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所谓的大内高手可没想着珍惜张府下人的性命,若是手中有刀剑,定会将其劈成两半,奈何空着双手。他右掌伸出,欲拍在杨天意背心上,将之击得倒飞回去,撞向怪老头。
杨天意知得挨上这一掌,十条命也不够给,他心如电转,稍微调转身位,不避不挡,反伸一手击向那大内高手太阳穴,这一击十分巧妙,虽然没力,却甚有鱼死网破的气势。
那高手全没料到张府一个下人竟然发出如此精妙的招式,又不知虚实,没敢鲁莽硬拼,闪身避让。
杨天意逃过一劫,心叫好险。
“啪!”
只是杨天意高兴时间还不到一秒,便一头撞在腰杆粗的大树上,连哎呦也叫不出口,便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这边厢怪老头没跟他们多纠缠,左手挟着林玉雯,脚底抹油,一溜烟向左首逃遁。
“杨公子!杨公子!”怪老头轻功了得,眨眼间身影杳杳,只留下了林玉雯越来越远的唤声。
“不要走!”
“那里逃?”
两名高手齐声呼喝,追了下去。
杨天意不相信自己可以再次醒来,但他确实醒来,因为他听到有人说话,而且说的还是他。
“夫人,杨暮醒过来了!”
“好。把他带过来。”
一睁眼,杨天意就看到老夫人严峻的脸容,拧眉怒目。
随后,他看到坐在她身旁,脸上没一点血色的张尧佐,他似乎生无可恋,又像是身体被掏空,呆滞得让人心痛。
有一个美似天上仙子的盛装少女站在他们身后。
张素卿!
杨天意只一眼就认出了她,立即移开目光。
是青年男子在美少女面前那种自形惭秽的移开目光,丝毫不让人起疑心。
又好在他自己满面血污,披头散发,张素卿根本就没往同一个人上去想。
“我还没死?”杨天意喃喃道。
“你还不能死。”张老夫人道。
杨天意哦了一声,环视四周,只见屋里或坐或站有十几个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邓代,温玄策,大怪,丧飞,都在屋内,皆头青脸肿,看来都受到惩罚,没一个有好脸色。
“杨暮,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你给老夫人好好说一下。”张大管家说道。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杨天意问。
张大管家也不恼,毕竟昏迷三天三夜,脑袋不清醒也正常,“老爷出事那一晚,你是怎么到的后花园,那儿可不是随便可以去的,三宝没跟你提过吗?”
负责照料杨天意饮食起居的三宝老汉连忙道:“有提,有提。”
杨天意其实根本就没听过提醒,但他仍道:“提过了,我知道的。”
“那你还敢进去?”
杨天意呃呃呃呃了几声,说不出话来。
“快说!”
张老夫人一声叱喝。
屋内各人神色都是一紧,大气不敢喘,府中发生如此大的变故,每人都觉头上悬着把利刃。
“呃……”
杨天意仍是这一声,他得编个好理由,偏偏这时候脑袋一片混乱,那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尚未彻底弄明白。
“杨公子,杨公子。”
耳后传来女子的柔情呼唤,声音还有些熟悉。
杨天意正想回头张望,猛然间心下一紧,切不可露出马脚,自己可不是什么杨公子!!
当下他晃如未听到,仰起头作沉思状。
“杨公子,杨公子!”那温柔无比的声音再次深情呼叫。
“杨暮,有人叫你,怎不应?”张管家提醒他。
“叫我?”
“对啊,这儿就你一个姓杨,不叫你叫谁?”
杨天意一脸迷惘,转头看向身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从柱后露出半张秀脸,黑如点漆的大眼珠骨溜骨溜转了几圈,缩了回去。
是襄梅!
那个服伺徐博唱歌很好听皮肤很白性格很温柔胆子很大的小丫头,破解徐府五十多年悬案,襄梅功不过没,离开徐府时,她还送了自己两朵圣洁莲花。
杨天意险些叫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她会在这里?
尽管心中有无数个疑问,他还是强行抑制下来,这个时候露出任何尾巴,都会要了他的性命!
杨天意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不认识她,更不是什么杨公子,那姑娘一定认错人了。”
张尧佐夫妇互相看了一眼,张老夫人问:“杨暮,你可想起来未有,那晚如何到的后花园?”
