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坐在棺材前,一壁烧纸一壁絮絮叨叨。儿啊,为娘今儿又去了城隍庙。求了城隍老爷,还求了神鸟,还求了朱雀大仙。他们必能替你报仇解冤。害你之人不得好死。今儿是头七,你想必已回来了。你自己也求求城隍老爷。为娘多替你烧些纸钱。你莫舍不得,多给官差塞些,托让他们替你说几句好话。如此这般。
棺木中停的便是老妇人独子,即死于弄月阁的那位。老妇人好端端的儿子,和平日里一般出门闲逛,回来便没了。衙门的托词显见是糊弄。她岂能答应?每日只往城隍庙哭求。
是夜三更,烛光明灭。灵堂的窗户忽然“吱呀”开了。陪坐的丫鬟婆子霎时噤若寒蝉。老妇人欣喜喊道:“我的儿,可是你么?”
只听窗外一个尖嗓子森森的道:“我乃是城隍庙的衙役,看你可怜,特来告诉一声。”
老妇人忙朝窗户跪下:“谢官差老爷!我儿何在?”
“你儿子今晚回不来的,后头只怕都回不来,忙着呢。”那鬼衙役道,“偏是你这老婆子麻烦。你儿子早已自认倒霉,预备老老实实下阎罗殿去。你只管一日一告状,大前天还赶上真武大帝过来溜达。惊动了他老人家,想混都混不过去。”
老妇人急喊:“官差老爷,可是弄错了。我儿打小不服人的,岂能自认倒霉?”
鬼衙役呵呵两声:“你当他怎么死的?他朝紫禁城里那位皇帝瞪眼睛,大内护卫以为他有心刺驾,抢先下手。虽冤枉,也实是倒霉。”
满堂寂然。
偏鬼衙役接着说:“幸而如今这位不是奉旨下界的天子,否则官司都没的打。”
老妇人猛然抬头:“当今不是真命天子?”
“正经天子未能投成胎,神官们正推诿扯皮呢。”鬼衙役随口道,“本以为三五十天能吵完,看这意思百日未必有结果。人间大抵将百年无君。”
堂前再寂然。百年没有正经皇帝,天底下得乱成什么样儿?
许久,老妇人颤声问道:“这官司,如若打赢了,会如何?”
鬼衙役依然随口道:“皇帝给你儿子偿命呗。大内护卫无错,这个本是他职责所在。皇帝既居帝位,出门不予警示、致使你儿子将他当做寻常老头儿,也没叮嘱护卫不知者不为罪;属过失至人死亡。只是此事从无先例。深究下去,其实是上神之过。我们老爷也不好办的。你们家很难赢得了。”尒説书网
老妇人身子摇摆几下瘫坐于地,怔怔的谢过官差老爷。鬼衙役说“我去也”。老妇人放声大哭。仆妇们你看看我、我看看她,都不敢相劝。许久,老妇人哭完了,扶着丫鬟站起来。又想了许久,回屋喊老爷。
她丈夫听罢亦惊恐万状。忙披衣赶到灵堂上,叮嘱方才听到的奴才们不得对外头透露半个字。就算皇帝不是奉旨下界那位,人家也是皇帝。又向灵前烧纸道:“儿啊,你想的对。咱们小细胳膊拧不过大腿,自认倒霉便了。是咱们爷俩没缘分。我们多烧些纸钱与你,你好生打点打点,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一语未了,哭倒于棺前。
他们家不过是寻常富户,奴才规矩素来松懈。亲历如此新奇刺激的事儿,总有管不着嘴的。小道消息很快传遍全府、又传出府外。未足两个月,三教九流已传了个遍。此为后话。
鬼衙役开窗之时,数条街外弄月阁笙歌将将歇下。头牌舞姬刘杏儿将最后一桌客人哄醉,自有旁的粉头扶他们各散安歇。她自己慢慢回到屋子。小丫鬟帮着卸下钗环,打水洗漱。
忽闻格窗外一声轻轻的“阿弥陀佛”。小丫鬟吓了一跳。刘杏儿抬起头微微一笑,命小丫鬟出去。小丫鬟退至廊下,只见月光隐约中立着个僧人。
年后不久法静和尚便回少室山看老和尚们,清明节前张子非亦去给养父母扫墓。二人遂同时回京。没想到劈头便是秦杏花之事。人各有志,张子非不再过问;法静仍觉得可惜。
乃隐于弄月阁,静待花魁回到屋中。隔窗合十道:“女菩萨,若出自本心也罢了。为别事累入泥沼,大可不必。”
刘杏儿轻叹道:“世事纷乱,岂能分得忒明白。有本心、亦有别的缘故。横竖我已想清楚,必不后悔便是。”
