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没事人似的,跟同僚们闲聊呢。嘴角含笑道：“薛大人是来抓老夫问话的么？”
薛蟠亦含笑拱手，大声道：“非也,下官是来捉拿老大人归案的。老大人兴许没料到，仇都尉竟保留了许多证据。”
老头大惊：“他死了多少年！”
“是死了啊！可家里好好的。他存留的东西都在呢。”薛蟠毫不避讳道,“老仇有真本事。你们以为他结案了，其实事后又偷偷回去。案发当日在雅间外头堵门的两个人，都被他找到、审问了。写了口供，按了手印。人家听得清楚,是老大人打开窗户，告诉宋母要么从了你、要么跳下去。他们忍不住窥探欲偷开条门缝,亲眼看见你一步步将宋母逼到窗边。你们家不是纳闷儿,仇都尉那老奸巨猾的,为何肯接宋家的案子么？那是因为宋母临死前从你身上拽下了一块衣角。”
众同僚虽不知首尾,从薛蟠所言已能推出大致。一位听得兴致盎然，忍不住说：“仇大人因此相信冤情了？”
“非也。仇都尉又不是正人君子，野心大着呢。衣料子乃宫缎，小地方的人压根没听说过。当时他就断定，犯案者只能是身为京官的酒馆东家伯父。彼时正值您老升迁,拿捏了短处早晚能派上用场。”薛蟠摊手,“十八年前的旧案，本以为很难查。没想到去仇家一问,当年跟着的奴才举手说这题他会。查宫中记录,便知那种宫缎在案发前赏给了哪几位大人。再查老大人当年所在衙门的记录,也能知道您可曾请假离京返乡。顺便说一句,这两条我们都已经查过了。”
一名文吏上前两步，打开手里的文件夹道：“是年中秋，宫中赏赐百官。有红地唐草纹织金缎二百四十匹，分赐于……”这位念完，另一位接着念。老大人于某年某月某日向上司某某请假。缘由是，授业恩师过世、回乡奔丧。
满堂哗然。替恩师奔丧，逼.奸民女至死。数位老儒痛斥无耻。
老头闭了眼，知道难以逃过。“老夫不过一时糊涂，后出资养着宋家孩子，还想将外孙女嫁给他以偿罪孽。”
“拉倒吧，您老是始终过于自信而已。”薛蟠道，“您当年的本意绝非要宋母死。之所以打开窗户，是因为你认定女人怯弱、不敢真的跳下去，稍加逼迫就会屈服。犹如高衙内觉得林冲娘子断乎不会拒绝他。宋母死后，你没有立时灭宋父的口，只因没将他当回事。区区草民，飞起来也够不着你。事实也确无官员肯收他的诉状。可巧半年后仇都尉路过。”
堂前忽鸦雀无声。仇都尉出手亦非为民伸冤。
“宋生长大后聪慧异常，寻不着替代人才。你笃定早先的事痕迹皆无，不可能有人告诉他。故老大人依然栽在过于自信上。”薛蟠顿了顿，“再说，若真有悔意，就不该杀宋父。”
“老夫不曾命杀他！”
“您侄儿已招供，二位当堂对质吧。”
老头冷笑两声：“薛大人当老夫不知你的心思？你欲扶持瘸腿那位，恨不得诸位皇子皆出岔子。”
“哈？跟您老不一样，贫僧是有常识的。储君写在紫禁城匾额后头呢。我还知道一个字你信不信？”
起先人群中有几位盘算着规劝一二。比如，看四皇子个面子啊、不看四皇子面子也看当今个面子啊。不论管不管用，巴巴儿卖四皇子个人情。闻听此言，登时咽下去了——这和尚简在帝心。既来抓皇帝的老丈人，岂能没跟皇帝打招呼？
当然打了招呼。而且是薛蟠愁眉苦脸、强拉全不相干的魏柔儿陪着去。说宋生牵连了太多案子，刑吏两部无数官吏早都知道。若不请宁妃她爹到五城兵马司走一趟，后头根本审不下去。
此前数日，皇帝偶然得知了件旧事。太后曾想扶持四皇子为太子，暗示其母家。那边响应热烈。又求太后说，老夫替外孙儿相中了欧阳敦大人的独女。彼时两个小朋友都只十岁。京津线贯通那日，太后特寻个借口要见欧阳小姐。没想到女娃娃生得丑，四皇子不想要，太后这才没当场提婚事。六皇子离开亲娘，皇帝怜惜之余难免重新想起太后所为、满心怒意。也顺带迁怒宁妃娘家肆意张狂。
