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书网>剧本其他>惊雷逐鹿>第六章 天崩地裂(一)
  下间真正强大的力量,不是权势,也不是武力,更不是人的贪婪、欲望和野心。

  所谓饮食男女,人有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有大恶存焉!

  人有傲骨,可以不屈于威武;人有操守,可以不淫于富贵;人有气节,可以不移于贫贱;但人要是有了欲望、贪婪和野心,那等闯龙潭、入虎穴、赴汤蹈火、舍生忘死、视死如归、热血牺牲之举;或者悖逆人伦、令人发指、恶贯满盈、匪夷所思、胆大包天、惊心骇目之行,诸般种种,在这人世间天底下,都是有可能在下一刻发生的。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圣人们有自己的欲望;

  淡泊宁静、守雌无为的道士们有自己的欲望;

  依佛陀、修心禅定的和尚们有自己的欲望;

  帝王将相,士卒黎庶亦都有各自的欲望;

  潘云也有自己的欲望,他的欲望源于仇恨——潘云只是低品秩的中书舍人,整个帝京没有人会刻意去注意这么一个低品秩的年青官员,当然更不会有人知道此‘潘云’非彼‘潘云’,被现在这个‘潘云’所顶替的那个‘潘云’早已尸骨朽败不在人世,现在这位任职中书舍人的潘云,实际上却是一个弥勒教信徒,其亲族一门,男女七百余口,因是弥勒教徒,被官军捕获之后,当年亲征流寇的皇太子,如今的皇帝陛下以‘叛逆通匪’的罪名下令全部予以斩决。此仇此恨,侥幸偷生的潘云一日未曾或忘,甚至处心积虑的找到一个同名同姓的秀才,将其杀死,冒名参加科考,并说动了北方弥勒教的一个香主支持他。北方弥勒教其实也不知道潘云的真实意图,但是有机会在朝廷中枢中安插自己的眼线,对北方弥勒教而言并不是坏事,所以暗中出了不少力气。这让潘云在很短时间爬到“中书舍人”这个虽然品秩低,却能接触许多不为人知地朝廷枢密的官职。在这一次的‘勤王靖难’,潘云早早就存了别样心思,想趁此机会复仇,暗中刺杀当今皇帝,而弥勒教在京城活动多年,与权贵勋臣多有交往,亦曾知悉不少京城隐秘,譬如一些权贵府邸秘密开辟的密室、暗橱、地窖等急难藏身之所。就被弥勒教的耳目所暗中掌握。‘勤王靖难’群臣为皇帝选择的临时“行在”,正好就有这一类被北方弥勒教知悉的暗橱、密室存在,而且出于某些目的,北方弥勒教通过秘密信使透露给了潘云,本意是想让潘云借助那些个暗橱、密室,能够更深入地打探一些内幕消息和朝廷机密。北方弥勒教此举,对于一心复仇的潘云来说。却是瞌睡时送枕头,正中下怀。

  帝京变乱一起。潘云厕身于一心‘勤王’地外朝群臣当中,便一直在偷偷窥伺合适的刺杀机会。脑袋中再也容不下别的念头,心中只有复仇执念!

  复仇!

  京城中的恶战,来回拉锯,彼此争夺。非常激烈,因之在皇帝临时落脚的“行在”,许多参与其事的朝臣都在忙乱当中,‘中书舍人’潘云却一直在找寻他的机会。初五日午后。整个京城地恶战争夺,越发激烈,潘云在未正一刻时分,趁着所有人都被京城战事吸引之际,悄然摸进给皇帝准备的临时寝宫,偷偷地潜伏在暗橱当中。

  直到五月初六的凌晨,在大臣和近侍地再三请求下,皇帝才勉强就寝,提前潜藏在寝宫卧室之中的潘云,也终于等到了绝好的刺杀良机。

  一缕迷香,从暗橱中一点点弥散到整个卧室。

  恐惧早无踪影,狂热的复仇念头在血脉中沸腾,潘云很清楚地知道,这种狂热,其实源自他本身被压抑许久地复仇野性。

  从暗橱中偷偷闪出,压低身子,潘云心中沸腾着憎恨与杀意的欲望,眼睛死死盯着帐幕低垂的金丝楠木大床,身体绷紧得就像一张拉开到了极致,眼看就快要折断的弓。

  虽然帐幕里地皇帝,应该是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了,室中也没有侍从就近守侯,但潘云却不禁生出一种生死决斗的感觉。

  帷幕掀开。

  锦衾中,皇帝沉睡如死!

