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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堡。
石头城‘塔什库尔干’以南一百六十余里,两河交汇处的一座高山上,高踞于岬角山巅的驿城便是公主堡了。
这里简直是飞鸟都难于逾越的一个地方,只有从南面和北面的碎石坡才能登上公主堡,依山而建,地势险要。
城堡的墙体用石头和黄土砌成,土坯层之间有规律地夹杂着树枝和灌木,因此变得十分的坚固。
公主堡曾经是西域朅盘陀国的中心,紧扼四方道路之要冲,东来西往,欲越葱岭,这里几乎是必经之地。
雷愚樵是从石头城‘塔什库尔干’赶了两天路,才到达公主堡的。这几年生意场上的风光,也没让雷愚樵改掉他的老习惯,照旧叼着一挂旱烟锅子,鼻梁上架付水晶石磨制的眼镜,在公主堡内外四处晃荡。
拳头大的黄铜旱烟锅子、罗汉青竹秆子、半尺长的绿玛瑙嘴子、绣花烟包儿,黄澄澄闪闪亮,说有多耀眼就有多耀眼,老远就能看见,这几乎就是矿场主雷愚樵的招牌了。只有非常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手里那个黄铜旱烟锅子也是战锤一般的杀人凶器,抽冷子砸人脑袋,保证一下就能开瓢见瓤,就是砸在手上身上,也必定是筋断骨折,不死也残。
雷愚樵一行人途经的那个石头城‘塔什库尔干’,很久以前曾是西域三十六国蒲犁、依耐、西夜等国所在地,后来则是朅盘陀国的中心地带,在叶尔羌汗国内乱之前,石头城归属于叶尔羌汗国的一个‘伯克’管辖,现在则被平虏军兵不血刃的攻占,不过没有在此驻兵,而是由赏金会馆派出‘悬红排单’,雇佣雪山派的‘赏金客’们接手了石头城的戍守防卫和军事管制,为期两个月。
雷愚樵在抵达公主堡之前,曾经站在石头城‘塔什库尔干’的城头上。北望慕士塔格,西眺喀喇昆仑,俯视城东的阿拉尔草滩和蜿蜒而过的塔什库尔干河,在头脑里搜索着关于‘葱岭’、‘蒲犁’或者‘帕米尔’的一切记述,虽然中土关于西域风土地记载很少,但关于‘蒲犁’的史书记载还是有的,譬如‘山岭连属,川原隘狭。谷稼俭少,麦丰多。林树稀,花果少。原丘墟,城邑空旷。俗无礼义,人寡学艺,性既犷暴,力亦骁勇。容貌丑弊,衣服毡褐’之类。
雷愚樵承认。他对于史书上所谓的‘山岭连属,川原隘狭。谷稼俭少。麦丰多,林树稀。花果少’的记载,缺乏认识,理解得太过浅薄粗陋,估计不足的他。在路上吃了不少苦头。
出喀什噶尔,过疏勒绿洲,雷愚樵一行人是从盖子峡谷踏上葱岭古道的。他记得史书上有:“自疏勒(今喀什)西南入剑末谷,青山岭、青岭、不忍岭。六百里至葱岭守捉,去曷盘陀国(塔什库尔干)。”的记载,而赏金会馆派出的向导则对他们说,这‘盖子峡谷’就是故唐时代地‘剑末谷’,也不知道是怎么考据出来,姑且听之也就罢了。
群山之上,白云蓝天,苍鹰盘旋,河漫滩、草地、沼泽、羊群、石头村庄、牦牛,一派田园牧歌景象,在西北幕府的邸报、塘报中称为‘葱岭’、‘蒲犁’或‘帕米尔’的高原山地,似乎美的让人窒息。
路不周以左转兮,指西海以为期,登高山之巅,涉河流之源,群山起伏,连绵逶迤,雪峰林立,耸入云天。
路险、壑深,巨大的冰川,一天到晚都在眼帘前晃荡。一侧是悬崖陡壁、冰山雪岭;一侧是河涧激流,深不可测。
山石摇摇欲坠,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崩落;隘口、险坡,令人目不暇接,胆颤心惊。
是的,真是***令人窒息!
