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书网>剧本其他>惊雷逐鹿>第五章 烈士
  什噶尔近郊。

  这座白山宗盘踞已久的大城,如今白帽回却变得稀少起来,城内城外到处都是来回巡逻的标客——这里已经是‘亦力军民执政府’辖下的重镇之一,迁徙到此定居的内地商民日渐增多,佥兵守备军团正在逐步编伍,民壮、乡兵、勇卒亦在分步编练当中,内务安全署下辖的巡捕营、铁血营、锄奸营已经在喀什噶尔开衙立署,税课提举司及其下属的税务巡检衙门也已相继入驻办公,其他衙门官署也陆续运转起来,但是叶尔羌地广人稀,官方派遣人员虽然不少,分摊到各地之后,每一处官署的人手仍然相当缺乏,各衙门官署还得暂时雇佣标行的标客、商会的执事管事人员来弥补眼下各官署人手短缺的困境,以暂时代行巡逻、戒严、守卫、邮递、户籍、田亩清查、会计、仓库出纳等军政事务,一队一队的标客自然也就随处可见了。

  喀什噶尔城耸立在小山一般的黄土高台之上,高崖之下的戈壁郊原上,现在多了一座驼城。

  驼城四面都由骆驼围着,旌旗林立,带甲标客四处逻守。

  驼城外人头涌涌,已经挤满了‘土著夷民’的男丁,都是从附近村庄、部落远道而来应募投军的。

  辕门前摆放着拒马,驼城里面装满米面的布袋就那样张扬的堆放在露天里,堆满熏肉香肠的大桶释放着诱人的光芒,挤在一起的肥羊不时的叫着。

  一身黑甲披挂整齐的江天,森冷而警惕的目光掠过越聚越多的土著夷民。这些刚刚归附的西域夷民,都是不稳定的野马,桀骜不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闹点乱子出来,身为巡捕营长官的江天可不想因为有亏职守而被降职罢职。

  从一个从寇流民,做到陇州缉事校尉,再因功升至云南府巡捕营指挥,到如今地喀什噶尔城巡捕都指挥。他的手下已经管着好几个新编巡捕营指挥、一大批校尉、甲士,如果还弹压不住西域夷民的骚动,他也就不用在官场上混了。

  整个叶尔羌,随着平虏军的不断进军,并没有变得安定,

  粮价上涨、粮价飞涨、粮价飙涨、粮价高涨……

  叶尔羌的米面价格,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上涨了十几二十几倍,而且其飞涨趋势并未得到任何遏制。当地居民手中也都已经无粮可售,到处都出现粮食告急市面萧条的风潮。

  如果说,处于中土内地的西北河陇关中等地,粮价上涨与大军西征以及生齿日繁息息相关之外,土鲁番以西的叶尔羌地界粮价飙涨,则完全是‘人为’——至少巡捕营都指挥江天这样层级地官员,已经有资格接触《邸报》之外。《形势汇篡》《形势通报》这类对外保密的官方简报文函,能够对当下的大局形势有所了解。

  在眼下的叶尔羌。形势并不安定,叛乱此起彼伏。虽然规模都不大,每次有个几百号人,已经算是多的了——叶尔羌汗国本就地广人稀,再被西北幕府借编遣奴隶军团之举措抽空了很多地方的精壮人口之后。又被百上加斤的佥派兵役强拉壮丁抽空了不少人口,叛乱地叶尔羌人能够凑合起几百人的队伍,已经算是大手笔。

  对于这样地叛乱,西北幕府除了通报敌情之外。基本上不屑理会,往往是采取驱虎吞狼的法子,命令降顺于西北幕府地叶尔羌‘霍加’、‘伯克’或者大‘阿’率众前去镇压叛乱,按照市井小说《水浒传》中的说法,就是逼迫压榨那些降顺的‘霍加’、‘伯克’递纳‘投名状’,彻底与西北幕府捆绑在一起。以夷制夷,拉一方打一方的老办法玩出新花样,不过如是而已。

