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听玉芸讲过,当年云洛公主出嫁时,怕她不适应将军府生活,弘文帝敕令在旁侧新建了一座公主府,里面所有配制,均与公主出嫁前住的蓬莱殿一般无二。整个大晏国,唯有这位公主的府邸具此规模。可见,这位云洛公主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m.XiaoShuo530.Com
即墨沁也终于明白,为何当日她为躲避赫连定进将军府时,从未见过云洛。原来,这位身份尊贵的公主住的是自己的府邸。平日里,都是荆红林去公主府见她,而不是她屈尊来到将军府。
一时难以回绝,即墨沁只能客气地应承了下来。公主府来人又说因公主喜欢晚起,请国师午后前往。看来,这位公主平日骄纵惯了,架势极大。即墨沁倒并不在意,之后,却是犹疑了半天。闵夫人在一旁也是神色凝重。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始终还是忧心即墨沁与天策将军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如今,正是需要避嫌的时候,这位将军夫人却突然邀请即墨沁入府。虽然,她当日见过这位心智有损的公主,感觉此次只是单纯的品花之行。然而,一旦入府,毕竟又怕即墨沁触景伤情,真是左右为难!
即墨沁自己倒是先镇定了下来。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有所纠葛,凭着冰心一片,去一趟公主府又如何?对于云洛,她始终心怀善念。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遭受着心智受损的磨难,唯有一颗爱花的护美之心,依然灿然。
为着这份同好,隆州马场时,她曾制了好几盆花景,让荆红林转交给公主。想来几个月过去了,这些花景都已枯萎,可以现场再替她制作一些。想到这里,她又去挑了两盆好看的成品,准备明天带到公主府,送给云洛。
第二天午后,即墨沁应邀赶往公主府,玉芸随行。时隔多月,重新回到这条巷道,即墨沁也是心戚戚焉。公主府的一墙之隔,便是将军府。当日,她从这里偷偷遛出,是因为对荆红林的避之不及;如今,重回这里,依然对荆红林避之不及。
只是,心境早已昨是今非。此刻的心无波澜,是因为她已垒起重重心墙,逼迫自己不看不听不想。犹记当时,那样的心无旁鹜,终是回不去了!
一踏入公主府,即墨沁才明白弘文帝要为公主新建府邸的心思。与公主府相比,荆红林的将军府实在算是朴素了!
公主府内,满目碧瓦朱檐,处处琼楼金阙。五步一美,十步一景,佳木葱茏,奇花灿灼,池馆水廊,清幽灵动。比之皇城宫殿,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墨沁随侍女走过一道长长回廊,四通八达,轩昂壮丽,转过几弯,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四面通透的亭台,四周垂挂锦缎纱幔,随风飘舞,宛若仙居。
云洛公主一身粉色长裙,臂上拖迤着烟罗紫轻绡,被一众侍女嬷嬷们围着,坐在一条象牙长椅上,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波斯猫逗玩。
见即墨沁过来,公主身边一位胖脸嬷嬷,越过众人走了上来,揖礼道:“见过国师!”
即墨沁今日一袭蝶纹白衣,青丝倌成单髻,中间簪颗明珠,莹亮如雪。因是外出见人,脸上蒙着薄纱,只露出一双眼眸,明净清澈。
初见这位嬷嬷,倒是有些骇人。左侧脸颊上,一道深疤延至眼睛,再细看,左眼无光,竟是一颗义眼。但是,右眼精光迸闪,直直看向人时,颇为凶相。
只一瞬感觉,即墨沁立刻敛了诧意。这位嬷嬷能够代替公主前来招呼,自是极受信赖,也回了个礼:“嬷嬷!”
