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朱歉然道:“晚生出门匆忙,忘记跟上司拿打折卡。可否替晚生打个折?算在他账上也成。”
面馆只送出去一张打折卡。骆东家稍稍思忖,登时眼神微变。“好说。朱师爷。”
莫朱亦眼神微变。“晚生姓莫。”
骆东家从善如流。“莫师爷。”
“晚生还有一桩买卖想跟骆东家做。”莫朱拱了拱手。“大买卖。”
骆东家轻吸了口气,点点头。喊个伙计替自己算账,领着莫朱进去。
相对坐定,莫朱掏出一卷银票子搁在案头,幽幽的道:“字儿还没写呢。”乃从袖中取出龙纹轻帛。
骆东家狂喜:“多谢薛大人!”朝南窗作了个深揖,须臾已满脸是泪。乃取帕子拭泪,重新坐下。方欲说话,浊泪又淌了满脸。忍了数次,竟忍不住。
莫朱不禁动容:“老人家且缓缓,横竖不着急。”话音刚落,骆东家扶案大哭。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工夫,老骆强收住泪。“朱师爷见笑了。”
莫朱轻叹道:“不在其位不明其境。没曾想……骆东家实在信义之人。”朝堂纷乱,皇位更迭,他们早都能逃走了。
二人安静对坐良久,骆东家心绪平复,眼中渐渐生出溢彩。“莫师爷,可要笔墨?”
莫朱看着轻帛愁道:“晚生怕描述不清楚。”
“咱们不是正坐当面么?”
莫朱点头。乃慢慢说了边关大将卫通新进搜罗到的东瀛杀手。
“这个容易。”骆东家抬目打量几眼。“莫师爷似有烦心事。”
莫朱抿嘴:“仿佛到了排除异己之时。”
“岂非天经地义?”
“实不相瞒。”莫朱微怔。“打从出门直至现在,我竟没停了犹豫。可要在里头添上卫老将军。”
骆东家略迟疑一瞬,问道:“莫师爷忌惮何事?”
默然良久,莫朱轻声道:“愈演愈烈。我也不知有没有因果报应。成亲数年,未得子嗣。”
骆东家和蔼道:“殚精竭虑者多子嗣欠缺。莫师爷当择辅佐自己——薛大人不是想事儿的材料。”
又默然良久。“忠安王爷是我决定杀的。”
骆东家不解道:“他有什么可杀的?”
“灭口。”
“那没法子。”骆东家立时道,“成大事不拘小节。你杀的人凑起来不够忠安王爷的零头。”
莫朱苦笑:“我怕的就是这个。”
骆东家又不解。
“借口总能有的。”
看了对座半晌,骆东家问道:“欲杀卫通又是何故?”
莫朱郑重道:“我们和他乃截然不同两条路。拿不明和尚的话说,不可将主导世界的权力交给他们。”
骆东家啼笑皆非,吐出两个字。“党争。”
“非也。”莫朱手托下巴。“党争极好对付。若我生在百年前,大明至今犹在。”又想了想。“军校三巨头眼看只剩下北静郡王一个。可有法子劝说卫老将军去教导年轻人?”
抬头一看,骆东家竟呆成木雕泥塑!方才那句话不过是随口装逼,莫朱还真没料到戳了人家心窝子。这会子说什么都不是,低眉轻叹。骆东家掩面痛哭。莫朱起身作了个深揖。
半晌,抹了把泪,骆东家正色道:“朝堂上从无胜败,唯有死生。党同伐异乃古之真理。略微手软半点儿,必遭他人所杀。朱先生且自斟酌。”莫朱拱手道谢。
老骆出去片刻,领回来一位三十多岁、眉清目秀的账房。他进门时神情惑然,一眼扫见案头的银票子和龙纹轻帛。再看看莫朱,二人同时猜到对方身份。一言不发,相对行礼。
骆东家又抹眼泪,强笑道:“前几个月梅香姑娘想拉拢的便是他。”
莫朱挑起眉头:“她小小年纪,眼力价而倒准。”
“正是。”
离开面馆,莫朱信马由缰溜达了一阵子,天上飘下雪片儿。他勒了勒缰绳,张望几眼,径直朝莫家老宅而去。
老宅铁锁已开,莫朱便知道宝琴在。乃推门而入,里头静悄悄的。穿过前堂,沿抄手游廊走到书房和正房,都没见人影。再去后头的小花园。锦鲤池上有半间八角亭悬于水榭之外。莫朱远远便望见宝琴身披朱红鹤氅,支着画架子,端坐于半间亭中。莫朱嘴角含笑,快步走了过去。
薛宝琴自小学过多种画法,惯于东西画技并使,这会子正在描绘对面景致。今冬冷得迟,腊月水未成冰。枯荷影下三色鲤,曲桥遮掩半壁廊。廊外雪覆奇石,石旁翠竹红梅。
莫朱侧头看了会子,含笑指荷叶上头道:“这个总不会是蜻蜓。”
宝琴抬头嗔了他一眼。“自然不是。”
“我说么。翅膀不像。”
“下雪天儿哪来的蜻蜓。”宝琴依然作画。“没点子生物学常识。”
“是是,我没常识。请教薛姑奶奶。这荷叶上头悬飞者为谁?分明蝶翅之形,偏又透成蝉翼。”宝琴已将翅膀画完了,主体只几笔。
宝琴怜惜看着他:“可怜的孩子,小时候没听过小精灵的故事。”
“……”莫朱知道小精灵这种生物时已经十七八岁了,没事压根想不起来。
宝琴提笔勾出小精灵略稿,平淡道:“我有了。”
“哦。”安静几秒钟。“有了什么?”