  但叶尔羌地界叛乱此起彼落地真正原因,却是非常阴狠毒辣的,秉承了雷瑾一贯的‘欲擒故纵’、‘引蛇出洞’、‘逼上梁山’、‘后发制人’的为政风格,蓄意放纵甚至是怂恿、逼迫着那些人起兵叛乱,再一举而灭之——想叛乱是吗?那么就尽情地叛乱吧,正好一鼓而灭,一网成擒!正所谓欲使其灭亡,先让其疯狂。既然是脓庖,那迟早都是要破溃的,与其晚破不如早破;与其被动的费力追查,不如诱其自现原形以掌握主动;对于那些心怀二心不愿驯服的叶尔羌人,最好是找个合适的理由和借口,将之杀光或者贬为奴隶,而最好的理由与借口,则莫过于‘叛乱’与‘镇压叛乱’了,说起来这还是前人故伎,一再为后世君王们所效法,譬如在说书人演义的《三国志通俗演义》中,执掌大权的蜀国丞相诸葛武侯死遗锦囊计,秘密安插内线卧底马,在关键时刻背后捅一刀杀死大将魏延之事,虽然著书人再三为死诸葛美言开脱,但又怎么能够摆脱其中政治阴谋的浓厚痕迹呢?欲杀魏延,只须内诱而外逼,逼使其意图自保。魏大将军在诸葛死后,但有丝毫的轻举妄动,‘叛乱谋反’的罪名就坐实了,那时候谁还管他是真要谋反还是别有隐情呢?杀掉拉倒,大家分赃就是了。魏大将军,不过是站错了队伍而成为阴谋牺牲品的典范,‘不为吾用必除之而后快’准则的又一祭品罢了。桀骜不驯难以控制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总是难以避免被上位当权者血腥清洗的命运!魏延真有心谋反的话,投魏怎么也比反蜀强一点吧?

  所以,早在平虏军西路军出征之前,西北的粮商们就密切配合秘谍部的策划,蓄意在叶尔羌汗国囤积居奇,目的就是要哄抬物价,尤其是哄抬叶尔羌的粮价,有道是兵无粮不稳,国无粮不安,民无粮则乱,如此施为,叶尔羌人不被逼得叛乱迭起才是怪事。

  本来,

  汗国这样以农牧为主的国度,部落、村庄向来自给自有存粮、自有畜产,对外购粮食的需求依赖并不大,即使近些年天时不正,粮食歉收。牲畜减产,但因其地人口不多,还是可以勉强维持,并不过分依赖于向外购买粮食。但在叶尔羌内讧内乱暴发之前,‘外地客商’就在叶尔羌出高价陆续买走了大量粮食和牛羊牲畜,因此当平虏军趁叶尔羌内乱西征进军,兵荒马乱之际,农田荒芜,牧场废弃。大量粮食被暴徒趁乱哄抢,叶尔羌地界上自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严重的粮荒。

  要说荒年乏食.米价腾贵之时,中土帝国惯常做法是允许并鼓励商贾运贩米谷到粮食歉收暴发粮荒的灾区,以济官仓米粮之不足,这是与‘平’之法相辅相成的成法惯例,目的在于平抑粮价,往灾荒地方‘运’的米船粮船因此可以免征税耗。西北幕府在派员进驻叶尔羌各地之后的施政。却是完全反其道而行,人为制造并加剧叶尔羌的粮荒态势。不但禁止西北粮商、羊马贩子、牧场主向叶尔羌私自贩运米粮牲畜,还在赏金会馆派出‘悬红排单’。发出‘私掠令’,凡是未得西北幕府明确许可而贩运粮食牲畜到叶尔羌疆界之内地商队,无论是西北的粮商、羊马贩子,还是波斯、乌兹别柯、瓦剌的贩粮商贩或者游牧部落。又或者叶尔羌本地土著夷民,赏金客皆可得而掠之,所获人口粮草牲畜,掠得者可留下其中一半作为他们为官府出力的悬红赏格。另外一半掠获物则予以充公。另外,所有得到官府允许而输运到叶尔羌的粮食或者赏金客私掠得到的粮食,要么自储自用,要么只能卖给西北幕府,胆敢私自卖粮给叶尔羌人的商家都将受到官方的重重惩罚,绝不宽贷。

  如此一来,叶尔羌市面上粮食牲畜稀缺,价格节节攀升也就毫不奇怪了。HTTp://xiaoshuoshu.org/.xiaoshuoshu.org

  现在,凡是内地移民聚集的新建村屯、庄园,目前一概是由西北幕府按照人头凭‘粮串子’提票平价定量供给所需口粮或者酌情借予粮食,那是有钱也买不到地俏货。移民庄园、村屯需要的口粮,不但需要凭官府核发的‘粮串子’提票向重兵守卫的官方粮仓购买提取,而且是一粒粮食都不准向外转售的。