杨天意咳嗽一声,开口道,“老爷夫人,小的记起来了,那晚我从老爷房中离开回自己住的房子里,路上不知怎么的被一个长胡子怪人卷着脖子逼问,逼问那女子去向,小的那里知道啊,他便把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伸到小的面前恐吓,说要扯下我的人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说到这里,杨天意突然停下口看老夫人的反应,他不确定自己说的是否符合逻辑,如果当时怪老头已经从袁杭戈口里得知邓代他们的去向便没必要逼问自己,那可就露陷。
张老夫人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从她脸色上看不出什么,杨天意有些惴惴,稍一说漏嘴,看这情势,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就要搬家。
没办法,杨天意就只能顺着刚才偏的借口继续说下去,“后来,他正要扭断小人脖子,突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就卷带着小人就往后花园的林子里飞去。”
他用了个“飞”字来形容,这很符合怪老头轻功高明的特性。
“在林子里,你看到什么?”张老夫人点头问。
杨天意心想,我得编造一个人出来,不然温玄策邓代他们的遭遇无法解释,并且张家的人对我已经开始怀疑,得要完全撇清关系。
“见到了……见到了……”
“见到了谁?是不是杨天意?”一直没有出声的张尧佐问,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仿佛刚经历了产子的女子。
“好像是杨大少爷,不过大晚上的,小的不敢确定。”杨天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顺着张尧佐的意愿讲下去。
“可恶!”张老夫人一拍扶手站起来,“我就知道是那短命鬼!我张家与你杨家到底何怨,三番四次的来开罪于我张家,难道我张家堂堂国丈是好欺负?”|
“娘亲息怒,女儿会想办法的。”张素卿安慰道,当着众人的脸,她说得隐晦,不过意思房中众人都听得出来。
“你继续说……”
张尧佐的声音很虚弱,但杨天意听在耳里有一种尖锐感觉,他知晓太监说话都是这种语调,也不奇怪。
“老爷,小的看到地上躺着两人,看衣饰好像是我们府上的人。而形似杨家大少爷的青年正拉着女子逃走,然后老头叫了一声“玉雯”,便过去抢夺女子。”
既然林玉雯叫怪老头为伯伯,那么怪老头叫她一声“玉雯”也是说得过去的。
“两人为争夺女子打将起来,青年不敌老头,撇下女子先自逃了,那女子似乎对他甚是依恋,连声叫唤杨公子。”
“跟着怎样?”张老夫人追问,不让杨天意有思考的时间。
“嗯……老头夺下女子后,又把小的卷将起来,要扯下小的脑袋,好在这时,有两条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林中,把老头儿拦下,老头儿说了一声‘大内高手来得好快哇’便把小人扔出,撞在……好像撞树上,此后小人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妖女一身魅功,专于迷惑男子,不除去这祸患,怕还要遗害苍生。”张老夫人自言自语道。
丈夫因她拆掉祠堂,儿子因她丢命,杨家大少爷为她卖命,身负高深莫测功夫的怪老头与她关系暧昧,张老夫人已经把林玉雯看成妲己一般的妖女。
“女儿已经吩咐下去,让三日内提头来见,请娘亲放心。”
张素卿目光落在杨天意身上,“老头为什么非要杀你?”
杨天意一怔,这问题好像有些犀利,微侧头歪着嘴推测,“怕是小人得罪了他,青年一刀把他头上仅存的头发削落,使其变为一个秃子时,小人拍手叫好;又或是他想杀人灭口。”
张素卿听了不置可否,紧盯着杨天意,“你会武功?”尒説书网
杨天意不敢否认也不好否认,想来那大内高手已经跟她提起了自己鱼死网破之举,“小的曾经练过一些三脚猫功夫,算是会吧。”
他的来历,张素卿毫无疑问已经了解清楚,这个回答也算合理,倒推回去,可解释他为什么敢与四个抢他银子的贼人周旋,还不是仗着自己会一些功夫。普通人遭遇抢劫,那有敢反抗的?
“你有几成把握,那个来抢妖女的青年是杨家的大公子?”
杨天意心想反正我与你张家势不两立,债多了不压身,我便说十成又何妨?
