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好似有人梦中呓语,惦记着什么不知悲喜的要紧事;那头又是诸般烦扰裹成一团,在梦里连接成了四不像的怪物;又或是各种熟悉和陌生的人面在重重迷雾里冲自己破口大骂,五官扭曲在一起,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鬼影;还有些稀奇古怪的所思所梦……镜花水月长无休,几家欢喜几家愁,一睁眼,好似还有梦里云游太虚的恍惚,可晃晃头当真要细究时,却想不起来究竟梦了些什么。这一夜便轻易过去了。
翌日金光斜垂时,淡淡月色从西边天融入天色,仿佛被晴朗的日头轻易夺取了最后的余晖。
晨风刮着屋瓦,有些轻微踏步的磕响。
似有长长白练捞起一缕日光,是一柄长刀盈起日月,轻飘斜飞,又被沉沉的黑剑稳稳收住。刀剑磕碰、铿锵作响,来回招式变化无端,一攻一拆该是凌厉无情,也从来无惧一时的锋利伤了对方性命,自是不必藏着掖着新得妙手,更不必虚着紧着几处分寸。可起落之间却仿佛喂招般有去必有来,有递必有还,一切皆熟稔于心,好不惬意。
比试二人心头明了是一回事,旁人看来却是另一回事。
底下庭院的仆从正在浇花剪枝,因这动静,不时好奇地仰头观望,偶尔能捕着一二白衣振袍、蓝衣扬袖,又或是已然是了不得。二人的身影交错委实快得闪眼,且一刀比一刀飘忽、一剑比一剑凛然。
都说刀剑无眼,但二人的利刃却从不避讳往心窝脖颈这点要命处挥去。
哪儿还是武者之间点到为止的比试,分明是两个提着刀剑逞凶斗恶、在生死边缘畅快游走的狂徒!兴致来了,皆是战意大起。
外人光是瞧着都能不时倒吸几口冷气,只能埋头噤声、不敢言语。又不禁屏着一口气暗暗咋舌,道这白府内的两位主子怪的很。说是朋友罢,哪有亲朋好友之间比试刀剑还如此凶狠。也不知是与生俱来的自负傲慢,笃定手中利刃定能拦下任何致命的快招,还是素来袒露着这条性命和胸膛里那颗心可以任其取之。可说是敌手罢,二人同吃同住,似乎时常抵足而眠,谈笑自如。便是有一二分歧争执,也不过就事论事,一转头就和和气气逗起小孩儿。更何况二人比试之时,眉梢含着武者的挑衅与锋锐,却永远不见一分敌意。
不过许是白玉堂挑人时费了心思,一干仆从瞧着都是些寡言之辈,没因这古怪就闲谈。毕竟哪有拿银子办事,还管主人家是个什么古怪脾气。至多有人心头迷惑,得了空闲就背地里嘀咕两句,道江湖侠客个个都是怪人。
待天光大亮时,屋里的小孩儿眯着眼,糊里糊涂地睡醒了,扒着缠身的被子,像条毛毛虫似的拱了好几下。有小厮早得了吩咐在屋外候着,一听动静就进去搭把手救人。
屋顶上对招难解难分的展昭与白玉堂也齐齐收了手,刀剑入鞘,不必多言,径直飞身下檐。
二人酣畅淋漓地出了一身汗,日头一照,金光缀在发丝和微红的面颊上,携着一抹难言的蓬勃热气。任谁瞧一瞧那俊眉修目,都得面红心跳得紧。若说有不爽快,自是衣衫沾了汗贴着身黏糊糊的。白玉堂拉扯了一下肩上的衣衫,瞧白云瑞顶着一头鸡窝乱发,打着哈欠伸手套衣服,眼睛都没睁开呢,便一拽展昭,转头先去将这身粘腻的热汗梳洗清爽。热水早差人烧好了,连早点儿都备了齐全,小火炖着的一锅粥香气都快飘五里远。
他二人昨儿睡得晚,却惯常起了早。无奈小孩儿贪睡,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半天没个哼响的。
想来也是,二人夜中归府,梳洗完睡下已然是三更半夜。苦了他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跟着二人四下奔走,一大早的起不来也是寻常。且寒秋日短,时辰虽至白日,可窗外还有些昏暗阴沉。展昭心下愧疚,便由着说梦话赖床的白云瑞多歇会儿,嘘声同白玉堂先下了榻。二人也没走远,顾及着孩子叫唤,换了衣衫、洗漱之后,就在门外长廊上小坐。昨日遇上吴家之乱与官府古怪均是意外,前后耽搁了不少工夫,回来很快就歇下了,这会儿刚好趁着空闲详谈昨日奔波所得,好将案情梳理明白。
二人一个奔东一个走西,肩披日月星辉同行,可当真坐下来互通有无,所得有用线索却不过几条罢了。
其一,自是那最古怪的十绝亭。
鸭形门道其寻衅滋事,这才与江左叶府交恶;又有林氏姊妹二人一口咬定江左叶府与此魔教勾连不清。