头晕、心慌、胸闷、气喘,一行主仆人等,什么感觉都有,费了不少时间,吃了不少苦头,甚至为此死了三个奴仆,雷愚樵一行人辗转跋涉,才来到这名不副实地公主堡。幸好雷愚樵一身武技颇见功底,虽然因为天赋资质的缘故,只学到雷氏‘九天殷雷’诀地筑基炼形篇,尔后习练的武技都是元老院因材施教传授给他地几种其他门派真传武技,但雷愚樵比上虽不足,比下却有余,他本身还是颇有自傲本钱的,蒲犁高原虽然容易让一般普通人感觉不适,他雷愚樵却是很容易就适应并摆脱了头晕、心慌、胸闷、气喘这些毛病,精神抖擞的赶到公主堡。
负责戍守公主堡的是‘广成道’名下地‘虎威标行’,接下了赏金会馆的‘悬红排单’委托,与戍守石头城‘塔什库尔干’的雪山派一样,他们也是为期两个月。
雷愚樵收到的内幕消息表明,‘虎威标行’如果能够如期完成戍守公主堡地委托,他们可以得到的并不是西北幕府给付的悬红赏金,而是一纸条件宽松的‘垦牧公凭’以及‘土地契’、‘委任状’,而‘广成道’也将在西域得到一个官方认可的永久性立足点,只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平虏军能够有效控制占领区之上,典型的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广成道必须倾尽全力去争取才能拥有那些,而西北幕府能够给予他们的,或许仅仅是官方层面的默认和一纸盖着官府大印的凭证而已。HTTp://xiaoshuoshu.org/.xiaoshuoshu.org
在西北幕府治下,宗派教门名下的‘护法’、‘武僧’等等之类,凡是由出家僧道公开组成的护法武力,不但要得到西北幕府的备案册封审核允准,而且还有极为严格的名额限制,超出允许名额的部分,各宗派教门除了以‘标行’的名义安插其门人弟子以方便行事之外,在西域还有别的一些法子——那就是竟投扑买西北幕府的‘垦牧公凭’,远赴域外穷荒开辟一个农庄或者牧场,那么若干名额的武装庄丁、武装牧工,将来是可以用‘乡兵’‘民壮’等名义存在并得到西北幕府官方的承认,当然这也必然要受到种种严格的制约,那是难免的事情;另外也可以用商队护卫的名义,只不过庄丁、牧工、护卫之类都不能享有宗教僧道的出家人特权,必须与平民‘凡人’一样缴纳赋税、登记户籍、佥派徭役等等,最多只能算作俗家弟子一类。现在广成道接下这一单悬红委托,只要两个月内公主堡不出问题。到时候与官方交割完毕,他们就可以马上得到西北幕府的官方认可,不花什
就能建立宗派地山门,这笔生意就是雷愚樵都不会拒戍守公主堡两个月,这公主堡可是‘蒲犁高原’的必经之地,多少军粮军马军械和人马要打这里经过,两个月啊,该有多少油水呢?就算赚不到大钱,往来的人马歇息、打尖、补给。也能给他们带来相当的进项,就是再怎么亏,经手承接了戍守委托的‘广成道’都亏不了多少银钱的!
雷愚樵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西北幕府那些幕僚谋士,他们只不过动一下脑子,盖一下官印,拿一纸凭证而已,却能够支使那么多的宗派教门、大姓家族、大商社乐滋滋地为西北幕府出钱出力又出人的卖命奔走。手段高明啊,就是他雷愚樵。眼巴巴地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又何尝不是冲着西北幕府允诺的利益来的么?虽然是画饼。但毕竟有着‘塞外秋猎’的前例在,眼红的人可是太多了,谁还愿意再次与泼天富贵擦身而过呢?