“宝宝。”
莫朱呆怔住了。一路心绪翻涌而上,不知是天意还是人意。颠簸两步,双手抱住宝琴肩膀,潸然泪下。
宝琴微诧,伸手拍拍他的脸:“好乖,莫哭。”一时又笑。“你素日妆模作样的,我还当只我着急呢。”
莫朱破涕而笑:“我都偷偷拜过观音菩萨了。”
“哈?你个戏精!”
莫朱将脸埋入媳妇项窝:“你才戏精!你才妆模作样的,我都没好意思喊你同去。”
薛宝琴一想也对。“罢,咱们扯平了。我虽没拜过观音,倒拜过城隍庙里那对鸟儿。”
莫朱愣了。“哪有这样自欺欺人的!”
宝琴抬手捅了他一肘子。二人齐笑,又相拥而泣。
乃收了泪,薛宝琴道:“你仿佛有事。”
莫朱“嗯”了一声,挨着媳妇身旁坐下。“我今儿见了个人。”
“嗯。”
“前朝天家嫡传。”莫朱轻声道,“若紫禁城依然姓朱,他便是九五之尊。”
宝琴皱眉。“不好说。没准他父亲满门被祖父给灭了,或是被叔父给灭了。先摆着朱棣的例子。”
“……”气氛全无,莫朱瘪瘪嘴。
薛宝琴笑眯眯拍拍丈夫的脸:“什么九五之尊,跟咱们莫先生比差得远了去。我只不信方寸面馆里能出神龙。读万卷书当真不如行万里路,他阅历太浅。你这般天赋属凤毛麟角,我亦不信他凑巧能有。”
本是小媳妇私语,全无公正之意。偏莫朱听得心花怒放,连连点头:“对对,很是。薛姑奶奶目光如炬。”
“你看他比明二舅如何?”
“如何比得?”
“就是吧~~”薛宝琴昂起头。“啊,跟你商量件事。”
“你说。”
“不是商量。”薛宝琴站了起来。“我做主。”
“嗯,你做主。”莫朱也站了起来。尒説书网
薛宝琴严肃道:“既然有的是人姓朱,咱们宝宝姓莫。”
莫朱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宝宝爹姓莫,宝宝自然姓莫。”
宝琴嫣然一笑,抬手指道:“那株梅树上有只鸟窝,不知是什么雀儿的,也不知它们开春回不回来。”
莫朱伸头张望:“哪儿?”
“那儿。你站到这边来。算了,咱们过去看。”
薛宝琴拉着丈夫出半亭上小桥,找鸟窝儿瞧。心中暗自盘算:老字号面馆今后少招惹。守信不渝固然难得。就算从南明算起,前朝也亡国百年了;骆家依然谨奉朱氏之后。足见这群人守旧到了什么份上。莫朱有不能承受之轻。姑奶奶好容易挑个聪明爷们,可别让人给忽悠瘸了。
骆东家的举动、宝琴言及孩子姓氏。那项谣传身世,莫朱不由自主又信了几分。
两口子在莫宅呆到黄昏才回去。
众人自是大喜。薛蟠想起小孩子时常能猜到胎儿性别,拉盼盼来到宝琴身边问道:“姑姑肚子里的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盼盼皱着小眉头认真看了半日道:“太小,瞧不出来。”
黛玉诧然:“你竟知道极小?”