  叶尔羌的土著夷民,面对粮价飞涨的现实,要么就是铤而走险暴乱抢掠而随时可能被官兵强硬镇压;要么就是改信宗教,在西北幕府承认地那些宗派教门中也能噌到口饭吃;如果实在不愿意改信宗教,或者不愿意依附于宗教过活,逼不得已之下就只有应募投军,成为西北幕府辖下的军士,那么他们每人可以得到一份微薄地安家口粮,能够勉强养家糊口,在今时今日充满着铁与血的暴烈西域,这也算是一条活路。

  所以,西北幕府地每一处募兵场都汇集了大量‘走投无路’‘生计无着’的土著夷民男丁,都是想借着投军,能够混上够一家子人度日过活的口粮;

  所以,募兵场准备了大量粮食并用驼城围护起来,而巡捕营、铁血营的甲士,则一个个刀出鞘弓上弦,枕戈待旦地警戒护卫,严防骚乱和抢劫;

  这一切的一切,都围绕着粮食,宝贵的粮食,能够让人乱世活命的粮食!

  露天地募兵场,人头攒动,弥漫在对粮食的渴望情绪,其中也夹杂着隐晦的敌视,人的排外本能在哪个地方都是存在的,对外族的不信任那是根深蒂固的,没有几百年时光消磨淡化是改变不了的。只是现在叶尔羌地界上的各族相对势弱,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西北幕府这个外来强势集团的强大武力面前无可奈何罢了,但是心底的敌视那是不可避免的。

  江天深知西域各族生性旷暴骁勇,最是桀骜不过,这募兵场上很难说会不会闹出点乱子,毕竟在兵灾粮荒日益深重之际,想着趁乱打劫的家伙一定不少,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更多,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说不定就会接二连三跳出来搅风搅雨,不严加戒备怎么行?

  驼城辕门外站着这一群等待招募的壮丁,皮肤大多黝黑粗糙,这是西域强烈的阳光留下的痕迹。对于他们来说,投军条件比较简单,如果有特别的本事在身或者通晓工匠技艺即可录取,否则的话,要么能够抱起巨石或者扛起圆木绕驼城两周也行,要么开弓射箭能够做到百步之内十箭中五也可通过,或者能够一刀将一段竖立的硬木当中劈分,骑马连续跃过三道拒马亦都可入选。这些对习于争斗生性悍烈的西域各族之人实在是——太容易了,所以每一个人都用热切而期盼的目光望着驼城中的每一袋粮食,仿佛那就是他们地囊中之物。

  已经入选的壮丁,从粮料官手里领到头一个月的募兵口粮,并在手指头上沾上红印泥,在簿册上按下指模之后,三五成群,急匆匆背着装满粮食的褡裢口袋与更远处等候的家人会合去了。这一点点粮食就是一家人的活命粮,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落单。都是与熟悉的亲友结伴而行,都惧怕因为粮食而被人半道打闷棍抢劫。

  驼城中的粮食迅速减少,显然壮丁入选率极高,头天晚上准备的粮食,根本满足不了夷民‘投军’地热情。

  看着粮食一点点的少下去,人群中有些骚动,是人都知道粮食派发完毕。就是一天募兵的结束,而还没有考试入选的壮丁。很有可能在今天拿不到口粮,心情这一急噪。不群情骚动才怪。

  江天目光如炬,只是轻轻一扫,便将周遭情形尽数收入眼中——越是到一天募兵结束的时候,越是容易出事情。同样的事

  过好几次之后。都快成为巡捕营上下人等的经验了。

  果不其然,当今天最后一个入选募兵领到口粮,办事官吏宣布明日请早之后;当不肯散去地人群围在辕门外,眼巴巴看着驼城中剩余不多的一些粮食。目光开始变得疯狂,骚动地苗头渐渐萌生的时候;江天警觉起来,打出手势示意手下地巡捕校尉、甲士以及那些雇佣的赏金客们加强戒备。

