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意为襄梅叹息,多好的一个姑娘,莫名成了张老夫人的亲侄女,莫名悬梁而亡,何其悲惨!
徒弟一只脚踏入棺中,伸手正要确认。
猛然间,女尸睁大眼睛!
一双杏眼蕴含无尽怨意,瞪着来人。
诈尸了!
徒弟骇然心惊,一颗心冲到嗓子眼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脖子便被女尸双手扣紧,跟着尸口咬将过来。
徒弟惊悚之极,脑子一生空白,刹那间本能求生欲望遍身,双手狠狠一推女尸,摆脱纠缠急退,他慌不择路,一只脚还踏进棺中,结果整个儿人结结实实倒在地上,发出呯然响声,不过他这会根本不觉痛,使尽全力翻滚着远离棺材。
师父与杨天意都是一惊,由于徒弟的遮挡,他俩并未看到发生什么事。
但接下来,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刻如期到来。
棺材中,女尸忽然坐起,扭头看问他们!
目光如刀,寒气森然,整间大殿似乎坠入冰窟。
香烛徒然灭了一根,大殿更显昏暗阴森,寒风吹入殿内呜咽,似有无数恶鬼盘旋。
师父纵然杀人如麻,双手沾满鲜血,此刻也不禁连退三步,心跳如牛。
黑猫跳尸,果然引发尸变,该死的家伙,你惹下的苏州史,该你着力承担。
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师父正想一走了之,却见那诈尸站起来,向他们诡秘一笑,平伸双手跳出棺材,朝着殿门而去,片刻消失在殿口的黑暗中。
那冷风,也适时停下来。
徒弟爬起来,与师父面面相觑,震惊之色慢慢褪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可恩议。
师父也一脸懵逼,这…~
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不说诈尸都是凶残无比力大无穷见人便扑见血就吸的吗,怎么他遇到的这个却蹦蹦跳跳走了,好像着急着去见情郎似的?
难道……难道……连想了两次难道,他也想不出难道什么来。
不管怎么样,危险总算过去,此时此刻,后背脊冷汗带来的凉意,提醒着他们此处不是久留之地。
杨天意也目睹了一切,他除了惊惶还有诧异。
因为诈尸的女子,根本就不是襄梅!
她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她去那里?襄梅又在何处……
一个一个疑问涌上心头,甚至将恐慌挤到角落里去。
这儿明明是襄梅的灵堂,决不会有错。
不,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脱身远离这对凶残奇葩的师徒才是重中之重。
可是他穴道被封,更无内力冲解,双腿如有千斤之重,现在寻路逃跑决不明智。
师父道:“为师提醒过你有尸变的危险,偏你不信,这下摔痛了吧。”
徒弟这时才感觉屁股摔得好痛,哎呦哎呦喊痛,“吓死本少爷,吓死本少爷!奶奶的,长这么大还未受过如此惊吓。”
“可肯离开?”
“此地已无值留恋之处。”
师父点头,忽然手一抖,一片梅花镖发出,飞向身后的杨天意。
此人发射暗器手法着实了得,不须看更不须转身,梅花镖已朝杨天意咽喉电射而去。
好在杨天意早已预知凶险要来到,没法快速移动之下只好扑地而避,叫道:“别杀我,我还有用!”
他知道躲得第一次躲不了第二次第三次,避得开梅花镖避不开没有影的铁枪,唯有利益能使他们收手。
师父携着徒弟的手正想离开,未想梅花镖竟然落空,有些意外,便停下问:“你还有什么用?”
“刚才那条女尸不是李小姐!”为活命,杨天意抛出真相,只盼打动得了徒弟,师父决不会对此感冒。
果然,师父听了他的话立即恨得牙痒痒的,又要被耽搁,一边悔恨不该让他说话一边掏镖再射,幸亏徒弟连忙阻止,“师父且慢,先了解不迟。”
徒弟不顾一脸无奈与不满的师父,奔将过去提起杨天意,“说明白些,什么不是李小姐?”
“刚才诈尸那个女人不是李小姐,李小姐比她漂亮多了。”杨天意知道唯有抓住他的心,才能抓住保命的机会。
“不是李小姐?那李小姐在哪?”