“那青年身形比我印象中的杨家大少瘦削,单从面容上判定,我有八成把握。”
虽然不尽信,张素卿却未能在他身上找到任何疑点,又问了些话,便要放杨天意回去。
“慢着……杨暮……那个进房间里捣乱的家伙,你可曾见到他?”张尧佐忽然开口问。
杨天意有些愕然,难道徐博尸首未被他们找着?
“小人被带到林子里时,没见着那家伙。”
”奇怪,奇怪。”张尧佐陷入沉思当中。
“爹爹请放心,徐家小子受重伤,决跑不了多远,女儿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这时候,藏在柱子后的襄梅走出来,“姑丈,杨天意与徐博认识。”
莺声莺语,十分好听。
屋里一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当然也包括杨天意,原来你是张太师的内侄,怪不得身上似乎隐隐有一种高贵气质。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跑到戏莲庄当一个侍奉人的小丫鬟,必然大有所图,胆量也够大的。
杨天意意外之余,也很佩服她。
“梅儿你怎知道的?”张老夫人连忙问。
“我曾经在戏莲庄内见过杨天意……”当下,襄梅把杨天意在戏莲庄里大破五十年疑案的经过娓娓道来,绘声绘色,听得众人入了神。
很明显,杨天意与徐博结伴来救林玉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她说完,屋内一片寂静。如此看来杨天意本事真挺大的,摊上这样的敌人,鹿死谁手,眼下还真不好作结论。
张素卿心下更不是滋味,“杨天意混蛋,你最好一走了之,千万千万不要落在我手上,不然会有你好受的。”
“杨天意,我张家与你势不两立,别以为你有父亲撑腰,我们便动不了你!走着瞧!”张老夫人瞪着眼,咬牙切齿道。
丧子之痛,失乐之恨,外人没有切身体会,又怎知她心中的痛?
回到小房,杨天意从三宝老汉口中得知,徐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心说奇怪了,难道怪老头胡子一甩,还真把他甩出了十万八千里?
那两个“大内高手”,则是贵妃娘娘张素卿派来救急的皇宫护卫,当时共到来四名顶尖高手,两人卫护张尧佐,两人出来抓拿强贼。
杨天意心道幸好两人来得及时,不然脑袋真要搬家,日后须让爹爹打探打探,好好谢他们才是。
杨天意肩膀上的伤本来就没好,如今又增添了几处伤患,便安心在张府住下养伤。还别说,张太师虽然做下不少丧尽天良之事,但对下人幕僚还是挺不错的,连他也得悉心照顾医疗,这可能是张尧佐笼络人心的手段罢。
三宝老汉更是时常陪伴他身边聊天。当然,这也可看作是一种监视,是对他的不信任。
至于林玉雯,杨天意倒丝毫没为她担忧,怪老头为救她夜闯相国府,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又怪老头武功深不可测,京城里的一众高手未必有拿下他的把握。
不知不觉中,杨天意住在张家已将近三十多天,身上大小伤已是全好。而贵妃娘娘许下的诺言,什么三天提头来见,果然如秋风一般,吹完啥事没有。
这天清晨,张府的丫鬟兰儿像往常一样给襄梅小姐端去洗漱清水,谁知,这兰儿刚一推开门便看见屋子正中央悬着一人,好熟悉的背影,正悠悠打着转,兰儿心下剧烈跳动,当悬绳转过来时,发现正是老夫人的亲侄女襄梅!
任谁见了这种场景,那都得吓个大惊失色,兰儿手中脸盆哐当落地,随即发出“啊……”的尖叫声,提裙冲到老爷夫人房外,大喊:“老爷、夫人,不好了,襄梅小姐上吊了!”