公主堡内人影晃动,往来匆匆。弥漫着紧张凝重的气息。
尤其是公主堡中央地校场,或坐或站,都是西北的有点斤两地人物——大族子弟、商社掌柜、牧场东主、知名西北的大地主、矿场主、作坊主,不少都是有军功爵或者民爵在身地人物——他们正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虎威标行负责维持秩序的标客们。一式的带披膊前后掩心内镶锁子牛皮身甲,倒赶千层浪绑腿,涩牛皮爬山虎快靴,一手持柳条皮盾,身上雪亮倭刀两口长配短,头上则包着红巾,缠着抹额带,软牛皮抹额带上烙印着三清道祖神像、小篆‘道’‘德’两字纹饰和太极阴阳鱼纹、八卦纹,表示他们是道家玄门一脉——南谷子创立的‘广成道’,仍然恭奉三清道统,因之三清神像、太极阴阳、八卦等道家标志纹饰必不可少。
预定地奴隶扑买还没开始,广成道门下的标客们已经进入状态,一个个铁血剽悍精神抖擞,显然都是见过血的汉子。
雷愚樵审慎的打量着那些剽悍地标客,能够让人辨认出他们是‘广成道’门下身分的似乎只有他们身甲上镶嵌的一块牛皮,火烙着盾牌、长剑和‘广成道’三个颜体字,此外别无其他标志。
目光落到那些倭刀之上,以雷愚樵近年为平虏侯府搜购宝刀利剑所积累的眼力和经验,那些标客们佩带的倭刀,无论双手长刀,还是短的‘胁差’,偶尔拨出鞘子的刀身都是雪亮耀眼,隐隐有云纹光晕流转,钢质显然极佳,打造和研磨手艺看上去却不类倭国工匠的手笔,而与亚剌伯以及叶尔羌本地制刀工匠的手艺活相仿佛。
这有可能是广成道在西域传法弘道,授徒多年,门下入教的西域信徒中有手艺高超的铁匠、刀匠,因而虽是倭刀式样,手艺却迥然有异,雷愚樵暗自忖思,那创立广成道的南谷子真人,还真是忘不了他早年应募投军灭杀倭寇刀斩鞑酋的岁月啊!戚南塘大帅当年灭倭御鞑的遗制都被他发扬光大到西域来了,倭刀、藤牌、火铳、鸳鸯阵,据说广成道门徒还个个精通戚南塘大帅手创的双手长刀‘辛酉刀法’,御倭名将俞虚江擅长的‘荆楚长剑’、‘青田棍’等拳棍着数。
雷愚樵虽然讫今为止,只见过寥寥几位广成道门徒显露过南谷子一门所传的武技,但以他的眼力还是看得出,辛酉刀法、荆楚长剑这类原本主要在帝国军伍中传习的战阵武技,经过南谷子数十年隐修苦练,已然融会贯通别出新意,揉和崆峒一脉秘传的实战技法,越发的凶悍剽厉,迅疾刚猛,寻常武士哪里敢轻撄其凌厉锋芒呢?
以广成道多年积累的雄厚根基,只要不与当权柄政者闹翻,独占西域传教鳌头是毫无疑问的。雷愚樵暗暗想道,战争是什么?不就是***群殴嘛!传法弘教其实也跟战争差不多。比的也就是谁的群殴本事更高明而已,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外如是。
西域之民,正如史书上所说的那样,‘性既犷暴,力亦骁勇’,广成道如此这般作派,倒是大有用武之地了。
长吸了一口旱烟。雷愚樵缓缓吐气,默默盘算着不久之后地竞投扑买,公主堡这个驿城,现在可是汇集了太多的竞争者。
在公主堡的另一侧,孙霜羽在十几个家仆的簇拥下无聊的等待着奴隶扑买的开始,脸色有些阴郁和沉重,这对于在生意场上打滚多年的孙霜羽而言。七情上面是很罕见的事情。
西域,尤其是蒲犁高原。游牧部落的山民自古以来就以彪悍难驯而著称,据说当年地蒙古大军杀了一百六七十万人。差不多让蒲犁高原的土著部落断根绝种,人烟庶几泯灭,才算彻底占领平定蒲犁高原。只是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蒲犁高原高山林立。雪峰逶迤,素来贫瘠苦寒,弱之辈着实难以生存,只有强悍勇力之徒方能立足斯境。自蒙元帝国覆灭几百年后。从他处陆续迁到蒲犁高原讨生活的游牧部落山民,生于斯,长于斯,却是依然如故的犷暴骁勇、桀骜难驯。
蒲犁(帕米尔的转音)高原虽然苦寒贫瘠,但高原上有广阔的草甸牧场,在石头城‘塔什库尔干’、费尔干、瓦罕这样的河谷地带,宜农宜牧,可耕种青、小麦等多种作物,以其地域地广阔,从北到南,养活一两百万人还是可以的。
