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方也不避讳,坦荡地应了。
“我当年为了稳固大封,跳海自尽一事,也在你的谋划之中?”叶长青问得极其干脆利索。
元子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道:“狡兔三窟,把宝都押在一个地方是很危险的。”
“……”叶长青轻轻皱起了眉。
元子夜也不隐瞒,语声流水一般倾泻出来:“原本,你九岁时因邪念入魔,是最简单不过的一条路,可偏生受人阻拦,横刀夺爱。无法,我只有一个树灵做傀儡,实力低微,斗不过凌寒剑圣,便又辗转寻回了阿宁的尸身,可是他天生体弱,承受不住那么强的魔性,即使有我一魄在身,也养不成毁天灭地的大魔。”
叶长青:“所以魔道东君只能是我?”
“没错,你身上流淌着最得天独厚的黄泉之子血脉,命定成魔,谁料中途竟然横生枝节。”说到这,元子夜竟是笑了,仿佛觉得不可置信,甚至还有点钦佩的意思在里头,“我生平自视甚高,从未认过有能比肩之人,可不得不说,叶岚,算一个。”
叶长青眉宇不展,捱过那一阵戳心之痛,就静静地站起身来。
只听耳畔声音徐徐地说着:“操纵梦蝶,逆天改命,当年我若有这样的能力,又何至于去碰那六界命盘?我在察觉到此事的时候,心里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
叶长青淡淡道:“陛下,那你到底也是技高一筹,人在黄泉海下,傀儡都能先于我义父一步回到现实,带领银面血手一帮魔修围剿天河山,害死温氏夫妇。”
知他对此事抱有怨怼,元子夜没接茬,温然道:“可你原本就是巫族人,把血脉转移到他人身上,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是吗?”叶长青垂下了眼,低声问,“那为何我死后那么久,你都按兵不动,唯独是在这一年头上,真的是因为看到花兄回来,害怕残害云师兄的事情败露吗?”
对方默了片刻,道:“梦蝶是巫族至高的禁术,甚至比不死鸟都要厉害些许,它的可怕之处在于,几乎能与现实完美契合,除了我颠倒黑白,抹去了南君并不在黄泉海下的事实,其他的基本并无二致。”
任是叶长青心生九窍,冰雪聪慧,也一下猜不透他提这个的意图。
元子夜轻轻一叹,似有些无奈:“阿青,前世你做东君时,是怎么死的?”
叶长青稍一回忆:“是自戕的,集齐了四枚烽火令召出诛邪……”
言尽于此,不必再说了。
“没错,当日天道罚我下黄泉海的时候,将我一半神力封在了诛邪佩刀之中,即使因你以身饲魔,成为了大封的一部分,大封无法再禁锢与你同源的我,但想要拿回全部的力量,必须粉碎四枚烽火令。”
元子夜语气很平和,就像是一位慈父对远游归来的儿子一般:“伐天一举,全族上下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我作为族长,必须谨慎,在连城阵枢中潜藏着的七杀绝阵,本再有一个月,就彻底布置完成,便是天道亲自来了,也无济于事。”
一番话说得叶长青冷汗浸透了衣衫,心想若真让这七杀阵布成了,连城阵枢关不上,那九州各地百姓得死伤多少?这明王陛下为了一统下界,端的是心狠手辣。
他这么想着,先前那对人族叛道贼子的负疚感,又淡了一点点,神色渐渐凉了下来,雕弓抬起,指间再次凝聚了一枝璀璨的银箭。
“阿青,”元子夜忽然叫住了他,问,“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事吗?”
