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书网>传统武侠>洛山寒>第18章 急救
  当晚,杨天意与王诗冲骑快马连夜离开封丘,第二天天亮东京城门甫开即入城,两人街口分开,各自回家。

  当然,杨天意没光明正大回家,他于小巷中拉住一少年,许予一块银子,让他至杨门把师弟吴虎将叫过来。

  少年欢天喜地去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就砸中了他呢?他有些迷糊,以为做梦,可手心里沉甸甸的银子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吴虎将看着巷内身影,心生疑惑。

  “小虎子子,看什么,快过来。”

  吴虎将听了这称谓,心下狂喜,急步奔将过去,“大少爷!大少爷!”

  “嘘,小声点,有人看见你过来吗?”

  “没,没有。”吴虎将回头看一眼,双眼闪着喜悦光芒。

  杨天意把吴虎将拉至一个偏僻角落里,问家中详情爹娘安好。

  杨望与韩冰冰如期完婚,杨家多得一个女主人,杨府房屋过千,容纳一个韩冰冰自然无任何问题,可在杨天意眼中,杨家已无自己容身之所。

  “小虎子,我眼下需要回家,但不想被别人包括爹娘发现,你给我想想办法。”

  吴虎将只以为他不想让父亲发现,免得夹在中间难做,思量片刻道:“大少,你若肯屈身,可扮成一个卖柴的樵夫,我眼下负责柴房管理。”

  杨天意道:“有何不可?”

  当下按吴虎将的意思,杨天意潜进民房弄了一套贫民衣服穿在身上,头缠分辨不出着色的布条,至柴市上买了两大捆木柴,足二百余斤,于肩上搭一条烂得不成样子的毛巾,一步一晃挑至杨府西小门,吴虎将早在等候,装模作样把杨天意领进门内,带至堆放柴草的小院。

  “大少,快放下,可把你累坏了吧。”

  “笑话,我失去的是内力而不是气力,再重一倍也不在话下。”

  吴虎将砸砸舌头赞道:“少爷天生神力,简直是李元霸重生。”尒説书网

  这话听起来似褒实贬,杨天意不禁又好笑又好气,打了吴虎将一拳,问:“我爹爹呢,他可在府上?”

  吴虎将说师父已经出去两天,据闻宋夏边境战事吃紧,师父前晚连夜出城前去督战。

  杨天意听了心头一喜,暗道天助我也!

  至深夜,杨天意换上一套夜行服,在吴虎将掩护下,轻车熟路潜入父亲办公的书房。

  杨惊鸿有三房妻室,书房设在正妻王氏(也即是杨天意母亲)的院落里,母亲自杨天意出事后,精神有些异常,一心求神保佑儿子,为显诚意,已搬至佛堂居住,饮食都在佛堂解决。

  苍穹静谧,如水的月光洒落在屋顶院落之中,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境物,杨天意坠入恍惚中,眼前出现一个快乐小孩在尽情奔跑,在父母怀抱中撒娇。欢快的笑声,母亲的叮嘱,父亲的教诲,齐齐涌入耳畔。

  不知过多长时间,回过神来的杨天意跳进院内,神不知鬼不觉摸进爹爹书房外,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锁,推开门,一股熟悉的书墨味扑入鼻中,杨天意环视一眼房间,这里承载了他少年时多少梦想及努力。

  悄立片刻,他走到东首,掀开一幅万马奔驰杀气腾腾的战画,墙壁下是青砖,与别处墙面似乎并无异样,杨天意却知其中大有乾坤。

  那是多年以前,因他年纪实在太小,父亲没对他避讳,在他面前摆弄过墙面玄关。

  年幼的杨天意却是将所有细节记在心里,此决非他有心,只是好奇,觉得好玩罢了。

  不知这叫不叫天生异禀,过目不忘?

  他手掌微微发力,先后印在互不为邻的九块青砖之。

  他不知道原理,也无须知道。

  杨天意转身走到西壁,移开一面半人高的大铜镜,按下一块不起眼的墙砖。

  “啪”的一声轻响,青砖弹出,拔出砖块,举起蜡烛一照,小洞里头有一只锦盒,杨天意小心翼翼取出打开,一块虎身玉筑静躺绸锻中。

  杨天意长长吁一口气,幸好爹爹没有把兵符带走,他今日回来,正是为这一块可以调兵遣将的小石块。

  他把锦盒放入怀里,塞回砖块,检查一番,吹熄烛火悄悄离开房间。锁上院门,忽听得西北方隐隐传来一声叹息。

  书房西北方是一口池子。

  杨天意以为自己听错,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幽幽叹息又自身后传来。

  谁在深夜里唉声叹气?