杨天意一听有戏了,他根本不知道张襄梅户首在何处,不过拖久生变,只要不死就有希望。正想说张府有两个灵堂我带你们去之类的话,忽听到门外脚步声响,有两人朝殿内走来。
三人互相打了个眼色,徒弟把杨天意拉到西墙桌后,师父则一手一个把两具尸首拖进偏房掩上门。
两人推开殿门走将进来,左首是个高胖子,他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舐着嘴说道。
右首是个二十多岁的白脸青年,眉清目秀,有几分书卷气质,“代哥,不知他们搬好了没有?”
那个叫代哥的胖子正是邓代,青年人叫叶章景,是张尧佐的远房亲戚,在帐房做事。
邓代拍了拍叶章景道:“小景啊,你还不了解他们,比我们还要急呢。”
“咦,大黄与乌鸦两个鸟人呢?”
“大黄,乌鸦,死去那了?事情都办好了吗?”邓代压低声音叫道,眼光四下搜索。
叶章景心中有不妙预感,快步奔到棺村旁,见棺内空空如也,惊叫道:“萌萌不见了!”
萌萌,就是刚躺在棺材那具女尸的名字。
这具女尸真的挺萌的,尸如其名。
“妈的,两个兔崽子!”邓代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代……代……代哥,会不会是他俩?”叶章景颤声道,一脸焦急之色。
眼下都泡汤了,两个狗崽子也忒大胆,居然把萌萌带走,完全没将我俩瞧在眼里室嘛。
邓代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举起手掌虚劈一下,“等找到他俩!”
叶章景看似比邓代更焦急,更关心萌萌,“咱们快找两个畜生”
“不要说话,有血腥气味,不对……”邓代鼻子嗦着,四下找寻血腥气来源。
只是话音未落,嗤嗤声响起,棺材前的香烛再度熄灭,大殿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邓代与叶章景惕然心惊。
“留活口!”杨天意在灯灭的一刻脱口而出。
……
“点灯。”
师父一声令下,徒弟打着火折子,把香烛燃上。
光影下,只见叶章景已倒在地下,身下鲜血蔓延,他是个文弱书生,叫都未能叫出来便倒地而亡,而邓代,大张着嘴,一根铁枪指进口腔。
他全身哆嗦,吓得几乎双眼要突出来掉地上。
杨天意叫得已算及时,但师父轻功太高,动作太快,叫声入耳前,铁枪刺穿叶章景心窝,叫声入耳时,铁枪又刺向邓代。m.XiaoShuo530.Com
邓代自小跟着袁杭戈练武,身手算是不错,黑暗中听风辨器,闪开第一枪,避开第二枪,第三枪却硬是躲不过,幸好敌人立时收手,不然脑袋便被刺一个穿透!
杨天意挪动脚步艰难走过来,“代哥,没吓尿吧,李小姐香尸在那?两位大侠要一睹芳容,只要你听话,性命可无忧。”
邓代一动不敢动,眼光斜瞥过去,发现说话的是杨暮,两条软如面条的腿有力了些。
“快说,不然他就是你的榜样。”
徒弟眼见师父又杀一人,嗜血的本性被激发,不自禁也凶狠起来
师父把铁枪从口腔抽出。
“我……她……我说……就在附近……”邓代的嘴变得不怎么利索。
“别废话,直接带我们去。”
“是,是。”
“若你敢耍花样,你身上会多许多窟隆。”
“不敢,不敢。”
师父点了邓代上身几处大穴,一行四人走出殿门,小心翼翼绕到殿后林子里,林子里有一排房屋,最左一间屋子窗户有灯光透出,推门走进,里面堆满各式老久马具农具。
铺满茅草的地面,躺着一个女子,确切来说,躺着一具女尸,身穿黑袍,仰面朝天躺着。
杨天意只看一眼便确定地下的女尸是襄梅。
徒弟抽出背上银枪连刺两下,两枪各刺穿邓代两条大腿。
邓代惨哼一声,翻跌在地。
显然,邓代他们从别处弄来一具女尸放进棺材里盖上白布充当襄梅,然后把襄梅尸首搬到这偏僻的房子。
“娘子,我可怜的娘子!幸好为夫来得及时,不然……不然你在地下也不得安生。”徒弟看着襄梅尸首,硬想挤下几滴眼泪,然而没成功。
杨天意第二次听到他说“娘子”,心中奇怪襄梅怎么就成了你的娘子,事情愈发扑朔迷离了。
“走吧,多留无益。”师父发话。
徒弟显然真动怒,提枪再刺邓代心窝,银枪入,红枪出,轻轻噗嗤一声,带走一条罪恶灵魂。
杀得邓代,徒弟目光在襄梅尸首上停留,师父目光落在杨天意身上。
危险再度逼近,杨天意忙道:“少爷,李小姐既然是你娘子,已是你家的鬼,岂可留尸此处,须得带离觅处风水宝地安葬,方可保少爷子孙后代永享富贵千年不衰万年不断,若留下来,让张府一窝禽兽继续糟蹋夫人,坏了运脉,不准那天厄运降下闹得个永无宁日香火不盛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住口!”
