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书网>剧本其他>惊雷逐鹿>第三章 论剑黄河滨(上)
  节行辕,冰垒如城。

  冰雪总是冷酷的,不过身为万物之灵的人,却能将生而为人的灵性贯注其中,拟而化之,赋予某种唯心的感悟。

  冬阳普照大地,奈何朔风劲吹,宛然如刀,并无多少暖意。

  在士兵们的手中筑垒成形的冰雪,如同雪白晶莹的战守堡垒,以巍然之姿耸立于广袤雪原,将凛冽的北风挡在行辕营地以外,却是如虎盘踞,自有气吞万里之概。

  阳光照耀之下,冰墙雪垒是那样的莹白纯洁,象是在嘲讽天公降于人世间的冰冷萧杀是多么的无聊,而生命又是多么的神奇顽强,生生不息。

  人的顽强总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纵然万类凋零,寒冬凄苦,人只要有傲骨,便是希望永在。

  在冰天雪地里,徒步捶丸的健儿,放纵着各自的热情,拼尽全力追逐着一场捶丸赌赛的胜负锦标;

  而全神贯注于手搏对练的锐士,肆意在雪地里践踏摔打,斗智斗力,互不相让,非要力争高下、拼个输赢不可;

  角抵的勇士,如同蛮牛一般你进我退,誓要将对手顶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

  天气虽然寒冷,人们却是如此的意气风发,虎虎生气,冰雪能算个啥,北风能算个啥?

  外罩海龙银针大氅的雷瑾,兴致勃勃的观看麾下健儿们各式各样的争斗赌赛。

  军营之内法度森严。自然不许士兵随意放肆,不要说赌赛,就是无故大声喧哗都是触犯军法之事了。

  但是——得到主将允许地赌赛,却又不在军法惩治之列了。

  军旅之事,治军束伍带兵练卒虽无一定之规,但兵家自古以来都是以一张一弛、动静有常、宽严合度、恩威相济之道为上策的,毕竟人身乃血肉之躯,不免有种种七情六欲,不是那些不疲不累无喜无悲的草木傀儡之类可比。所以,休沐给假、戏耍玩乐。乃至赌博酒之事,军旅之中自也无法完全禁绝和废止,最多最多也就是将某些战阵搏杀的操练,变相的融入到赌赛争斗当中,当作军中的玩乐游戏以消遣些时光罢了。

  乐呵呵的看着一大家伙几十个输掉了赌赛的士兵,在雪地里蹶着屁股,一起一伏的‘铁牛耕地’,练起了‘卧虎功’(即‘俯卧撑’),雷瑾回过身来,笑道:“嗯。起身吧。——你两个紧着跑到行辕来,是有什么要紧消息么?”

  在雷瑾的下首,几步之外。正恭谨地侧立着两个人——都是雷瑾当年在江南时的老部下,无须近身护卫通禀名号便认识的人了。

  左首的是一个白发蓄须的清癯老者,一双眼睛如同苍鹰一般犀利,精光流转,让人不敢直视。这位是赏金会馆‘黑龙城’分馆的总帐房梁胜,掌管簿记帐目。他原本是淮南鹰爪王家的外姓弟子,曾在两淮盐场做过小管事。只因被盐场的上官陷害而亡命江湖,被人引荐投到雷瑾门下行走。他除了一手狠厉的‘鹰爪擒拿’之外,还精通少林一派真传的‘铁砂掌’和‘五虎断门刀法’。

  右首地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小眼睛炯炯有神,身材却是高大,典型的西北大汉。他是赏金会馆‘黑龙城’分馆地总执事阮立,却是私铸工场的打手出身,自幼习练‘谭腿’、‘陕拳’等拳脚功夫,最是精通枪棒之术。举凡‘杨氏梨花枪’、‘沙家竿子’、‘李家短枪’、‘马家枪’、‘石家枪’、‘少林棍’等,俱都精妙圆熟。融会贯通。

  赏金会馆的分支主事人虽然不必个个技艺高明。却也难容平庸之辈在位。要想镇住那些来自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桀骜赏金客、江湖人、武林客,主事人须得自家身手过得硬才行。否则难免闹个灰头土脸。梁、阮二人能够执掌‘黑龙城’分馆,武技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梁胜、阮立两人也是刚到一小会,忙不迭的抢着向雷瑾行了跪拜礼,这时恰好雷瑾回身垂询下来,‘总帐房’梁胜便又躬身回禀道:“禀侯爷,天狼一脉的‘天狼大长老’,还有‘魔师’札太师两位联袂具名,在我‘黑龙城’分馆投书寄柬,道是不日将有天狼门人从岭北南来,欲与侯爷一会,讨还他‘天狼一脉’的宗门圣物。这书柬,小人已然带了来!”