对于西征地平虏军而言,蒲犁高原上百万的游牧山民恰是心腹之患,必须想办法解决他们地威胁——无论西进、南下、北出,蒲犁高原上的来往通道都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咽喉绝不能扼在任何别的什么人手中。
由于时机和地形上地限制,郭若弼节制的兵马必须争分夺秒,攻占叶尔羌汗国所管辖的地界,不可能在蒲犁高原多作停留,更不可能象当年的蒙古大军那样一屠了之。西北幕府解决这个威胁地方法,相对来说比较温和。
编遣奴隶军团是西北幕府的对策之一。西北幕府临时编遣的奴隶军团,战斗力自然不可能与亚剌伯地区各国君主所风行的‘马木留克’奴隶骑兵军团相提并论,毕竟马木留克奴隶军团的兵源来自经过多年严酷训练而成的马木留克奴隶战士,尤其是钦察奴兵——从幼童时期便开始严酷训练的亚
锐奴隶战士,当然不是西北幕府临时编遣的奴隶军团美的——西北幕府临时编遣奴隶军团的主要目的之一,在于将那些敢于抗击的占领地区男丁,一律贬为奴隶并以军事管制的手段进行异地安置,以达到釜底抽薪,连根拨起,迅速肃清平定占领区反抗的目的;目的之二则是以此铁腕手段震慑占领区人心,于短时间内迅速改变占领区夷夏族裔的人口对比,迅速扩大汉人在当地的人口优势,虽然这是军事镇压的手段,其意却着眼于长远的政治,并不在意奴隶军团的战斗力强弱;
对策之二则是佥派兵役强拉壮丁。平虏军每攻克一地,受西北幕府委托跟随进军的宗派教门、商社商团、帮会、大族,包括广成道在内,诸如弥勒教、大弥勒教、大光明寺、喇嘛僧团、峨眉派、公孙堡、雪山派、祁连派、‘河西会’、‘白马盟’、‘麻城约’等等,其先遣人员都临时兼职了西北幕府的办事官吏,在占领区大肆佥派兵役强拉壮丁,凡是没有编入奴隶军团的壮丁,一律佥派兵役。叶尔羌汗国那些望风而降未曾抵抗平虏军进军的地区,待遇大抵如是。至于经手‘佥兵’的宗派教门、商社、帮会、大族,在‘佥兵’过程中有没有从中动些手脚谋取私利,专注于攻城略地的平虏军无心也无力过问此等事,而西北幕府后续跟进的官吏更是对之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做得不是太过分,他们都当没看见了,目的仍然类同于奴隶军团的编遣,以改变占领地区夷夏族裔的的人口对比为着眼点;
对策之三则是募兵雇佣。在编遣奴隶和佥发壮丁之外,占领区仍然有相当部分部落、村庄成为‘漏网之鱼’,募兵雇佣就成了抽空当地精壮的一条补充途径,譬如招募蒲犁高原各游牧部落的山民投军。西北幕府以豁免税赋,并提供简单的军械武器和微薄地粮饷为条件,就是其中一种方式。
编遣奴隶、佥兵、募兵,手段虽然相对温和,效果却与蒙古大军屠城或者子贴木尔的大军屠城相近似,没有了人的存在,自然也就没有了反抗,就是这么个理。
至于马贼掳掠人口、奴隶商人掳获奴隶等等,这般摆不上台面的阴私事情还都不算在其中。
只不过。西北幕府一环套一环,明里暗里想方设法抽空叶尔羌汗国精壮人口的铁腕手段,却让雷愚樵、孙霜羽这样的私人矿场主大是头疼郁闷了——西北幕府七抽调八佥派的手段,让叶尔羌汗国的壮年男丁变得相当稀缺,这对于想尽早将采矿冶炼的生意开工运转起来地私人矿场主们来说,也就意味着采矿苦力的稀缺,只能仰赖于奴隶商人千里迢迢输入奴隶。不惟买入奴隶的成本会水涨船高,就是时间上也耗不起。因此他们不得不找人四处搜购奴隶,甚至需要亲自出马。也因此不得不被拿捏在西北幕府手中。
幸好,西北幕府在叶尔羌的施政也需要各家私人矿场主的配合,还是给予了他们相当的便利,因此奴隶虽然总是不够用。但眼近这两个月的开工进度,各家矿主地采矿劳力还能咬着牙勉力支撑。