滔滔不绝的杨天意被徒弟恼怒打断。
看见青年犹豫不决,杨天意又道:“戏莲庄你听说过吧,徐家独苗徐博少爷先后娶了两位夫人,首位未过门而亡,留在婆家薄葬,导致第二任夫人入门三月溺亡,而后更是家破人亡,庄子也被人夺去。”
要是徐淼徐博父子听到杨天意的话,定会气得从土里爬出来撕咬他。
“闭嘴!”
未过门亡妻险些被人盗走,徒弟已然愤闷极矣,此刻又听杨天意犹如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嗡,说什么断子绝孙,不详之言入耳,更感胸腔中一股怒火无处宣泄。
“你,背上我娘子跟我们离开。”
听了他命令,杨天意心中暗喜,小子我若得逃过一劫,定会还回你的恩情。
“你疯了吗,咱师徒俩已经自顾不暇,又带上一个死人一个废物,简直自寻死路!”师父怒斥徒弟道。
“大侠,我不是废物,我练过几年功夫,穴道解开后,就是背着一个死人,也比普通人跑得快些蹦得高些跳得远…”
未停杨天意说完,“你小子别那么多废话,听得人生厌。师父,这关系到我王家气数命脉,不可轻忽。”
师父长叹一声,“先说了,到要紧关头,该放弃就放弃,莫要婆婆妈妈搭进去。”
“道理我懂,师父放心。”
当下杨天意穴道被解,他快手快脚扶起襄梅,背在身上。
为了活下来,做背尸工又如何,谁让你的命让别人拿捏着。
杨天意刚背起襄梅尸首,张府便喧声大作,火光四起,有几条火龙往灵堂所在的偏殿赶来。
“糟了,行踪暴露,咱们得立即离开,小子,该怎么走你在前领路,别耍花样,不然前面五人就是你的榜样。”师父挥挥手中四尺长沾满鲜血的铁枪。
杨天意连连点头,背着尸首往一个小门奔去,这小门是送货商贩进出张府通道,离此处不远,杨天意走过一次。
路上,他们遇到几个家丁,都让那凶悍师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未料冲到小门处,门口已有人手执兵刃守着,此刻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唯有硬拼,师父飞身而起,冲入敌阵杀将起来,掩护徒弟逃跑。
那些守门之人皆非泛泛之辈,其中一个更是皇上派过来的大内高手,身手矫健,出刀如风,吆喝声中战成一片。
残月下,但见枪影刀光交错,乒乓声不绝于耳,斗得好不激烈。
徒弟也有些身手,在师父掩护下刺倒三人,与杨天意冲出小门,转入小街。杨天意这时完全可以抛弃襄梅尸首独自逃跑,可想她悲惨遭遇,须找处地方安葬才不负与她相识相知一场。
忽听得整齐脚步声大响,一大队官兵自街道前方开来。
未等他们想好应对办法,一簇簇长枪大刀发出的寒光几将他们眼睛闪瞎。
而后面也隐隐传来张府家丁的喊杀声。
前有猛虎,后有恶狼,无路可走,那徒弟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杨天意道:“快扯下蒙面布扔了!”
