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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身者不以为然,观者异以为神(一)

  圣人之体若镜,性空灵。无为故无迹,无心亦无情

  王廙性率。平日不着调的事做得颇多。比如他这头珠光宝气、穿金戴银的快牛,白得似座小雪山,却偏偏给取了个让人啼笑皆非的诨名,唤做“粪金”。

  闻者多讪,但王公子可不在乎,乐意便好,谁敢管他?

  随是如此“粪金”,可一点也不敢大意饲喂。不单配以云母厢车,刷洗锻炼喂草喂料,都有专人照料,依人的时辰进食,每日还要添些粮食瓜果的“零嘴儿”。

  日头渐高,赶车的车夫打车舆下拿出些苞米黑豆之类,拌上麦秸杆,撮合到一个畚箕里喂给它。人还没吃喝,到要先顾着它。

  粪金瞪着俩大眼,对那吃食不大理睬,车夫便从它那饲料袋里又掏出一个柰子朝它逗。粪金扬了扬鼻子,车夫在衣襟上蹭蹭:“吭哧”一口,自个吃了。

  那柰子鲜美,汁液滋出一尺,粪金鼻子灵敏,这会儿只见它驼驼地蹬着蹄子,宽绰的舌头卷着鼻尖上的香味,用口鼻一个劲儿地搡人,要嘴吃。车夫连啃两口,把那果核匀给它喂了。

  “你坏!怎你吃果,叫它吃核!”

  是个洪亮的童音。

  车夫别眼一瞧,一个四五岁的小娃,眼睛瞪得溜溜圆的指着他。竖着眉,鼓着嘴儿,小腮帮粉红,生气生得叫人稀罕!

  正是奔来看牛的彭及。

  这车夫一正过身,可把彭及吓着了。原来这人的另半边脸上竟有块大烙疤,颧骨下起,直连到了嘴角很是狰狞。长相也不大寻常。

  “呃!”彭及噎住,双眼强瞪着,却有要咧嘴哭的征兆。

  车夫立马拉上了耳朵上挂着的一块罩布,蒙了脸,躬下高壮的身板儿蹲到彭及跟前,要摸摸他。彭及一侧歪退了一小步,躲开了:“你欺负牛牛,我叫娘掴你!”说完回头一瞧,咦!哪有他娘?

  “嘿!挺硬气啊。”那人一把揪住他小坠根儿,一对儿冰球儿似的眼珠对着他:“还说我不?”

  彭及还是有点害怕,他撅着小手,看看人又看看牛,想出一句:“牛牛是你的吗?”

  “是啊,怎的?”

  “我摸摸,行不?”

  “那可不成,这我‘弟弟’。你都不让我摸,”他盘腿坐下:“只有我这当哥哥的能摸它。”

  “那我也要当哥哥。”

  车夫听了,站起来一抄,将他放到了牛背上。

  “呀!”牛身巨大,彭及害怕得一通挣扎,车夫只好又将他放下,从袋子里再掏出一只柰子:“喏,你喂它吃。”

  “我不敢。”

  “那我吃啦。”

  “你喂,我看着。”小手扒住柰子:“哥哥。”那车夫叫他叫笑了。

  粪金瞧见吃的,兴奋地打了一阵响鼻,马似的跺蹄哼哼。它猛然一出这动静,彭及更胆小了,慌乱之下一脚便伴翻在畚箕上,脸儿摔在牛蹄子跟前,哇的一声哭号震天。粪金腿顸蹄阔,几下乱踏,便把畚箕饲料踩个稀烂。

  “天爷哎!”一声惊呼,奶妈子和小焕寻来,正见这幕惊险。

  那奶妈子叫嚷着跑来拉牛又不敢上手,她连呵斥带跳脚,又去推搡车夫。车夫好容易拽住了粪金,没想居然被她推倒。烦躁的粪金这一下子惊了,扬起蹄子乱踢一气就要奔跑,车辕摇摆,情急之下已是制不住它。

  眼看彭及小命难保。

  “趴下!”