  ‘天狼一脉’城’赏金会馆,以赏金会馆与平虏侯府地紧密关系而论,‘天狼一脉’下的这封‘战书’肯定能很快送到雷瑾面前,中途不会有什么阻滞迟留的情事。

  要知道,这‘赏金会馆’是在长史府农牧工商署正式登记备案的西北大商社,其分支会馆几乎遍及西北幕府控制的所有地区,但是在西北地面,乃至塞外各处,人人都知道它的官方背景,赏金会馆就是平虏侯府的产业——赏金会馆的东家,大大小小有几十位,平虏侯府是出资合伙的大东家之一,内务安全署则代表西北幕府长史府合伙参股,而军府也在赏金会馆占了相当份额地银股。虽然在一般人看来,这种一分为三的举措纯属多余,整个西北几乎都是雷瑾一个人地家天下,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只是雷瑾自己都不嫌麻烦,别人也无话可说就是了。

  岭北‘天狼一脉’以这种很江湖,但是也算堂堂正正地投书寄柬方式,干脆利落地表明了他们的态度,反应可谓神速,倒是让雷瑾有一点点意外。

  “‘天狼一脉’向在岭北,行踪诡秘。彼方此次因故南来,投柬约斗,这事儿绝小不了,彼我无论胜负成败。都必定影响深巨,乃至震动塞外诸部,余波难止。呃,你们怎么看这事?”雷瑾如此这般问道,其实他心里已有定见,只是他比较习惯于低调地默识于心,很乐于先听幕僚部属们各抒己见,再择其善者而从之。

  梁胜瞥了一眼‘总执事’阮立,却见阮立一脸的淡然,便知阮立无意在雷瑾面前与他争这个脸面。不愿意出风头。

  梁胜倒也不矫情推让,便即回话:“侯爷,以小人之见,‘天狼一脉’此举虽是说不上如何

  ,却也相当不俗。”

  “何以见得?”阮立虽然不愿意出头,但为同僚捧哏倒也是举手之劳,再者他与梁胜尽是雷瑾当年手下的老人,雷瑾是熟知他二人底细的,如此一来,他却也不需要象其他人那般过于忌惮主上的猜忌了。在一旁帮衬梁胜敲点边鼓,搭个话头,还是不妨事的。

  “‘天狼一脉’约战于黑龙城。此处虽然已是西北辖地,终究是鞑靼生息了数百年之地。‘天狼一脉’从岭北南来,或进或退都较为便利迅捷。若是过于深入关陕之地,天狼一脉行事必有若干不便碍难之处;而若是约战过于偏北,我方虽应约而去,他‘天狼一脉’的脸面须也不好看,传出去倒象是他们怕了我西北似的。不免折了许多的威风。”

  梁胜条分缕析,淡淡说来:“至于定在黑龙城,对彼我双方,都还算较为适宜。

  以小可之见,他们投书寄柬在前,必定散布消息于后。这决斗地消息,肯定会被他们有意的泄露出去,以向平虏侯府施加种种压力。

  ‘天狼一脉’此举,至少能保证他们不用与我方的千军万马硬碰硬。只是决斗的话。他们也未必就输,也有很大的赢面。”

  梁胜虽然言语有所保留。雷瑾却也了然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纯靠武力就可以解决的。他手中虽有千军万马,在某些形势下却也不好随意动用。至少是不能公然动用军队。西北幕府的长远目标自然是威慑蒙古鞑靼,乃至逼使岭北鞑靼诸部最终降顺于西北,为达此目的,有些暴烈手段必然受限而不能公然使用。