徒弟这时完没主意,这时便叫他脱光衣服也会照做的。
“你父亲不是王圭贤吗,赶紧上前跟领队说明身份并许诺事后施以厚赠,让他网开一面,不然别说你性命不保,连你父亲也会受牵连拖下水。”
杨天意听他两次称襄梅为娘子,又说什么王家,结合传闻,已然确定他是王圭贤不成器的二儿子王诗冲。
杨天意推断没错,徒弟便是襄梅未婚夫王诗冲。
一个多月前,太师张尧佐到在朝中做大官的王圭贤家中作客,闲谈中说起他夫人亲侄女进京投亲,年方十七,貌美端庄,尚待字闺中……
比猴子还精的王圭贤岂听不出太师来意,张尧佐这是欲与自己结成亲家,想这张尧佐女儿素卿得皇上恩宠,国丈与丞相两重身分令他在朝中横着走也没人敢有意见,位高权又重啊。
如能与他结成亲家,成色堪比韩杨两家的联姻,王圭贤按下心中欢喜,主动提出说自己二儿诗冲尚未婚配,如太师不嫌犬儿顽劣,不如将老夫人侄女许配于他?还说王家必感张家恩情,必会厚待李小姐云云。
长辈闲谈当中,两个年轻男女的婚事定下。
王诗冲听得父亲为自己定了一门亲事,立即派人打探未来娘子样貌性格,传回来信息都道李小姐貌美如花,性格温柔,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欢喜得他几晚未睡。
只因他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俱沾,名声败坏,京中富贵人家的姑娘没有看得上他的,连提几门亲都遭拒绝,丢尽脸不说,还被父亲恶骂厌恶,如今天上掉下了个李妹妹,叫他如何不兴奋?
那料昨日下午,张家派人来传言,称李小姐旧疾发作,病情怪异,宫中御医束手无策,需回乡下医治,婚约之事,暂且搁置。张家仆人最后还赠上一只锦盒,里头全是金玉珠宝,算是赔罪。
王诗冲如遭当头棒击,请帖都派出去了,叫他面子往那里放?
多方打探原因未得,父亲那边说法也是含糊不清,急不可奈的他便于今晚和师父“无影枪”尹志行一探张府,最后闹出了这许多事来。
亮明身份是王诗冲保命底牌,此刻听了杨天意的劝,想也不想迎上前朝官兵大叫:“别动手,别动手,我爹是王圭贤,请你们的头儿出来说话。”
众官兵将他们团团围起来,刀光如雪,枪尖星芒闪。
原来为保张府安全,皇上除了派出大内高手隐藏其中,更安排京城禁军精锐守护。
张府内刚有动静,禁军立即便出动,把诺大的府邸包围起来。
“王大人儿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话音刚落,包围圈开了一道口子,一骑高大青骢马踏着嘀嗒脚步走近。马上汉子魁梧健壮,甲胄鲜明,手执一根丈八长矛,双目如电,威风凛凛。
王诗冲走上两步,躬身道:“大将军,我乃王圭贤第二子王诗冲,与朋友夜游,路过相国府,偶遇将军执行任务,生怕被当成贼人,故自报家门姓名。”
明亮火把光芒照耀下,将军看王诗冲衣衫华贵,眉宇轻浮,一副浪荡哥儿模样,之前虽没见过王诗冲,但曾听同僚形容,眼下一相对照,七分相像。
将军目光移至杨天意身上,“他是谁,背上的女子又是谁家姑娘?”
王诗冲忙道:“他是我朋友,背上女子嘛,哈哈,是我相好。”走近几步,低声道:“将军,请高抬贵手,明日请至府上,我必亲手奉上厚礼。”
那将军听了已是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脸色骤然一肃,道:“女子怎么回事,叫她抬起头来。”
叫一个死人抬头,有难度啊,王诗冲忙解释,“将军,她……呃……昏迷未醒,抬不了头。”
将军一声冷笑:“昏迷未醒?她为何昏迷,她既已昏迷,你们又要将她带到那里去?”
完蛋了!王诗冲心中咯噔一下,他这样追问,那是完全没将自己身份及承诺的厚礼放在眼里。
将军瞧他犹豫不答,神色慌张,
更是起疑,喝令手下将他们拿下。
后面张府家丁如追上来,更无转囿余地,当下杨天意快步走上前,将军长矛一挺当头刺下,喝道:“你找死!”