  此处是杨家内堂后院,对杨门弟子绝足。

  杨天意起好奇之心,回身往池子蹑步走去。

  月光下,一个少女坐在池子石基边上,托腮望着池中假山。

  杨天意一怔,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他三妹杨玲。

  说起三妹杨玲,杨天意与她感情并不深,究其原因,是自己的娘亲看三娘杨氏不顺眼,见了三娘总是挑眉瞪眼,有时还骂她是狐狸精,弄得杨氏母女对他母亲十分惧怕,见了总绕路走。

  杨天意沉迷于武学,对家庭内部关系不上心,更没刻意维护,因此他与三妹杨玲之间交流甚少。

  月夜下,杨天意暮然发现,那个见了他眼睛里总是闪烁着惧怕光芒的小姑娘,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

  经历了这许多,杨天意忽然心生愧意,自己对这个小妹似乎从来没有关心过。别人家的哥哥大多会带着妹妹四处玩耍,买好吃的小食,无比爱护宝贵,为妹妹不受欺负与其他少年大打出手的事例数不胜数,再看自己,却是一个极不称职的哥哥,甚至连她今年多少岁也不清楚。

  妹妹有什么心事?若不是现在不宜现身,杨天意真想出去好好劝解安慰她一番。

  杨玲呆坐半晌,忽然站起来。

  杨天意一惊,却见妹妹稳稳站在池面上,转念一想,原来池子里的水已结成厚厚的冰层。

  杨玲脚上穿了一双冰鞋,她绕着假山转了数圈,便在冰面上轻快地旋转跳跃,纤影飞舞,犹如一只雪狐,又似一个精灵,在冰面上跃舞,尽情抒发情怀。

  虽同住一个屋檐下,杨天意却从来不知三妹原是个冰上仙子,美妙舞蹈,轻盈身姿,月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他不禁看呆,立在树后,不忍离开。

  ……

  天刚蒙蒙亮,不知名的客栈大门,风风火火闯进一个华服青年。

  青年关上客房门,喘着气问:“天意哥,得手与否?”

  杨天意道:“运气还算不错。”

  王诗冲大喜,把从家里带来的上佳点心摆在桌上,道:“天意哥没吃早饭吧,快吃些。”

  杨天意匆匆吃了一些,拉着王诗冲来至一处宅院前,再次敲响龙铁锚家的大门。

  龙铁锚看着眼前二人,有些惊讶,可当他听到两人的惊天计划时,已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他以为自己没睡醒,连问了三回,随后立即否定他们的计划,“杨师弟,你这是将你爹爹往火坑里推啊!!!!”

  龙铁锚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脸上震骇之意未消。

  杨天意何尝不知这个计划的巨大风险严重后果,但他已经顾不得了。

  “龙师兄,你听我说,只要咱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攻下盘龙山庄不在话下,到时让几个魁首写下认罪书,交给大理寺或包大人审讯,我看韩琦撇清关系还来不及,那来敢指责我爹爹或是咱们禁军?”

  王诗冲在一旁煽风点火,道:“龙将军,可能你不知道,盘龙山庄的人倒行逆施,百姓怨天载道,民愤极大,封丘所在的知府知州给皇上不知写了多少张奏折与状书,都给韩琦给截了下来!只要咱们一举攻克盘龙山庄,不愁他们不给咱们背书,所谓墙倒众人推。”

  不等龙铁锚说什么,杨天意接着又道:“龙师兄,被盘西山逼迫开采金矿的矿工之中,有近三百人是他从宋辽边境掳掠而来的辽国百姓。”

  “什么,三百辽人?”龙铁锚又是一惊。

  杨天意很满意,龙铁锚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王诗冲道:“龙将军,你也清楚,现下大宋正与西厦开战,若是平静了几十年的宋辽边境战火再起,你想想会是怎么样,恐怕连你们这此卫戍京都的精锐也要上战场……要是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大宋危矣!”