也因此之故,当西北幕府特意释放消息,近期在蒲犁高原及其附近地区。对外发卖数批官奴的时候,求奴若渴地矿场主们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尤其是预定从公主堡经过的一批官奴,都是从奴隶军团中筛选下来地精壮官奴,数量可观,原本是打算送到西蒲犁的一个官方矿坑做苦力,现在则对外发卖,价高者得。
孙霜羽就是冲着奴隶而来,他刚刚在阿尔泰金山拿下了一处官办硫铁金矿的租赁开采十年契约,他需要向银钱总署上交矿山开采冶炼所得的全部金锭、铁锭以及其他伴生矿产,而银钱总署则支付给他相当于开采所得黄金一成地工价银钱,虽然税课提举司对他征收的矿课并不算高,但这一处金矿并没有太大油水。孙霜羽真正看中的是亦力城一处铜矿的二十年开采许可和另外一处官方铁矿地参股许可,这两处与硫铁金矿捆绑在一起的矿场,才是财源滚滚的大买卖,金矿开采不过是他获取铜矿开采许可和参股铁矿的敲门砖和进身阶,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在金矿上发财,但是金矿如果开工迟缓,他需要为此向银钱总署支付迟滞金,他的损失就大了,这是孙霜羽不能容忍的,也是他目前需要解决的最大困难。
所以,面临奴隶短缺的压力,面临竞争者众的现实,怎不让他脸色阴郁和沉重?有实力争夺奴隶份额的人,实在太多。
孙霜羽瞥了一眼远处‘四通标行’以及‘河西会’的一干人,目光越过人丛,从雷愚樵身边一掠而过。这些与西北雷氏支系沾亲带故的人,便是他孙霜羽的有力竞争者,虽然他孙霜羽好歹是平虏侯府孙夫人的娘家亲戚,说起来与‘四通标行’、‘河西会’主事当家的几位其实是一家人,但眼前这事儿,却是容不得他谦让,若是金矿不能如期开工,那需要缴纳的迟滞金可是好大一笔银钱呢!
买卖奴隶,或许在正宗的儒家人士看来,是十足的丑恶黑暗之行,完全不齿于人类,然而这便是战争的残酷本质之一,历来胜者为王败者寇,能够落草为寇对失败者而言未尝不是一种幸运,更悲惨一点的命运便是失败者为奴!
孙霜羽曾经几次看到妇孺老幼绝望无助以至迟钝麻木的黯淡眼神,听过悲恸怨恨生离死别的的哭嚎,也曾屡屡有过恻隐之心,因为不忍心,他甚至亲手给几个奴隶脱离奴籍,然而这世代这人生是如此的苦痛哀伤,他亲手‘放生’的奴隶,却多半倒毙于路边沟旁,不是饿死,便是为强徒所害。甚至还有一个奴隶,沦为强盗汤锅里的肉块,好心为善却反而坏了人性命,这是何等的人世荒谬!
而面临现实的压力,孙霜羽骨子里毕竟还是商人,恻隐之心或者从来不曾泯灭,但商人逐利的本性也不可能使他成为悲天悯人地圣贤、大德,奴隶该买还是得买,该用还是得用。这却不曾含糊。
恻隐之心,真的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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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愚樵、孙霜羽等私人矿场主汇聚公主堡,为着多买入几个奴隶绞尽脑汁的时候HTTp://xiaoshuoshu.org/.xiaoshuoshu.org
批移民正从盖子峡谷向石头城所在的‘塔什库尔干’鱼贯而行,移民队伍绵延二三十里望不到头尾,就那么一步步踏上葱岭古道。进入帕米尔高原。
这些移民大都是西北、西南的平民,以汉人为主。当然也有其他族裔,他们的目的地是帕米尔高原以西。那些已经或者即将落入西北幕府掌握的土地。
他们作为最早向西域迁徙的几批平民之一,总体上来讲属于‘自愿’迁徙,虽然中土帝国地平民黎庶生性安土重迁小富即安,但愿意冒险一搏的平民也是大有人在。毕竟‘塞外秋猎’让一些一穷二白的家伙变成了富得流油的牧场主或商号的东家,有的甚至从平民一跃成为‘官家人’,吃上了公家饭,光宗耀祖的泼天富贵谁个看了不眼红不垂涎?有这样地榜样在前。所以西北幕府动员平民西迁的时候,景从响应地人还挺多!
