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寒又微微一笑。“西面有些什么呢?你把我引到这里,究竟是为了避开什么呢?如果我猜得不错,这里应该在刚才那个小池东北面不远吧?”
我瞪着她。半晌,我淡淡一笑。“好吧,看来你是一定要走西面了。那么,请。”
花小寒怔了一怔。“你让我在这森林里转了半个时辰的圈子,出一身汗,就是让我——请?”
我微笑道:“情况好像不是你说的这样。事实好像是我无意间跟了你一下,然后没兴趣再跟下去,结果你却反过来跟着我跑到这里来了。”
花小寒瞪着我。我却席地坐了下来,就坐在花小寒对面的泥地上,“至于出一身汗嘛,你可以再去那边池子里洗洗。那个池子的水真的不错,很凉爽,呃,还很清澈。我每天都要去那里。呃,不过……不过今天算是去过了。放心……呃……那种怪风,一年才有一次……呃……你的运气可真不错,今天是第一次去那小池吧,就碰上了这阵怪风。而且往年这种怪风很少伴随有那种乱云的。”
花小寒本来已经脸红了,本来已经快要跳起来了,然而一瞥间却发现我耳根已经红透了,于是眼珠转了转,继续端坐着,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耳根更红了,躲避着她的目光。我心中暗暗惊凛,这次脸红居然不是出于习惯。作为杀手,今天的心态是怎么了?难道是第十剑剑意突然一改以往的冷酷,一时间心态上还调整不过来?当下微微调摄心神。就在花小寒觉得开心得快憋不住大笑了的时候,我目光突然不再躲闪,话语也突然顺畅起来。我定定看着她,耳根虽依然红着,嘴角却浮上一抹微笑。
花小寒眼波一转,岔开话题:“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在这林子里的秘密地方倒是不少。”
“剑冢。”我答道,“如果你是问现在你坐着的这个地洞。”
“剑冢?”花小寒好奇地扭头看向背后壁上的剑,“就是指这些剑?”
我神情肃穆起来:“不错。还有两个剑龛没有放进剑。一旦剑龛都放满剑了,我就可以推倒剑冢了。”
花小寒数了数那些凹槽。“十一把剑。放满了就是十三把了。”
“不,只有十一把。”我脸色虽一无变化,心里却阴沉下来。“第七把和第十一把不算。”
“为什么?”花小寒这次是真的诧异了。武林中人都知道,作为记录自己的进境标志,练武人向来是不容许其他东西和这些标志混淆的。
我心里的阴沉又多了丝厌恶。我没说话。花小寒也没再问。一时间洞里寂静了下来。洞里一抹淡淡香气轻轻萦绕。完全不同于青楼女子香气的撩拨,我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和她对坐着,就这样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只是这样静静地坐卧在鼻端的这抹淡香中。
只是,我当真什么都没想吗?心里的阴沉和厌恶,似乎淡了,又似乎更浓了。绝望突然就攫住了我。时间也仿佛流逝得更快了,耳边传来眼前女子清淡甜软、略带沙哑的特有声音:“我该走了。”
我看了她一眼。花小寒眼神清淡,一如她的人。她振衣而起的姿态也是如此淡然出尘。可是我知道,这一切后面,是一个女子的寂寞和平静。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等等。”我道。我站起身,走到花小寒身边,从剑龛里取出两把剑,递给花小寒。“你看看就明白了。”
花小寒依次拔出剑。剑虽是精制,但也只不过比普通长剑选材稍为严格、制作稍为精心而已。剑泛寒芒,两把剑剑身都有一抹血迹,显然是染血后故意没有擦去,血色暗黑,略呈碧绿,一把上面还微微散发着一丝极淡的腥气。
“这是我杀的两个人身上的血。也是我目前为止杀的所有人中,让我不敢忘记的两个人。”
“练武人总有一天要让自己的剑染血的。”花小寒安慰地说。她的语气与神色,都是既充满悲哀,又肃然起敬。
是的,肃然起敬。敢于把干扰自己练功的东西放在促进自己练功的地方,这已经不是一种武学态度,而是向某种境界迈进了。我从花小寒的神色中看得出这一点。人在寂寞的时候,总要找些事来做,武林人选择的大致就是武功吧。只是我们往往都没有想到,在借助一种手段稀释寂寞的时候,这种手段同时也就成了我们生命的一部分甚至全部。而我们也忘了,随着这种手段和我们的生命结合得越来越紧,寂寞也越来越浓越来越重。这是我多年后才明白的,所以当时对于花小寒的肃然起敬,我和她都觉得理所当然,尽管我们都知道,两柄剑上的血,必然属于两个无辜者,尽管,我们甚至还为此悲哀。
我感激地看了花小寒一眼,不是为了话语本身,而是为了话语后面的那层悲哀。花小寒仿佛感觉到了这一点。“也对。也不对。”我的语气也透着一种悲哀,“这剑配不上这血。也可以说,这血不属于这剑。”
突然想起看到眼前这个女子适才香艳一幕时,那让自己震撼与迷惘的感动,我只觉心中似乎又有所悟。我又看了花小寒一眼,我的眼光一定很怪异,因为心中正泛起一种自己从未经历的奇异感觉。“而且,我今天终于明白了,血与剑不存在对应关系。”我的话字字落地有声,似乎在洞里激起绵绵回声。
一切来得很快,消逝得也很快。花小寒定定神,看向我,我面色沉冷依然,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刚才我眼中的孺慕和崇敬都只是花小寒一时的幻觉。
花小寒没有说话,郑重地还剑入鞘。“有一天推倒剑冢后,你有什么打算?”花小寒抚摸着手中的剑,问道。
打算?我心里一痛,我是个杀手啊。
“我是个……”
然而我的话没说完。我突然向着洞外冷冷道:“出来!”