整个张府从朦胧中被炸醒,被闹得人心惶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老夫人眼见侄女自尽,脸色铁青,紧绷的脸皮使她年轻十岁不止,命人将襄梅放下摆在厅上。
张太师更是冷静,吩咐府中人别把这事儿声张出去,同时和亲侄子张申科商议了一番,两人都觉得这事儿必有蹊跷,襄梅自到府里,一直快快乐乐,不曾有伤心抑郁之事,她没有理由自缢。
杨天意得知这个消息,更加错愕,加上十分的惋惜。他留在张府不走,本想从襄梅入手,打探张徐两家之事,没想她却自尽。
襄梅曾经与他搭档,给他留下很好印象,胆大温柔脾气又好,一个如花似玉十八年华的少女就这样走了,杨天意感觉十分难受与不解,想那戏莲庄是处不祥之地,里面穿过邪门嫁衣的女子,不管主仆,命短也。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徐博与襄梅是不是有了私情。
徐家的女主人都受到诅咒,徐博要真死了,那是死得其所,徐家绝种,再不会连累其他无辜的女子。
府内各处,仆人们议论纷纷,虽然襄梅新来不久,但大家都知道这张老夫人的亲侄女平日里温柔贤淑,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夫人老爷还给她张罗物色了一门大有来头的婆家——门下待郎王圭贤的二公子王诗冲,并且找来教习妇专教李小姐女红。
襄梅是李老夫人的侄女,当然姓李,仆人们都尊称她李小姐。
而所谓习妇,是古代的大户人家专门请进自家宅院给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传授一些刺绣、剪纸、做菜等一些家政技艺的妇人。
可不知怎的,今日突然出了这档子事情。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老爷夫人对于襄梅的死并没大张旗鼓伤心悲戚,反而低调处理,各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相国府内一切和往时并无不同。
对相国府的风平浪静,杨天意很困惑,旁推侧敲,从三宝老汉及其他下人口中得知,直至两个月前襄梅来到府上,众仆人才知老夫人还有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亲侄女儿。
襄梅性格很好,一点儿也没大小姐的的架子与脾气,很得与她接近之人的喜欢。
杨天意推算时间,襄梅来张府时间,应便是戏莲庄生变那段日子里。襄梅以千金之躯去到徐家当一名服侍人的低贱丫头,该是大有所图。
很易作出判断,襄梅卧底戏莲庄,是为配合张尧佐抢夺戏莲庄作准备。
蹊跷的是,在敌人内部卧底可是十分危险之举,张老夫人怎会舍得把自己亲侄女推至刀锋剑尖上?万一有个闪失,如何跟兄弟交待?
杨天意打心底里不愿相信天真单纯的襄梅是个奸细,事件当中必然有许多隐情。
不过他心头现下最大的疑惑是——襄梅为什么要悬梁自尽?
“不要声张,否则立即你性命。”劫持人的声音异常沙哑。
太阳刚刚落山,张府一条僻静小路上,丫鬟兰儿被人从身后用黑袋套头,带至假山后。
兰儿吓得心都要跳出来,颤声道:“是……是……”
“你老实回答,襄梅小姐最近是否有异常之举?”
“小姐最近一直在和教习妇学习女红,近半月内没有踏出过府门。”虽声音还有些颤抖,兰儿已经没有刚刚那般怕得全身发抖。
强贼听完,猜测襄梅是不是在学习女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问道:“教习妇是谁,住在那里?”
“她叫玉娟,就住小姐闺房后面的小屋里。不过,我听说她不见了。”
“你说清楚点。”
“据说,老夫人让人把教习妇找来,张管家急匆匆禀报他已派人在府中的各个地方找了个遍都没有看见教习妇的影子。说在后院墙角发现一个狗洞,那个教习妇应该是从狗洞里逃出去了。”
“你还知道什么,都给清清楚楚道来。”
兰儿点点头,把她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老夫人又让人找来当初介绍教习妇进府的韩婆子,韩婆子得知小姐出事后,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夫夫夫人啊,这可不关老妇的事啊,我就是一个牵线的老婆子,我哪里知道会有这档子事噢。”
韩婆子把关系撇的一干二净,说有一日,那妇人前来找她,希望韩婆子把张府的活计介绍给她。她只说自己是钟家的娘子,因年初饥荒,丈夫去世,家中无老小,便流落出来。因自己女红不错,就以这个为生来过活。
那韩婆子在京城内帮各大府宅介绍教习妇名声在外,她只挑最好的。
钟家娘子把自己绣的一块手帕拿出来给韩婆子看,这手帕可以说那叫一个绣艺精湛,上面的花草鸟兽栩栩如生,再端量端量她那样貌也算周正,韩婆子着急赚钱,便应承下来,对钟家娘子的来历与其他事情则一概不知了。
说罢,韩婆子递上一块手帕给老夫人:“夫人,这就是之前钟家娘子给老妇的那块帕子。”老夫人接过端量,发觉这帕子的绣工确实精巧,仔细一看,在帕子的角落处还有一个小小的梅花图案。
老夫人蹙了蹙眉,问:“近来我们府上还有没有新来的人?”