“嗯。”盼盼努力点头。“好小。”
薛蟠道:“我记得看过科普示意图,两个月的胎儿大概就一截小手指头那么大。”他忽然想起件事,看了黛玉一眼。
偏让闺女瞧个正着。“你们俩又眉来眼去!”
薛蟠欢喜击掌:“呦~~我们孩子已经会说成语了!”
“依葫芦画瓢呢。”黛玉道,“咱们时常说,她听熟了。”乃命今晚在西头暖阁里开席,本御史老爷要听雪涮火锅。
大人小孩一齐欢呼。
盼盼好奇小宝宝,粘着姑姑。薛蟠趁机拉媳妇到安静处。他有些忧心。依照如今的医疗水平,薛宝琴绝对得算高龄产妇。后世有剖腹产保底,如今这项技术才刚开始做动物实验。
黛玉想了想:“扩大实验。”
薛蟠道:“动物实验再扩大也……哎?对啊!”
让多些一线医护参与动物实验。万一遇到产妇难产,她们可直接动手。精神高度集中,兴许就跟兰舟救吕三老爷似的,突破了呢?当即亲取来电报机。
薛蟠会发报,也记得常用字的电报码。只是手法实在太生疏。林黛玉忍无可忍,让他靠边站。
人来人往。既有宝宝投胎,便有老人离世。大年二十七,东平郡王撒手西归。他乃有大功于国的老将。穆家灵堂才刚搭起,定王司徒暄亲往吊唁。
回到府中,几位要紧幕僚请他到外书房少坐,禀了些要紧事。司徒暄没大细听,胡乱敷衍几句便欲起身。
一位中年儒生近前作揖道,东平王府受王妃所累,颓得紧。王爷隆恩,该当赏他们家新王爷个正经官职才是。司徒暄摆摆手:“老王爷身经百战,本事结结实实,故此于军校传授经验。等候礼部授书那位,纨绔得结结实实。给他哪样实职他能做?是教人提笼遛鸟,还是教人听曲听戏?当年大皇兄给缮国公实职正是前车之鉴。”一径去了。
人群中有位小厮眼神微闪,忍笑不已——大叔满脸失望:定王也太不好骗了。该小厮新近被招进锦衣卫,看过东平王妃余党的名单画像。方才的儒生正是其中之一。
转天又有人荐才。明天就大年三十了,司徒暄说年后再议。举荐之人焦急道,人才难得、王爷万万不可倨傲,如此这般好不鼓噪。
司徒暄的老婆儿子可巧在身旁。茵娘听得吹捧得那人天花乱坠,心里不痛快,问道:“此人比莫朱如何?”那人一怔。茵娘又问,“比刘统勋如何?”
那人忙说:“自然比不得。然胜在年轻。莫师爷一个人哪里忙得了许多事。再说他做的是隐秘差事。”
赵茵娘微笑道:“那,比刘墉如何?”
“敢问娘娘,刘墉是何人?”
“最多再过六个月,先生就能看见他了。”赵茵娘道,“刘统勋的儿子。后世史书上,他们爷俩是父子双宰相。”
“嗯?”司徒暄抬头抱怨道,“这个又没告诉我!”
“我也昨儿才知道的。”茵娘道,“卢慧安那事儿妈,不知听了谁危言耸听,巴巴儿大冷天送了封急信给林老头,竭力举荐刘墉。生怕老林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缘故对小刘印象不好。薛蟠随口提起,小刘也是名相。可惜跟他搭档的皇帝不如跟他爹搭档的皇帝,故此史评略逊老刘。”
司徒暄眨眨眼,举手道:“跟老刘搭档的皇帝,本该是康王吧。”
“是吧。”
“跟小刘搭档的皇帝岂非是邓贵人没生下来的那位?岂非太过年轻?”
“又不是年轻皇帝个个刘彻。木匠皇帝朱由校也年轻得很。”
“我正是这个意思啊!”
“是么?你语气表达有误。”
“平安,你娘又不讲道理了!”
平安认真道:“爹,确是你语气表达有误。我娘没问题。”
赵茵娘得意瞥了眼爷们,看举荐之人呆若木鸡,正色道:“当下正值盛世,国泰民安。年轻人无繁杂琐事,多有精神读书,人才只会越来越多。纵是天才也需尊重他人。王爷一年到头容易么?才歇息几日?他这个点儿非要见,未免持才自傲。再说。”赵茵娘悠然道,“天才亦非无可替代。”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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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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