛死了,正因为太痛,我才忍不住大叫吓你们一跳,实在是对不起各位啊。”
“是做梦吗?”年青人又明知故问。
“不是,不是做梦,眼前一切都是真实的,没有半分虚幻。”
那年青人叹了一口气,双眼目光下垂,无限失意地道:“可是我觉得自己在做梦。”
白净老者道:“世美,怎地还看不开?”声音又尖又细,听得杨天意鸡皮大起。
那叫世美的青年道:“天欲亡我,必先令我疯狂,千不该万不该哪!这几晚,总觉得眼前所见的一切不是真的,都是在梦中,你看我的手臂,掐了不下十次。”说完捋起衣服,一条白净手臂上布满青黑色瘀痕。
各人看了他手臂,尽皆默然。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乌梁海的洛山寒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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