西北幕府也是趁热打铁,趁着平虏军西路军马挺进叶尔羌,席卷天山,横扫葱岭,势头正盛之际,开始按部就班的在占领区实施新政——
为了配合对新占领区土著人口地抽调佥派,西北幕府新设的‘亦力军民执政府’依据《新拓疆土授田令细则》,规定新占领区土地全部归属于西北幕府所有,任何在籍(指西北幕府户籍人口)或不在籍(指不属于西北户籍的寄籍人口或外来人口)的帝国士绅以及庶民都可交纳十个‘蟠龙银元’备案,每人可以免费获得无主土地一千亩,若是定居和开垦满五年,该土地即永远归其所有,且可自由出售;还可在居住满半年之后,按照当时最低土地买卖价格增购官地,这是其一。
其二,又按照《堪舆律令草木水土条例细则》,规定只要在自己地土地上种植或者树木三百亩并保持十年以上,就可另外再免费获得一千亩官地。另外愿意在干旱可耕土地修筑灌溉沟渠之人,西北幕府可以最低价向其出售三千五百亩官地,而且买主可以在五年内分期付清这笔买地银钱。
第三,则规定不宜农耕畜牧、也无矿产的山林,也可以低价出售,但每人限购千亩。
第四,与《授田令》相关的还有一条比较重要,就是西北幕府直接向治下两千多万黎庶士绅‘卖官鬻爵’。除了对自愿迁徙之‘凡人’(无奴籍者),一律发放‘土地契’和‘委任状’之外,凡是自愿招募随从伴当迁往‘边荒无主土地’垦荒放牧之人(实际上就是西北幕府目前尚未控制或者无力控制的土地,换言之,就是有很大可能是他国疏于控制地土地或者官府鞭长莫及的土地),西北幕府不但授予其相应民爵,还赐封某个头衔的官职差遣,什么‘世袭宣慰使’、‘世袭宣抚使’、‘世袭都指挥使’、‘世袭千户’、‘世袭百户’、‘世袭招讨’之类,把中土帝国早已经不用很多年的‘封建’那一套拿出来顶上了,只要其人有能力率其奴仆随从开辟并守住其土地产业,西北幕府在‘授爵封官’上并不吝啬,甚至把评书小说中皇帝为了收买股胘大臣人心,对天盟誓立下契约的‘铁券丹书’稍作修改就直接用上了。谁让西域这么大呢,地广而人稀,如果把中土帝国自秦汉以来置省置府置县、逐级授官治民的那套郡县制直接搬到西域,很多地方实在是有点鞭长莫及,想不‘封建’诸侯以作屏藩都不成。
有关新拓疆土的新政一出,加上‘亦力军民执政府’设在武威、长安、成都等地的派驻办事衙门又落力宣扬,不少对‘塞外秋猎’早就眼红垂涎不已的家伙,了解到只要在西域新拓疆土种植草木或修筑灌渠水利达到一定面积和一定时间,就可低价或免费获得大量土地;只要交一点点银钱就可以免费得到一大片官地,开垦达到年限之后即归私人所有;又还有三年免税、放贷低息、授爵封官等令人动心的条件,又怎么不让人心向往之,神往之。垂涎之?