杨天意闪身避过枪尖,跃至马前:“龙将军,是我。”
将军见青年身手不错,步法熟悉,心下存疑,又见他一身下人打扮,眉宇间却颇有英气,怔了一怔问道:“你是谁?”
杨天意压低声音道:“我是杨天意。”
龙将军听了心头一震,睁大眼睛再瞧仔细。他出身杨门,师从杨惊鸿兄弟,杨惊鸿既是师父也是上司,与其儿杨天意算是同门师兄弟,对杨天意自然十分熟悉。
“杨大公子是你!你原来……”
“龙将军,事态紧急你先让我们走,就说没见过我们,日后我再登门解释。”
龙将军可不给王诗冲脸子,决不敢不给杨天意脸子,并且他深知杨天意为人个性,向有好感,便道:“好,外面大街有我们的兄弟,你们从这条小巷走。”手一指,包围他们的官兵立即让开一条路。
“谢将军!明日请至王公子府上,他会备好五仟俩银子以作感谢。”
王诗冲一听险些吐血,“什么?伍……伍仟俩?”
杨天意也不去管他,背着襄梅尸首闪进左首巷口,没入黑暗中,王诗冲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他们前脚刚走,张府家丁护卫二十多人举着火把后脚便至,领头的汉子拱手问:“龙将军,可有碰到二男一女三人?”
龙将军暗暗叫苦,原来两个官二代偷的是相国府的女人,这玩得也太大了吧,“本将军听到动静往这边驰来,一路上未见有可疑之人,相国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
“你是谁?”王诗冲气喘吁吁追问杨天意。此刻他们藏身在一间破祠堂的隐蔽角落里。
“你他妈一出口就镇住了那位龙将军,还是普通人?”
“你的功夫很好,避让龙将军戳心一枪犹似闲庭信步,怎么会在张府当一位下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
……
“你到底是谁?”
王诗冲一连抛出十几个问题,杨天意一个也没有回答,后来见他终于安静下来便指着襄梅的尸首道:“尸体给你背出来了,你打算怎样处置?”
王诗冲经过这回惊险逃亡,已为今晚鲁莽行为后悔不已,早对这位未过门的“娘子”生了厌恶,便道:“便葬在这里好了。”
杨天意一听不禁火冒三丈,辛辛苦苦给你把娘子背出来,居然就草草埋在不知那家祠堂地下,襄梅做了鬼岂不是受尽这族鬼欺压?
“行,明天你就等着张太师到你家喝茶吧。”说罢,杨天意一拂衣袖离开。
王诗冲连问十多个问题杨天意一个不答本已烦燥不已,此刻奶奶的更被要挟,顿时大怒,恶从心起,提起手中银枪往杨天意后脑砸下。
师父用一支铁枪,徒弟用的是一支银枪。
眼看要将脑袋砸开,突然身前身影一闪不知怎么就避开了,跟着银枪不知怎么脱手,跟着寒光一闪银枪枪尖不知怎么就对准了自己鼻梁。
他说他只会一点功夫,这根本是世上最大的慌言!
“找死!”
杨天意抓枪的手往前送了一点,枪尖已刺穿了王诗冲的鼻子皮肉。
“大侠饶命!大侠饶了我这条狗命!”命在旦夕的王诗冲忽然跪下痛哭流涕哀求。
“只要你放过我,我给大侠你做牛做马!”
杨天意本就不想杀人,此刻见他吓得几乎要尿出来,便收回枪,“饶你也可,那你娘子怎么处理?”
“我会找一块风水宝地厚葬了她,绝不亏待我这位夫人,若有虚假,教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为了活命,王诗冲发下毒誓。
“记住你的话,不然张太师定当找上门,你们杀了那么多人,说不定里头有皇宫的人,别说你,就你父亲,事发了都得掉脑袋。”
王诗冲全身一哆嗦,“大侠请一万个放心,我会亲到现场主持,绝对会办得漂漂亮,你也可来监工。”
杨天意对他回答很满意,王诗冲便自己动手把未过门的娘子尸首藏在祠堂一个隐蔽角落里,身上覆以柴草,待明日天亮便让人来殓尸。
离开时,王诗冲忽然问,“大侠,我刚才好像听那龙将军称你杨大公子,又对你客气尊敬,莫非你是杨都统……”
“你不该知道的别乱问乱猜。”
王诗冲越来越相信自己判断,他身手那么好,领兵的将军对他尊敬有加,又是什么杨大公子,出口阔绰(让他送伍仟两银子给龙将军),不是富家子弟杨天意又会是谁?