胖脸嬷嬷微微一笑,依然有些骇人,转身回到云洛公主身边,在她耳旁低语了一句。云洛这才抬起头来,看了即墨沁一眼,眼神却很空洞,似是已完全记不得她了。
:“见过云洛公主!臣带来几盆花景,请公主鉴赏!”即墨沁话音刚落,玉芸将携带的两盆花景拿上前来。
一见花景,云洛公主眼睛一亮,笑颜如花,立刻放下手中的猫儿,起身接过花景,细细察看起来。
即墨沁见她似是完全忘了邀她前来,俨然一幅孩子心性,倒也没太在意。胖脸嬷嬷继续招呼她,请她到旁侧的玉桌前坐下:“国师,辛苦您来这趟,先喝杯茶,解解渴吧!”一说长句,即墨沁发现,这位嬷嬷声音颇为粗哑。公主身边,最受信赖的,竟是一位哑声单眼的嬷嬷,倒令人有些意外。
胖脸嬷嬷转身又到云洛公主身旁说了几句,云洛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眼认真地看了即墨沁几下,眉头一皱,说道:“这位国师,你先把薄纱解了吧!”
此话一出,即墨沁愣了一下。她以国师身份外出,面蒙薄纱,是弘文帝的要求,公主这一说,倒是颇有点为难她的样子。
胖脸嬷嬷反应极快,看了一眼四周,屏退了其他侍女。然后,对即墨沁说道:“国师,这里是公主府,并无外人出入。若方便的话,请您将薄纱取下吧,公主可能是看着有些不适!请国师见谅!”
她言语十分客气,举动也颇为体贴。即墨沁表示理解,依言摘下了薄纱。仙姿佚貌,光华天成。胖脸嬷嬷初见,被惊了一下。
见即墨沁依言很快摘下了面纱,云洛似是有了点好感,起身向着嬷嬷说道:“嬷嬷,我们去花园吧!”
:“好!”胖脸嬷嬷一边小心地扶住云洛,一边招呼即墨沁:“国师,请!”
一行人往前没走多久,走过一座竹桥,眼前豁然又是一座半弧型花园,繁花似锦、花团锦簇扑面而来。五彩缤纷的鲜花植物,层层叠叠肆意绽放。这种喷薄而出的自然生命力,让人眼花缭乱。
即墨沁眼睛亮了又亮,公主府的花园,竟比皇城的御花园还要气派。想来因是公主爱花,请了和京最好的花匠来打理。只可惜,这种大片大片的绚丽色彩,美则美矣,浓烈有余,博雅不足。
怪不得云洛一见晨晖殿的花景爱不释手。即墨沁摆弄的这些小景,另有一番细腻心思,尽现精、巧、雅、致,摆在室内,一花一世界,气质天然、意韵蕴长。
再细看,入口右侧一条长案上,放着一排花景容器,均是云洛从晨晖殿带走,以及即墨沁在隆州马场时带给她的花景。因时日已久,原有花草已被清理干净,只余器皿。看来,今日虽说是请她来鉴赏,实际是等着她来制作了。
花景看似简单,也是要花点功夫设计的。如今看那一排器皿,一天内制作完成,似是不太可能。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即墨沁做事向来利落,环顾眼前花园,已看中了一些花草。转身邀请云洛公主:“公主,我们去那边可好?臣看有些花草挺合适做花景。”
:“好呀!”云洛开口,语气神情都极似孩童。一边应着,一边伸手过来牵住即墨沁的手。即墨沁右手顿觉一阵柔软温热,不禁抬眼看向云洛。即使面对陌生人,这位公主也能瞬间亲伲起来,极是孩子脾性。
只是,明明已是双十芳龄,却仍是孩子心智,难免显得突兀,令人扼腕叹息。也不知这位公主究竟是生病有恙还是天生痼疾,即墨沁心中一阵怜惜,紧紧握住云洛的左手,小心牵着她,往前走去。
胖脸嬷嬷见即墨沁被云洛猛然牵住手,虽诧然了一下,但立刻温柔地回牵住云洛,顿时对这位国师好感大增。