  这些话,乃杨天意事先教会王诗冲,王诗冲的胡混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连他这种斗鸡走狗的人都懂的道理,平常人又怎能不懂?

  王诗冲说得合情今理,龙铁锚脸上虽不以为然,心中却已暗暗称是。他听罢一声不发,站起来回踱步。

  周王二人的心随着他脚步起落跳动,能不能说服龙铁锚参与至当中,为此计划的重中之重,比策反徐博重要一百倍,艰难一百倍。毕竟事败,掉的可能是一个人的脑袋,也可能是整家人的脑袋。

  “两位公子请过来。”龙铁锚站在厅口,微微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

  杨天意与王诗冲对望一眼,走到厅口。

  “你俩看看今天的天空,有什么特别之处?”

  二人齐抬头,没发现天空有什么异常。

  杨天意隐觉奇怪,龙师兄怎么变深沉起来?忽然腰间一麻,他一惊,糟了,中暗算了!

  杨天意武功甚好,龙铁锚生怕制服不了,故出策点其要穴,至于王诗冲,只要拿下杨天意,便是让他逃出一百步开外也有信心将他抓回来。

  王诗冲惊道:“龙将军,你这是……这是……”

  龙铁锚闪电出击扣其腕,王诗冲即时半身酸麻,连话也说不出来。

  “两位公子,得罪了。你们的计划荒唐之极,凶险殊甚,大军调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军令军规更非儿戏,我不能让你们冒这个险,否则我怎对得起师父与王大人?”

  说罢,一手一个,把二人提至卧室,把他们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杨师弟,这枚虎符,龙师兄替你保管,待师父回来,我再双手奉上。”龙铁锚把锦盒小心翼翼揣进怀里。

  “你俩就在我家里安心睡上几天,师父一回来,我即让他过来领你们回去。”

  杨天意道:“龙师兄,有话好说,你先放了我俩。”

  龙铁锚看着师弟与王诗冲,两个官宦子弟,怒马鲜衣的生活不过,偏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真是疯了,疯得不可理喻!

  摇了摇头,叹道:“师弟,我这是为你们好,你日后会感激我今天看似不敬的举动。”

  这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铁锚,铁锚。”是把苍老的妇人声音。

  龙铁锚忙抢到床前,伸指点得二人哑穴,把被子拉上,遮挡了二人脑袋。

  “娘!”龙铁锚打开门叫道。

  来人正是龙铁锚的母亲,老人起得早,锻炼一圈闲来无事,便找儿子谈谈心,“铁锚,你尚未上值,正好娘有话跟你说。”

  龙铁锚请娘亲坐下,倒茶捧至跟前,“娘,喝杯茶。”

  “铁锚,你年纪不小了,今年已过三十了吧,什么时候给娘娶一个媳妇回家,娘还想抱孙子呢。”

  老太太接个茶杯抿了一口,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龙铁锚干笑两声,“娘,我不一直军务繁忙吗,那有时间想那劳什子的媳妇。”

  老太太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怒斥道:“混帐儿,比你忙之人多得数不清,难道他们都没有家室?你一个小小官儿,有军国大事要你处理,要你日理万机?”

  龙铁锚连忙陪笑:“娘,这不是没姑娘看上我吗,我想也没用呀。”

  “哼,我看你不紧不慢吊儿郎当的,到我死那天也别指望抱孙了,哎呦,老龙啊,你在天之灵……咦!”

  老太太忽然目光一亮,收声站起来往床前走去。

  龙铁锚心中一突暗道不好,连忙过去扶母亲:“娘,你身体不好就别多走,坐着歇歇。”

  老太太左手一挥埋怨道:“你娘还未老到走不动的那一天。铁锚,你是不是怕娘不同意?”

  龙铁锚一怔,怕娘不同意?一时不能理会其意。

  老太太笑眯眯道:“娘还以为你是一块铁疙瘩呢,原来也有自己的心思,欲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呵呵,娘怎么会不同意呢?

  原来老母亲误会床上躺着的是那家大姑娘,龙铁锚哭笑不得,连道:“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床上躺着是我的朋友。”

  老太太嗔怪道:“都躺床上了,还是朋友,锚儿,瞧不出你是这样的……啊!哎呀我的娘呀!”