不过他不敢多问,细细看了看杨天意,又道:“杨公子,你潜伏在张太师府中,一定知道我娘子的事罢,她为什么要上吊自杀?”
襄梅为什么要自杀?这也是杨天意心中的疑惑之一,“王公子,你可想过为你娘子申冤,揪出幕后凶手?”
王诗冲惊道:“难道她是被人害死的?”
“是不是被人害死我不敢说,但其中必有蹊跷,襄梅姑娘的死,不简单。”
王诗冲对未婚妻的死既感懊恼,又充满好奇,看向杨天意眼光里有了祈求之意。
杨天意便道:“你是否想探询其中真相?”
“想,当然想,我娘子死得不明不白,为夫的不为她雪冤,枉为男子!”
王诗冲拍着胸口斩钉截铁道。
“那就好,没枉襄梅姑娘与你夫妻一场,听我说,你明天派人把给襄梅验尸的仵作找着,然后不管用什么办法,得到验尸结果。”
杨天意又吩咐他派人打探戏莲庄的情况,王诗冲都一一点头答应,最后他问:“天意哥,我怎样联系你?”
“哥什么哥,别乱叫,你等着我来找你就行。”
分别时,听到杨天意要回张家便问:“天意哥,我听说你已失踪了一个多月,怎么不回家?”
回家?
杨天意不是没想过回家,只是有家难回,他不知家里到底是谁要害自己,敌在暗己在明,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并且更不想碰到已过门的弟媳韩冰冰。
还是在张府做一个下人无忧无虑,畅快,简单,平凡。
实际上,潜伏在敌人阵营里,杨天意还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成就感。
回到张府时,已经是四更时分,张府仍然灯光通明,闹哄哄的。
位高权重的国丈家再次被刺客大闹,死了七八个人,这还得了,事情已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大理寺,兵部,开封府,禁军等都来了不少人。
杨天意鬼鬼祟祟靠近大门,随后趁人不注意溜了进府,稍一打探消息,得知所谓的三个刺客都逃了,心中松一口气,他怕王诗冲师父“无影枪”尹志行被拿下,经不住严刑把王诗冲供出来,自己也将会受到牵连。
还好杨天意回来得及时,一脸凶相的张尧佐怀疑府中有内奸,把府中所有人都聚集起来清点盘查,把有可疑之人揪出来交与官差严加盘问,所幸杨天意不在其列,否则让开封府的人一审,那有认不出他的。
在此期间,杨天意见到了令他十分震惊的一人——诈尸后的萌萌!