  迷香果然有效——嗯?

  不对!

  应该是皇帝——已死!

  皇帝竟然在这个时候崩?

  这不是说笑吧?

  潘云死死盯着皇帝那诡异苍青的脸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症状,好似‘红丸’、‘金丹’所致……

  皇帝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一命归西!

  一股阴寒至极的感觉,从背后蔓延开来。

  卧室中阴森森的气氛,让潘云感受到浓郁至极的阴谋味道,还有冰冷惊心的血腥!

  潘云麻着胆子,强自镇定,伸手试了试皇帝的鼻息,又摸了摸脖项,显然皇帝已经气绝,但锦衾犹温——无疑的,皇帝死了并没多长时间。

  潘云想不通的是——从皇帝进入卧室到他从暗橱中出来,时间过去并不是很久,皇帝竟然就是在他的耳边,在他寻丈之遥的地方,在他不知道的某一刻,诡异的崩了,无声无息的崩了!

  家仇似乎算是已经报了,这个时候,潘云只能拼命为自己想条脱身之计,寻条活路了——谁他妈知道,皇帝是怎么死的呢?但是,潜藏在寝宫卧室当中的他,自然是最大的凶嫌了!

  谁能比现在的潘云更冤枉呢?黑锅,可是他自己个上赶着背上的!

  ……

  皇帝崩,竟然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崩!

  所有知情的内侍和朝臣都灰着脸,死人一般地靠在墙上、柱子上,瘫在地上,满脸的绝望之色。

  皇帝崩的消息已然被杨鹤、黄飞熊等人彻底封锁,免得动摇军心,一哄而散。

  发现皇帝崩,已是曙色微露的时候,杨阁老、黄御史等有限的几个人只在寝宫看了一圈,就再也没有勇气寻思其中的鬼蜮阴森——反正,他们的勤王靖难之举。成事的希望已经渺茫了,王都没了,还勤的什么王?靖的什么难?

  寝宫中地朝臣、内侍,或是心中愤愤,或是眼神慌张、漂移不定。每个人都仿佛感觉到有无数张阴狠污秽的面孔,有无数噬人的目光似乎要将他们生吞活剥,只要稍稍想象一下自己的悲惨下场,下身就隐隐然的一阵湿热。

  号角金鼓响彻京城,隆隆回荡。不断冲撞着寝宫朝臣、内侍的心神,心惊肉跳着,哆嗦着……

  杨阁老、黄御史等有限的几个人还能稳得住,只是一个个面色铁青……

  有一些个朝臣面白如纸,身若风中枯叶,簌簌战栗,有回头箭。他们这个时候是船到江心补漏迟了。

  京城很多地方火光冲天,熊熊烈焰燃红了半个天穹。

  无数人的吼叫狂喊。乃至无意识的发泄嚎叫,夹杂着悲戗地恫哭、哀号。随着早上的凉风,呼啸着,扭曲着,宛如鬼魅恸嚎。极尽凄厉骇人之势。

  冲天的赤焰红光,凄厉的喧嚣闹腾,但是略略知晓些世事的,自然都明白那是满城的兵卒。正在攻伐恶战、烧杀抢掠。

  残垣断壁中,袅袅黑烟直上九霄。

  此时,此刻,宛如天地末日。

  ……

  这时候,雷瑾正守侯在京郊的一处宅子,上千名剽悍精锐地护卫已经整装待发,准备接应京城里打家劫舍的勾当地各路人马,并防范可能的意外。

  这些护卫,一部分是平虏侯府‘护卫亲军’编列地精锐“近卫”和军府辖下的“强袭队”、“秘谍小队”;另外一部分则是从西北秘密抽调的“锐士”,包括独立近卫军团、火凤军团、几个黑旗军团、白虎、苍狼两大游骑军团以及西宁行营中抽调出来的精锐“锐士”;还有一部分人的来历,则更为神秘,除了雷瑾,没人知道这部分行踪诡秘的男男女女是什么来历身分。