  老太太伸手揭开被子,被床上的人吓得连退三步,险些一屁股坐倒,龙铁锚急住扶着母亲,“娘,你没事吧?”

  老太太全身酸软,双腿无力,倒在儿子怀里嚎啕大哭,“天作孽啊,老龙,你睁开眼看看,你生了个什么儿子出来?你龙家要绝后了,呜呜呜呜……”

  龙铁锚慌得手忙脚知,忙扶着娘坐椅子上,“娘,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子,你听儿解释。”

  老太太混身无力,连坐也坐不稳,只想往地上躺,哭道:“老天啊,我黄翠莲上辈子是不是做了太多阴鸷事,惩罚我今世生下一个混账儿子,生一个喜欢小白脸不喜欢女人的儿子出来?”

  杨天意心里道:“还好我不是小白脸。”

  王诗冲心里道:“还好我也不是小白脸。不对,为什么我要用一个‘也’字?”

  “天啊,我儿一下子睡两个小白脸,这该有多饥渴,老龙头,我对不起你呀,龙家就要绝后……我活不下去了,你让我去死好过……”

  老太太的哭声把龙家的三个下人及两名士兵吸引过来,未征得同意之下一股脑涌进房间,瞧得撒泼的老太太及床上的两个“小白脸”,都惊得张大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话安慰一下老太太,这时却都忘记进来的初衷。

  龙铁锚暗道不妙,连忙命令众人出去,并让两名手下守着门口,绝不允许有人踏进房门一步。

  “娘,你误会了,你先听儿解释好不好?”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老天爷啊,你要惩罚就惩罚老婆子,不关我儿子的事,呜呜……老天爷,我老龙家就只有这样一个不成气儿子,请您大发善心,放过他吧……”

  龙铁锚百口难辩,自己这个老娘发起飙来没有人能劝,只好在旁小心伺候低声解释。

  “娘,你先别哭,听我说完再决定哭不哭不迟。“

  老太太骂道:“不屑儿你说什么也没用,除非你立即给我娶一个媳妇回来。”

  龙铁锚为让老娘先安静下来便道:“好好好,我改天立即去说一门亲事回来,娘如有喜欢的姑娘人家,也可上门提亲。”

  老太太转悲为喜一抹眼泪:“我儿此话可是骗你老娘的?”

  龙铁锚指天发誓:“如铁锚说假话骗娘,教我……教我不得……不得……”

  老太太连忙打断儿子的发誓,眉飞色舞道:“只要你肯给娘生几个孙子下来,我也不管你这怪癖,古来有能耐的人,那个没有些特殊的癖好呢。”

  龙铁锚有苦说不出,顿时无言,自己这老娘转变得也太快,只要答应给她生几个孙子,怕是造反杀头的事她也会应承。

  老太太看着儿子又问:“床上二人到底是谁?”

  龙铁锚呆了片刻,顿时有一种被欺骗之感,“娘,他们就是小白脸啊。”

  “两小白脸为什么不会说话,难道是你掳掠来的?”

  龙铁锚语塞,不知如何回应是好。

  老太太又走近床前,看见二人挤眉弄眼就是不说话,神情有多古怪便有多古怪,向儿子道:“快跟娘交待,他们是谁,如果是你手下,你在军中何以立威,日后如何行兵打仗?”

  “娘,他俩不是我的兵,请您放心。”

  “不是你的兵,那他们到底是谁?”老太太语气愈发严厉起来。

  龙铁锚略一迟疑,低声道:“一个是师父的大公子杨天意师弟,一个是王圭贤大人的二儿王诗冲公子。”

  杨惊鸿与王圭贤可都是朝廷中一言九鼎的大官,铁锚绑架了他们的儿子泄欲,这是往脖子里圈绳套,自寻死路呀。这回老太太的惊吓比刚刚还甚,险些一头裁倒,定了定神,连忙道:“儿啊,快快把他们放了,你这是想要杀头吗?”