一个仆人急忙回答:“回夫人,有一个叫阿环的丫鬟是新入府的,前阵子有一个丫鬟父亲病重,回家去了,找来这个叫阿环的,本来想只是用来顶几日,见她手脚勤快,就留在府中了。”
就在此时,仵作验完尸,来到厅堂向夫人禀报,似乎有难言之隐,老夫人会意,把一众下人都遣散了,具体说了什么,兰儿就不清楚。
兰儿把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道出,劫持她的强人听完,思索一会又问:“你对小姐了解多少?”
兰儿说有一天老爷把襄梅小姐带回来,说是老夫人的侄女,让她好好服侍,自己跟小姐完全是主仆关系,从来没有什么交流,对小姐完全不了解。
过了好半晌,没听到询问,四周静悄悄的,兰儿大着胆子慢慢揭开头套,发现强人已经不知所踪,只地上留着四个字:守口守命。
……
满腹疑问的杨天意推开茅房门,一边畅快,一边想着事情,突然感觉有物体顶着自己后面。
又硬又尖!
杨天意犹如触电,全身一紧,忍不住要叫出来。
各位看官不要想歪了。
是一支枪顶在他背门上。
“不要动,否则取你性命。”
听了这威胁的话语,杨天意心中一阵怅然,一报还一报,毫厘谁肯饶,只是没料到报应来得好快。
不曾想到臭不可当乌蝇乱撞的茅房里,竟然藏有高手。趁人方便时偷袭,未免太过卑鄙无耻。
不讲武德!
难道我的身份被识破?杨天意心如电转,思忖自己那里露出了马脚。
“是……是……”杨天意发出战栗之音。
“起来。”
“大爷,能不能先让我完事?不然……”
身后之人似极厌恶,想了一会捏着鼻子恶声道:“快快!”
杨天意回道:“是!是!”
不过这时那还有心情,草草了事,站起来拉上裤头。
“师父,这家伙的屁屁好白好圆,跟外面的月亮有得一比。”
茅房最深处的角落里,有人探出头说话。
“呸呸,越白越圆的屁屁,拉出的秽物越臭。”拿枪的人嫌弃道。
杨天意无语,他可真没听过这种说法,不过被人赞屁屁好看,心底多多少少有一些自豪感,不禁想起赌场里被他揍得找不到西的宋大脚陈二铁等几个无赖。
拿枪那家伙伸手点了杨天意身上几处要穴,探头出去看了看,确认安全后将之提出茅房转到屋后林草茂密处。
“臭!臭不可闻,臭死我了!”那人把杨天意往树上一靠,张大口呼吸。
“师父,虽然相国府防守森严,还有大内高手助阵,咱们也没必要藏茅坑里偷袭一个下人,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门牙?”
“你懂个……”师父终于没把最后一个“鸟”吐出来,“你脑子不够使哎我呸呸呸,呃,师父闯荡江湖几十年,粗鲁惯了,你还别介意。”
另一人道:“嘻嘻,师父您老人家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师父骂徒弟是为徒弟好,天经地义。”
杨天意好生奇怪,怎师父怕起徒弟来?
尊卑翻转,决非好事。
两人都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珠,从声音与身形判断,师父年纪约莫四五十岁,徒弟年纪该和自己差不多。
“大内高手来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他们额头有刻’大内高手’四字吗?”
“他们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
师父每问一句,徒弟便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那么,你明白师父藏身粪坑的良苦用心吗?”
“不知道。”徒弟仍是摇头。
“我操你……的!”师父被他气得几乎要跳起来,指着他鼻子大骂。
“师父你?”
“没,没有。”
“其实你想也没关系,只是我担心。。。”
他师父,还有杨天意,都被雷得不轻,一起看向他。
“我娘已经死了五年啦,眼下没变成一副白骨架子也是皮肉不存,师父你说你能下手不?”