本来,即墨沁自己也不过十六岁。如今,带着孩子心性的云洛,倒是十分适应。两人在花园里挑选、掘土、挖花,玩得不亦乐乎。即墨沁处处照顾着云洛,一边还教些花植学识,说话又时时哄着她,引得云洛咯咯笑得不停。
胖脸嬷嬷在一旁,看得十分欣喜。没想到这位国师与公主一见如故,且性情极为和善,两人竟玩得十分尽性。以往除了将军,几乎无人能逗得公主如此开怀。
待了近两个时辰,即墨沁与云洛一起制作了七盆花景。按原计划,这个时辰,她应该要启程回宫了。陪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十位佩刀侍卫,都等在公主府内。只是,还有那么多花景未制成,即墨沁有些为难起来。
未等她开口,胖脸嬷嬷已在一旁热情盛邀她:“国师,麻烦您明日再来府一趟吧。公主极为看重这些花景,总要把这些花景都完成了。”
看了一眼云洛,即墨沁应允了下来。公主兴致盎然,自然要遂了她心愿。反正一天也是来,两天也是来,花景制成了,才是圆满。
连着去了两天,终于将大部分花景都制作完成。她一边制,一边教,渐渐发现,云洛公主其实十分聪慧,一点即通。只是,似是因受心智影响,总是善忘。几分钟前讲得很明白的事,一个愣神,突然会忘个精光。
即墨沁试了几次,心下了然,也不烦恼,非常耐心地一遍遍教她。胖脸嬷嬷像护稚母鸡一样,一直在侧细心观察。见即墨沁发现公主健忘之症后,不动声色,反而愈发耐心,心下甚是满意。这位国师,果然非同寻常,就算是脾性,也比常人好上几分,通识人心的本领,着实罕见。
这天,在公主府又忙了两个时辰,还剩几盆,即墨沁答应第三天再来。云洛愈发欢喜她,让她明早过来,可以多待些时辰。
玉芸总觉得,即墨沁穿得太过朴素,要说比较起来,连公主府里的侍女,个个都珠光宝气。这天一早,特意替她挑了件月白色纱裙,镂绣紫蓝蝴蝶暗纹,腰间系条宝蓝色丝带,一头瀑发绾了个飞天髻,缀了一圈雪亮明珠。其实妆扮还是清雅,托出了几分出尘的仙气。一站,素荷玉立;一走,裙角飞扬。即墨沁自己倒是浑然没有注意,不知一举一动都似有华光流转,恍若人间不食烟火的仙子。
到得府内,一见她,云洛欢喜得不得了。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制作花景,很快将剩下的两盆做完。洗净了双手,云洛捧着一盆花景往寝殿走,着急要放到室内。即墨沁拿着另一盆跟在后面。一踏入门口,被这满屋的富丽堂皇,雍容华贵闪了眼。
地铺白玉,墙嵌金珠,珍珠为帘幕,黄金作基柱。满眼金光闪闪,煜煜生辉。只是,还是和花园一样的感觉,浓烈有余,雅韵略缺。
云洛将花景放到窗台处,顿觉风雅起来,非常满意。又接过即墨沁手里的花景,放到旁侧的博古架上。
即墨沁的目光,被右侧一张桌案上的两件稀罕物吸引了过去。檀木桌案上,竟放着一架焦尾古琴、一架乌玉古琴,并列静置,均是旷古难得一见。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抚拨了一下琴弦,一阵淙潺之音回响在大殿之中,跫然之音,余音袅袅,久久不散。
云洛眼神一亮,目光直直盯住即墨沁:“国师,你轻轻一拨,琴音怎得这么好听?待会陪我弹琴吧!”说完,已是迫不及待,拉着即墨沁往第一天所见的那座四面通透的亭台走去。