  就在募兵驼城准备闭营,募兵官命手下移动辕门前拒马的时候,人群开始骚动,数十人叫嚣着向着辕门涌动,有几个人甚至拣拾石块向募兵官以及他的手下投掷,不少人拔刀出鞘向辕门前地募兵官扑去——西域人,尤其是男丁,随身带刀太普遍了,身上怀里不揣带一把两把长刀或短刀的男人简直就是万中无一。

  那个募兵官虽然官卑职微,仅仅是个‘锐士’,倒是处变不惊,相当镇定,或许是他已经多次经历过同样骚乱的缘故,已经见怪不怪了。

  眼见骚动的人群向辕门前涌来,募兵官大声下令:“示警!大盾结阵!拒马迎敌!弓手,弩手,火铳手准备!刀斧手、藤牌手、长枪手保护!……”

  募兵官地手下令行禁止,几面大盾移动,转瞬即在拒马的后边形成一个疏密有致的小型盾阵,大盾与藤牌互相为用,刀斧手、长枪手、藤牌手守在大盾侧后,将弓弩手、火铳手保护在长枪坚盾的壁垒中,迅速做好了痛击骚乱人群的准备。

  果然是主力步兵军团的士兵啊,战阵攻守,法度严整。

  江天一边心里感叹着,一边指挥巡捕营士兵以进攻阵形突进弹压。

  一个明显精通腿法的巡捕甲士,底下飞起一脚正面踹踢,将一个骚乱人群中的男子踹出去几步,翻作了滚地葫芦,紧跟着前踏一步,长枪作棍,力劈华山,重重打在那男子身上,麻布包缠层层漆的枪杆坚硬而有韧劲,这一下力透内腑,立即让这倒霉家伙吃痛不起,尖利无比的嚎叫声犹如杀猪一般,盖过了所有其他的声音。

  其他甲士和赏金客一鼓作气,以严整阵形杀进人群,刀枪齐下,拳脚凶悍,如同暴风骤雨,立时将一盘散沙一般的骚乱人群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令行禁止的堂堂之阵自是所向披靡,又怎会是一群徒逞勇力的乌合之众可以匹敌对抗的?

  一个高大勇武的畏兀儿男子闪避不及,被一个鲜卑土人赏金客赶上,当头一拳,轰在脸上,力道却是惊人之极。

  那畏兀儿男子受这一拳,仿佛被发狂的疯牛给狠狠地撞了一下,骤然失去知觉,皮肉破裂,鲜血喷溅,满脸桃花开时,鼻子早歪了大半边,却是五味俱全,咸、酸、辣、苦、痛,一发都有;脑袋里嗡嗡作响。宛如战鼓雷鸣,却是再也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了——鲜卑土人赏金客这当头一拳力道十足,却是打的狠了,余劲透颅,便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结果,畏兀儿男子这时敢情已经暂时双耳失聪。日后就是伤势好了,这耳朵根上也说不定会摆开水陆道场,时常有些儿、钹儿、儿、鼓儿、钟儿响动。

  骚乱转瞬平息。虽然没有死亡,伤者却是不少,景象血腥惨烈。

  一些围观的壮丁倒抽一口凉气,悚然而惊,纷纷倒退,然后便做了鸟兽散。他们很清楚,被巡捕营擒拿的这一干人。唯一的下场便是被贬为苦役官奴,扔到暗无天日的矿坑里挖矿去休。

  江天摆摆手。与那募兵官打了声招呼,即命手下锁押了参与闹事的一干人。送去城里地班房暂押,择日再解送这干人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

  喀什噶尔所辖的明铁盖达坂隘口。

  在可达古天竺的汉唐故道左近盘桓了半月之久,雷何鼎已经无比熟悉这条古商路沿途的地形,就是闭着眼睛他也能走个来回。只是在军府鬼魔部队‘猎杀队’中厮混久了,他已经磨砺出来一付胆大心细的心肠,坚忍顽强的意志,因此即便是在宿营之时也未忘记让手下新近招募的帕米尔山民给他详细解说山区地形。并与携带的地图互相印证,务求对地形烂熟于心,了如指掌。兵法有云:“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隘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征战沙场地将领固然离不开对地形利弊的掌握,象他这样神出鬼没,潜行于黑暗之中,效搏浪一击聂政之行的刺客、猎人,时常会有雷奔电击倏然远遁之举,又何尝能忽视地形利弊的影响呢?那可是关乎生死的大事。