只是灯光下的萌萌是人非尸。
盘旋在杨天意心头的疑问也终于有了答案。
邓代四人把襄梅尸首移到偏房准备糟蹋,担心空棺引来别人怀疑,便让萌萌躺棺里盖上头冒充襄梅。王诗冲色胆包天起了邪念要向她动手,她便索性诈尸把王诗冲吓得尿裤子,而后为保全性命,在没露马脚前便蹦蹦跳跳走了。
难怪没多久便事发,定是萌萌逃离险地后搞的鬼。
后面杨天意陆续得到的消息也印证了他的猜想,萌萌对叶章景怀春,对他百顺千依,叶章景则对邓代言听计从,以后的事便顺理成章。
府中上下,衙门官差,都对强贼偷尸之举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襄梅曾是戏莲庄的人,最后都把矛头指向徐博及长胡子怪人,当然,杨天意也是被怀疑的对象之一。
开封府的包拯,皇宫内卫总管陈达兴,禁军总都统杨惊鸿三巨头齐到相国府堪查案情,商谈抓拿凶手事宜,杨惊鸿大义凛然,当着张尧佐、包拯、陈兴达的脸说,如果杨天意牵连其中,各位不必因他而轻饶,反而得严加惩处,该怎样就怎样。
杨天意离得远,看父亲的脸容已经模糊。往时父亲严励慈爱的脸孔渐渐浮现眼前,只是自受伤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所有的美好都已远去,再寻不回来了。
就像童年的欢乐,成年后永远失去。
正愰忽间,衣袖被人扯了一下,“小暮子,愣在这儿干什么,快回屋歇歇,马上就要开工了。”
说话的是三宝老汉,杨天意伤好后被分配到柴房工作,每日要劈上千斤的木柴。
杨天意点点头,随老汉回去休息。
第二日下午,杨天意把手头上的活儿利索干完,便跟管事说了声,说是回家收拾物品。
出得府门,杨天意在街上绕了几圈,确定无人跟踪后,来到东城王诗冲家门口,看着王家高扁大门,红砖碧瓦,杨天意稍一迟疑,走上前拍门。
门打开后杨天意说要见二少爷王诗冲,那仆人见他一身贫民打扮,便刁难起来,要他报上名来,一会说少爷忙,一会说没在府上,一会又说进去通报,结果等了好久没音讯,气得杨天意心头火起,砰砰砰把关上的大门擂得震天价响,四个仆人怒气冲冲打开门奔出来,大骂着手执棍棒对杨天意一阵猛击。
王家的人似乎比张家的还厉害,上来直接动手,杨天意过来找人又不是找碴,那料得竟然要挨揍。
路过王家的人见有热闹可瞧,停下脚步,都想看看这个倒霉鬼会被打成什么样子。
王家的厉害跋扈,附近居民没那个不知,没那人不晓。众人经过王家,都会刻意远离门口,生怕祸从天降被臭骂一顿甚至挨上几记拳脚。
杨天意根本没想到平民百姓求见权贵这等困难受气,本来已想找人揍一顿发泄胸中怒火,眼见他们送上门来,不识好歹动手,正好!正好!
杨天意今天很不爽,动作轻描谈写,招式却狠辣丝毫不留情,短暂的打斗伴着声声惨呼,然后,四人不是断脚就是折手,一个个都趴在地上哀嚎,还有一人喷出两升的血,染红了地面,触目惊心。
围观的路人甲乙丙丁尽皆惊得目瞪口呆,王家家丁碰上狠人,终教他们尝尝被打滋味,片刻的宁静后,人群中爆发出如雷的欢呼叫好声。
有人劝杨天意赶紧离开,有人却嫌热闹不够看,让杨天意闯进去再打,把王家闹得个天翻地覆。
杨天意暗暗咒骂出这个馊主意的家伙,你这是要把热闹看尽啊。
不出片刻,王家又冲出十余人,有手拿锅铲的,有手拿锄头的,还有手执柴刀的,领头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衣饰华贵,长着两撇八字须,他看到眼前一幕,惊得下巴掉到地下,随即恼怒不已,你这是不将王大人看在眼里啊,热血刹时间上冲。
“你他……”
一个“娘”没骂出口,突感五官有液体流出,伸手一摸一看,鲜红一片,全是血!