叶长青眉心一蹙,几乎是电光石火之间就明白了,这大约又要用什么过去的幻境来打感情牌,借机蛊惑于他,可怎奈何,还是慢了一拍——
七盏命灯消失,凌乱的木雕也不复存在,英灵冢不见了,他沿着时光长河回溯了万年之久,最终定格在一片辽阔无边的雪原上。
洁白的角落里,有两簇细碎的幽蓝色火焰,一簇灿烂,一簇黯淡,它们并排安静地躺着,无人问津。
周遭空气不算很清新,干冷中透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长天很远,碧蓝如洗,朵朵闲逸的白云间,一个小小的墨点越飞越近。
灵鸟扑棱翅膀的声音簌簌作响,罩着星夜斗篷的人族之王从它背上下来,携着一片氤氲迷蒙的雪霰,大步走来。
他捧起那幼弱的冥火,嗓音微哑:“十年,这场劫火……竟然整整烧了十年。”
冥火尚小,没什么攻击性,也不懂得自保,只觉得在这人灵气充溢的掌心中十分惬意,便轻巧地抖了一下,像猫咪被撸舒服了时来回摇摆的尾巴。
元子夜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拢入怀中,如视珍宝,一个人站在空无一物的大雪原上,举目四望。
十年劫火,早已将扶摇城焚得一干二净,连一丝地基的痕迹都没能留下来,今年的暴风雪一过,就什么都盖住了。
旁边灵鸟喳喳叫了几声,很短促,还没来得及萦绕,就被一阵冷风吞噬掉了。
元子夜站在雪山之巅,南望着迢迢万里河山,轻声说:“我来这,就是想亲口告诉你们,魔族已被打退,异族不敢再犯,你们曾经誓死守护过的人间,终于太平了。”
……
铮一声,银箭离弦,不偏不倚地射落了第二盏命灯。
叶长青心口剧痛,像被剜去了一块肉,握弓的手都不禁有些松了。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看到手中的雕弓雪箭,有些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是折梅山的叶长青,还是夜良国的小火灵?
……
“陛下,封魔大典就要开始了,请您快点过去吧。”巫族侍女在门口毕恭毕敬地道。
“好,我知道了。”一身祭祀盛装的元子夜点了点头,拾起桌上的一串项链,沉静地为自己戴上。
那项链上没有珠玉灵石,只有两朵幽蓝色的火苗,跳动在透明的坠子里,于骄阳下反射出温柔的光。
它们随着主人一起,走出昭明宫的亭台水榭,九曲回廊,穿过那烟海一样熙攘的人群,在万众瞩目之下,一路拾级而上,来到昆仑之巅,大封跟前。
元子夜左手垂于身侧,右手压于心口,俯了俯身,已示敬天,而后接过侍从递上来的四枚刻着咒印的神木令,扬手一抛——
那令牌像是有灵识一般,自顾自地列在了东南西北四座山峰底下,金色的咒文涌现出,一飞冲天,那盛满了魔族冤孽的黄泉海,就此封镇。
“万岁!”“人族万岁!”“明王陛下万岁!”
四周声音山呼海啸,震耳欲聋,元子夜却像听不见似的,注视着脚下灿若晨星的封印,面容冷淡。
兵戈止息,山河永继,薪火不灭,万世太平。
这些曾经只敢奢望的东西,有一日终于变成了现实,可最初与他并肩的人,却只剩寥寥无几。
元子夜转过身,对上了山下投来的灼热目光,很多,数也数不清,可也很陌生,让人心生疲惫。
他抚着胸前微热的冥火,企图在万千人群中寻找那些熟悉的身影,寄望良久,无果。
“小火灵,你知道吗。”在一片众星捧月中,元子夜轻轻地动了动唇,自语道,“他们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
弓弦铮鸣,强大的劲力中,藏着一丝恓惶。
眼看着第三盏命灯熄灭,叶长青脸色已有了灰败之象,唇不再是润润的水红色,反而透出了隐隐的青,仿佛随着那些回忆的翻涌,他的精神都有些支离破碎。
我在做什么?我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叶长青眸色霜冷,六亲不认,右手麻木地举起雕弓,凝出利箭,任由灵魂中传来一阵阵痛彻心扉的感觉——
嗖!一声锐响过后,昭明宫的大门被砍成粉碎,一个浸满了血的影子跌进来,摇摇晃晃,扶住了木刺横生的门框。
脚下,躺着一个早已死去多时的巫女,喉管被隔开,血洒满地,凝成了一滩紫黑色的东西,她颓然地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玄都毁了,连一向奉为圣地的昭明宫,都尸骸遍野,死气沉沉,已经位列上神的元子夜从门口一路进来,像醉了酒似的,失魂落魄,他没走多远,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两手捧起胸前沾染了血迹的冥火坠子,压抑掩面。