  临时以石块垒叠搭建的石灶中,牛粪在燃烧,散发着热力,牛肉汤在六耳行军锅中翻滚,弥漫着香味——在蒲犁高原上不太容易得到柴火,很多时候得依靠牛粪生火,虽然有石炭矿脉,也不易开采,更难于外运,牛粪反而是本地最常见也最可靠的‘薪柴’了。m.XiaoShuo530.Com

  审视着手中绘制精细地羊皮地图册子,比照着山民口中对地形的描述,雷何鼎也不得不佩服秘谍部和军府秘谍做事地严谨细密来——手中这卷羊皮地图册子的精细程度绝对是空前地,而且使用了西洋传教士传入中土的什么‘投影绘图法’,在改进的制图六体:‘分率’(比例尺)、‘准望’(方位)、‘道里’(距离)、‘高下’、‘方邪’、‘迂直’(后三者即比较、校正不同地形引起的距离偏差)之外,还在投影地图上加绘了大致地经纬线,利于对照地图判断方位方向,已经相当的完美精密——难怪郭帅麾下的西路军马进军神速,势如破竹,有这等精细周详的

  子在手,就是天堑险阻,一举翻越也不太难罢?雷何道。

  在这满是冰山和石头地鬼地方,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吸引雷何鼎的话,除了深山里蕴藏的铜、铁、岩盐、石炭等矿脉能够带来巨量金钱之外,那就是肆无忌惮的杀戮修行了。HTTp://xiaoshuoshu.org/.xiaoshuoshu.org

  人口对于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割据军阀,都是重要的,但也是不重要的——对于上位者,譬如对目前的西北幕府而言,那些叛逆敌对者,心怀二心者,就是法家宗师韩非子口中所说的‘国’‘米虫’了,是国家制度内的麻烦存在,没有存在的价值,肃清他们而不会引来更多麻烦的话,抹杀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上位者的首选,而且对此绝不会引发上位者们丝毫的可惜之意和垂怜之情——这一点,无关善恶对错,也无关道德高低,而是当位者在形势使然之下,在其位而谋其政,多一半人都会作如此选择。这天下,你虽无心,势不由人,大势所向迟早会逼着你走到这一步;不忍心对敌人这样做的另外一小半当位者,很有可能在时代的洪流中被一一淘汰,浪花淘尽英雄,从来如此残酷,多少皇图霸业,转头成空,成为后世笑谈。

  所以,在蒲犁高原招募剽悍山民为己所用,打造属于他自己的势力班底,这是雷何鼎的修行功课之一;但是如果蒲犁高原的山民部落。不愿意接受他的招募,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那么以雷霆之势斩草除根也是雷何鼎的修行功课之一,不为吾用必除之,是许多上位者信之不违的。

  雷何鼎与同胞兄弟雷何不同,雷何的巫门‘旱魃赤阳诀’阳刚猛烈,并不太适合暗袭猎杀,因此被雷瑾安插进了鬼魔部队‘强袭队’中历练;而雷何鼎则因为修炼地是巫门‘黑虎炼形术’,以阴狠诡魅见长。又得雷瑾亲自传授‘象形六变’绝技,最适合的当然是在‘猎杀队’中历练了。

  在雷何鼎的手下,现在足足招募了两千多世代生活在蒲犁高原的剽悍山民,当然其中真正可堪造就的只有数十人,仅够编成三五支‘猎杀队’而已,虽然人数不算多,雷何鼎也算是比较满意了。毕竟是他自己仗以远征异域建功立业的本钱之一。再加上雷何鼎此前亲自从西北‘少年营’中挑选的亲信卫士、招募的内地移民以及部分精壮奴隶,七七八八能凑够万把人。这已经是一个野战军团的员额编制了,若从明铁盖隘口。沿着汉唐故道南下,进入莫卧儿帝国,那将是一番什么样地前景呢?

  听说,那个地方土地肥沃、煤、铁丰富。镔铁精利,人民懦弱,偏生其帝疆之内土邦林立,土司如麻。又有西洋蛮夷的什么东印度公司窥伺其地,莫卧儿帝国皇室自顾不暇,这四分五裂之国,正是我辈英雄用武之地,天予不取,必受其殃。

  从军万里西击胡,功名只向马上取!