  在帝京变乱的关头,插手其中,必须集中强大地实力以应付各种意外之变。雷瑾深知,在帝京之乱中趁火打劫,乃是火中取栗,风险极大之举,没有绝对强大的武力倚为后盾,鲁莽行事很可能会遭遇难以想象的挫败,事态恶化势必难以收拾。而这,是雷瑾所无法容忍的。为谨慎起见,雷瑾不仅作出了相当大的利益牺牲,借用五大钱庄和其他家族的人力人脉,还陆续从西北另行抽调了大量精干人手秘密抵京,可以说是全力以赴,凡是能够抽调、借用的力量都利用上了。

  唯一有点特殊的人物是女皇阿罗斯的玛丽雅公主,这位‘女皇阿罗斯’国的质子,来自西域极北之地的妖宗高手,竟然也随队而来,这不免让雷瑾有些头痛,但京城之事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他却也无暇过多的去关注这位美貌妖异的异域公主。

  晨光映照在长长短短的兵刃刀枪上,散发着冰霜一般的水光寒意。

  雷瑾的眼神也像刀刃一样的冷森酷烈,神态却又是那么安详自若。

  蹄声隆隆,一名谍探飞骑而来,远远地扬动手中的红布条,如同火焰飘摇着,有心人甚至可以敏感的发现,那名谍探挥舞红布条的方式有些古怪,依循着某种特定的轨迹——这是事先已经约定了暗号,红布条标志着一天一夜的趁火打劫及密集转运行动已经大体结束,现在已进入最关键的转运收尾、逐步撤离京城的阶段。

  虽然不少金珠财货和一些“指定”的外朝官员已经连续转运出城,但西北“招揽”裹挟的一些人才(主要是六部等衙署中日常办事的低品秩官吏、二十四监衙门目前未在宫中应值的匠户人家、某些擅长某种技艺但近期并未住在皇城中应值的宫廷供奉等等)也需要尽快转运出城,若等到京城中角力的双方分出最终胜负,那时再将这些‘人才’转运出城的秘密活动将面临极大的困难和阻碍,即便雷瑾事先想方设法动用了很多人脉和人力,尽管雷瑾为此做了最大的努力和利益牺牲,甚至为此不惜代价以强力手段控制了京城黑道帮派中的三个,也仍然面临人手短缺的窘境,以致还有相当部分的金珠财货不得不暂时秘密掩埋和藏匿,留待他日另行处置,一切的一切都必须让位于对“人”的转运。这其中还包括了赵小七秉承贼不空手地行规,顺手牵羊挟带出来的那些“私货”——那些不幸被平虏侯觊觎着的倒霉宅院,那些勋贵大臣府邸中的美丽女人。

  按照预先的筹算推演,在收尾阶段,需要强大的力量押阵接应和警戒防备,以免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但是,这事先约定的暗号,在其表面含义之下。其实还隐藏着另外一层不为人知的意思——谍探以约定的方式,依循着某种特定地轨迹,一遍一遍挥舞的红布条,这暗示着“当今天子已经龙驭殡天,京师局势即将剧变”的隐晦消息。

  事实上,雷瑾不只一个消息来源,他能够从另外的绝密渠道知悉京城的一些动静。比如在这个时候的京城,恶战交锋的双方首脑。似乎都有意地避开了‘皇帝’驾崩这一事实,虽然双方士兵在京城中地恶战依旧激烈。双方却很难得的,在“皇帝驾崩”地事情上,不约而同地达成了某种“一致”和“默契”,都未抢先公开这一“惊天动地”的消息。反而是着意封锁消息,极力避免外泄。

  这亦是只有雷瑾处心积虑安插收买了许多内线,才能在这时候,在很多人知道这个事情之前。抢先一步得悉了此等隐秘,红布条所代表地多重含义,他自是一眼便能了然于胸——这其中又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数和黑幕,实在是令人大伤脑筋——雷瑾甚至都不能确定,这皇帝驾崩的真实性是否绝对的可靠,虽然线人是绝对地可靠,但线报是否也同样可靠呢?还有待进一步的验证核实。

  眼睛里流转着冰冷的光芒,雷瑾举手,发出开始行动的手势。

  ***

  正当参与勤王靖难地外朝臣党,其中的一些人,感觉到某些异常而开始产生疑虑的时候,勤王军两千精骑在乔行简的指挥下,经历苦战,又攻拔了上直亲军固守的一个内城要冲,虽然皇城这时依然坚守如初,但此举亦大大地鼓舞了士气。