“……她二人所言可信?”白玉堂坐在回廊一侧,半倚着柱子,懒懒散散没个正形,口中问话也只挑起些微尾音,似乎对那对双生姊妹没什么好印象。
展昭想想,笃定道:“可信。”
这话叫白玉堂稍稍直起了背。
他本就一条腿曲着坐着,手肘压着腿,微弓着背,好让掌心支撑着下巴。这会儿一起身,双臂抱着胸,便减了那分清早的懒劲儿,像寒刀轻出鞘,口中悠悠调笑道:“常言皆道狸奴生性警惕,不好亲近,可我们猫大人才见了人家姑娘几回,怎就轻易将信任交托,回头吃了大亏如何是好。”
“展某吃亏与否,许是看来日,”展昭四平八稳地端坐着,从容回道,“可白五爷吃味起来,倒是十里尽知。”
白玉堂眉梢微挑,不认这账,“白爷好心好意提点,你这猫儿怎不知好歹,光挤兑人呢。莫不是展大人忘性大,将当日那来历不明的林氏姊妹是如何逼上展家抛之脑后了?这才是上月的事呢,展大人。”
话虽如此,他斜靠着柱子,神态不见不快,只侧眉睇目,正经了些问道:“因着那花调?”
林清芷和林清兰二人与展昭旧日绝无交情,甚至素未谋面,否则又岂会为了鸿鸣刀中秋月圆夜上展家墙头叫嚣。随后便是大街上撞上花调那回,以及苏州偶遇。话没说两句,还能攀出什么感情来了?
但展昭仍是轻一摇头,笑道:“花兄曾言生平不交友,玉堂猜是为何?”
“不交友?”白玉堂口中捻着这几个字,懒懒一支眉毛,“我瞧他身旁也不缺红粉知己。”
且香车美人不提,还有一票同门师兄弟跟着他呢,好端端的萧山门弟子都成了他的随从小厮。那排场跟皇子王孙出巡似的。
“传闻这满天下白五爷红粉知己也不在少数。”展昭信口接道。
“那,这名头白爷可得与他勾兑勾兑,多让他几分也无妨。”白玉堂从容应道,“他那是货真价实,白爷这头却是流言蜚语、谣言妄议,岂能相提并论,不信你报个人来,白爷听听?”他理直气壮地答了还不忘祸水东引,还给展昭,“怕是数数还不及开封府给威严的展大人勾走的小娘子多。”
但话完了,他又紧着用食指敲敲展昭的膝盖,自个儿将话头掰回来:“说来听听。”
展昭觑他,到底接了声:“花兄脾性有几分古怪,自言讨人嫌……”
展昭这话刚出,白玉堂便哂道:“他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
展昭失笑,也懒得接这贫嘴话茬,“因而无人搭理,多是讥笑花兄喜好古怪,”白玉堂目光微动,渐收了玩笑之意,细听展昭之言,“再添之花兄武艺天赋称得上得天独厚,自幼得师门看重,不得外出,又好独来独往……”若是平常,白玉堂或是调侃自夸几句白爷哪儿不得天独厚了,可展昭说到这儿,唇边敛着的笑意已然极淡,白玉堂亦知其言下之意——
不过是大才者招妒。
往往愈是年幼而天纵奇才之辈,在人群之中愈是难以自处。
“花兄尝言,武学虽仿佛几分旁人艳羡的天赋,可眼力委实短人一截,因而素来不喜交友,省得给自己添乱子。”展昭道。
“栽了跟头了?”白玉堂琢磨出意思。
展昭淡淡一笑,不言友人旧事。
岂止栽了跟头,是险些赔了性命!年少时以为意气相投,能将性命交付,哪儿能想到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算计,要的从来不是他真诚的情义,而是鲜血与名利。自那以后,萧山门方才有一众弟子跟随花调下山,鞍前马后地为他料理俗务,惯得他性子越发铺张讲究。数年来花调疏于练武,不过年年岁岁仗着天资蒙混过关,能不出招就不亮剑,似乎早就对武学一途失了兴致,险些把门中师祖气得满嘴冒泡。若非师门之令,他怕是剑都懒得提,一心勾搭女人,在江湖上白得了个轻浮名头。
白玉堂虽不知来龙去脉,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便是生平不交友,不喜于此,到底没少了与人往来。”
“且纵是朋友不交了,便也不怕枕边人反手一刀?爷瞧他心挺大的。”白玉堂想想,仍是忍不住挤兑道。女子当真心狠起来,难道还能与你讲究情分不成?这世间的小人又不分男女老少。
展昭一笑,将花调当年拈花饮酒之语娓娓道来:“性命一条,有何要紧,这世间怕的不过是交心。”
“照他之意,与他真心相交的有情人岂不可怜?”白玉堂懒声反问,“他这头说着不可交心、做他那无情无心人,那头满天下撩拨姑娘,为博美人一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纵有露水情缘,也少不得一二心动罢,那待如何?”