于是,变卖家产拖家带口西迁者有之;举族同姓西迁者有之;呼朋唤友,合股合伙西迁者有之;孤身上路者亦有之。
更多的则是以大大小小商社、商号的名义,招募流民,买入奴隶,配备武器,向官府登记佥兵徭役,成帮成伙,成群结队向西迁徙。为着良田千顷、家财万贯、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升官发财、子孙万代的梦想,向西迁徙,向西挺进。
与士绅商民向西迁徙相对应,还有大批大批的西北幕府官吏向西挺进。大量的试官吏,只要愿意离开西北地繁华富庶之区,前往西域新占领区就职上任,被能马上得到提拔任命。成为正式官吏;而正式官吏,如果自愿前往新占领区。马上就能得到职级提升和高于常规的津贴、补助和奖励。
庆阳府人氏西门豹是咸阳府巡捕营的正式官吏,而武功县人氏王文才是提刑按察行署的‘试官吏’。而
四川彭州人氏李远则是刚在绵州县衙行走的‘试官吏’。如果说西门豹与王文才之间尚有一面之缘的话,会川刘家铜器作学徒出身的‘试官吏’李远则与西门豹、王文才两位素昧平生,但是很凑巧的是,三个小吏员凑作一队。走在了一路。
已经是正式官吏的西门豹在动身之前得到了提拔晋升,现在大小是个巡捕甲士,而‘试官吏’王文才、李远,则在启程之时迅速转为正式官吏。并领到了行粮、西迁补助和特别津贴,因为三个人地目的地,中途一站都有葱岭脚下的重镇石头城‘塔什库尔干’,因此三个地方出发的三个人,在兰州城下聚在一起,又很自然的结伴走在了一路。
悲欢聚散一杯酒,南北东西万里程。
与大群西迁移民同路而行,西门豹等人由于有官方身分,几个月同吃同住,两下里都厮混得熟了,虽然只是路上同伴,也都算得上移民堆里的半个首领,能拿几分主意,受人敬畏。
骑着官方驼驿提供的毛驴,走在葱岭古道上,一向傻大胆地西门豹都有点,这地势太险了,从盖子峡谷到石头城,六七百里地,到那儿怎么都得十几天,有得熬了。
嚼着烤,看看前后左右,都是同行了大半年的移民,西门豹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西门豹在很多移民地眼中,看到了渴望、犹疑、彷徨、畏怯、卑微、执拗以及坚忍,还有不畏千难万险也要冒险搏上一次的执念……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从人们地眼中,看到那样多、那样强烈的情绪!
既心存疑虑,又满怀渴望的矛盾心态;既刻苦耐劳,又心存侥幸的心思。西门豹知道这是什么样地心态和心思,只有赌徒孤注一掷拼死一逞的心态和心思,堪与这些移民近似。
抛家舍业,前景却未必一定乐观。
战火烽烟未息,远赴边荒开创家业,会不会被没完没了的战火硝烟拖垮?暂时都是不可知,他们赌的,博地,不就是一个先到者先得吗?要的不就是一个捷足先登的丰厚回报吗?
如果是在帝疆之内,一千亩地,只要不是瘠薄非常的‘下下田’,想单纯依靠力农发家,积攒下这么一千亩土地,怎么也得两代人三代人的辛苦,还要机缘巧、会经营才能达成这个目标。现在有一千亩、两千亩甚至五千亩土地近乎于免费无偿的放在你的面前,只需要迁徙而去傅籍于斯就行,当此之际,丰厚利益在前,你愿不愿意孤注一掷的赌上一铺,博上一把呢?至少,眼前这些移民是愿意舍弃千百年来安土重迁的习惯,冒一次险,相信西北幕府的新政能够让他们过上地主家良田千顷牛羊成群的富足生活。
土地是自己的,田赋可以免三年,就算提心吊胆过日子,先到叶尔羌的人,也有个盼头。与其租佃地主土地,税赋沉重。何如冒险一博呢?这里有希望,有奔头——前提是西北幕府信誉十足,完全兑现《新拓疆土授田令》——但是对于舍家弃业冒险西迁的士绅商民,西北幕府的信誉和权威还是足可以相信的。
移民风餐露宿,踏上葱岭古道,许多人的脸上,都是风霜憔悴之色,风尘仆仆之容。男人,胡子拉茬;女人。头发蓬松;小孩子手中,抱着布偶泥人,同样地脏兮兮灰蒙蒙,却是不肯撒手,紧紧地抓在手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带给他们一丝安宁。一丝寄托,万里迢迢的远行对**都是一种折磨。何况妇孺呢!