  乔行简其实已经通过他自己的秘密线报,知悉了寝宫中的惊天变故,只是其人心计深沉,沉稳多智,在此关头,竟然是不露丝毫口风,依然从容自若的指挥诸军,发动新一轮的攻势。

  京师角力的关键之一,就是皇帝。

  如果皇帝突然在眼前的紧要关头驾崩,京师局面无疑将会有一场暴风骤雨一般骇人听闻的‘弑君’

  中土纲常伦理,天地君亲师,“君”为天子,辖制海内,在大义和孝道的正统名分上,‘君’的分量都极为吃重,一般人根本做梦都不敢往这上头去想,目无君上的后果,那是非常之严重的;‘弑君’之事,对天下形势的冲击和震荡,那也将是无与伦比的。

  是谁?

  出了这么一手狠招?

  内廷后党中人?——凶嫌的可能很

  是后党如今的势大难制,他们又何须冒天下之大不韪最招天下人忌恨仇视的事情来?‘弑君’这样前所未有的事件,一旦公诸天下,天下官绅士民哗然震惊是可想见,怕是到时,政局情势会象马蜂窝被捅穿了一样动荡不已,对内廷后党来讲是相当不利的。后党岂会如此不智,自找麻烦?虽然他们“篡权专政”的恶名,未必就比‘弑君’的罪名好多少,但二者终究不是一回事,“篡权专政”又怎么比得上‘弑君’之事对天下臣民造成的强烈震荡和巨大冲击呢?

  那又会是谁呢?

  江南大族?北方豪族?谅也没那个胆!

  天下各路诸侯、封疆大吏?不可能吧?

  朝中大臣?有可能么?

  中原白衣军?有那能耐么?

  横天红旗?根本不用考虑!

  佛道戒律会?这也没可能的!

  鞑靼蒙古?

  江湖人?

  弥勒教?白莲教?魔教?魔道某一宗门?

  ……

  虽然心中猜测犹疑,乔行简仍然从容不迫,一道又一道命令下达,或收缩兵力,或前出突击,或迂回穿插,或就地隐蔽,或命人把守要道,又或潜行暗处设伏以待,复杂精巧的指挥调度。使人从表面上,至少许多外朝的文官大臣根本感觉不到勤王军的兵力在逐次战斗中,已经损耗了很多——朝臣勋贵当中,又有谁的眼力见识,能与久经战阵的宣武公,文阶而武职的当朝帝王师媲美呢?又有谁能够揣摩猜透宣武公真正的心意呢?

  ***

  血火刀兵,战事汹汹。

  与摆在明处两军对垒的争战杀伐相类似,各种势力在暗中地交锋争斗,也在新的一天迅速迈进了更残酷更激烈的门槛。

  土石横飞。地面震颤,夯实的路面龟裂开来,扭曲的裂纹蔓延到很远的地方。

  箭雨啸空。

  刀光盾影,巨响隆隆。

  “杀!”

  剑光翻腾,漫天森寒。

  一条黑色长鞭当头扑攫,鞭影劲气幻作漫天星雨,万千鞭影如龙蛇狂舞。

  寒芒一折。冲破劲气,从可怖的漫天鞭影中穿出。从长蛇狂卷,摧枯拉朽的鞭阵拦截中逸出。剑芒流光,拉出一溜光影,步踏庚金,身如鬼魅。十步一杀,锐不可当的剑芒连续击退敌方两人。

  脸上也戴着狰狞恶鬼面具地赵小七,心情郁怒,怎么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刚刚摆脱了一伙多管闲事的和尚尼姑道士的纠缠。却又在这里遭遇不明身分的神秘敌人拦截?

  鲜血咸湿,流过嘴角,带着新鲜的腥味,身上溅满鲜血,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劲气狂卷,飞沙走石,剑光森森,宛如从天而降的乍现惊虹,挟着隐隐啸声,电射雷奔。