一声冰冷的轻笑,洞口转出一个少女,弯腰探向洞里,然而她就这样弯着腰看着洞里,没有进来。少女也着青衣,左手随随便便握着一柄连鞘长剑。
“剑冢今天居然有第二个人踏进来了,了不起!嘻嘻,别瞪眼,我可没进来。”少女仿佛漫不经心地看向花小寒,目光落在花小寒手里的两柄长剑上,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怨毒,“啊哟,我没打扰你们吧!”
少女瑶鼻樱口、细眉小眼、体态娇俏,给人一种柔弱纤细的美感,使人怜惜之余,极想亲近,然而她一旦动起来,举手投足间浑身好像有无穷精力,眉目间一团热力之下隐含煞气,笑起来的时候又让人油然萌生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感觉,这一切交织成一种诡异的邪媚魅力,让人难以抗拒。
这是我的同伴。作为杀手的我们,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她的代号是火,自己取名叫火凤凰。行动时一身上下,包括长剑,俱是暗红。
花小寒没有说话,转身轻轻将剑放回剑龛。放的位置丝毫不爽。
我走到洞口,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火凤凰直起腰,用夸张的声音啧啧道:“啧,啧,何必这么凶嘛,我可是好心好意来给你送个信儿。”
洞口一阵微风拂过,微微掀起火凤凰青衣下摆,里面露出的果然是暗红色的装束。映着洞口微微阳光,火凤凰手中的剑剑穗又长又细,仿佛一缕火焰诡异地倒垂着微微颤动。杀手服装本无固定,在林中平素都是穿青衣,只是她所修习武功特异,配上暗红装束时威力更大,而她自己也酷爱此色,故而只是在原装之外,套上一件青衣而已。虽然她面上笑颜如花,可我知道,她心中杀机已动。作为同一个小组的成员,我们都太熟悉对方出手的先兆。她长剑剑穗看似累赘,其实却是利器,以火精融入五金和天蚕丝制成,名为天蚕动,长剑舞动时不仅用以惑敌,还用于长剑脱手后对剑的遥遥操控,此外,必要时扣住活结,即可脱离剑柄,直接成为杀人的利器。对于她而言,长剑和我一样,随时在更换,天蚕动却如另两名同伴的长剑一般,已是心灵想通,心中所想,首先就在天蚕动表现出来。此刻她心中对花小寒委实是杀意浓浓。
我冷冷道:“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
“姥姥来了,立刻要见你。”她突然扭头诡秘地一笑,“小心你的这位朋友,别让姥姥发现。”
我的手中突然握了截荆刺藤条,那是从洞口伸进来的,突然就被我用手截断,握了一截在手里。“这么说,姥姥很快就会知道了。”
一股杀气突然弥漫在我周围。火凤凰惊讶地看着我手中的荆刺藤条,脚步微微后错,火焰般的剑穗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你……你的剑?第十把剑?”火凤凰笑得更加灿烂,“水,你的秘密我可从来没向姥姥透露过哦!”m.XiaoShuo530.Com
“可是金子知道一些。”我的声音更冷了,杀气也更重。
“咯咯,大家一起生活在这片林子里,我能发现你的秘密,金子当然也能。”火凤凰娇笑着说,右手缓缓扣向左手中长剑的剑柄。
“是吗?”我手中的荆刺藤条突然微微一颤,强大的剑意立时向火凤凰直压过去。
“咯咯,”火凤凰右手倏然松开剑柄,缩回身侧,剑穗突然崩得笔直,娇笑道,“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杀我的啊,水。只是你这第十把剑究竟是什么鬼剑!好吧,我告诉你,有些是我告诉他的,有些!明白吗!大部分是他自己发现的。”
荆刺藤条缓缓垂下。火凤凰的剑穗也跟着慢慢飘动起来。似乎有一阵无形的风正从我们之间涌起,然后消散。“你可以走了。”我冷冷说道,我知道,自己心中感到厌恶的同时,正泛起一抹怜惜,以及一丝一闪即逝的迷惘。那是一种出于某种狂热而来的迷惘。
火凤凰脆笑着转身,一跺脚,不从那条在灌木中开出的小道出至丈余处的空地再飞起,而是长剑连着剑鞘在头上舞动,就这样飞身而起,飞射而去,她身后,洞口上方,劈碎的木叶碎枝纷落如雨。剑冢洞口的灌木枝叶本极繁茂,现在如此稀薄,就是她同样的离去方式历次上演的结果。不过也幸亏如此,不然今天想要让花小寒注意到我的剑冢,恐怕所费周折更大。
我缓步跨出洞,手中藤条随意地挥了几下,凌乱的木叶碎片突然聚成一团,然后连成一线注入几株灌木根部。藤条又挥动了几下,洞口上方灌木荆刺被火凤凰冲出的窟窿,突然间就已然被周围牵绕过来的乱枝和荆刺藤条修补好了,只是这些掩护明显比原来更稀薄。
