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中有翰林院掌院学士,急得险些跳脚。满殿王爷阁老尚书无人不礼待他,眼神真挚敬重;可到了正经商议名次,压根没人问他一声。定王挑选好卷子时,纯粹看的是策论内容。内有一份定王极欣赏的卷子,文辞平板无趣不算,三篇只强塞了六个典故皆出自史书,未曾引用半句“子曰”、“孟子曰”。老头正斟酌规劝之词,竟见定王伸手将那卷子率先择入前十名。乃大惊失色,抓住林海的胳膊拽到角落。
林海问道:“老大人何故焦急?”
“林大人还问老夫?”掌院学士急得拍殿柱。“你瞧那文章可好么?”
“单以文字而论算不得好,但清晰无歧义。”林海立时知道他指哪篇。“该考生结结实实学过海洋地质构造和洋流走向,于修海堤上有大用。您瞧嵇大人如获至宝的模样。”
“那也不能取在前十啊!”
林海这才明白老头的意思,为难道:“可编书修史真的满员了。”
“老夫不是说不取他,只不能取在前十。”掌院学生连连跌足。“岂非让天下读书人知道,四书五经不纯熟亦可名标金榜?”
“正有此意。朝廷得用、急用的人才,便能高中一甲二甲。”
“长此以往,岂非礼崩乐坏、天下大乱!”
林海笑了:“放心,有您老在呢。”
掌院学士一瞧,这老林白瞎了文坛魁首之号,竟是个市侩庸碌之辈,气得甩袖子重回考卷处。又欲喊梁廷瑞,心想这是个状元,比探花强。正赶上梁阁老手里拿了篇文章嘴角含笑。老学士探头一望,此文开篇写着:江南有俗语,要想富、先修路。掌院学士险些把鼻子给气歪了。殿试文章哪有以俗语开篇的。再一看,老梁举荐这位考生也入前十。掌院学士屏息凝神,只等有人反对、他便附和。
只见定王接过卷子,赞曰“有条理”;刘统勋看罢也捋须颔首。独魏柔儿挑眉道:“不知可是纸上谈兵。”随手交给嵇璜。嵇璜道:“拆了封喊来咱们问问。”老学士终于明白了:掌朝这群人同声同气。双眼微阖,后退两步不再掺和。
殿试放榜,满京欢腾。琼林宴才刚开场,《京师半月报》的殿试特刊已经沿街叫卖了。这期特刊增加整整六个版面,刊登了前三十名的文章和解析、评议。头版有署名“评论员”者撰文,本科乃继十年前那科之后最实用的一科。那科已经出了一名侍郎三名巡抚二十三名知府,十年后且看本科如何。众人忽然发觉,十年前先帝染病,主持殿试的正是清风道长。
该报“上头有人”从前只是坊间传言,这趟算坐实了。昨日才刚传胪,他们非但拿到了文章,并请多名高人评议,还得排版印制发售。算来算去,需得拆封后立即拿到文章和名次方可。半月报多家订报处排满长队,新客户顺手买空了前几年的合订本。
随即各府幕僚都惊呆了。报上有个专栏叫“石榴说”,乃一化名“石榴东风”之人推测朝局,甚至要紧职位变化。每期皆中,无一例外。提前数年猜中多名尚书、侍郎人选。
琼林宴散,定王回府。才刚进门便让一群幕僚拦住带走。赵茵娘闻讯怒道:“搞什么!回家半日不见老婆孩子面。”领着平安闯入外书房。
见势不妙,司徒暄赶紧甩锅:“我压根来不及说话,就让拥过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解释。娘娘息怒,我等有要紧事跟王爷商议。还有机灵的端了半月报合订本过来翻开:“娘娘您瞧这篇文章。”
赵茵娘瞄了几眼。“有何特别?”
“您再瞧日子。”
“我不得闲听你打哑谜。”
“这位石榴公端的了得……”
“咳咳!”赵茵娘打断道,“你从哪句话看出此人是个‘公’的?”
幕僚们面面相觑。半晌,另一位道:“撰文的石榴东风老先生,想必是位不入世俗的高士。”
话音刚落,平安忍不住噗嗤笑了。赵茵娘揉了一把儿子后颈窝。“世子殿下,告诉他们石榴东风‘老爷子’大名。”
平安爽利道:“贾元春。”
司徒暄一愣:“元春?”