  剑芒飞掠,飞闪斜切,从一名敌人地右腿旋斩而过,剑势犹如凄风冷雨,无孔不入,漫天皆是肃杀森寒的杀意、杀机——这是雷瑾为着酬庸赵小七在谍报上地勋劳功绩,特意从‘落日庵秘传剑诀’、‘畸门剑诀’、‘摇光剑诀’、‘流光剑诀’、‘鹰蛇十三式’、‘诗剑风流’、‘猿公剑诀’、‘越女剑诀’等上乘剑道中撮取各家精妙剑诀,针对赵小七本身的天赋才情和先天秉性,另行参酌变化,连缀而出地无名连环剑诀,剑式轻灵诡变,变化精微细腻,是最适合于赵小七本身天赋的上乘剑诀。虽然这套连环剑诀并无太多新意,也没有多少招式,赵小七亦是刚刚在不久之前才练熟,甚至都还谈不上多么的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然而这套新鲜出炉的剑诀,在赵小七地手中依葫芦画瓢施展开来,其莫大威力仍是绝对不可小觑的,毕竟是汇聚百家之长,又经过雷瑾这位宗师级的天道高手精心删改,连缀编次,其间脉络亦是凝聚了超凡脱俗的灵智妙谛,又岂是等闲可比?

  剑炁锋锐无匹,刃过而腿犹未断。

  剑芒忽焉拉伸暴涨,如鹞鹰翻身,翔空回折,流光一闪,如白驹过隙,斜斩前方两名左右夹击之敌

  赵小七地身后,半条大腿留在原位,那名被剑芒掠过大腿的敌人这时惨叫出声,他的右腿,自大腿以下,露出森森白骨,鲜血暴涌,本想回身截击劈斩的动作戛然中断,身体轰然倒在血泊当中——大腿从中斩断,身体平衡自然无从保持。

  身如鬼魅,赵小七从二敌夹击的缝隙中楔入突进……

  两名夹击之敌喉中发出凄厉呜咽之声,瞬息已至于无,血流浸染,残缺的尸骸抛掷于地。

  虽然尚未倒毙,两名阻截赵小七的男子已经快要走到生命尽头,肺腑中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极大痛苦,咳嗽声断,血如泉涌,触目惊心之至,人却已经手捂胸膛,歪歪扭扭的栽倒在血泊当中——那血却是紫黑,灰败之色刺目。

  赵小七在出剑之前,使用了一种致命的剧毒‘巫药’暗算夹击阻截他的敌人。那宛如鹞鹰翔空的凌厉剑式,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杀着其实是那随剑狂涌却又无声无息的巫药毒粉。

  呼哨响起,半途截击的敌人潮水般退去。

  一片狼藉的街巷,冰冷肃杀,血腥惨烈。

  地上,有七具戴着狰狞恶鬼面具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其中三具尸体的面具已经破碎,漆成青铜色的面具碎片散落一地,露出用各色油彩描绘着狰狞脸谱地一张脸。显然就算是面具被毁坏,外人也难以在一时间辨认这些人的身分。

  四周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怪异的焦臭。

  赵小七嘴角抽搐,心中滴血,这几个人都是“鬼面神兵”中的一流高手,本身武技就极为强悍,并不比赵小七差上多少,又有许多阴毒诡异的旁门秘技傍身,现在却被人在短时间内击杀于此。

  这显然不是个好兆头——即将面临的敌人实力太强。已经不是重伤的他以及手下这些‘鬼面神兵’轻易能够应付下来的了!

  ***

  皇帝失踪了!

  准确地说,是先前被几位大臣反复确认了“已经崩”的皇帝,他的“龙体”在重重封锁的寝宫中突然失踪了!

  不翼而飞!

  就这么回事。

  皇帝尸体不翼而飞,这比皇帝驾崩更难以令人置信——寝宫内外,出事之后,已经是里外三重,封锁严密。就是说围得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但是。皇帝的尸体还就这样不见了,失踪了。这样匪夷所思的奇异事情,就算是杨鹤杨阁老这样沉稳持重的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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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摸不着头脑,更找不到任何头绪。这个乐子太大了,皇帝死了,至少还有尸体可以向天下人交待,现在死不见尸。这怎么交待?整件事情,就这样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阴森诡异地气息。

  事情糟糕到这种地步,满朝的中堂啊、御史啊,尚书啊,侍郎啊,主事啊,郎中啊,都没了主意。

  欲哭无泪,欲诉无门,进退皆难,还能让人怎么着呢?

  虽然,勤王军若靖难之事可成,外朝群臣至少还可以拥立皇子皇孙,反正皇室血脉、宗室后裔有地是,但是寝宫中伴驾的各位大臣,就没有这个运气了——把皇帝地“龙体”硬生生给看丢了,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知道皇宫的门,朝着哪个方向开吗?还想争功邀赏?没指望了!

  皇帝骤然崩,至少还有尸可证;倘若这尸身在重重守护的寝宫中都能无故失踪,那岂非太过骇人听闻?