昨儿再闻宋家这案子，恰如火上浇油。皇帝痛斥“无法无天”，要给薛蟠一张圣旨。
薛蟠忙说：“陛下，依着贫僧的经验，欺负良善越肆意者、见了硬茬子就越怂。贫僧就依朝廷的正常规矩，穿六品小官的官袍去。看他敢不敢撒泼。若敢，贫僧再来求圣旨。”
皇帝愈发嫌恶，骂了半日。薛魏二人齐心劝他，千万别迁怒四皇子。孩子啥都不知道，连宁妃也久居深宫不惹尘埃。皇帝听着顺耳。都是老头的错，朕的女人孩子皆好。
离开颐和园，薛蟠望天长叹。“老魏啊。”
魏柔儿瞪他。“没大没小。”
“我愁！”薛蟠耷拉着嘴。“我怎么觉得，再混几年，陛下就得彻底混成傻子了？”
魏柔儿怔了怔，也长叹，不言语。皇帝若明白起来，司徒暄就得等死。两害相权取其轻。
宁妃之父遂哄哄闹闹被抓到五城兵马司。薛蟠办事最怕夜长梦多，当即决定下午公审。
内阁、六部、都察院、锦衣卫甚至宗人府都派了要紧官员到场，还请来两位大太监。前日已从他们老家拉了整串证人抵京，连卖砒.霜的郎中都没拉下。仇都尉的长子、随从，一个个口齿清晰、逻辑完整。当年的口供、今年的口供并排搁在一处，宋生跪在下头哭得心肝俱碎。犯人无可抵赖，唯当堂认罪。
薛蟠站起身，双手高捧那块衣角道：“当时就该大白于天下的案子，整整拖了十八年。由恶生恶，至多少无辜蒙冤受难。本官以为，当年的父母官也该记一大过。”
两个太监同时暗掐手指头：十八年前，宁妃还没到端王世子身边呢。自打二皇子公然以他二叔为榜样、退出夺嫡之后，朝野上下俱猜测匾额后头写了四皇子的名字。毕竟老三智商略欠，而史贵妃之父史鼐死于国法。这回又得推倒重来。
案子虽清楚，终究牵连到了皇亲国戚，如何定罪还需求请圣裁。退堂之前薛蟠向宋生正色道：“有件事本官需问问宋公子的意思。”
宋生使劲儿抹了几把泪：“大人请说。”
“要不要通知一声你养父的前妻，让老人家知道自己并没有错嫁小人。”
宋生放声大哭，沉沉叩首：“谢大人。”
离封印放假只剩五六天了。案子肯定得封存，待年后继续。宁妃闻讯，忙换上孝服、命儿女随她求陛下开恩特赦。四皇子不肯去。他思忖着，冲那一圈围观衙门，父皇必定首肯了。他们娘儿仨并不得宠。说白了，压根没那么大的脸。怀善公主默然听母妃说了许久，求出宫见三婶子。宁妃一想，陛下颇听三弟的劝，定王也是一条路，立即答应。
怀善公主先去了一趟五城兵马司，得知宋生乃重犯、已不许探监了。再匆匆赶到定王府。赵茵娘不在，回了娘家。公主心想，审案的正是不明法师。一咬牙，也直奔薛府。
茵娘是来跟黛玉宝琴商议年事的。平安趴在小床边研究妹妹吐泡泡，还被他找到了规律。外头报怀善公主求见。赵茵娘无奈道：“这傻姑娘简直无人可抗衡。”乃命请到花园水阁顶层。
公主才刚望见水阁，天上忽飘下鹅毛大雪来，一片片随风狂舞。入阁坐定，朝下头茫然张望。又等了会子，才见赵茵娘独身一人打着把伞，快步穿过九曲桥。走到桥顶时还朝怀善招了招手。
很快赵茵娘进阁。脱下风衣随手挂起，蹬蹬蹬上楼。看看几名宫女嬷嬷，命她们都下楼等去。一位嬷嬷迟疑着想说话，被另一位拉扯了一把。遂都老实走了。赵茵娘往怀善对面坐下，自己倒茶吃点心。
安静片刻，怀善公主轻声道：“他既是原告，为何这会子还在牢里。”
赵茵娘一愣。“你……知道多少？”
“我外祖父。”
“你不知宋生身上背着许多案子？”
遂轮到怀善愣了。
“不然你以为他何故在牢里？”
“他要告朝廷命官。”
赵茵娘捂脸。“别说的这么天经地义。”
怀善惶然片刻，垂目道：“他本有妻儿。”
“啊？”
“我想着，若他有难处……”
