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衡朝车后座看去,接到兄妹俩时已近子夜。钱息一路坐船看上去还好,钱骓却有些风尘仆仆,心不在焉。自己向他说话,他甚至也没有听见。
钱息接过钱衡递上的报纸,每到一处留意消息早已成为习惯。
“住哪儿?”她随口问起。
“订了下关港口的饭店,今晚先住下,明天可以搬到咱们的联号附近。”钱衡也是才到不久,他略一沉吟,如实道:“不过您要是想去见宗主,得等等,地方我还不知道......”
钱家主人每次回到中国都是到南京,可因为多年不归那住址已成了迷。他一年前人还在德国,就更不了解了。所以,这还需向本地的钱家人探听。
开车的钱易忽然道:“可以打电报。”
钱息朝后视镜里瞪他一眼,钱易讪讪挪开视线。听她摇头道,“先不去,这地方我也没来过,谁知道那八百年前置的破宅子在哪儿?再说吧。”
来南京其实是迟早的事。
她爸爸到达中国时间不长,却连续派了两拨人到北京“问候”他们兄妹,第一拨递了燃灯符节,在钱宅门外跪拜,没得理会。第二拨来,袁二原配的半间院子就着了火,幸好发现及时,没有酿成人命。袁二急的回家住了半月看顾家小,压根儿不明就里,还想把她也接过去。
可她心里一清二楚,这不过是岳父给“女婿”的下马威!
“德军全线进攻苏联,向苏维埃俄国发起猛烈进攻!”;“应中山电召,蒋离沪赴广”;“德医生阿兹海默临床研究取得突破”......钱息心浮气躁,报也看不下去。
她不安地将目光投向哥哥,见到钱骓双目微阖,神态冰冷地闭于沉默之中。
暗线传来两条消息,都关乎南京。当地有人在暗中打听Ludvig伯爵的下榻地址;当地有人登报寻一个名叫“钱形”的人,落款出现了下发的关键词之一:“驻隙间”。两者互为佐证。
钱骓的心动了。不是为获得线索欣喜而动,而是因为恐惧。
除了是彭兮象所为,不会再有什么原因使这两件事同时发生在南京。可他没想到他会登报,状况陡然变得棘手,计划不得不搁置,他不敢再在四川停留。自己当初能通过报纸发现他,别人自然也能。
必须赶在什么也没有发生之前找到人......否则,会让他处于无尽的被动。
现在,他只希望能有足够的时间。
“等钱敏回来我见一下递消息的人。你准备好,明天先找他。”
钱衡脑筋很快。虽在来之前并不知是什么事,但一说找人,大概也明白了,“彭先生?”
“对。”
钱息眼皮一颤,姓彭的人在南京?
真是阴魂不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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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文骏熬到中午午休,往彭兮象的书铺走。他昨日理了发修过面,清爽过人。此时头上戴着礼帽,穿着请人熨烫好的大衣,手杖与锃亮的皮鞋先后跨进书铺门槛,发出嗒嗒响声,自觉,必将造成“蓬荜生辉”的良好效果。
可是,小篷房里却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彭先生?”
“送货去了。”少年道。
“哦。”
彭子仲从书中抬起头,双眼溜溜把人观察一番。不像买书的也不像看书的,更不像偷书的,可他为什么这样溜溜达达?
他只好分出两份心思看着陶文骏,但是很难维持,不到两分钟就又看着书咯咯咯地乐起来。
陶文骏等得无聊,趋身去看他乐什么,发现这孩子在看伢伢书[1],边看还边在一边记生字。陶文骏是个教員,喜欢好学的,顿时犯了职业病。
“你这字注音符标错了。”
“啊,不对吗?”彭子仲张着嘴:“し。”吐出一个日文假名。[2]
陶文骏一听发音,没错啊?再看一遍他注的字,是三国演义“左慈戲曹”那张图下头的“戲”字。
“这谁教你这么写的?”陶文骏有点没面子,挑刺道:“念对了,写的不对。”掏出怀里钢笔,在边上给他写上正确的。
彭子仲不懂中国字注音符号,便不争辩,反而有人陪着看书他挺高兴。
“叔叔,左慈是不是孙悟空变的?”
陶文骏:“那是《西游记》,串了。”
“那他怎么也能分出两个他自己?他也是拔毛吹的吗?”
陶文骏无言以对,深感教育的忧虑。小孩子看话本光看里头那些神鬼之事,对其中的仁义礼智往往视而不见,更谈不上什么现代知识。如今是“德先生”、“赛先生”的时代,中国小孩子的课本,什么时候才能多一些科学知识,少一些封建迷信呢。
彭兮象回来,进门看见一个穿得像画报似的人,再看,心里动弹了一下:“陶教授?你来找我?”说着赶紧用毛巾抹了一把脸走上前去,又克制地问道:“是有,什么事?”