“此话不假。”展昭似笑非笑道。
“……”白玉堂总觉着这把火从那姓花的头上又隐隐烧回自己头上了。
得,他莫操心那姓花的风流公子,总归报应上门轮不着他来受。且论起交友难交心,谁还能和南侠展昭一比?红尘俗世里摆着的那颗赤子之心比得水中月、镜中花,坦坦荡荡、赤诚真挚,不掺半点虚假,但离得再近也休想轻易捞了去。能屈能伸的白五爷见好就收,将话递了回去:“他不交朋友,与那林氏姊妹有何干系?”
“花兄劝告展某,莫因他而轻信他身旁之人。”展昭道。
白玉堂笑了一声,“你是说,花调让你提防着他身旁的人。”
“花兄道己识人不清,既然不交心,便也不问来者底细。”展昭颔首道。换句话说,花调根本不知道他结识的、又或在身旁同游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历,又有什么企图,也没打算探究。其中鱼龙混杂,或有魔教妖女、或有正道少侠,当然不能因说是一句花调故友,又或是瞧着来往密切就信之。那双生姊妹亦是如此。
白玉堂暗笑展昭兜这么大圈子就为了给自己开脱此事,嘴上却不点破,只配合应道:“他倒是真把你当朋友。”
否则岂会有这般用心的提醒。
也难怪常州之时,美人都搁一旁了,惦记着寻展昭喝酒不说,还帮着展昭找什么杨忆瑶。
想到这里,白玉堂屈指一弹展昭的袖子,眯起眼道:“你这猫,会下蛊不成?”
“……?”展昭糊涂地瞧他,没闹明白。
白玉堂微撇着唇,懒懒掀这臭猫一眼,好似在笑骂臭猫装傻充愣,却没较真儿拿着此事不放。“既如此,你缘何笃信那林氏姊妹二人所言非虚?这女子若是花言巧语起来,怕是能将展大人……”他故意上下打量了一番展昭,“骗个精光。”
展昭伸手,朝白玉堂招了招。
白玉堂将掌心递了去,当即被展昭取笑道:“白五爷挨起骗来也毫不相让。”
“那能比吗?”白玉堂坦然道。
展昭只笑不语,在他掌心写了一个“玉”字。
白爷的名字还用你教怎么写?白玉堂挑挑眉,忍着这微痒的温热触感,示意他给个说法,却见展昭指尖一划改了笔锋,又在他掌心飞快落下一字。白玉堂愣了愣,捏住展昭的指尖反应过来,抬头瞧展昭:“是……?”