  [;.战决斗地消息散布周知。到了当下这个时候,决斗的消息必定已被塞外鞑靼诸部的王公台吉知悉。

  在这种‘众目睽睽’地形势下,雷瑾如若在所谓的“公平”决斗之外,公然动用军队,那么在塞外鞑靼人的心目中,先破坏了决斗规矩的西北幕府,形象可就全毁了,威信、声誉必然大损,此前几年对塞外鞑靼诸部所施行的怀柔、同化工夫,势必前功尽弃,从而影响到西北幕府后续长策大计的推行实施,那就亏大了。而雷瑾若不动用军队的话,至少在‘天狼一脉’上下人等看来,彼我双方地整体实力就将大体处在了同一水准之上,双方实力即使难分轩轾,对天狼一脉来说,却是恰好能够发挥出他们自身的优势。按梁胜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天狼一脉也未必就输,也有很大的赢面了’!他们的机会,就在于利用种种形势,使雷瑾不能公然动用军队,只能按照一般通行的江湖规矩,各凭实力生死决斗,这却是相当的让人头疼了。

  “很好。”雷瑾很快想明白了这一节,却也兀自从容不迫,“‘天狼一脉’的书柬呢?拿来我看。”

  “大河北岸,恭候君驾。想破釜沉舟?”

  ***

  冬雪初霁。

  护卫亲军的先遣前哨开始进驻黄河北岸地‘黑龙城’。

  这里是先秦以来‘九原郡’、‘怀朔镇’、‘中受降城’、‘云内州’、‘丰州’、‘东胜州’、‘东胜卫’等历代戍边军镇的故地,扼鞑靼南渡之咽喉,镇黄河之要津,向来是兵家要地。

  至于现在,‘黑龙城’是平虏军六大黑旗军团之一‘黑龙骑兵军团’禄不治事’地惯例,‘黑龙城’仍然隶属于长史府辖治,但官方从该城课征的税赋和抽分,无论是长史府所辖‘税课提举司’。还是黑龙城本地所属地‘税课局’,两家税务官署都需要从各自课征的税赋中拨出两成留存,作为‘黑龙军团’额外的正饷补贴;另外,凡是曾在黑龙骑兵军团服役作战的军官士兵,在‘黑龙城’辖地以内都属于特权阶层,无论地位尊卑,都享有一般士绅商民所无的特殊优惠待遇;而配属给黑龙军团的军垦牧场、军马厂、草料厂也设在黑龙城的辖地上——也就是说,黑龙城与黑龙骑兵军团之间的相互关系,因为利益上的紧密相关,自是较为亲密。

  随着护卫亲军先遣前哨的进驻。在黑龙城辖地之内实施种种清查户籍、设置关卡地戒严之举,就不仅仅是内务安全署派驻黑龙城的‘铁血营’、‘锄奸营’、‘巡捕营’等官署人员尽数出动了,连黑龙城地方上的佥兵守备军团、乡兵、民壮、勇卒也全部动员起来。数万佥兵、乡勇以及铁血营等官方的人马,尽数派遣,在黑龙城方圆数百里之内轮班巡逻,封锁戒严。

  护卫亲军先遣人员还携来数十头军犬,作为搜索、警戒、清场、戒严的帮手。

  黑龙城原本集聚了相当数量的四方寄籍商贾,其中那等怕事的,在得知了小报上的隐晦消息之后,早早投亲靠友。迁往别处大城暂时落脚了。

  而本城落籍居民,亦从官方邸报的字里行间知悉了某些不祥的消息,只不过三日之间。落籍超过万口,寄籍数万之家地黑龙城已经十室九空。

  不愿意短时间迁去他处的落籍商民、寄籍客商,也不敢随便上街走动。

  往来商贾,闲杂人等,一概不敢接近黑龙城百里之内。

  繁华雄城,一时寥落。

  这是因为,护卫亲军将在黑龙城郊外二十里的‘黑龙军团’牧场举行一次野战操演。届时平虏侯将临检阅,这是邸报和小报上隐约透露出来地官方消息。

  至于平虏侯府一反常态的戒严道路,清查户籍,据说是因为锄奸营刚刚破获了西域乌兹别柯汗国的刺客团伙,为了搜捕漏网的刺客余孽,所以才如此的大动干戈。

  但是,消息灵通的某些人却知道,平虏侯府与塞外‘天狼一脉’位超然的萨满和武士们杠上了,眼见地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龙争虎斗。至于个中原因则不足为外人道了。

  也有人大言不惭,其实平虏侯府与岭北鞑靼迟早都有一战。看看。这不就是了?

  虎相斗,必有一伤!