“那也罢了。”法静飘然而去。
五城兵马司杂事渐平,熊猫会出身的官差们开始劝说百姓识字。法静和尚也一反往日低调,走街串巷的宣传职工学校。刘杏儿闻听,亦帮着向客人推荐。客人笑问她为何要多此闲事。刘杏儿道:“奴家少年时家里遭灾险些饿死,曾受过法静大师恩惠。虽最终还是沦落到下九流,能报答一丝半点也是好的。”青楼女子多为贫苦出身,旁人叹惋几声也便罢了。
自打认识了刘杏儿,皇帝常来弄月阁,多带着柔嫔一道。二女时不时联手将皇帝灌醉。御医告诫再三,皇帝权当耳边风。皇后本来懒得管这种事。终有一回御医趁替她切脉之机,把事儿说得极狠厉,皇后方喊柔嫔过去训斥一顿。
数天后,柔嫔娘家传出风言风语,说柔嫔爱上了花魁刘杏儿、总撺掇皇帝带她出宫见美人。没两天太子侧妃史氏便听说了,当做笑话说给太子,她的奴才又说给府中旁的长舌妇。皇太孙因白骨奇案,对磨镜女子颇为好奇。借着进宫请安的工夫,传给了他皇祖母。皇后心想,柔嫔素来安分、也不狐媚子,偏这个把月总拉皇帝逛窑子,原来是这个缘故。遂又将柔嫔训斥一顿。
柔嫔虽挨了两顿骂,依然没老实,转天又跟皇帝出去了。皇后听说这趟没饮酒,也便作罢。皇帝身边围着两个爱女不爱男的女人,总胜过突发奇想的召回大高玄观那位。
转眼时入六月,四皇子的国孝已满。沿海各地旅行结婚的年轻人竟愈发多了起来。见猷屿国民风轻松纳税少,动心思移民的亦多。而朝廷派去东瀛的使者也白跑一趟。前四皇子绝口不承认买了农奴。权贵们安置于各地的庄子依然整庄整庄人口消失。
这日皇帝忽然命三皇子两口子带孩子来给朕看看。司徒暄还在大明宫跟阁臣们抬杠呢,闻言一愣,扭头便问太子:“大哥,父皇作甚?”太子哪儿知道?“兴许是老人家想看看小孙儿。”司徒暄只得撂下朝务老实回府接孩子。
平安小朋友即将半岁,壮得像头小牛犊。天气热,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儿露着。赵茵娘早早让人给丈夫做了多款婴儿背带。司徒暄也喜欢,回府就往胸前一挂,把儿子兜在里头四处转圈儿。但凡遇上客人来,他还故意兜着娃娃给人瞧、好生炫耀一番。朝野皆知三皇子爱子成痴。
这会子带儿子见祖父,赵茵娘空着手,司徒暄戴着婴儿背带。小平安坐在他爹胸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谁不喜欢这么可爱的人类幼崽?连紫禁城门口的兵士都望着他直笑。见人多,平安愈发得了意,手足乱挥哇哇乱叫。太监嬷嬷们齐刷刷动不得眼珠。一家三口热闹着来到皇帝寝宫。
皇帝见了孩子也笑逐颜开。为了惹祖父欢喜,平安当即送上一泡童子尿。满屋子大笑。皇帝将孙儿随手放在案头盯着看。
司徒暄笑道:“您老该不会是想看他爬吧,还没学会呢。翻身已会了。”
皇帝哼道:“朕知道。八个月才会爬,这才多大。”
赵茵娘道:“前几天已开始吃辅食。嬷嬷说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娃娃。三皇子乳母说,比他老子小时候食量大得多。力气也大,我不留神被他小拳头砸了还挺疼的。”
司徒暄道:“这才多大点儿力气?他拳头撞上我跟挠痒痒似的。”挨了个白眼。
正说着,平安扒拉着龙案打了个滚儿,咿咿呀呀的直扑腾。司徒暄两口子同时深吸了口气。小崽子趴着,不远处端端正正摆了个物件,正是玉玺。刚要说话,平安小胳膊举起,直拍在玉玺上。他拍得平,没硌着,只脆脆的响了一声。
赵茵娘忙说:“宝宝不动,那个不好吃。”
司徒暄接着说:“那个硬邦邦,吃了肚肚疼。”
偏平安觉得好玩儿,又拍两下,还咯咯直笑。赵茵娘顾不得皇帝,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儿子腋下举了起来:“臭小崽子,饿了是吧?”