“我杀了人,杀了很多很多人,不都是修士,还有很多无辜的平民,他们跪在地上求我放过,求我网开一面,日后一定重新做人。”
“可是我没有。”
冥火还小,少不更事,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但过去一百年来的相依相伴,让它轻易就体会到了主人心中的万念俱灰。
只听他声如悲笳,嗫嚅道:“怎么办,我好像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
天柱已经开启,伐天之举迫在眉睫,如若元子夜有一点别的办法,就绝不会让龙城北境的主人靠近时间之源。
只不过,他真的没有想到,元子曦的魂魄还曾留存于世,不光如此,还将唯一能够诛灭巫族的利器,亲手传与了仇人。
人族,玄黄,元子曦。
元子夜捂了捂心口,感受着那里有点撕裂的痛,而后漠然地抬起眼,望着头顶千仞之高、正涌动着雷劫天怒的穹顶,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明显的狠厉。
还记得那夜在天枢峰的小楼上,那个从来不会忤逆的红衣少年,对着他激动地大喊大叫,后来差点被掐死,狼狈地逃了走,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玄黄是他的契约妖兽,灵魂上被打上过独属于他的烙印,只要印迹一日在,玄黄就一日逃离不了,他能感应得到,七年来被自己安心豢养在瀛洲岛,油尽灯枯到化形都化不了的小朱雀,这几个月就盘桓在昆仑附近,不远不近,既没有狠心离开,也不敢向前一步。
元子夜心里暗叹,自己漫长的一生中,失去的太多,终于,连阿玄都没有了。
种种往事流云般掠过心头,他不由得有些愣神,直到凌空一记明雷砸下来,砸得护体结界晃了几晃,元子夜才恍惚地回过劲,懊恼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自己竟然会分心。
他掐指巡纹,召出一只灵轮,监视着英灵冢中正在发生的情景。
果然,那射落了好几盏命灯的青衣人,面上不再像初时的镇定,已经有了迷乱之态。
英灵冢没有守卫,也不需要守卫,只有无处不在的心魔幻境,让人一旦踏入,就再也出不来。
更何况,这小子的身体里,还真正流淌着夜良国的血脉,如何能不受影响?
元子夜淡淡地笑了笑,明白小火灵只要交出了龙城,就算是彻底落在他的手里。
这些年摸爬滚打,血雨腥风,元子夜早不是当时看到同胞受苦就会心生怜悯的年轻人,他清楚地知道,哪些事不该做,哪些人不该留。
“阿青,对不住了。”他低低地念了一句,掌心中那勾人心魄的力量,猛地涌入了灵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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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的英灵冢,随着第四盏命灯的陨落,那场名叫回忆的雪崩已经不可遏制。WwW.XiaoShuo530.com
黄泉海底无日月,墙头的悬挂的淬灵沙,却漏马不停蹄地记录着时间,透过那几个熠熠生光的字眼,可以遥想出人间此时,应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二月初,桃花色开始遍染层林,昭明宫檐上的霜也该化了,细腻温暖的阳光洒落进窗,应当非常舒服。
元子夜取出竹笛,用灵流细致地擦拭半晌,待真的一尘不染了,才递送到唇边,吹上一支清婉明悦的曲子,笛音悠扬,散出屋外,驱赶了这里年年如一日的寂静。
王城中的巫族都长眠了,他总是一个人,只有两朵冥火默默地陪伴,就像从前埋头研究新的巫咒时,屋子里守着一个沉默寡言的半鬼少年,还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小鸟朱雀。
这曲子吹了很多年,早已烂熟于心,闭着眼睛都能顺下来,待一曲奏罢,元子夜伸出手,点了点灯盏里调皮跃动的火苗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小火灵,好不好听?”
渐渐地,六月来了,人世间,想是最热烈的盛夏,山头郁郁葱葱,石榴树红艳如火。
元子夜坐在半月形的宫门下,手边摆着两杯明红色的茶水,他拿起其中一杯,细细地抿了一口,待那甜茶在味蕾上滴溜溜地滚了一圈,才温声道:“朱雀胆,味道甘甜,喝起来有点像百花蜜水,子曦过去最是喜欢,却又碍着面子,装作无谓。”
说着,他指尖一弯,挠了挠小火苗的痒:“谁说甜的东西就一定是小孩子才吃的?大人明明也可以,你说是不是?”