  ***

  白雪皑皑。原野苍茫。

  ‘大萨满’者别宛如自湖底深处慢慢浮出水面,意识破开虚无黑暗,迅即接触到此前被他屏蔽开来的现实世界。

  从沉眠中醒来的者别,六识感知着周遭的世界。

  所有外来的声息,都一一映射在他的心灵识海。

  周围宁静而沉寂。

  者别保持着横卧于雪层下的姿势,开始内视,感知自身内在的一切身体状况。

  连日沉眠,虽然其间水米不曾沾牙,他却不觉丝地饥渴,反而精神焕发,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欢呼,修为却是更见精进了。

  虽然,‘天狼一脉’从古至今的修行法门,使得门下修行者地肉体非常非常地强韧剽悍,忍饥耐渴只是区区小事,但是多日沉眠犹能保持在不盈不亏不满不溢的圆满浑融状态,这却让者别心中格外地欣喜,醒悟到自己已经成功地融入‘长生天大力气’,身体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容器,可以无时无刻地汲取容纳无处不在的天地大能的菁华以反哺己身。

  他现在不再需要依赖水谷精微的营养才能存活于天下地上,‘长生天大力气’已经足够滋养维持他在冰天雪地里驰骋纵横、出没拼杀而绰绰有余。

  经过了多日沉眠潜伏,融入‘长生天大力气’的者别,他的六识有了惊人的变化,他‘看’到了这个世界鲜为人知的一面,更为奇异、更为动人、更为瑰丽的一面,以往不曾被他发现的一面。

  轻微至极的踏雪之声,传入者别的六识。

  这是狼或者狗之类的四足兽类在雪地中纵跃前进的声音。

  不过。这里地黑龙城郊军垦牧场的地盘,距离黑龙城极近,人烟繁华不比蛮荒之野,应该很少野狼出没才对。

  应该是汉蛮子的军犬!

  者别暗自忖思的刹那,他又听到了极远处有奇怪的声音朝着自己藏身之地的方向急速行进。m.XiaoShuo530.Com

  六识延伸,外界的各种远近声息收纳汇聚于者别的耳中,带给他一种新奇的感受,让他‘看’到了一个新奇的‘声音世界’——耳朵‘看’到地世界,鼻子‘看’到的世界,如同眼睛所看到的一样清晰。

  这是六识相通的灵应境界。对于‘大萨满’者别而言,具有非常特别的意义,意味着他的修为有望在十年以内追上‘魔师’札太师现在的境界。在‘天狼一脉’,‘魔师’就是许多天狼萨满和天狼武士衡量自身修为的最高标竿。但追上‘魔师’现在的水准,这并不是‘天狼一脉’绝大多数门人的目标,也只有少数几个天赋过人惊才绝艳地高手才敢这样去想,者别就是这少数人当中的一位。

  军犬嗅觉灵锐,幸好他一直收敛气劲,封闭周身肌肤,体味不曾有丝毫外泄。又使用了‘天狼’门下专用的匿踪药物,自然不虞被发现。

  而那种奇异地声音,显然是平虏军的巡逻士兵。他们在冬天如果离开大路巡逻都是脚踏毛雪板滑雪而行,所以能够跟上纵跃奔跑的军犬。

  在雪深没膝的荒原上,骑马巡逻反而不如滑雪快捷方便。

  巡逻的士兵和军犬,片刻之后即已远离者别的藏身之地,什么也没发现,显然连军犬灵锐的嗅觉也被瞒骗过去了。

  此时距离第二天地平虏军野战操演,还有十个时辰。

  背上的镔铁弯刀。刀锋森寒,即便是深藏在鞘,也能隐隐感受到那种凛冽的冷酷气息。

  冥冥之中,者别感知着无数次血战磨砺出来的‘刀灵’在刀锋上的震颤脉动,契合着天地间的神奇波动节律,与他的心灵元神浑然一体,遥相呼应,那种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的感觉,是如斯之玄妙、美妙和动人。

  者别相信。他每一次挥刀击刃,都将神意六合。浑融如一。随心所欲,玄机自在。

  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只剩下即将到来的对决——西北幕府对外宣称平虏侯将在黑龙城郊二十里地军垦牧场检阅护卫亲军并进行野战操演,显然雷瑾将会在黑龙城停留一段时间,这是‘天狼一脉’的机会,也是他地机会——虽然,接应同门,吊尾断后才是他藏身于此地主要目的。

  再次晋入深沉地休眠,蛰伏如死,只等待着那一刻,那一刹那的到来!