  丢什么,也不能把皇帝“龙躯”弄丢不是?这是天崩地裂的大事情啊!

  愁云惨雾,笼罩‘行在’。

  杨阁老茫然地从雕花窗棂缝隙里观望城中形势,身前竖着两面大盾,严格来说,前中堂杨大学士是穿着护甲,从大盾的缝隙中,用千里镜观望京城的形势。

  黄飞熊等几个都察院的大御史、小御史,六科给事中地各科给事中等言官,内阁中的几位中堂,六部中的尚书侍郎,兵马都督府的左都督右都督们,或坐或站,面色凝重如霜,虽然都是一身多年打熬出来的官场功夫——喜怒不形于色,但气氛是如此明显的冷厉肃然,四座寂然。

  勤王军还在使用攻城槌进行撞击,硝烟处处,呐喊声声。

  隐约可以望见远处内外城墙上的豁口,都是烟薰火燎的黎黑,沾染在城墙上的酱紫色血迹根本就看不出来,残留着的腥臭气息随风远传。

  如今是五月里头,尸体不会很快发臭,再过些时,天气越发炎热,这京城中非闹瘟疫不可啊。

  城墙脚下堆积着残骸,也被彼此的火把柴草烧得皮焦骨烂。护城河中一具具载浮载沉的焦烂尸首,被河水浸泡得浮肿朽烂,不过一日夜的功夫,已蒸腾出熏人欲呕的恶臭,看那些逐臭成性的蚊蝇此起彼落,成群穿梭其上,宛如黑云一般聚而复散就知道了。

  这等情景,更添杨阁老的烦躁,这现实与预想中的情景差距太大了。

  极目远处,号炮轰轰,西南方向有三缕浓黑不散的黑烟,倏然直上天际,极为显目。

  “那里发生了什么?”

  杨鹤有些纳闷,他虽然不掌兵事,但狼烟还是认识,看那黑色狼烟的距离,该是外城地方,那里都是穷民聚居的民房,并无重要的衙门官署,更没有什么巨商官僚居住在那。

  三股狼烟代表着什么?

  ***

  七名充当前哨尖兵的“鬼面神兵”高手,竟然被人击杀在当场!

  这是何等的力量?

  赵小七虽然还没有感应到强敌的存在。但他非常清楚,半途拦截的敌人当中,肯定有非常可怕的高手,甚至可能是宗师级的天道高手,否则那几个身手强悍地‘鬼面神兵’怎么会在发出警讯之后,很快就被人击杀?

  嗖嗖!

  箭矢破空。

  前方屋宇街巷,如群鸦乱飞,洒过来一片箭雨。

  进步连环,七星步接趟泥步。侧滑变向,虚影幻化之间,赵小七连踏数步,闪过几支利箭。

  长剑在赵小七手中化作一片耀眼寒芒,护在身前,疾冲突进,同一时间他又当机立断。以手势迅速下令后方的部属,即刻释放出表示“情况紧急需要增援”的狼烟警讯。

  在这突进的刹那。赵小七自然而然地步入“心斋”境界,呼吸节奏循着某种特定节律而变。所有感官处于高度警觉状态。

  身旁的部属,前方的敌人,虽在目光所不及之处,他亦了然于胸。

  后方狼烟腾起。

  前方几支利箭。极其刁钻的向他射来。

  同一时间,前方突然闪现十多名披甲武士,迅猛扑来。

  长枪嗡嗡,风雷啸鸣。枪势笼罩赵小七多处胸腹要害,时机拿捏,恰到好处,敌人显然力道沉雄,余力绵长,每一个人的功力修为都相当平均,精于分进合击之术——如若闪避,敌方后着应变势必如长江大河,接踵而至,不死不休,他必定难于应付。

  赵小七心下懔凛,反手翻腕,长剑回旋,剑气鼓荡,格飞迎面射来的利箭。

  数杆长枪便在这时,闪电般刺来。

  大喝一声,赵小七鬼魅一般撞入敌阵,躬身而进,长剑左荡右劈,两杆长枪应手荡开。

  剑芒如毒蛇吐信,呼啸斜掠。

  头颅共鲜血齐飞。

  转眼间又有数人中剑倒下,鲜血四溅。

  寒芒划空,数口雁翎刀从枪阵地缝隙中迅猛劈来,这些敌人是以某种阵形合击,长枪远攻,长刀肉搏,辅以弓弩,千百次的阵势操练,以致刀枪合击,杀气冲宵。

  沉雷般的剑啸骤然响起,一大蓬灿烂剑芒在雄浑剑啸声中,陡然从赵小七身前层叠奔涌,如雨,如雾,如云,如涛,如潮,在早上初升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眩目耀眼的迷离剑光,跃动着狰狞而华丽的杀机。