  龙铁锚有苦说不出,向二人瞥了一眼,意含警告让他们不要乱说话。

  在母亲逼视下,龙铁锚情不愿心不甘解开二人穴道。

  还未等老太太说话,王诗冲一个翻身跪下抱着老太太的腿叫道:“婆婆救我,婆婆救我。”

  三人都吓一跳,不知王诗冲何出此言。

  黄老太太连忙要把王诗冲扶起,未料王诗冲将她双腿抱得紧紧,根本不愿起来。

  “王公子,快快起来,你这是折煞老身哪,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害你们性命。”说完,黄老太太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见得王诗冲仍是不愿起来,黄老太太关切地问:“是不是屁股痛得站不起来?不屑儿啊,你快去拿药油来给王公子擦擦呀,一根木头似的愣在这里作甚?”

  三人都不禁汗颜,老太太你这是想到那里去啊。

  “娘,你弄错了,王公子根本屁事没有。”龙铁锚嘟囔道。

  黄老太太骂道:“你倒是爽了,却害得两位公子如厕难,哎哟折堕咯,我怎生出这样不分轻重的儿子出来?”

  “娘……他屁股真没事,不信我翻给你看看……”龙铁锚被逼得无计可施,动手去扯王诗冲的裤子。

  辣眼睛,太辣眼睛,杨天意已经没眼看了。

  王诗冲连忙道:“婆婆您听我说,我屁股没事,是我脑袋有事。”

  “是你口腔喉咙不舒服吗?哎,作孽啊。”黄老太太关切地问。

  汗!

  “婆婆,龙将军再不出手相救,我和杨公子脑袋快要掉下来,活不长时间了!”王诗冲抬起头挤出几滴眼泪,一脸可怜兮兮切模样。

  杨天意不禁佩服,这小子,钻营的本领跟其父亲不分伯仲。

  黄老太太又是一惊,忙让王诗冲起来详细说话,那知王诗冲深谙打蛇随棍上之理,说什么也要黄老太太答应帮忙才肯起来。

  龙铁锚正想阻挠,不曾想娘亲已点头答应,“起来,起来,能帮忙的事,我母子俩绝不托手肘。”

  “娘!”龙铁锚无奈地叫着,“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掉脑袋的事有那个是简单的,你不要插嘴,先让王公子把话说完。”

  王诗冲口齿伶俐,把事情从向欣男扮女装奸淫少女之事说起,自己和杨天意为民除害得罪了盘龙山庄的庄主而受到死亡威胁,一直说到杨天意盗取父亲兵符欲一举扫平盘踞在浮丘山为害多年的盘龙匪徒,顺道把一千多名矿工解救出来,并且把周密计划也毫无保留全盘托出。

  龙铁锚第二次听他们所谓的周密计划,仍然如初听时那般石破天惊。

  老太太没有说话,脸色严峻。

  杨天意终于开口了,“婆婆,我们这个计划看起来虽然鲁莽凶险,却并非没一点把握,盘龙山庄匪徒近千,纵然人人武功了得,但聚在一起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如何能跟训练有素的官军相抗衡?并且只要给他们扣上犯上作乱的帽子,相信其中一大半人立马就失去斗志人心思变,他们内部一乱,那咱们机会就来了。还有,我们另有计划,如果顺利实施,可兵不血刃攻下盘龙山庄。”

  老太太道:“你说来听听?”

  杨天意立即把四人商量好的计中计说出来,并且各种细节都安排好了,最后说现下只差龙师兄点头这一把东风。

  老太太听得连连称好,龙铁锚却仍一脸不以为然,频频摇头,却不敢插话。

  沉吟片刻,老太太道:“铁锚,两位公子的计划,我看可行。”

  龙铁锚立即摇头:“娘,你们把行军打仗想得太简单,计划看似完美,然则实施过程中各种意外会层出不穷,到最后南辕北辙也不是没可能,说句不好听的,两位公子的计划就是纸上谈兵,会害死无数人的。”

  黄老太太斥道:“昏儿!奠定周朝之基的牧野之战,楚霸王的巨鹿之战,武候的草船借箭,周郎的赤壁之战,尽是妙计下的巨大胜利。如似你这般畏畏缩缩,犹豫不决,难以定夺,那史上这些辉煌战役,都是纸上淡兵!”

  “没有破釜沉舟的魄力,你所有的美好愿望都将会是空中楼阁!”