  真是期待……

  ***

  后套原野刮起了一阵猎猎大风,冬日初升,照彻山河,却是殊无一丝暖意,间中几声马嘶,在空旷的雪原上传扬开去,更添几分凛冽寒意。

  号角声起。

  黑龙城的军垦牧场,如同一头狰狞猛兽,蹲伏于旷野之上。

  预定的野战操演开始了!

  山呼海啸一般的号令,闷雷一般滚动的战鼓,威严的号角长鸣……

  一队队精锐剽悍的护卫亲军锐士策马驰出牧场营地,向着预定的野战演兵场进发。

  蹄声隆隆,声震四野。

  铁骑涌过雪原,旗帜猎猎飞扬。

  高踞骏马之上,雷瑾极目四顾,踌躇满志;大旗下,亲卫前呼后拥。

  日照旌旗,万马回旋,朔风吹雪,鼓角争鸣……

  时光流逝,日近午时,野战操演已近尾声。

  在远离野战演兵场的某个角落,被人忽视的深土雪层倏然颤动,喀嚓声响中,厚厚的雪层龟裂开来,雪层往上凸起、迸裂,碎雪飞溅。

  眨眼之间,便从地底下,哦,错了,是从平平无奇的积雪底下冒出了几十个‘雪人’!

  他们当然不是雪人、雪怪或者雪猴子那种传说中的精怪一类,而是凶悍如饿狼的塞外蒙古人,天狼一脉的蒙古鞑靼人。

  一共三十七人,皆是气度沉凝之辈。

  他们的蒙古皮袍子外面反穿着羊皮大祅,皮风帽也是白色,突然从雪地里冒出。与那传说中地雪怪、雪猴子也差别不大,保证很吓人就是了。

  达日阿赤藏在皮风帽之下的一双眼睛就象饿狼一般,闪动着绿幽幽的冷芒——他的祖上是乃蛮部的色目人血统,生母

  那个鞑靼人生父从萨皇阿罗斯地方抢掠而来的女奴,是一双宛如恶鬼一般的碧眸。

  无视一切的嗜血光芒在达日阿赤眼中无声流动,死寂、冷漠、残忍、幽深,完全不象一个活人应该有的眼神,而应该是死人的眼睛。

  事实上,达日阿赤就是天狼一脉苦心栽培地死士。他身后统领的这一队人马也都是‘血狼死士’。与天狼一脉的萨满、武士们修行的路数不同,‘血狼死士’因为功法邪异。一个个都极为狂野嗜血、悍不畏死,即便是同出一门的萨满和武士们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毕竟不怕死的人,委实不太好对付。正常人不能跟疯魔一般的野兽较真不是?

  ‘天狼一脉’极为看重的‘血狼死士’出现在这里,也就意味着一场不死不休的杀戮即将降临。

  天狼一脉的‘天狼大长老’一出手就是三十七个‘血狼死士’,手笔可谓空前,话说天狼一脉地‘血狼死士’有史以来从未超过一百之数,一次出动三十七人,这绝对是破天荒的举动。

  他们出现在黑龙城,为的就是要把落到平虏侯手中地天狼圣物——‘神刀’和‘神杖’取归山门。

  圣物就在平虏侯手中的消息已为天狼一脉探悉,虽然其来源较为可疑。但天狼一脉也有自己的门路以确认消息的真伪,更何况天狼一脉还有特别的法门,可以循迹追踪。感应圣物的下落,绝对不会闹出多歧亡羊的笑话。

  事实上,达日阿赤已然感应到平虏侯身上沾染地圣物气息,绝对不会有错的!

  不管圣物在不在平虏侯手里,平虏侯在最近直接接触过天狼圣物是毫无疑问的——这令得达日阿赤心底狂躁暴虐的气息不住翻腾,几乎压抑不住。‘血狼死士’独擅的邪异功法,在令得死士们铜皮铁骨悍不畏死的同时。也使得他们性情极端的暴躁残忍,每每需要借助血腥杀戮、狂野搏斗来排遣胸中翻腾的杀戮狂躁,这也造就了岭北‘血狼死士’的残暴之名,中原地面虽鲜少有人知道‘血狼死士’是怎么回事,但在塞外,‘血狼死士’却有夜止儿啼之名。

  达日阿赤虽是视死如归地‘血狼死士’,却不是头脑简单的莽汉,他绝对不会冒然强闯大军营地,而是藏身匿形以窥伺较好地机会。

  死也要死得值当不是?