  好男儿自当效班定远立功异域威服诸国之事,凭掌中吴钩、胯下快马,开疆拓土,立马险峰,方不辜负了这大好的少年头、青春血。

  在这冰山雪峰夹峙的蒲犁隘口,稚嫩的少年雄心勃勃,壮怀激烈,心中发誓要在莫卧儿南方大海的沙滩上,用敌人的鲜血洗刷自己地战靴。

  不过,在完成这个誓言之前,无论何等英雄了得之人,也得先填饱自己的肚子,烹羊宰牛是免不了地。

  闻着越发浓烈的肉香,雷何鼎也忍不住垂涎,要不是这冰川雪峰之上炖肉不容易熟,他早就连汤带肉喝个精光了,此刻却只能暂时克制着肚中馋焰,继续等待。

  在帝国内地,地少人稠,耕牛是重要地役畜,金贵的很,农耕比较发达地区都不能随便的无故宰杀——耕牛都火烙了官府戳记,私自宰杀是要被官府问罪重罚的,而且乡野习俗也崇尚不随便杀牛,毕竟用牛耕作役使地收益一般都大于宰牛卖肉,自然也就没什么人随便私自宰杀牛、马了。平常时日要想杀牛吃肉,呵呵,就得以老残或者病死的名义,报请官府允许才能宰杀,虽然其中难免弄虚作假欺上瞒下的事情,但杀牛吃肉之事,确实不太容易,一般人也吃不起牛肉。不过,在某些特定地方,杀牛吃肉倒也不用弄虚作假那么麻烦,比如四川的富顺盐场(注:自贡一带),盐场需要役使大量牛只推动转轮提升井下盐卤以烧锅制盐,劳役自然超强繁重,因此每年都有成千上万头役牛被自然淘汰下来,弄去屠宰卖肉。而类似地劳役沉重之所,在帝国四境之内却也不少,盐场、矿场、作坊、碾坊等等都或多或少的役使牛、驴等役畜,那些淘汰下来的役牛,自然也都成了人们餐桌上的食物,这样的牛肉,肉质也说不上太好,大富人家的大小主子人是不大吃这种新鲜牛肉的,也就只有酒肆食店弄来做酱卤熟肉之类,大户人家的管家执事庄头们买去给长短雇工的壮劳力加餐油荤,或者中小人家偶尔买回家去换换口味罢了;而且,不许无故杀牛的禁令对回回等族无效,尤其是回回,本朝太祖当年倡义起兵,江淮等地回回族人也有不少豪杰之士从龙征讨,立下不小功勋,从龙开国的有功勋臣中有个把两个回回,自然连带着回回整族的地位也有所提升,回回人多多少少会享有一点特权,那回回人不吃猪肉众所周知,因此回回族人聚居之地,类似杀牛这等事,官府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向来就不会轻予干涉,毕竟‘行事操切激起民变’的罪名,是没有哪个地方父母官愿意承担的,所以许多人口稠密的城镇。如果有回回人聚居,居民要想吃到牛肉,也不太难就是了

  如西北乃至西域地方,畜牧发达,聚居的回回人、蒙等各族之人也多,这杀牛吃肉的事儿,更是稀松平常的紧,就是这贫瘠苦寒的蒲犁高原上,平常宰上一头两头牛来吃。也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在刚刚屠戮了一个部落之后,雷何鼎地部属班底,手里牛羊就更是不缺,此时此刻,整个隘口都弥漫着肉香和部属的欢声笑语。

  举头遥望,少年胸膺,未思故乡。心头只有可上九天揽月的豪情壮志和熊熊如火的杀伐战意。

  山风凛冽,心潮起伏。雷何鼎喃喃低吟:“长风破浪应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回音低鸣。群山应和,这天,这地,似乎也感受到了灼热逼人的少年心事。

  *****

  黄沙起。烈马嘶。

  谢仲伏在马背上,一头一脸的热汗,心情如火般焦躁。

  作为一个富于冒险精神的赏金客杀手,谢仲早在西北幕府兵发叶尔羌之前的一年多时间里。就在叶尔羌、乌兹别柯、萨非伊朗等地活动了,除了接受赏金会馆的‘悬红排单’委托之外,他自己也接了不少私活——整个叶尔羌,由于白山宗、黑山宗地敌对,‘霍加’、‘伯克’彼此暗杀,对于赏金客来说,叶尔羌黑道上也有许多匿名的暗杀委托可以接,而且酬金相当不错;而乌兹别柯、萨非伊朗等西域强国,也不乏暗杀或谍报的委托,是杀手刺客的乐园——这边的白银产量大,价钱就比较贱,到如今谢仲手里的银子也是赚得不少了,身家相当丰厚,光是从土鲁番的银庄、钱庄汇回老家地银子就有十几万两,折合成西北的蟠龙银圆也有二十几万块,做个富家翁绰绰有余。