陶文骏可算见着他,看他今日又恢复了一身短衫,脸上还蹭着点灰,可在他眼里已经不一样了,更别说正被这双灿灿翕动的黑眼睛殷切凝视着。
陶文骏嗓子发紧,道:“我来,我来看看你。我,哎,一日不见了......”
传统文化人自来便有些有话不直说的虚套恶习,陶文骏虽然是喝过洋墨的进步青年,却也不能免俗。他在心里恼,觉得自己像个愣头青,不仅没有发挥出国外历练而出的绅士魅力,居然说话都磕磕绊绊,还不如初见张生的莺莺。
于是“陶莺莺”一摸兜,“啪!”把四块银元带一枚铜圆拍在彭兮象手中,慷慨道:“我来退你登报的钱。”
彭兮象狐疑,“你为什么要退我钱?”
“你登了快一个月,所以不能全退,这已经很优惠......\"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
“怎么?有人比我出的钱多?!”彭兮象想起此人先前锱铢必较的模样,想难不成就那么点犄角旮旯的,还叫旁人顶了?顿时有点气儿,道:“你这也太没信用了!”
“啊!不不,不是!”陶文骏一听,知道他误会了,“稍等,稍等。”
彭兮象看他费劲掀开大衣,从西装的内兜里掏出一只皮夹子,从中拿出一张纸条,慎重地放在他手里。
“你那启事有消息了。喏,这对方留的地址,我给你抄下来了。”
这个消息猝不及防。
听得彭兮象耳中炸响,面上却来不及跟上表情,他木呆呆看着那一行小字,吁吁喘了几口气才说出话来。
“这,这太!这,梨白?!”他喊一嗓,几乎要跳起来,“总算,总算啊!”
陶文骏没想到他居然这么高兴,邀功道,“我确认了三遍,你要请喝咖啡啊!”
彭兮象又笑又叫,连道:“请请请!!”
彭子仲看了半天不知道俩大人在说什么,但请喝咖啡他可听懂了,趁火打劫道:“那我想吃冰激凌!”又歪着头问:“你怎么那么高兴?”
彭兮象一把举起他来,“爸爸可能要找着你大伯了!”他实在有些兴奋,双唇贴在小孩脑门儿,重重地亲了一口。
彭子仲很喜欢,啵啵啵的回吻,又撒娇地抱住他的脑袋,嘴里“爸爸”和“冰激凌”交替着喊。彭兮象抱着小孩渐渐眼眶有些发潮,他嚏嚏鼻子,把孩子放下,想起来还没有感谢陶文骏。
“陶教授,谢谢你!!”他向陶文骏伸出双手,却看到这人面色僵硬。尒説书网
陶文骏:“你,你竟然!你有儿子?!”
陶文骏麻木着被感谢一番,神色恍惚地走了。彭兮象无暇在意,他坐立难安,决定下午关门。
父子俩回到家,彭子仲发现他爸爸只顾着发呆,竟然忘了做饭。后来等弄好了饭菜,他又不动筷子,却开始翻腾起衣柜来。彭兮象的衣裳总归也没几件,现在更挑不出一件觉得称样。
俗话说“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他知道自己这是情怯了,但是没办法,谁能管得住自己的心呢?怀揣着不安,他特意进城跑到评事街逛了好几家成衣铺,还有西服铺子,觉得不大合适,最后还是挑了一套不便宜的长袍马褂,还有一双新鞋。走过七家湾想起彭子仲爱吃酱牛肉,买二斤。等在街上溜达得实在没什么可干了,这才往家走。
晚上被窝里他捏着那张纸条,上头的地址实则已背得滚瓜乱熟,他在脑海中反复设想明天。
自己能不能顺利的见到留地址给他的人?如果见到了,那人却不是梨白呢?不是还则罢了,要是,他见到自己该是什么模样?他能一下认出自己吗?还是,会像见到一个陌生人那样?他的变化大吗?他会高兴吗会哭吗?他会不会,像小时那样,抱住他......
想得快要魔怔,彭兮象根本睡不着。他如寻找依靠般,把已经打起小呼噜的彭子仲搂在了怀里。
彭子仲迷迷糊糊醒了会儿,感到周身一阵抖动。看他爸爸搂着他,也许是冷,他伸手抱住彭兮象的脖子,又睡了过去。
彭兮象却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他心里害怕,可他又想,他不能害怕!
也许这又是一场误会,但也许,会是一场久别重逢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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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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