  ***

  护卫亲军在黑龙城地野战操演已然结束。然而戒严还没有解除,一切才刚刚开始。

  ……‘天狼一脉’的供奉圣物被平虏侯地人抢了?

  ……‘天狼一脉’、‘狮王谷’作为相对势弱的一方。公然挑战南方强邻。与手握兵权的平虏侯作对?

  ……两方要在黑龙城论剑比武,生死决斗。以定‘天狼圣物’的最终归属?

  ……

  随着这些个‘秘密’消息在塞外的上层人物中间一点点传播开来,塞外鞑靼诸部上层人物的目光,几乎都投向了后套重镇‘黑龙城’——

  所有的人都明白,如果‘天狼一脉’和‘狮王谷’两家联手都抗不住平虏侯府的打压,整个北方草原势将成为平虏侯予取予求的后院,再也没有能够威胁西北幕府的势力。

  平虏侯麾下,不但拥有强悍善战的军队,还拥有许许多多剑客奇材、奇人异士,这在塞外,许多人都知道。

  对于塞外鞑靼诸部来说,平虏军的强大实力,他们已然在历次战事和冲突中亲历,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怀疑,但是那些讲究个人武技修为、以奇功绝艺傲视天苍的剑客奇材、奇人异士,他们毕竟只是听说,并未真个亲眼目睹,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惊惧敬畏的感觉。

  以鞑靼人他们的见识,在北方茫茫草原之上,除了那些蛮力惊人徒手搏熊的巴图鲁勇士、箭术绝妙的射雕手、神通莫测的密宗喇嘛、各部萨满等等能够令鞑靼人敬畏尊崇之外,唯有‘天狼一脉’的萨满、武士以及‘狮王谷’的“圣者”们,可以让塞外鞑靼诸部的王公贵族们敬畏有加了。

  平虏侯麾下的剑客奇材、奇人异士,暂时还不够份量。他们的名气达不到让普通鞑靼人畏惧的程度,也还没有那种经历岁月长久积淀下来的威势和杀气!

  讫今为止,塞外的鞑靼人还保留着对天狼萨满、天狼武士以及狮王圣者的种种信念不变,在为之自豪和骄傲的同时,却是即敬且畏,极为崇拜。毕竟,‘天狼一脉’的萨满和武士,‘狮王谷’的圣者,在过往的无尽岁月里,一直庇护着草原上艰难生存的部族,为他们解除过很多次危难险厄,‘天狼一脉’、‘狮王谷’种种‘不可思议’的‘神迹’在鞑靼人中口耳流传,长久以来积威日盛,他们俨然是北方草原上除了长生天之外,最受鞑靼人尊重而不敢随意违逆的保护神。

  然而,平虏侯一旦击破‘天狼一脉’、‘狮王谷’不可战胜的脆弱‘神话’,打掉鞑靼人心目中最后一点残余的念想,必将带给塞外鞑靼诸部极大的震撼和震慑,鞑靼人最后的一点信心也将破灭,民气势必低靡。这也就意味着,平虏侯对塞外的控制必定更加深入,更加稳定持久,而不服不臣于西北幕府的鞑靼人必将声势日颓,更加窘迫。

  最重要的是,平虏侯将通过此举,更进一步的清洗塞外异己,铲除后患,确保下一步的开拓扩张不受来自北方鞑靼的牵制。

  观望形势的塞外雄长,心态极为复杂和矛盾,忧心忡忡。

  他们对当下的形势还是看得比较清楚的。虽然塞北苦寒荒凉,但是很显然,平虏侯的忍耐已经见底,他现在再也不愿意被人阻挡他的扩张步伐,更不愿意容忍什么超然存在,继续且一直的在塞外存在。

  ‘天狼一脉’和‘狮王谷’,现在已经成了西北幕府开疆拓土的挡路石。至少塞外诸部雄长都是这么认为的。在他们看来,平虏侯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形一直延续下去了。

  是改变的时候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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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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