赵茵娘万般无奈:“你都认识她十六七年了,还好意思大惊小怪?”
司徒暄嘀咕:“哪有那么久。”又道,“啧,难怪江都亲王想谋她为太子妃。”
“眼界手段比杜国相还差着些。元春姐姐说她自己是将才,老杜是帅才。”
司徒暄思忖道:“还有谁是帅才。”
“林黛玉。”
“这个我知道。早几年你提过一声,半月报谁家办的来着?”司徒暄只有个印象,自己人。
“京师职校。”
“对,是了。”故此才使白话文的。
闻得贾元春之名,多人脑中想着:她丈夫、公婆皆能。尚未来得及开口,茵暄二人已说了好几句,庆幸没胡乱吱声。听到最末大惊。一位老儒忙说:“此报交由职校主持,未免可惜。”
茵娘瞧了他一眼:“老爷子若想办报纸,大可自己动手。人家从无到有做成事业,岂能拱手相让。”老儒讪讪的。
司徒暄命也办一份报纸,喊了位在江南呆过的年轻人主持。遂一手挽媳妇、一手拉儿子出门,随口问平安今儿过得如何。
平安笑嘻嘻道:“我下午在薛大舅舅家。他翘班带宝宝。玉姨给他臭骂一顿。”
“哈哈,只因他翘班?”
“不是,玉姨自己也翘班呢。盼盼说话每次只两个字,再多便是乱码。玉姨着急上火。老薛说没事,虎妞姐姐两岁半都不大能说话,现在跟放鞭炮似的。气得玉姨抓茶盏子丢他。”
定王两口子齐声大笑——这习惯是跟忠顺王爷学的。
回到正房,三人研究平安的新玩具。小男孩见外头斜阳将暮,嚷嚷一声“看日落”,灵快爬上屋顶。
赵茵娘欣喜:“这小子比我天赋强得多。”乃正色道,“老薛让我跟你打个招呼。”
“嗯?”司徒暄心不在焉,双手抓玩具。“这个不算是积木吧。”
“都说了这叫模型。”
“平安哪儿拼得出?我都拼不出。”
“你更拼不出。你早都是思想固化的成年人了。”
司徒暄不答话,手抓两块零件琢磨是怎么扣的。赵茵娘抱着胳膊看了半日,忍无可忍,拿起另一块递给他。司徒暄恍然大悟。平安看完日落回来,他老子只拼了七八块。幸亏儿不嫌爹蠢,平安叹了口气投入工作。
拼完小半只机器人,三人吃了些东西,平安同学回屋睡觉。司徒暄又拿起模型装配画琢磨了许久,忽然问:“老薛打什么招呼。”
赵茵娘怔了怔:“我想想。”
“呵呵。”
“哦,新科进士第七名晁见涛,你说能直派去修海堤那位,曾经算是冯紫英的堂弟。”
“嗯?”司徒暄终于从模型中抬起头。“曾经二字何解?”
“山东水师冯应和潮州海盗晁老板之子。”
司徒暄击掌:“我记得。原来是他!”WwW.XiaoShuo530.com
“得有个人跟冯紫英说一声,老薛问他去还是你去。”
“我去吧。”司徒暄迟疑片刻。“还是他去吧。要冯紫英装不认识?”
“用不着。孩子是晁老板教导出息的。冯家当年不稀罕人家、给气跑了,如今就别想着搂回去。”赵茵娘耸肩,“他们阖族上下还没人中过进士。”
司徒暄点头:“冯紫英是明白人,可跟小晁互相扶持。再说小晁当年并无出挑之处,反倒颇不知天高地厚。若非在冯家撞了许多南墙,如今也出息不了。”
“佛祖保佑。”赵茵娘闭目合十。“惟愿冯家没你这么无耻。”
司徒暄又想起另一件事。“冯紫英跟我商议,公安司是不是该挪去他们那儿?老戴在时就提过,五城兵马司也该归刑部管的。”
“他岂非当与王子腾商议?”
“就是王子腾不肯啊!”