“哎呀,到了石头城就可以好好休整半个月了。真是辛苦啊。”已经正式成为刑法曹下属官吏派遣提刑按察行署行走的王文才,最近胃口不太好,有点水土不服,瞧着西门豹骑在毛驴上一摇三摆大口大嚼的惬意样子。大不是滋味,嫉妒着同伴好大肚皮的同时,只好嘟嘟囓囓,自我安慰一下。
西迁移民将在前方的石头城‘塔什库尔干’休整半月。除了补充口粮嚼裹、御寒衣物、药物等等,也是因为需要等候向导到来和选择翻越葱岭古道的合适时机,这条道太险了。从阿尔泰金山以北的草原绕行而西,不惟路途更加遥远,更重要的是,那边尚未正式落入西北幕府地控制,多方势力犬牙交错彼此侵攻兵荒马乱的形势,也只有勇力善射的精壮之辈才安排在草原一路,至于南路走葱岭道,多是安排了普通平民和妇孺,道路上相对要安靖一些,但翻越葱岭古道也是一大关口,弄不好也是要死人的,所以必须在石头城停留,除了补给休整,也是为了让西迁移民中的男女老少适应一下蒲犁高原的气候,到了路上万一有个差错,那可真就没有多少办法可想,听天由命了。
西迁叶尔羌,不说到处都是异族,移民们手里能有什么?差不多已经一无所有,田卖了,地卖了,房子也卖了,能卖的都卖了,现在穷地就几乎剩下一条烂命啦。城墙吗?围子吗?箭塔吗?房屋吗?繁华城镇或许有,但一般的普通移民很难从中分一杯羹!那些都是官府、大商社、大牧场、大农庄、大姓豪族等等有力者争夺地东西,跟普通移民一点不相干。
普通移民,他们有的就是手中可怜地一点农具、棍棒、种子、帐篷以及随身的物品和口粮,其他的家产都变卖了,为的就是想在西域拼搏,靠自己地双手过上富庶生活,城墙要靠自己建,箭塔要靠自己立,房屋要靠自己砌,一切都要靠自己去拼。
间关万里到达叶尔羌的西迁移民,身上唯一不缺的东西,或许就是舍弃一切的勇气和渴望富贵愿意舍命一博地执念!尒説书网
比起这些移民,王文才都觉得自己有些自惭形秽了。作为西迁官吏,他们除了本职的粮饷薪俸津贴补助以及红利分享之外,还能够在出发时,一次性得到相当于一千亩地官地的‘地股’——直接控制在西北幕府手中的叶尔羌官地,已经通过竞投扑买的方式交给多家商号分别承租经营,承租商家每年向西北幕府税课提举司交粮纳赋,同时每年向包括西北幕府在内的所有‘地主’交纳地租钱粮,而拥有地股的‘地主’,譬如王文才,则每年都可分享相当的地租收益,除非西北幕府收回王文才名下所持有的‘地股’,否则他都是旱涝保收,根本不用象西迁移民那样需要舍家弃业,需要以莫大的勇气,间关万里奋力追寻富足生活的梦想,他们只要愿意前往叶尔羌担任官吏,就可轻易得到官地的‘地股’——这也是西北的‘春秋官试’‘职官正试’为什么令人趋之若的原因之一,升官发财,生活富足,一直是许多人的梦想啊。
一缕幽幽呜咽,慢慢升腾在耸立的葱岭雪峰之间,回响在高高的冰川之上,骑在毛驴背上的农牧工商署下属官吏李远,双手捧着一个铜信口而吹,作为一个前铜器作学徒,他不但有一手还过得去的铜器制作手艺,能够做出可以吹奏乐曲的铜,而且还颇有些乐器天赋,能够将铜吹奏得相当悦耳,更难得的是小伙子体力十足,虽是万里迢迢,却不觉怎么疲累,他吹奏的乐器,在一路上给移民和同伴们带来了许多愉悦,减轻了许多疲劳,鼓舞了干劲和斗志,所以小伙子在队伍中很受欢迎,就是人很腼腆,话不多就是了。
西门豹、王文才也慢慢的在乐声中沉醉,几乎忘却了旅途的疲累和风尘,就那么一步步向着他们的梦想接近再接近。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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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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