司徒暄立时接口:“父皇你孙子饿了,可有蛋奶羹么?米糊糊也成。”
赵茵娘再接:“或是土豆奶泥……哦,这个算了,太花时间。”
皇帝看看他俩哼了一声:“朕的孙子能饿着么?”立命做去。
三皇子府跟来的一位嬷嬷同往御膳房,告诉御厨怎么做。其实临出门前平安已喝饱了奶水。蛋奶羹送来,他又呼啦啦吃开了。毕太监低声嘀咕:“我的个乖乖!比他大两三个月的都没等吃法。”
老人家看小娃娃吃东西哪有不开心的。眨眼一整碗下去,平安见人就笑。皇帝愈发喜欢,给了一串赏赐。
司徒暄笑道:“这都是给我的。”
皇帝瞪他:“这是给朕小孙儿的。”
“他用得着么?”
“等他长大自然用得着。”
“长大还早呢,先便宜他爹。”
皇帝笑骂几句,撵他们走了。
默然良久,皇帝将旁人悉数打发出去,独留了毕太监一个。乃阖目假寐。老头忽然说:“福郎与平安哪个好。”
耳听毕太监急吸了口气,轻声道:“二位皇孙都是好的。小皇孙太小。皇太孙终究是长孙。”
皇帝依然阖目。“横竖朕也不是奉旨下界的天子。竟不知他们谁守得住江山。”过了半晌,长叹道,“福郎和他老子一样,听女人的话。老三家的教出的孩子,多半强似福郎。”
毕太监道:“陛下,奴才总觉得,三皇子妃教出的孩子多半不听大人话。万一爱上游山玩水,指定就不呆在京城了。您瞧忠顺王爷何等任性。”
想了半日,皇帝皱眉喃喃道:“也没准儿。”
外头赵茵娘抱孩子回府,司徒暄折返大明宫。因告诉太子,父皇只是喊平安过去吃东西给他看的。太子没大在意。
次日,皇后急召太子妃进宫。原来昨儿皇帝昏厥了小半个时辰。因察觉到不自在,命人扶他上床躺着,太监们还当是睡着了。醒后吃了半盏茶,没传御医、竟先见了小孙子,还特特取玉玺搁在案头。
婆媳俩四目相对,内里皆忐忑。偏这会子,有人悄悄禀告:方才忠靖侯府来了个人,托大明宫一位太监传信给太子,说史侧妃在他们家不舒服。太子急急忙忙走了。
皇后登时怒道:“这史氏好生尊贵。”
太子妃奇道:“史氏平素倒懂事。”
“她仍成日往忠靖侯府跑?”
“是。史大姑娘替她安排了先生。忠靖侯爷这会子当在兵营,史大姑娘自己也在职校……”
仿佛哪里不对。忠靖侯府的正经主子都不在家,史侧妃是个过去读书的侄孙女。半晌皇后道:“你且回去,等史氏回府了好生问问。”太子妃忙行礼退走。
此时太子已到忠靖侯府,跟着个领路的直奔花园水阁。来到阁下,迎面是史氏的贴身丫鬟。
丫鬟笑盈盈行礼:“殿下。”
太子问道:“爱妃如何?”
“娘娘极好。”丫鬟挤挤眼,“殿下只管上去,在三楼。奴才等就不上去了。”
太子看这模样,显见她主子并无大碍,微微放心。丫鬟嗔闹不许跟着的人上楼,太子竟当真命护卫候着。
太子快步跑上三楼,是个大堂、没有隔开屋子。玻璃窗大开,内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史侧妃,另一个竟是披着僧袍、已长出不少头发的不明法师。和尚笑眯眯招手:“太子殿下你好~~”
太子纳闷儿:“不明师父,这是?”
史侧妃近前行礼,笑道:“待会儿妾还有别的告诉太子。”转身一溜烟儿跑了。太子登时明白,不明法师有要紧事欲跟他一个人说。
只听和尚合十颂佛,又轻叹一声。“殿下。贫僧收到北美萧瑛将军一封信。有件事他想托贫僧帮他通融。贫僧哪来那个本事啊。”
太子问道:“瑛兄弟何事?”
薛蟠苦笑:“忠顺王爷和萧大侠给儿子去了封信,计划下个月从欧洲直航去北美。”
“这有什么?”
“然后……拜个堂。”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金子曰的红楼之逆贼薛蟠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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