  黄老太太的话铿锵有力,直击入各人心扉。

  然而,龙铁锚没有屈服来自于母亲的压力。

  “娘,儿不需要出人头地,也不需要名留青史,儿需要做的,是保存好我手下五千官兵的身家性命。”

  王诗冲无计可施了,只好使出他的杀手锏,压低声音道:“龙将军,你应该能想到盘龙山庄十数年米积累财富之巨,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那也是往少了说,得手后我们打算把这些财富分成三份,一份大头上交国库以讨圣上欢喜,缓解国库不足,算是咱们支持西夏边境的兄弟。另一份交由我处置,打点朝中各个大佬,塞住他们悠悠之口,最后一份,当然就交由龙将军支配,给手下兄弟打打牙祭,改善伙食,要是分下去,每位兄弟娶妻生子都不是个事。”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么就来最直接的利诱吧。不用王诗冲明说,给龙铁锚这一份,比先前五千两银票不知要大多少倍,任谁听了都会心动。

  然而,偏偏,龙铁锚没有心动,反而大义凛然地道:“王公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道理你没理由不懂,一个人愈贪心便愈会挺而走险,结局就愈悲惨!”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便放在口袋也觉得烫身。”

  这根本不是不义之财好不好,怎么你连这点分辨事非的能力也没有!

  见钱财也无法打动他,王诗冲没了办法,看着龙母,忽然又心生一计,“婆婆,你别看诗冲人才名声都不怎么样,可也不是一无事处。”

  黄老太太接口问:“公子此话怎说?”

  杨天意也猜不透王诗冲的用意,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好奇地看向他。

  王诗冲得意地瞧了龙铁锚一眼:“龙将军忙于军中事务,与外界甚少接触没错罢?小子却好相反,京城中几乎每个叫得出名的官儿,其子弟与我都相交甚欢,嘿嘿。”

  “那又怎样?”龙铁锚不屑问道。

  “那又怎样,哈哈,哈哈。”王诗冲笑几声道:“据我这么粗略一估计,眼下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约有三十多人,个个貌美如花囯色天香,知书达礼孝敬公婆,你只须说看上那个,由我爹和杨公子爹爹为你作媒人去提亲,别说什么官宦人家的千金,富贵人家的小姐,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都会兴高采烈争着下嫁于你。”

  “婆婆,你还担心儿子娶不上媳妇抱不上孙子吗?到时我怕你发愁手不够用抱不过来,呵呵,呵呵呵!”

  王诗冲越讲越得意,眉飞色舞,全没刚才可怜兮兮之态。

  利诱不成就来色诱,不信你铁板一块!

  王诗冲为达目的也是够拼的,鬼点子层出不穷。

  先不说人数相貌,单就“孝敬公婆”四字,旁人就知道王诗冲在胡诌,然而,黄老太太却信以为真,两只眼睛亮闪闪的,仿佛眼前就有媳妇在跟前嘘寒问暖。

  还别说,在这张大饼下,龙铁锚也有些心动了。

  就连杨天意,也寻思着事后让他给介绍一位才色双绝的姑娘。

  王诗冲眼见得黄老太太神情期待,又加码道:“咱们远的不说,就拿杨公子三妹来说吧,以端庄贤惠与俏丽话泼而闻名京都,只要铁锚哥干下这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义举,成为一个万人敬仰的大英雄,不须你出声,杨公子便会主动为你家铁锚作媒,到时抱得美人归,呵呵……”

  眼见杨天意横眉怒目,王诗冲实在不敢编下去,不过他话锋一转道:“其实我心里非常遗憾!”

  黄老太太忙问:“王公子你有何遗憾?”

  “我有个妹子,挺乖巧伶俐,就是年纪尚少,才一十二岁,如果她年纪大些,便能嫁与铁锚哥,不让周三妹一人独美,那该多好,哎!”

  王诗冲说完,连连叹气,仿佛人人捡到金子,就他一个人空手而归。

  “儿啊,难道这些还不足够打动们?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真想娘含恨而终吗?”

  黄老太太听得心花怒放,看向儿子,哀怨与期待在脸上交替呈现。

  “娘,你别逼儿,儿若参与进此事中,龙家那才真的要绝后。”

  杨天意这会感觉龙铁锚的名字取得不够贴切,铁是铁了,但他不是锚,而是板,铁板一块,任你怎劝说也不为所动。

  “混帐,太混帐!儿啊,你休得如此糊涂固执,两位公子的计划可说天衣无缝,后路也替咱们想好,你还担心什么,害怕什么,顾虑什么?”