  这一次,他却是意外得到一条绝密线报,萨非伊朗地教团纠集了一万多狂信徒,外加两万多精锐的突厥骑兵,准备伏击郭若弼麾下地一部平虏军。

  谢仲虽然是拿钱办事的赏金客,但也心存家国,确认这个消息之后,二话不说,就中断了原本在萨非伊朗进行当中的暗杀委托,飞马东奔,意图将他得到的谍报,送到平虏军地西征大营。

  他不知道在‘萨非伊朗’权势薰天的萨非教团为什么要伏击平虏军,目前为止,平虏军还在追击叶尔羌的贵族残余,并未表现出对萨非伊朗的敌意,萨非教团为什么会先下手为强?

  他只是无名小卒,但是在这紧要关头,他没有装出什么都不知道都不了解地样子,也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浑若无事,而是选择了放弃其他事情,飞骑传递紧急军情。

  烈日下策马狂驰,对一个人的体力和精神来说,是巨大的考验,是极大的耗损,即便谢仲是一个合格的骑手。

  胯下的坐骑也有些累了,谢仲甚至在想,要不要给马匹放点血。

  人生如戏,悲也好,喜也罢,终将有谢幕的那一刻。

  谢仲没有想太多,他只是本能的觉得应该将那个紧急的军情送达平虏军西征大营。

  真想好好睡一觉啊。

  马儿长嘶,载着疲累的谢仲冲进一个山谷。

  呜——

  鸣镝划空。

  谢仲勒住坐骑,漫山遍谷闪出无数的‘红头’兵,已经将他围堵在山谷中——萨非伊朗,军队主要由头缠红巾的‘红头’突厥塞尔柱人把持,官僚和教团则主要是波斯人把持,军队只有步兵中有波斯人。

  可恶,竟然有伏兵!

  谢仲没有丝毫恐惧,也许对杀手来说,生命已是多余。

  大嗓门红头兵在高处喊话:“投降不投降?”

  对方先用的蒙古语,再用波斯语和亚拉伯语各说一遍,谢仲其实都能听懂,但他却故意装作听不懂,为的是稍微拖延一点时间。

  “投降不投降?最后一次机会!”

  哈哈狂笑声中,谢仲骤然策马奔驰,决死冲击:“岂有华夏烈士,受辱番邦?我心昭昭,天日可鉴!”

  笑声震荡山谷。

  三棱钢镖拖着红色镖衣,如同一缕红色闪电破空而去,瞬间追魂夺命,前方两个‘红头’翻身栽倒。

  谢仲挥动弯刀斩开一个‘红头’兵头颅的时候,乱箭呼啸横飞,眨眼间已将谢仲射成了刺猬一般。

  血线涌流的那一刻,一头信鸽已被谢仲使个隐蔽手法,高高的扔向了天空,装着鸽子的特制透气小荷包在天空中飘荡,霎时间随风卷去,不知落到哪里。

  在那一刻,谢仲中箭倒下的那一刻,信鸽在半空展开了翅膀,倏然直飞而上,穿入云中,就是有神箭手也无可奈何了。

  谢仲不知道信鸽能不能最终回到巢穴,那是赏金会馆通报赏金客最后死亡的‘死亡信鸽’,也许运气足够好,鸽子是能够回巢的吧?那信鸽身上有着谍报军情的副本,原本他只是出于杀手的谨慎而预留的一手,谁知道还有用上它的时候呢?

  至于,平虏军西征大营能不能及时拿到这个紧急军情,已经不是他一个无名小卒可以左右的了!

  谢仲轻轻地笑着,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他也没有多少遗憾了!

  血性也好,烈士也好,骄傲也好,都已经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在黑暗彻底吞没己身之前,谢仲拼尽全力将袖底的弩筒机括扣死,在他倒下的时候,强劲的弩矢一支接一支从袖底飞射而出,就象扇面打开一样……

  他最后听到的是一个红头兵的惨叫……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金龙鱼的惊雷逐鹿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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