  这一着灿烂夺目的浩荡剑式,其实却是赵小七金蝉脱壳地虚招,借着长剑将东方初升的阳光巧妙地向前折射,他本身其实却在借光而遁,步踏九宫,急速后撤,不管怎么说,都得让“鬼面神兵”的高手先在前面抵挡一阵,他才好腾出手来,收拢部下,方能集中手中地力量迅猛突破,撕开对方的拦截阵形。

  赵小七心中稍稍有点后悔,怎么就让手下最为亲信的“隼卫”和“强袭队”走另外一条路线呢?“鬼面神兵”虽然精悍勇猛,终究不如他的直属部下那么好用!

  几道身影向前突进,疾如奔雷。

  几名悍勇无比地“鬼面神兵”发的冲锋突击,后方的鬼面神兵则拉弓放箭,箭矢雨点一般划着弧线,向前飞洒。

  “放!”

  烟雾弹、石灰弹、毒烟弹、手掷飞雷等各式火器猛然集中投掷……

  硝烟迷漫,毒烟呛鼻……

  惨号、呛咳声中,如同狭路相逢各不相让的山洪撞在了一起,巨响轰隆,劲气刀光,流光逸电,尘烟翻卷,一连串地音爆雷鸣,响彻耳鼓。

  “鬼面神兵”的迅猛冲击果

  ,迅速将战线向前推进。

  赵小七并没轻松的感觉,在这一次转运出京的人当中,有一些人物比较‘重要’,譬如前内阁大学士、首辅韩德藻韩中堂,再比如内阁大学士李端、礼部侍郎李一氓等一干儒林大宦,在朝的,致仕的,总有二十几人,再加上为了安抚他们,还要捎带上他们的妻儿,这事情很麻烦,所以赵小七亲自押阵护送。

  而现下这拨敌人显然与此前那一拨和尚尼姑道士不同。笃定就是冲着他们护送的这些人而来,不用说也是跟京师这场血腥争夺有着密切关系,他们既然打算阻截,又那里是那么容易突破拦截,顺利离京的?

  ……

  “轰!”

  屋宇倒塌,烟尘腾空,再也看不清前方厮杀拼斗的情形,金铁交鸣,劲气呼啸。怒吼惨叫,哨音起落。

  赵小七此时处在高手随扈的重重护卫之下,此前的冲杀突击,让他受了不轻的伤,短时间内,他是不可能再与敌方高手直接交手地了。

  在令大地都震颤不已的巨响声中,处在后方的赵小七目光凌厉。旁人就算看不到面具之下的赵小七是什么脸色神情,但是凌厉如刀、森寒如霜的目光也明白昭示出他心底下强自抑制的怒火——敌我双方经过几个回合的拉锯。反复的进行冲击与反冲击、阻截与反阻截的争夺交锋,尽管‘鬼面神兵’勇悍善战。又拥有各种弓弩火器,但敌方地军械兵器也不差,借助民房的掩护,发动一轮又一轮凶猛的反击。仍然紧紧的扼死封锁了赵小七一拨人由此前进撤离京城的路线。在这个时候,不要说绕开敌方的阻截不现实,就是摆脱敌方的纠缠也都不是件很容易地事情。

  虽然一腔怒火,赵小七倒也并未丧失理智。经年苦修,花在“心斋”法门上的水磨工夫,可不是白费地,效果便在这个兵凶战危的时刻显现出来。已经被他磨砺到“洪炉青雪”境界地“心斋”法门自有相当的临战镇静之效,加上京中数年秘谍生涯的历练,这些都让赵小七在盛怒之下也还不乏理智,心绪激荡之下还能维持着冷静。