台阶上,冥火不自觉地颤了颤,像小猫蜷成一团讨饶似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冬月末,昆仑山大雪如席,在檐下昏黄风灯的映照里,纷纷扬扬,静谧地飘满天地。
雪花落在大封金色的咒文上,一触即化,连一丝水汽都渗透不下去,玄都结界中,魔物无法染指,寂寥得仿佛末日。
元子夜俯首书案,认真绘制着最新的星图谶书,旁边的灯盏里,冥火幽蓝明净,如若琉璃。
它是天生灵物,万寿无疆,与山川星河无异,只那么静静地看着你,不言不语。
忽然,纸上描画的笔一停,执笔的人抬起眸来,定定地与它对视。
元子夜入魔之后,性子一向是平和的,喜怒不形于色,总也猜不透在想什么,火光莹润,映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有些不真实。
他搁下笔,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刻刀,意味不明地低声道:“小火灵,星图上说,昆仑山近日将会有大的地动,机不可失,我不能再留着你。”
仿佛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似的,灯盏里的冥火蓦地窜高了一寸多,像是不服管的孩子,在跳着脚抗议。
元子夜微微一笑,目光里的柔和,令人无法苛责:“别任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自从暗狱牢底出来,就没有过过属于自己的人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其实比这里要精彩许多,亲自去历练历练,挺好的。”
听他这么说,冥火叫嚣的势头才稍弱了些,但还是摇摆着,舍不得。
元子夜再没劝什么,只是轻抚着它,叮嘱:“乖,出去了,记得好好活着。”
……
回忆之外,叶长青眼眶又酸又涩,忍了又忍,才没有失态。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黄泉海底漫长的光阴,是他们一起相依为命渡过来的。
耳畔,“南君”冰凉虚幻的声音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熟悉的温润男声:“阿青,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大家都在等着你。”
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空荡荡的北墙前,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人影。
最先走出的,是一袭红衣曳地,额心一点火焰印迹,酆都城中惊艳四方的玄黄公子,正抱着一把桐木古琴,幽幽地立着,眼眸中愁绪氤氲,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他仿佛还被禁锢于阴森可怕的鬼王宫,等着谁来救他出去。
紧随其后的,是北境将军元子曦,身着冰冷玄甲,双手抱臂,慵懒地倚靠着窗棂,月光洒下来,镀了一层银亮的清辉,他扯了扯身旁那匹血红色的魂马,一抬头,目光锐如寒星。
再之后,南明谷,扶摇城,玄都,无数男女老少,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双双眼睛明亮清晰,如有魔力。
叶长青执弓的手终于软了,脱力似的放了下去,腕上的“桃代李僵”灵环,抖了几抖,倏然散去。
他好像十分激动,嘴唇抑制不住地翕动着,一回头,巫族尊贵的王就站在身侧。
“阿青,手刃族人的感觉很难受吧?”
元子夜抚了抚他的面颊,一只手十分自然地去探他紧握的长弓:“别闹了,你这个样子,我也看不下去。”
如他所想,小火灵灭了那么多盏命灯,现在精神想必已经麻痹,夺弓之事应该很简单才对,可拽了几把,却没有反应。
“阿青?”元子夜怔忪地抬起眸。
对面,叶长青望着他,桃花眼微红,像江南初春刚下了一场烟雨。
只听他似笑非笑地说:“明王陛下,若早知有这么一天,你当初就不该在梦蝶中逼我杀人,那样,会让我养成习惯的。”
什么?元子夜微微睁大了眼。
下一刻,一把霜雪样的刀刃,鬼魅似的摸上了他的咽喉,灭顶的灵力扑面而来,他本就是“幻影咒”缔造出来的幻像,登时就承受不住,灰飞烟灭。
叶长青一点不拖泥带水,杀完他就利落地侧过身,手中凝出三枝银箭搭在弓弦上,千钧一发之间,唰唰唰同时射了出去!
箭风凌厉,狠狠穿透了那些虚假的影子,毫不留情地,灭了巫族最后三盏命灯。
咚一声,膝盖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叶长青喉间血气四溢,几欲喷薄,但这点疼,与灵魂反噬上来的疼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长青,你还好吗?!”
殿外,传来温辰焦急万分的声音,仅一个心跳的功夫,他就冲至了眼前。
“你,你受伤了……”
一看见他下巴上的血迹,温辰就心疼得眼眶泛起了红,指尖水木灵流不要命似的涌出来,寻找着他身上可能存在的伤处。
“我没事,别大惊小怪。”叶长青一把拍灭他的愈疗术,想站起来,结果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长青,你别动!”
许是曾经失去过一次,温辰现在一见他受伤就格外地惊心动魄,双臂拦腰抱住他,从头至尾,目光都紧紧黏在他身上,一眼都没看那关系到六界苍生的宝贝命灯。
“……”
对自家道侣这种过分到有些不务正业的关心,叶长青心里温暖的同时,也是极其无语的,挣了挣,提醒:“巫族的时间源头毁了,他们再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逆天而上,雷劫加身,他们一定……会死得很惨。”
说着,他忽然哽了一声,缓和片刻,嘶哑道:“小辰,我们去天柱,快!”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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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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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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