待得坐定,已有侍从把两架古琴搬到亭台里。云洛极为兴奋,抚着乌玉古琴开始弹曲。即墨沁仔细一听,功架不错,想来也是从小学起,不禁夸了她几句。云洛愈发开心,弹起喜欢的《潇洒水云》,音色抒缓有道,恬静宜人,只是到了后半程,缺了点浩茫之势。
即墨沁默默调整好呼吸,端坐在焦尾古琴之后,指尖撩拨试探了几下,缓缓跟上云洛的琴音。刹那间,天地阔远随风扬,响彻动魂荡魄之音,汵汵琴音从指间流泻而出,真正是悠扬委婉、云水奔腾。
一月白、一宝蓝两个欣长身影,缓缓踏入将军府与公主府之间的联门,闻得琴音,身形均是一滞,对视一眼,神色惊诧。一曲雄浑幽长之音,如瀑布飞流,倾泻而下,流转舒缓、宽阔苍凉,撩动得耳畔如痴似醉。
两人均听过云洛弹琴,却从未感受过此等气势。心中惊奇,同时加快脚步向前走去。驻足伫立于亭台之前,望着眼前一幕,瞬间震憾。
亭阔风扬,纱卷幔舞。两位妙龄少女,分坐古琴之后。云洛一袭红色锦服,双手轻拨古琴,双眸顾盼华彩流溢,不时微微浅笑看向旁侧的即墨沁。
即墨沁一袭素雅白衣,肌肤胜雪,眸光专注,雍容温婉。玉指飞舞古琴之上,宛若轻风抚过流水,激起一片波澜起伏。如樱红唇勾起一丝笑意,风采嫣然,气度清华,翩若仙子。
荆红林远远看着听着,似是已经痴了。赵显在侧,也是难掩惊奇,心中暗暗击掌叫好。在丝韵坊,两人都曾听过这首曲子,当时即颇为惊艳。如今,两架古琴齐奏起来,“太古之音”更是格外幽韵绵长,时如人语,时如心绪,缥缈多变,玄妙至极。
两位女孩弹得投入,配合也默契,一曲弹毕,相视一笑,意犹未尽。
云洛坐着的方向,正直面两人。曲毕,目光一转,正好瞧见玉树临风的两人。一瞬雀跃站起,朝亭台下跑去:“红林哥哥!显哥哥!”
即墨沁身姿一僵,神色一滞,犹疑了一下,目光才转向右侧,眸中闪过一丝慌张。她万万没有想到,荆红林和赵显竟会在此刻出现!
见云洛公主已经起身扑到两位翩翩公子面前,也只能缓缓起身,向两人走去。
荆红林一身月白色对襟常服,长身挺立,温润如玉;赵显一身宝蓝色锦服,笑意盈盈,风流韵致。这两人平日里身着官服时,一派武将风范,器宇轩昂,如今身着常服,又显得温文尔雅、气度华贵。
:“见过昊王殿下、荆将军!”眉目低垂,即墨沁避开两人目光,打了声招呼。
赵显见身旁这两人,同是一身月白色衣裳,女的国色仙姿,男的丰神俊朗,两人比肩而站,衣袂飘飘,堪像神仙眷侣。微一失神,心中一叹,立刻敛神,看向即墨沁,笑得合不拢嘴:“即墨姑娘,今日可巧,竟能在云洛府中听得你与云洛合奏一曲,真乃天籁也!明煊,即墨姑娘这一手古琴绝技,可配得上你给云洛寻来的这两把古琴了吧!”
:“确为天籁!这两把古琴,千里迢迢而来,终是找到知音了!”荆红林此刻就站在身旁,温厚声音如同低语在耳畔。欣赏之意,极是昭然。
即墨沁闻之,脸色却又苍白了一些,始终不敢抬眼看他。心中慌成一团乱麻,那种小兔乱蹦的感觉,瞬间上头,她拼命压制,期望镇静下来。咬了几下嘴唇,疼到差点叫起来,心跳终于平缓,一丝清明,回到心间。她在公主府,是因为云洛。其余人,只是过客。
:“殿下、将军过奖了!”即墨沁抬起眼来,分别看向赵显与荆红林,眼中一片波澜不惊:“焦尾、乌玉旷古好琴,即墨这点雕虫小技,实不敢称配。”
只与她对视一眼,荆红林便感觉十分不对劲。这女孩眸眼乌黑晶亮,却满是疏离清冷,无半点肃卫厅时看向他的热络温情。怎么了?这三个月里,她发生了什么?