我又细看了一会,然后回身走入洞中,走到那排剑龛前,低头悲哀地然而同时夹杂着狂热地看着手中的荆刺藤条。不过一会工夫,然而仿佛很久很久,我抬头把手中的荆刺藤条放到第十二个剑龛里。
“这就是我的伙伴。”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是问我这林子西部藏着什么东西吗?那么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没有什么害怕被人撞到的秘密,这地方不过是我们的练剑地方而已,”顿了顿,续道,“我们是杀手。”
我突然转头,注视着花小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总之,我知道你武功很好,我们这里单打独斗没人是你对手,甚至,光明正大地决斗,我们联手也胜不了你。但是,我们是杀手,杀手的刺杀手段是令人防不胜防的,”我冷冷一指剑龛里的第十一把剑,“那把剑上所染鲜血的主人,不管你信不信,武功大概比你高,至少不在你之下,可是,半个月前,他就死于这把剑下。”我自嘲地笑了笑,笑容冰冷,“当然,不是我独力杀的。”
我情绪不易觉察地黯淡了那么一瞬,“我的伙伴们嗜杀如命。你这样的高手他们决不会错过,我们接到命令才会杀人,然而自动撞到剑尖上的练剑机会,他们决不会轻易错过。”
“难怪南边猎户们说,这个林子近年来毒蛇猛兽少得出奇。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花小寒轻轻拍了拍我的肩,“你去吧,我会小心的。”
肩头传来一阵奇异的感觉,有些酥麻,似乎能够感受到那一只小手的温热柔软。这种感觉,只有第一次搂住女人时才有,那一次,是我第一次走进妓院。我默默转身。走到洞口了,花小寒突然又道:“等等,”我回过头来。花小寒微微一笑,“差点忘了祝贺你练成了第十把剑。还有,我还没请教你的姓名呢。我叫花小寒。”
我面上泛起奇异的神色。“花小寒,女,二十六岁,碧落宫主,人称无情仙子,武林双情之一,独门兵器无情水,该兵器武林虽多人领略过,但质地形状均无人能知。”
花小寒惊讶地笑了笑:“看来,你们掌握的资料不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找到你们买我的命。”
我笑笑,面上奇异神色不褪,“关于你的记载,还有很多呢。我一直想领教一下无情水,只是没想到无情仙子的无情不是冰冷,而是随和。”传言碧落宫主都练有一项独门奇功“无形离水雾”,这门功法是日夜行功的,行功时面容宛然罩在一个无形面纱之下,所以武林从无人知两代碧落宫主的庐山真面目。我并没有看到花小寒面上有水雾或是面纱。我当然不会白痴到以为楼中的资料居然有误。但是我同时却似乎在刻意遗忘资料中的另一条重要信息:最近两年,无情仙子似与薄情善人破镜重圆,武林双情很有可能正在合籍双修。
深深看了花小寒一眼,“杀手没有姓名。我的代号是水。刚才那个伙伴代号火,她自己添了两个字组成名字:火凤凰。我们这一组共有四人,另外两人代号分别是风和金子。”“金”字刚起,我身子一晃,“子”字音落,声音已然在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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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剑冢,我面上所有神色霎时褪去,换上一副冰冷而僵木的面孔。一直以来,只有在碧池、剑冢等少数地方,我才会放纵一下自己快要忘记的种种表情,只是今天似乎放纵得过于彻底了。</div>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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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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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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