  黄老太太火气又上来,连连质问。

  “两位公子身家地位那个不比你好上千倍,爹娘兄弟姐妹齐全,锦衣玉食,他们都敢舍弃,都敢躺身去干,你只一个老娘,有何理由不为国出一份力,为民争一个太平清晏回来!”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听得龙铁锚毫无分辨之力。

  杨天意心想,对龙铁锚这最后一击便由我来吧。

  “龙师兄,你曾经问我,为一个小丫头甘冒生命危险,值不值得。你可知这小丫头是谁?”

  龙铁锚道:“不就是戏莲庄一个小丫鬟?”

  “不错,她确实是个小丫鬟,但她不是个普通的小丫鬟。”

  龙铁锚来了兴趣,“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杨天意脸色肃然,更带着几分悲哀,“龙师兄,说起来,小丫鬟的父母祖辈,跟我,特别是你,都有大因缘。”

  “杨师弟请继续往下说。”

  杨天意一声叹息道:“她是忠烈之后,父亲杨宗英,爷爷就是大名鼎鼎的七郎杨延嗣!”

  “她是杨家将的后人?”龙铁锚惊问。

  “是的,可怜杨门忠良,戍守边疆,保家卫国,成员几捐躯殆尽,其后人不得食国家俸禄,更沦落为富贵人家的佣人奴才,可悲可叹!这是咱们从军汉最大的不幸!”

  杨天意连连摇头,虎目泛着泪光。这不是他的做作,讲到情深处,难以自已。

  “天意哥,天意哥,你别说了!”王诗冲从晴转阴,双拳紧抓,一副哭腔,“这跟龙将军有什么关系,杨小姐只是一个可怜低贱的奴婢,除了咱哥俩,谁会将她生死放在心上?谁还会矢志不渝地想着为她报仇?”

  “也罢,也罢!王公子,咱们还是走吧。”杨天意仰头长长叹一声,“烈士遗孀得不到善待,这个国家迟早要完蛋!”拔步便走。

  “不,杨师弟走别走,你继续说,你一定要把杨小姐的事说清楚!”龙铁锚一双一人手紧紧抓着杨天意手臂,“杨家后人,就是我们所有大宋军士的后人,杨小姐的仇,我们当兵的如不替她报,别人更无资格替她报!”

  “龙师兄此话当真?”

  “当真!咱当兵的,除了混口饭吃,就是保家卫国,若家人不得安宁,家不成家,国何以为国!”

  “好,说得好极了,龙将军义字当头,果真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王诗冲竖起大拇指赞道。

  黄老太太眼见儿子态度忽然转变,心下甚慰,自己这个儿子,外冷内热,识大体顾大义,不愧是龙家后人。

  “杨公子,杨家后人的事,老身也想听一听。”黄老太太似乎比儿子更加急切。

  杨天意从张尧佐侵占徐家戏莲庄说起,一直至杨襄梅于相国府受向欣师徒之辱而死,而她被邓代辱尸一节略去不讲。

  龙铁锚听罢一摆桌子,震得茶杯晃荡洒水,“可恶,可恶之极!盘西山师徒所作所为人神共愤,人人得以诛之,两位公子,我龙铁锚跟你们一起干,不为杨小姐报这仇,对不起大宋百万从军的兄弟!”

  杨天意一把抓着龙铁锚的手,喜道:“有师兄的加入帮助,则计划必成矣!”

  黄老太太忽然问:“杨公子,你说杨小姐是杨门后人,怎么转头又变成了张夫人的侄女并且许配于王公子?”

  杨天意道:“此正是我们最疑惑不解之处,张尧佐定然用了什么手段,处理完盘龙山庄之后,我们定要将之查得个水落石出。”

  王诗冲愤然道:“杨小姐虽因盘西山师徒之技而死,起因却在张老贼身上,他不把杨小姐掳至相国府,便不会遭遇不幸,这一笔账,一定得跟他算清楚。”

  龙铁锚道:“说得好,咱们一个一个来谁都走不掉。”

  当下,三人密谋如何攻下盘龙山庄,龙铁锚把自己心中的想法也提出来:“既然要出兵攻山,那就得师出有名。”

  杨天意道:“愿听师兄高谋。”