展昭打哑谜般微微一笑,“是。”
“那她二人当日来常州,就不是为鸿鸣刀?”白玉堂问道。
“或许。常州鸿鸣之争未果,展骁也下落不明,前日她们提起展骁在苏州——我观来这的确是二位林姑娘搪塞之语。她们二人舍下一切,自言发觉异动,才跟踪十绝亭的门人一路前来苏州,如此挂怀几个十绝亭寻常门人的动向暂且不说……十绝亭门人因身中蛊毒、受门主操控摆布,想是无法泄露门中机密,二位林姑娘竟能猜疑其得了新令,又果断尾随而至……”展昭摇头,亦是心怀困惑,“最要紧的是,十绝亭弟子虽在常州现身,但并未闹出多大动静,和各地的十绝亭门人并无差别,她二人专程跑到常州盯稍几个寻常弟子的动向未免古怪。”他稍稍停顿,被捏着的指尖挣了挣,没挣开,若有所思的目光先撩了起来,“除非……”
“除非她们跟踪的,一开始就不是十绝亭的门人,而是门主艳十绝。”白玉堂接了后半句,仍用两指夹按着展昭指尖,见他不肯乖乖就范,心思反而起了,顺着修长又分明的指骨向上一溜,轻易捏着了手心肉。有薄茧,但揉着却很软,他仿佛把玩猫爪垫子般掐了掐。
毕竟此前艳十绝就在常州,有此猜测不无道理。
展昭颔首,目光却垂至掌心,“换言之,她们不是跟着十绝亭的门人前来苏州的。”
“艳十绝在苏州。”白玉堂眯起眼,语气有了几分不善。
“如此岂不甚好?”展昭微微一笑,这回没抽回手,只用指尖点了两下白玉堂的掌心,低敛的眉目尽显温文尔雅,“林姑娘与鸭形门的线索皆指向十绝亭,若能寻得艳门主,借机询问一二,十绝亭在其中的干系自然迎刃而解。”
“你真觉得十绝亭和江左叶府勾结?”白玉堂手指一收,逮住了作乱的猫爪。
“未必。”展昭说。
他单手一拨,不见大动作,毫无火气地换了两招,仿佛撩拨两下便要收袖,口中不忘慢条斯理地答话:“江左叶府低调数十年,没落世家,江湖鲜有闻名,不论它暗中密谋何事,当是无意此时暴露;十绝亭却在这两年里兴风作浪、为祸一方,其嚣张作态根本不忌引来朝廷注目,甚至屡屡主动招惹是非、得罪武林各门各派。二者作风截然相反,从这点上看,不太像是一伙人。但……”
“但也可能是故意反其道行事。”白玉堂自然而然接了话头,仿佛对展昭这话早就熟稔于心,还有空一心两用,抽手换招。
“那林氏姊妹发觉之前,谁也不知江湖百年世家能和一个新起的魔教有所牵连。你也说,十绝亭与叶家的联系全在那不为人知的地道上,别无牵扯往来,更别提人证物证,想是此时登门问罪也无人会认下此事。纵是来日十绝亭因作恶多端成了武林公敌,又或是被朝廷忌惮而拿下了,”他唇角提着哂意,手上轻轻一捉,懒洋洋地拽住了展昭的袖口底端,又将准备收手的展昭逮回来,“总归都与江左叶府无关,而他们在暗中作乱之后,却能借此轻易脱身,何乐不为?”
展昭被他推掌缠上也不急不恼,拆挡了两招,思虑着往下推测,“不错,二者皆有可能。”
白玉堂手上变幻,已然从捉袖成了握指,扬眉示意他继续。
那神态要多嚣张有多嚣张,都分不清到底是让他继续说,还是继续接招。
“……”
展昭沉吟片刻,拳掌且避且走,无奈碰上只贼耗子且缠且粘,干脆翻了手腕一掌推了回去。见他仿佛被闹烦了,白玉堂唇边弧度更得意了些,早料着他出其不意的一手,迎上这一掌。展昭笑了一下,在被还击的须臾里,意料之中地握住了白玉堂的手腕,向上一抬,向回廊外的院子一掀,接着道:“可玉堂从鸭形门所得,便叫二者之间的牵扯有些古怪了。”
这一式添了巧劲,又有展昭端坐原地的“势”,虽无如山似海的猛沉真气,但拿捏的穴道经脉精准且恰到好处,要是旁人怕是只能顺势被他一抬肘掀出去。
但白玉堂却放下了半盘的腿,半起身,膝盖顶着展昭大腿一侧就近一缠,欺身而上,口中不忘正事:“若十绝亭与叶家有关,岂会招惹了鸭形门后,见叶家弟子无端背锅就悄然溜走?便是不想和叶家牵扯,引人狐疑二者暗中勾搭,又或是几个寻常弟子根本不知其中干系——照十绝亭往日脾性作风,就算是闹出人命了,也没有认怂溜之大吉的份。”
恰逢东边的日头刚从薄云里冒头,稀微点缀在展昭半身后仰时抬起的墨眸里,犹如清润深潭坠金光。
白玉堂晃了一瞬神,忍不住用手指撩拨展昭下巴,可被逮着机会。
展昭手臂向后一撑,另一只手肘已经挡了侧来一掌。这回他似乎与白玉堂调换了过来,不再替叶家说项、撇清二者之间干系,快言快语道:“说不准那日是鸭形门不敢寻十绝亭的麻烦,这才放走了十绝亭的门人,转头扣下了叶家弟子。”
他说着,手上反肘一击,将白玉堂利落地掀摔了出去。
啧,美色误人。常年拿一张俊脸勾得小娘子失神的白五爷暗自嘀咕了一声,人已经踏着院墙轻巧落下来,且听展昭补完后半句——
“……玉堂道鸭形门中人脾性温顺,不喜出头,难免见十绝亭气焰嚣张而胆怯,不敢正面与之对敌。且十绝亭声名狼藉,其门下弟子或是无意担那条人命官司,此番扭头离去方才合情合理。”
“光这几条,可不好说二者就是没联系。”白玉堂拍拍袖子,又道。
展昭想了想,“牵扯必然是有,否则十绝亭的门人不可能知晓沧海山庄的密道,只是暗中勾结谋事一说……还有待商榷。”他蹙起眉,被又碎又乱的线索搅乱了脑子,只能同白玉堂将一条条掰开来细论,指望从中梳理出头绪来,“叶家与十绝亭的联系虽瞧着隐秘,但总觉得被发现得太过轻而易举了些……”
白玉堂闻言发笑,“林氏姊妹武艺也不算弱,打着抢鸿鸣刀的名头,暗中紧追十绝亭动向已久,怎到展大人口中就成了轻而易举了?”