他再没有机会骂杨天意了,眼一黑,头一耸,裁倒在地。
看热闹的人眼见杨天意手没动一下,又弄倒一个,纷纷鼓噪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把街道两头的人尽数吸引过来。
人群越来越多,黑压压将王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王家的家丁,瞧得大管家气得五窍出血晕倒地,又见杨天意脸无表情站在当地,仿佛此事跟他无关一般,都呆了,不知该怎么办好。
最终一个小头目走上前质问:“小子,你胆子真够肥的,来我王家生事,不知道我们老爷……”
杨天意懒得听他吹牛,“别吱吱歪歪了,你把二少爷叫出来,他如果出来还要跟我打架,我就把你们都放倒,一视同仁。”
“对啊,断手和断脚,任你们选。”有好事者藏在人群中大叫。
人群又欢呼起来。杨天意干的事,说的话,太解气。
小头目一脸呆滞,从没见过如此霸道的人。
就在此时,堵在王家门口的大婶丫鬟小厮被大力推开,肥胖大婶泼辣,晃着胸扯开喉咙准备破口大骂,可当看清推她们之人后,立即把脏话吞进口里。
只见一个脚步轻浮的青年公子跑将出来,叫道:“杨大……啊哈,哥,你来了哈,我日,怎都倒下了?”眼光落在地下的五人,骇得如似见鬼。
杨天意道:“这是你们王家的待客之道罢,要见王公子你还得伤筋动骨,挺牛的嘛。”
王诗冲暗暗咂舌,你这下手也够狠的,他踢了脚一名手骨折断的家丁喝道:“该死,你们眼睛都瞎了吗,敢招惹我们这位京城小霸王,没掉脑袋算是幸运,快给小爷站起来,跟大哥说声对不起,不然都给我滚蛋。”
这四个家伙还盼练过几年功夫的二少爷替他们出一口恶气,那晓得被臭骂一顿还要向施暴者赔罪,都以为耳朵听错了。
一个家伙脑子转得快些,他断了一条腿,站是铁定站不起来,便忍痛单腿跪拜,叫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哥爷,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咱们这一次。”
一人作出表率,其他三人立即跟随,纷纷跪下求情。
立时人群发出一阵哄笑,笑得王家的人都抬不起头来。
王诗冲给足面子,杨天意很是满意。
“日后见到这位爷光临,必须比见了亲爹还要尊敬,不然我打断你们的狗腿子,知道没?”
王家众家丁那敢说半个不字,纷纷答应。
眼见杨天意脸色愉悦,王诗冲亲热挽着他手臂进门,途中吩咐受伤的家丁每人可到账房拿十两银子汤药费,并且交待此事绝不可声张。
“天意哥,真不好意思,我那些没用的家伙狗眼看人低,你千成别放心上哪。”
偏厅里,王诗冲摒开下人,亲自倒了一杯茶给杨天意奉上。前晚夜暗,他没能看清杨天意容貌,此刻近距离观察,更加确定他便是杨惊鸿家的大公子杨天意。
杨天意道:“小事一桩,不必再提。王公子,废话不多说,我今日来找你是瞧瞧吩咐你办的事都干成怎样了?”
“天意哥,襄梅姑娘昨日已经悄悄下葬了,是厚葬,请了华光寺的和尚打斋唱经,一直忙到日落才完事,不过我没将她葬在王氏家族坟场。”
杨天意谅他也不敢撒谎,便点头道:“她始终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日后逢年过节的须去拜祭,才年保你王家兴旺发达,一百年不变。”心底下默念襄梅姑娘你泉下若有知,该能安心投胎了。
“是,是,不须天意哥指点,诗冲心里有数。”王诗冲连连应诺,又道:“戏莲庄的事,我早上刚派人去打探了,天意哥请耐心等上几日。”
杨天意道:“你师父可有来找你?”
王诗冲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低声道:“没有。”
杨天意道:“据传他被两个大内高手围攻,斗了几百招,虽然终于逃了,但伤得也不轻,他若是向你求助,你千万得注意别走漏了风声,不然你一家都得毁在你手上。”
其中关键,王诗冲自然明白,他频频点头,自己一时冲动惹下无尽祸患,想到将来有可能被狗头铡切了脑袋去,忍不住双腿打了一颤。
“仵作那,有消息?”杨天意又问。
“我正想跟你说。”王诗冲把头凑近以极低声音说话,“仵作找到了,他说李小姐死前已不是完壁之身。”
果然不出所料,“李小姐之所以悬梁自尽,是因为她贞操被夺去,羞愧难当,无脸对夫君,这才走出错误且无法挽回的一步,可惜,可叹。”杨天意不无可惜道。
想到她死后险遭凌辱,心情更是沉重。
“他奶奶的,是谁个王八蛋夺去我美貌温柔娘子的处子之身,让小爷我找到,不抽你筋剥你皮拆你骨解不了恨!”王诗冲一拍桌子,咬牙切齿怒骂道。
杨天意让王诗冲安静下来,把知道的全讲了出来,王诗冲愈听愈怒,这才知导致自己娘子寻死的原因,又按撩不住大骂那可恶的教习妇,发誓定要将那破壁之人碎尸万段。
襄梅给杨天意的印象极好,早有为她报仇的想法,两人一拍即合。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乌梁海的洛山寒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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