  一道灰影纵身扑向彭及,裹挟着他滚到一旁。

  粪金发了怒,它拖着厢车扬开四蹄,左冲右撞轰轰而去,一副神骏之姿,扬起飞尘石子无数。

  “哎!这!我牛爷爷啊!“车夫急急想起身去追,却力不从心,和那灰衣之人一道来的玄衣男人见他如此,便替他撵牛而去。

  灰衣人抱着小小的彭及坐起身,用宽袖遮住小孩头脸,被灰尘呛得咳嗽不止。

  小焕瘫坐在地上已经吓傻了,奶妈子搀了三下才把她驾起来。她将及儿从头到脚看过,哭笑着道谢:“谢公子!谢公子!公子大恩!”连妇人礼也顾不得行,直要跪拜。

  对方放开孩子,忙扶起眼前的孕妇:“夫人快不必如此!事出突然,在下举手之劳。”他看看小孩:“所幸只是磕破了,快回家去上些药吧。”

  他抖抖袖子,陈旧的衣衫经这一通翻滚是彻底扯坏了。

  不多时,那追牛的男人去而复返,近前问道:“你如何?可有伤着?”尒説书网

  两掌摊开,只是皮肉擦伤:“不妨事。那牛治住了?”

  “嗯,我俩可费了把子力气。亏它是往山上去,树多,厢舆卡住了。只是赶车的那位小哥儿,让那牲畜撩了一脚,倒也无大碍。”

  “恩公,你受伤了?”

  他复又张手供她查看:“无妨,无妨。”

  小焕一见那手,立时动了怜惜之意。多么好的手啊!简直,如同从庙里的菩萨身上摘得。她下意识就捧住了那双手。

  “夫人?”

  小焕忽觉违礼连忙撒开手。她举手加额向他深深一揖,恳切道:“请恩公随妾身去家中料理伤势,为您备件衣衫。妾身家中尚有主母和外子,无不将及儿视若珍宝,此番及儿幸得恩公相救性命,如若不聊表心意,想来日后若家人知晓,亦会责妾身行义有亏,难容此忘义之为。”

  灰衣之人一讶:“及儿?”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玄衣问:“夫人府上何处?“

  “此处便已是了。”小焕一指身后:“我家散居于野,四面无垣,乡邻称呼‘不囿苑’。”

  玄衣噗嗤一笑,灰衣则以手抹面,哑然道:“那,有劳了。”

  于是乎一行人“客”随主便,施施然回了不囿苑。

  彭存和王廙在堂上吃茶,彭存见他点心都快吃光了,知他是饿了。不由得心里生出点儿“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感觉,又觉得这比喻可笑。家人回说饭食备好了,因问几时开饭,问得王廙讪讪地撂下了吃食。

  王廙率先抢答:“我还不饿。”

  彭存吩咐彭一月:“大人回来便开饭,去看看夫人和及儿。”

  一月欠身去了,还未下得堂来小焕已领着及儿、奶妈子,和两个着袍服的青年男子近到庭来。小焕吩咐奶妈子去给孩子上药,准备恩人衣裳,说着人已上了庭阶。

  “存哥。”她殷切地又呼唤一声:“存哥,快来见见恩人!刚刚及儿险些命丧牛蹄,是这两位救了及儿性命,快随我一拜!”说着便要拉他跪拜。

  彭存一见来人,茫然道:“爹爹!?”

  “爹爹?!”小焕见彭存呆愣,双眼盯着兮象,反应过来彭存是在叫爹爹。她眼珠儿来回在两人间逡巡,震惊不已。

  “存儿。”彭兮象早已明了,遂平淡道:“刚才不知是谁家的牛惊了,险些踩了,及儿?”他还不惯:“我和你大伯回来恰巧遇上。”

  “小焕不知……”她已跪伏:“小焕见过父亲大人!”彭存也跪在她身旁,两人行了大礼,再要叩拜,

  彭兮象略无措:“行了。自家人莫要多礼,存儿快扶息妇起来。”

  王廙在旁看着,他掐着掌心,憋住没笑。

  这位身穿破袍,蓬头垢面的人就是他要找的彭兮象。可这彭爹爹下巴上的胡子……只有半边儿还粘着,要掉不掉,是假的不成!?还有,他虽狼狈,看上去却很少形,怪哉!王廙又想起他说的牛,心中大感不妙,肯定是粪金!王粪土干嘛去了?连牛都看不好,没给他长脸,净给他惹事!于是乎,他因对彭兮象的好奇还掺和着自家畜生伤人的尴尬,心里真是百爪挠心,七上八下。

  而那几人忙着相认,又没人搭理他。

  “咳,存哥!”他双眼晶亮,殷殷瞅着彭存,称呼自动便随了小焕。

  “噢,看我。”彭存拉过王廙,又将那拜帖交还在他手上,才对彭兮象道:“这是王廙王兄弟,等候您多时了。”

  王廙赶快行一揖礼,呈帖:“见过彭先生。小弟,不,小侄王廙,从城南郭主簿府上来,受公之托,前来请先生进城一叙。”

  “子玄?”彭兮象虽纳罕,却很是高兴。他拆开拜帖观看,笑容收敛了。

  “子玄病了?”