“想必不是展大人亲自寻来的线索,便也不知辛苦了。”他抱着胸,故意挑挑眉,“展大人这是瞧不起江湖女侠啊。”
“……”展昭摸着鼻子,当即改口道:“不敢不敢,展某失言了。”
“不过你说的不错,”白玉堂又道,取笑归取笑,他深知展昭这词不达意之下的疑虑究竟是什么,“密道虽隐秘,但凭十绝亭门人知晓沧海山庄的密道,就能将二者干系钉死。不曾被发觉也就罢了,一旦有人注意,叶家百口难辨。既然是隐秘联系、谨慎行事,没道理等着将这把柄拱手送人。这天下哪里暗中接头不好,要在自家老窝的密道里,真自负这密道万无一失不成?”
“叶家子弟绝非自负之辈。”展昭说。
所以,十绝亭和叶家有关系,但这关系也有古怪。
而这关系嘛……
展昭百思不得其解:“叶家小心翼翼多年,怎会和十绝亭牵扯不清——十绝亭如今声势浩大,传入汴梁必会惹来官家猜忌,江湖动作频频,朝中已然有所争议,庞太师许是正等着这机会剪除江湖羽翼。倘若十绝亭真被剿灭,叶家如何确保定然置身事外?”
哪怕艳十绝出自叶家,是奉命行事,门下总有一二人会吐露二者勾结。
而历来乱党之事,沾上点星火都能引火烧身。WwW.XiaoShuo530.com
“猫儿,你莫忘了十绝亭如此声势之下,引来武林各门各派攻讦最要紧的缘由。”白玉堂道。
展昭抬头瞧他,“蛊。”
“十绝亭门人皆被种蛊,受那女人操纵,叛者死路一条,秘密自然能封于口。自然,死到临头,便有毒蛊在身,也难免熬不住严刑拷问……”白玉堂没有上前,东方渐拨云雾的日头斜照,试探着用金光远远抚过山林城池、屋瓦院墙,也仿佛给他挺拔的肩背、细长的青丝和锋利的眉目都镶了金边,可那双眸子里却淌着凛凛冷光,“可巧的是,那叶家,也有蛊。”
叶观澜为蛊所困,这账他们还没算完呢!
艳十绝几年前从江湖冒出来时,就已熟稔毒蛊之术,欲借活人养蛊。早前未有联想,如今看来,她那一身歹毒本事若不是习自大理,便是来自这神神秘秘的百年世家、江左叶府。
“艳十绝的下落,我已托给丐帮,风长歌若真是在意,定会为此费心。”白玉堂道。
虽说劳烦丐帮弟子委实惭愧,但寻人颇耗精力和时间,他二人的确没这时间处处留神、漫无目的地满城搜寻艳十绝的踪迹。好在丐帮弟子一贯是随性之人,乐意干就拿钱办事,不乐意便拎着破碗短棍拍拍屁股走人,断然没有谁勉强谁又或偷奸耍滑贪墨了银子就跑的;再加上风长歌自个儿也盯着十绝亭与艳十绝,心忧这魔教闹出大乱子,交给丐帮也算是一拍即合。
展昭轻轻点头,紧锁的眉头仍未有放松之意。
白玉堂不爱见他总心事挂怀、愁眉苦脸的模样。这混世魔王惯是恣意性子,见着不平岂能不差一脚,叫他赶紧照白五爷的心思来事儿?只见他足下一发力,整个人倏尔轻身上前。拳掌携着风和不灭的潇洒意气进逼而至,一声不吭地就出了招。
待冷不丁打断展昭沉思了,白玉堂方才想着正事般,迟缓调笑着落了一句:“展大人事忙,今日可要再去探探沧海山庄那密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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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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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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