这下到师父连连摇头,“下不了手,下不了手。”
杨天意在旁听他们谈话,哑然不笑,前车之鉴,他怕如徐博一般得罪了他们,暗处可没藏有一个想救自己的人。
他的人生信条——不作死,不会死。
倘若徐博没笑那怪老头,恐怕结果大不相同。
“师父,咱们别废话了,先干正事吧。”徒弟提议。
师父点头,对杨天意道:“小子,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不会伤害你。”
“知道知道,大爷有什么吩咐?”杨天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李小姐在哪,带我们过去。”
杨天意很错愕,,原来是找襄梅姑娘来着,“李小姐已经死了!”
死了二字,杨天意特意加重读音。
“什么?”
“死了?”
师徒二人齐齐惊呼。
徒弟冲将上来抓着杨天意胸口衣襟扯近,“你再说一遍!”
“你们要找的张襄梅小姐昨天夜里上吊自尽了。”
师徒俩面面相觑。
过了良久,徒弟推开杨天意,抚首长叹道:“怪不得,怪不得。”
似惋惜,又似解脱
师父似试探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吧。”
徒弟坚决摇了摇头:“不,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师父对徒弟言听计从,转头对杨天意道:“小子,李小姐的香尸停在那里,快带咱们去。”
杨天意很爽快答应了,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丝欢快。
一支银光闪闪的枪尖顶在胸膛,金属的冰凉已经从他身上抽取热量,由不得他犹豫。
下人,家丁,奴才,婢子,在强贼手中通常都活不久,杨天意深知这个道理。
停放尸首的地方,不似主子们起居的地方那般对下人禁足,杨天意知道那处偏殿。
暗夜下,三人遮遮掩掩,小心翼翼,慢慢前行。纵然如此,路上仍跳出一个倒霉鬼,手执长刀迎面喝道:“站往,你们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报上……”
师父藏在杨天意身后,忽然暴起出手,寒星过处,枪尖已插进那口水多过茶的家伙胸腔,拔出来时,鲜血像极了泉水,涌涌喷喷,扬扬洒洒,慰为壮观。
杨天意看得心惊肉跳,只觉后背前胸被枪尖顶过处愈发冰凉,更认定做人低调的重要性。
师父亲自动手把死人拉进草丛中藏匿,借着淡淡的月光,杨天意依稀认出那死人是被自己暗算过的丧飞。
他只想替张府卖力,没曾想把命也卖了。
这边厢徒弟小声埋怨起师父来,“下手这么狠,要是事发了,叫我爹如何与张太师交代?”
嘿嘿,师父冷笑两声,张家眼下风声鹤唳,要是被发现那就等着逃命吧,还想着维护关系,可笑,浅薄。
“敌人武功深浅不知,要他是大内的人,咱们没出其不意动手,让他有呼唤之机,到时大批高手到来,你我还不得把命留在这里?”
没想到此行如此的凶险,徒弟脸上有些变色。
“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
徒弟仍然摇头,事发了,我把姓名报出来定可保命,至于师父你老人家,那就自求多福吧。
师父也摇头,若真被发现,我只好先走为敬。
三人各怀鬼胎,悄悄接近停放尸首的偏殿,殿门外没人把守,三人摸了进去,藏身柱后。
昏暗的大殿正中放着一口薄棺,棺前插了几根香烛,火光摇曳,影影绰绰,空寂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与阴森。
有两人坐于殿北,喝着酒吃着肉,满脸红光,酒意甚浓,时不时往殿门外看。
堂堂张太师的内侄,怎地灵堂布置得如此简单寒酸?
师徒二人,外加杨天意,三人心里都存了疑问。
此情此景,襄梅那是丞相的侄女,分明是戏莲庄的小丫鬟。
师父瞧向徒弟,徒弟很小声:“师父,我想去看看她。”
师父点头,然后看向杨天意。
他这时觉得杨天意是个累赘。
走狗烹的时候到了。
杨天意醒目,连忙道:“我还有用,还有用,呆会万一事发,我可以带你们躲藏逃跑,熟人熟路,生存机会大增!”