:“即墨姑娘可别谦虚,这等琴曲,丝韵坊离了姑娘,恐怕也是不得一闻了。”赵显瞥了荆红林一眼:“高手遇古琴,才是棋逢对手!不知我俩是否有幸,再听姑娘弹奏一曲?”
云洛在旁一听,马上同意:”好呀,好呀,国师,你再弹一曲《流水》,云洛喜欢这一曲……”
望向云洛,即墨沁目光瞬间一片温熙,柔声应允:“好!”
荆红林立刻捕捉到她的细微变化,目光久久直视着她。原来,这份冷冷的疏离,稳稳就是针对他的。
琴音再起,起承转合,浑厚流畅,泛音清澈,时若幽涧滴泉,时若淙淙细流;滑音滚拂,又若瀑布飞流,波涛汹涌。一曲潺潺流水,荡起滔滔水势,绵延不断,直听得人身临其境,陶醉其间,忘了天地万物,唯闻水声动静。
荆红林静静望着眼前人,一头青丝绾着飞云髻,明珠缀映不可方物。手似柔荑,肤如凝脂,颜若朝华,灿然生光。一对明眸空灵轻逸,嘴角微微上弯,一丝淡泊神色若隐若现,如新月清晕,似烟霞轻笼,当真如同非尘世中人。
一曲弹毕,一片寂静,所有人均似沉浸在幽远琴音中,久久不得回神。
即墨沁双眸如水,犹含秋山烟雨,飘渺幽邃,宛若她此刻心情。眼前,坐着她极力想避开之人。未再抬眼看他,却仍觉得两道灼然目光,时不时注视着她。
心头又一点点揪紧,她性情淳直朴净,一直不见倒也罢了,如今不得不见,还要如此辛苦地端着高冷,实在痛苦。暗自轻咬了几下嘴唇,徐徐站起,望向云洛:“公主,今日已时候不早,臣,先行告退……”
自两人见面,荆红林观察到即墨沁几次偷咬嘴唇,还铆着狠劲,唇上已现浅浅齿印。心中极是疑惑,见她起身告辞,立即出声阻拦。他心里如今也较着一股劲,想要找机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说道:“国师难得出宫一趟,此刻巳时过半,正好用些点心。云洛觉得如何?”
他自知云洛有巳时吃点心的习惯,这一提议必然答应。果然,云洛十分欢喜他的体贴,立刻嫣然一笑,走上前一把搂住他手臂:“好呀,好呀!国师,先别急着走,我肚子饿了,我们一起吃点心去!”说完,也不顾即墨沁是否答应,高高兴兴地牵着荆红林往前走去。
一个“欸”字还没连得及说出口,两人已经翩然往前。即墨沁猝不及防,一下愣住,这是连拒绝都不给机会了。眼看着两个亲伲身影款步在前,心中颇是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
赵显在旁”嗤“地笑出了声:“云洛也真是,说饿就饿!即墨姑娘,公主府的点心倒真是一绝,特请了扬州名厨做的。走,尝尝去。请……”他十分君子地右手一挥,风流倜傥地陪着即墨沁往客殿缓缓走去。
荆红林的意图,他一眼看穿,并不道破。他对这位国师甚感兴趣,又觉得这两人天生一对,可惜造物弄人。此刻,突然能够看到荆红林主动出击,使计留下即墨沁,正处于看戏的兴奋状态,自然愿意再推波助澜一下。兴冲冲地圈住即墨沁,打消了她最后一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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