赵茵娘接道：“你想替他照看妻儿。”静默许久，摇摇头。“加上他当污点证人、算上他身为受害者情有可原，都难以折抵他犯下的重罪。”
怀善大惊。“我全然不知。”
“错就错在你应该知道。”赵茵娘正色道，“也不是你的错，只因宫墙隔绝。你且看看卷宗。”
怀善摇头似拨浪鼓：“我不看。”
“由不得你。”赵茵娘抓起摇铃绳，底楼上来个小子。她道，“问问小林大人，府中可有宋生的卷宗。有便取来；若没有，去衙门取一份。”
小子道：“遵命。娘娘，我们家只有林大人，林府那位叫老林大人。”一溜烟跑了。
薛府还真留了份资料。林黛玉虽在休产假，脑子没闲着。冯紫英前儿特托她帮着重定刑部章程。不多会子，厚厚一本文件送到。
“这些不是全部，许多案子没来得及查。”赵茵娘做笑面虎状，将东西推到侄女跟前。
才看几页，怀善掩卷看不下去。
赵茵娘敲敲桌案，深觉自己越来越像大和尚了。“认命吧，不看完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怀善滚着泪嘶喊：“何人将他带成如此模样！”
“……”赵茵娘起身去露台上叉腰站立，勉力压下怒意。良久返回道，“既然认定了他是被带坏的——现已知你兄弟身边有那些人同伙，可要帮忙抓出来？”
怀善大惊：“四弟？”
“嗯。衙门根本查不了。锦衣卫监察百官，不包括皇子。”赵茵娘慈蔼如狼外婆。“最终判决怎么都得等年后。大皇兄有权大赦天下，对方肯定也想通过四小子拐弯抹角救同伙。”
“他们何等模样？”
“目前推测，对方的大计策是……”
赵茵娘如此这般。说完一段问怀善听懂没，听懂了接着说、没懂便解释；怀善全神贯注，多数能听懂。
最末怀善思忖道：“若他们本事通天，只怕我跟前也有人手被收买。”
“我也这么猜。”赵茵娘道，“你只冷眼旁观。对方焦急，必有所行动。尤其是直觉奇怪、细想却能找到解释的举动，最可疑。”
后头不再逼怀善看卷宗了，赵茵娘简单教导她分辨细作。直至天色将暮，怀善又急回宫如何应付母妃。赵茵娘编了一套词儿给她。
紫禁城内，宁妃只差没爬梯子上屋顶张望。怀善一回去便挤眉弄眼的，引母亲兄弟到自己屋中。乃道：“外祖父的案子套了几十个别的案子，非五城兵马司能对付，已交出去了。少说得延半年。”又看了眼兄弟。“保龄候没连累五弟。”宁妃直跳脚，这消息有跟没有一样。怀善又说，“三婶认真劝咱们莫去父皇殿外跪求。就算求，也只求会子便罢。不可求太久，不可惊扰父皇吃饭睡觉。一则咱们不明就里，二则仿佛在逼迫父皇似的。”
沉思良久，宁妃勉强答应。四皇子趁机命传晚饭——他生怕母妃要他饿着肚子跪殿门去。
饭后略歇息会子，怀善朝兄弟使了个眼神。姐弟俩趁母妃不留神溜了出去。怀善从怀内取出两个东西，低声道：“三婶娘给的，赶紧绑在膝盖上。夜里冷，还得顶着雪。”
四皇子欢喜道谢，又问：“姐姐，我怎么觉得三婶在敷衍母妃？”
“嘘……”怀善朝里屋瞧一眼，又叹气。“史贵妃比母妃得宠，还比母妃位份高。保龄候比外祖父身份重。外祖父的案子比保龄候重得多。”
四皇子微微皱眉，刹时大惊。单就宋家的案子，外祖父顶多身败名裂罢了——宋母是自己跳楼的。如何能比保龄候的案子重？想起存在招商钱庄的东西，四皇子打了个冷颤。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金子曰的红楼之逆贼薛蟠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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