  敌方的拦截非常地坚决,实力也极为强悍,以双方目前已经表现出来的实力,只能是僵持不下,互相拚消耗,谁先撑不住场面,谁就输掉整个局面。

  赵小七的手上,现在除了雷瑾一早就交给他节制的‘鬼面神兵’,还有雷瑾从西北陆续征召抵京地人手:一是从西南弥勒教征召而来的高手,有若干的‘天师’‘法师’供他节制调遣;一是从“乌斯藏”“朵甘斯”等宣慰司、陕西的“河陇”、“河西”、“河套”地方陆续征召的佛陀密宗各派喇嘛;再一个就是从云贵苗疆地方征召的巫门诸脉高手;此外,还有通过西北‘赏金会馆’秘密招募的西北各族赏金客乃至西域亚剌伯、波斯、古天竺等地方的色目高手,这些高手亦统统交由赵小七节制调遣,其中不乏西北西南的宗师、名家,譬如白教大活佛那素真吉在去年夏天,就应雷瑾之邀,率二百余密宗喇嘛行脚于塞北草原,并远赴鞑靼蒙古左翼察哈尔万户等处讲法传经,其实却是意在京畿,待命接应,也算是卖了一份很大的人情予雷瑾。

  在赵小七看来,平虏侯从西北征召各路高手豪杰到京听用,其用意绝不象表面上那么简单。仅仅只是因为谨慎的缘故么?他是根本不相信这点的。

  也许真是出于谨慎;也许是驱虎吞狼,借敌人之手淘汰、削弱一些地方势力;又也许是为了彰显和炫耀平虏侯府独霸西北西南的威权和地位,等等等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当然,那些都不关他什么事儿。

  他赵小七平生并不是鲁莽冲动之人,但是这手里边‘兵强马壮’,‘实力雄厚’,心态难免不同,加上此前趁火打劫又没有遇上什么太大的挫折,就是圣贤在世,到此一步境地,自也难免有些大意轻敌;再说,那些弥勒‘天师’、吐蕃喇嘛、云贵巫师、赏金客之类,让他们三五个同门或朋友之间联手合击还成,若是数十上百人的协同配合结阵巷战,绝大多数都不适应,赵小七也根本没指望让这些来历迥异出身不同的高手能够彼此好好配合——这些人,本来就是针对敌方高手而设的机动打击力量,而“鬼面神兵”长于结阵冲杀、编队冲锋,本就是作为先锋前哨和结阵巷战突击的主要兵力,这在运用上并无大错,但是面对超过预算的伤亡以及他自己的“大意轻敌”,贷,实在难以在此紧要关头迁怒于人,发泄一番,是以极其恼怒和郁闷!

  赵小七心里其实很明白,对方还没有拿出压箱底的货色,敌我双方如此艰苦的拉锯争夺,也不过是开场锣鼓之后的楔子戏和头场折子,压轴折子戏还没正式登场。

  而对方显然也了然,他们阻截面对的这一伙“鬼面人”,凶悍绝伦,实力出人意料的强悍,也肯定还有藏着掖着的撒手锏没有亮出来,所以正借着眼下僵持的短暂时机调兵遣将,重新指挥部署,务求拿下此獠。

  音爆乍停,烟尘被紊乱的劲气乱流席卷而散。

  前方隐隐绰绰多出来不少人,杀气汹涌,扑面而来。

  显然对目前这种一点点往上添油,正面拼消耗的兵法,敌方不再耐烦,也难以继续承受,意图集中力量一次过的加以横扫。

  暴风骤雨一般的折子正戏开锣登场了!

  在沉雷也似的呐喊声里,如同山洪暴发江河狂潮的刀光剑影,与扑面而来的烟尘纠缠在了一起。

  刚一接触,便在密集的劲气音爆、金铁交鸣便响个不停,此起彼落,敌我双方所剩无几的箭矢火器也猛然破空穿梭飞洒、爆裂。

  眨眼间,硝烟烈火,烟尘雾气便将长长的街巷整个笼罩了起来。

  刀光剑影中,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和惊心动魄的爆鸣,同时也响起了一声声连绵不绝的啸声哨鸣,标枪、飞斧、铁弹、飞刀、甩手箭、三棱镖,破空穿梭的各式“暗青子”,在烟尘中,在各种音浪中拼命纠缠、碰撞。

  声浪喧嚣纠缠,光影忽现忽隐,罡风四起,劲气纵横,长街一团混乱。

  赵小七仿佛成了旁观者,以一种漠然冷静的心态,等待着,注视着这场独立于京师政变之外的长街恶战,等待着它的结束。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金龙鱼的惊雷逐鹿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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