赵茵娘忽觉好笑:“合着朝堂也鸡零狗碎的。”又大笑。“平安学多位数减法时,我让他向前借一位。他说,前头的不肯借。”
二人议论了许久朝事,夜深方睡。
不出所料,冯唐想把小晁进士搂回去。冯紫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劝下他老子别告诉族中长辈。若骚扰人家必碰一鼻子灰。冯唐不死心,偷偷给兄弟写了封信。冯紫英对亲爹了如指掌,派人仔细盯着。送信的长随还没出城门就被逮住,推入刑部衙门。冯侍郎先处置许久公务,方皮笑肉不笑的吓唬人家一顿。乃收走信,吩咐长随寻个偏僻的客栈住几日。回府就说冯应将军出海练兵去了,得大半年才回营;奴才留信回京。
另一头,江陵俞家老太爷见县令大人翻了脸,日日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家里待不住,竟也赶去了金陵。因去天上人间打听,老鸨子表示二十年前的事谁还记得?我们姑娘也不知换了多少茬。哦,您老姓俞啊。前阵子另有两位姓俞的客官,在我们家打听了好几回。您跟他们该不会是一家子?遂指点老头寻到了他儿孙,也好有人照看。
俞家爷仨没头苍蝇似的满金陵转悠,全然寻不着红嫣半点消息。磨蹭到殿试放榜,消息转天传到江南。客栈里有人大声议论,当科考题是一个叫俞进茂的人犯,曾中过庶吉士。三人越听越像。小俞招来伙计打听。伙计笑嘻嘻道:“俞爷,此人没准您认得,跟您同乡。”叽叽呱呱连说带比划。俞老太爷眼前一黑,知道自家的名声再也糊弄不回去了。
老头在屋里躺了整三日,浑身半点力气也无。第四天,小俞欢喜从外头跑进来。方才他在楼下定午饭,偶然听到几个客人说,俞大老板是个大美人,又说买古董。老太爷立马儿精神了:“快快!打听去。”若能走通尚书的门路,茂儿还有救。
用罢午饭,爷仨穿戴齐整、依着地址寻到一家古董铺子。一问,东家确是位大美人,但人家姓另一个于。老头腿脚一软直往下坠。一位客人眼疾手快抓住了他,和伙计同搀扶到旁边茶室安坐。
客人是个小伙子,陪媳妇逛街。偏外头又来了数名客人,小两口便让伙计忙去。那小媳妇问老爷子莫非有难处。
异乡落魄、萍水相逢。这小两口模样好看、声音温和,俞家几位又憋闷了太久。老头遂忍不住了,一壁哭一壁说。他没说明白的,他儿孙帮着解释。
听罢,小媳妇举手道:“我稍微理一理。老人家,既然令郎考取功名后你们家便有钱了,为何不赎回令孙女?”
俞老爹闷闷的道:“她已到了秦淮河边上。若要赎她,花的钱与当年卖的钱……”
小媳妇打量了三俞几眼。小俞忽觉有点儿冷,往后缩了缩。小媳妇轻声问道:“贵府上下,比如老爹你,或是俞姑娘的母亲、姐姐,可有人想过赎她的么?”
村里人老实。小俞摇头道:“进过窑子的女人不干净。她若回来,必带累老叔前程。”
“就算她如今做了大财主,当年也是进过窑子的。何苦来又寻她?”
“当年是要她死,她不肯也说得过去。如今只是让她帮老叔一手……”
话未说完,小两口一齐站了起来。小伙子道:“三位回去吧。你们若找到俞老板,必然激怒她。她没准会托朋友人情,甚至给锦衣卫、刑部的老爷们行贿。只求判俞先生斩立决,好泄她心头之恨。”
俞老爹忙说:“我闺女不是心胸狭窄之辈。”
小媳妇微微一笑:“你闺女十一岁之前并非心胸狭窄之辈。风尘辗转,商海沉浮,早都变成心胸狭窄之辈了。当年假牌坊那事儿,九成是她特意透露给御史老爷的。”
三俞霎时定住。
小两口携手而去。出了铺子门,拐过街角,小媳妇颓然长叹。她乃翟令禅粉丝、星火理工另一块化学招牌沈秀儿。
薛蟠觉得,俞红嫣的童年阴影在于全家没把她当人。若能哄得俞老头说些后悔言语、或是她母亲肝肠寸断的想找回她,哪怕是演戏,也能让红嫣心里好受些。如今看来全无必要。
“算了吧。”秀儿望天喃喃。“爱如何如何。”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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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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