  “是。病了已有些天。”王廙身子俯得更低:“不过您不必忧心,前几日遵嘱将散停服了,又换方子,现已见效多了。”

  他又回忆道:“昨日傍,公蓍得一卦,因日干阳落于坎离震巽,阴于离坤兑乾,皆是近而又近。又观庚格阴日阳日,下临上乘,均得了日格日来,便欣欣然疑是先生归家,催嘱小侄前来探看,小侄原怕是白跑一趟,不曾想,竟真可占得归人!”

  “好好。”彭兮象连道两声好,显然十分畅快:“小兄弟你还是莫当真了吧!子玄怕是逗趣罢了。明日我和你去,如何?”这郭子玄,哪里知他生辰年命,又如何占得归人!故弄玄虚,为老不尊啊!

  彭兮象叫彭存安排了王廙的住处,王廙回了礼,却依旧暗中偷觑他。

  奶妈子领着及儿来见,回话说已为二位恩公备好了衣裳。及儿小脸抹了药,因不能捂着,花猫一般。他犯了生分,躲在小焕身后。

  “不劳了。”彭兮象对着钱梨白:“走吧,你我去收拾一下。”梨白欲言又止,后随他去了。

  彭存忙唤:“父亲!您,您和大伯换了衣裳,就该用饭了。”

  “知道了。”

  彭存叹了口气。爹爹的胡子,要掉了。也不知他自己发现没有。

  彭存这一声父亲,叫得奶妈子愣了。她心中惊叹,出了饭堂逢人便说老爷是神仙胎,长生不老,一帮子家人听得云山雾罩,想入非非,纷纷想到堂上去见一见彭兮象神仙样貌。彭一月见人都围着,上前去一听,说得尽是胡话。他训斥了几句,将人散了。

  席上,王廙终于看清了彭兮象。

  他长发依旧粗放,换过衣袍,洗了脸,去了须。可王廙竟是不敢与之对视。

  彭兮象一双深目漆瞳,目光如电,若雷霆视物,恐为其所剖。再观,又磊落标奇似寒松抖雪,不肯沾一点尘芜。

  而另一位钱先生,他则明显感知,自己没有被他看进眼中。他就坐在他的对面,却觉得是坐在疏远的他方。没有轻视的意思、也不是怠慢,而是同了他物。这个人待人如待物,彼此客观。

  郭子玄曾言圣人之体若镜。性空灵,无为故无迹,无心亦无情。

  雨还江海,丘复成沙,自然而然。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王廙觉得,那乃是洞悉一切的冷漠。

  在那一刹那他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恢复了常思。他平日好奇闻异事,那混头脑便开始胡思乱想,先道彭兮象也许少有神异,连什么“夺人之舍”、“童子授胎”的这些个荒唐念头都在心中转了几个来回。之后他又一一否定,认为诸般可能,最应是彭氏老妻嫁了少夫,彭存大约是前夫假子。说不定,俩人年岁相当?

  王廙闲心遍操,吃得食不知味。他越琢磨越真,后来竟为彭存有如此不幸而同情顿升。

  彭兮象捡着冷菜吃了几口便不动了。因服散,也并不饮冷酒。

  彭存道:“可是不合胃口?”

  “合的。”

  钱梨白知彭兮象药劲已发,道:“今日团聚,我自酿的梨花白,温些来,大家尝尝。”

  彭存吩咐了,略不自在:“大伯、父亲,你们多年在外,起居坐卧如有不称意处,万要告知儿子。”

  彭兮象打断他,虚言道:“未有不称意。咱们平日食饵行气,一向少食。我儿不必挂怀。”他黑黰黰的瞳仁对着彭存,似静山静水一朝泛活,情意如水漫,淙淙入他心脉。

  彭存如遭感召,千言万语汇于一躬:“爹爹!孩儿想您。”说罢,竟如稚子般哭了起来。一顿饭吃得人心戚戚。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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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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