  “盘西山不是掳掠不少辽人给他挖矿吗,我就让在辽国那边刺探军情的兄弟,送几份密报回来,说是辽国在集结兵马,准备对我国动兵戈,借口便是边境大批辽人被劫掠,刚好你爹出外,情报会送至我手中,那么我们出兵攻山,把辽人送回辽国,实是为大宋解困解难!避免两线作战,搞不好还是大功一件。”

  “妙妙,有理有据,不怕落人口实,但如有人问起为何不先上报朝廷,咱们该说什么呢?”王诗冲问。

  龙铁锚沉吟片刻道:“就说朝廷中有辽国奸细,生怕辽国得知后提前出兵,只能先斩后奏。他奶奶个熊,谁他妈质疑,咱们就往谁头顶扣通敌卖国的帽子!”

  “不错,如果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便等于自缚手脚,施展不开,就如伯母所说,办大事需有破釜沉舟的气魂。”杨天意赞同道。

  商定好后,龙铁锚立即着手布置,并与镇守京城北门的将领,好友俞浩交待事宜。第二日,为不引起注意,龙铁锚只带了二千殿前兵马出城,对外名曰野战训练。

  二千兵马当中一千人善射,一千人善骑,都是军中精锐。

  围攻盘龙山庄,二千兵马远远不够,得靠驻扎在封丘县的禁军与厢军,这时杨天意偷父亲的那枚虎头兵符便派上用场。

  密室之中,二人华服,二人戎装,四人严襟正坐。

  当看到兵符与伪造的密令时,驻扎于封丘的禁军厢都指挥使何离湃将军不虞有诈,加之禁军都统杨惊鸿之子及前宰相之子王诗冲亲自督军,更加深信不疑。

  何离湃恶盘龙山庄作为已久,如今朝延终于传来剿山军令,让他如何抑制得住,拍案而起,大呼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的到来,满面虬须根根如针,十分威严。

  为防止事败祸及多人,密令文书由杨天意一人亲笔操刀,模仿父亲笔迹行书风格,传下密令,以龙铁锚为主帅,何离湃任副将,调动封丘禁军一万,厢军一万,参与合围盘龙山庄。

  在密令当中,杨天意与王诗冲任督军及军师之职。

  军事方面,有龙铁锚与何离湃两位将领主理,杨天意与王诗冲离开军营,便服前往封丘衙门。

  “两位公子找胡捕头?来得可真不巧,胡捕头已四天没来上值,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衙门内有许多事要处理,胡捕头不在,一件事也办不成,可真让人心焦。”

  听完门口两个捕快的抱怨,杨天意与王诗冲对望一眼,心中皆生起不妙感觉。

  四天前,正是盘西山定下七天期限过后的第一天,不用想,肯定是胡枫的身份被盘西山识破,已经派出弟子来杀胡枫。

  如此说来,他二人的安全也堪忧,不过杨天意顾不上安危,问明胡枫家乡地址,拍马急驰而去。

  马不停蹄驰得七十里路赶至老至庄,不出所料,胡枫家被烧成一片白地,焦木黑砖,残垣败瓦,连累得邻里两处房屋受损,幸好火场之中除了猪狗焦尸外,未见其他。

  问起邻居当天发生之事,一名少年说那日先是有两人来到胡枫家,双方没说什么就打了起来,最后对方不敌逃了,但枫哥也受了不轻的伤,后来又来一批七八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恶婆娘,他们找不着枫哥便把他家烧了,并且把我们抓了起来挎打逼问枫哥去向,我们说不上来,他们就杀了我两个叔伯泄愤……

  少年愈说愈激动,最后涕泪俱下,泣不成声。

  冤有头债有主,盘龙山庄的人竟然牵连杀害无辜百姓,其恶可见一斑。

  王诗冲恨得牙痒痒,“就让你们蹦达多几天,到时一个都逃不了。”

  杨天意摇摇头让他不要多说,“小心隔墙有耳。”拉着他离开,牵着马刚走到村口,高梁地里一个乡农扛着锄头转到大路上,他头戴斗笠,帽沿压低,看不清脸,站于路央,杨天意停步,朝身后看,只见一个头包青色花布的村姑悄然跟至后面,满脸嘲弄之意。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乌梁海的洛山寒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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