徒弟道:“这小子挺机灵,留着他吧,说不定还有用得着之处。”
师父撇了撇嘴,心说谁不知道你看上了他又圆又白的月亮。
杨天意逃过一劫,长嘘一口气。
那徒弟拍了拍他屁股,朝他笑了,很有意味深长的意思。
杨天意不由得双腿又是一紧。
心中却想等我穴道解了,老子先在你屁股上戳几个洞先。
师父盘算半晌,从怀里掏出两枚梅花镖,分别甩了出去。
嗦嗦两声响过后,灵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谁?谁?”两个守灵的人齐齐惊呼,站了起来。
“哎呦我操!”
“啊!”
杨天意感觉身前掠过一阵风,跟着便听到了两声惨哼。
这人速度真他妈的快,下手真他奶奶的狠,相较两个倒霉鬼,我算是福星高照了,杨天意在心里嘀咕。
待得蜡烛点着,两个守灵人已倒在血泊之中,抽搐着。
徒弟一面不悦,但又不敢说什么,如今已是骑虎难下,由不得他发什么公子哥儿的脾气,四下里看了看,确定安全,迈动脚步朝棺材走近。
师父提着滴血的短枪飞身追上,一把拉着他,“等等。”
“怎么?”徒弟疑惑地问。
“棺材里传出响声。”
“什么声,我没听到啊。”
杨天意也没听到动静,不过他相信那狠人师父的话。他没丁点内力,耳力与常人无异,但自己听不到,不代表别人听不到。
师父嘘了一声,眼睛盯着棺材,提起脚,一步一步走近。
寂静的灵堂,便是师父极轻微的落脚声,也无比清晰传入耳中。
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蓦然间,“喵喵,喵喵”几声猫叫从棺材里传来,跟着一只黑猫跳上棺沿,碧绿的眼珠闪着幽幽的光芒,盯着三人。
“操,吓老子一跳,晦气。”师父低声骂一句,身处险地,由不得他不提心吊胆。
徒弟干笑几声,“师父,你老人家草木皆兵,被一只猫吓到了。”
“废话少说,快去看吧,了偿心愿咱俩得尽快离开。”
徒弟虽有些不满师父态度但这时得依仗他,忍了下来,还是看美尸的要紧。
“站住!”
师父突然一声低喝,把快要走到棺边的徒弟吓一跳。
徒弟回头看师父,眼光里惧怕夹杂着疑问。
“小心尸变!”
尸变?
徒弟以为听错了,确认之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师父,你有无搞错,居然相信这一套,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黑猫跳尸可引发尸变,你须谨慎。”
徒弟敷衍点头,心道枉你一个江湖上成名的人物,竟然相信鬼神那些歪门邪说,可让人不敢相信。
终于,徒弟走到棺边。棺材里躺着一具身穿红色绸缎寿袍的女尸,身材凹凸有致,头上盖着白布,白布微微颤动。
颤动的白布,似乎预示着某种骇人变化,徒弟心房陡然怦怦跳动起来,回头望了望师父,暗骂:“怕她个鸟,历尽千辛万苦,不就是为见她一面,并且尸变诈尸之流完全是无稽之谈。”
信则有,不信则无。
他深吸一口气,探身伸手揭开女尸头上的白布,暗淡的火光下,一张年轻精致的女子脸容浮现在眼前。
没有吓人的突眼大嘴与长舌,脖子上好像也无勒痕。
全没有死人该有的惨白僵硬冷,棺中女尸脸容安详肤色红润,秀眉捷毛愰在微颤,用栩栩如生一词来形容十分贴切。
失望与欢喜的情绪在徒弟心臆之中各占一半。失望是因为女尸没有自己想像中漂亮,欢喜则是女尸跟一个睡着之人无异。
他壮着胆子伸手触碰女尸
棺内,充郁着如兰似麝的香气。
我操!
“你干什么?”师父看见他怪异举动,问道。
杨天意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徒弟要干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来。
“师父,你替我守着。”
果不其然,简简单单一句话,传入师父耳朵,犹如旱地响雷,“你疯了吗!”
“可……可……”
师父语塞,一会儿才道:“这可是张府灵堂,高手藏匿其中危机四伏……”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乌梁海的洛山寒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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