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姘头联囤丧命办丧事联官犯愁
一样的肥一样的土/长出的果实有甘苦/一样的水一样的光/开出的花朵有红黄/
一样的爹一样的娘/生出的孩子咋两样/有的甘做盘山路/有的祸国民遭殃。
姚家庄最西北角有两间土坏北屋,用麦秸土垛的围墙,一间矮小的西屋和破旧的门楼连在一块,组成一座孤独的农家小院。在村庄的荒郊野外,显得特别冷落。四三年闹灾荒时,四邻饿死的饿死,逃荒的逃荒,只剩下左老歪老俩口和大儿媳妇乔桂香仍居住在此。
左老歪是三五年加入中国**的老地下工作者,近六尺高的身板,瘦得像根打枣杆,常歪着脑袋,好似杆梢上挂着一个歪把葫芦,把上躯坠得向前倾斜,性格直爽,说话嗡声嗡气,还常带着口头语:“娘的!”小时候和孔照年捉迷藏,躲在孔照年家喂牛的小屋顶上。被机灵的孔照年发现,情急之下从房顶上跳下来,把肩夹骨摔裂了。肩夹骨长好后,不知何因头就向右歪,从此,人们都叫他老歪。其实他的大名叫左东方,现在年轻人已不知他的真实名字,有的叫他老歪叔,有的叫歪爷爷。
左老歪有两个儿子,二儿子左二猛子,长得膀大腰粗,在八路军邢武县大队跟着姚联江打游击。那年出事时,日本鬼子把二猛子和姚贵抓到双吕据点,严刑拷打,两人宁死不屈,被日本鬼子当活耙子用刺刀给活活地刺死,死得惨哪!每个人身上的刺刀窟窿像蚂蜂窝。大儿子左景武三九年当八路军,一走就进了太行山,现在听说在山西正规部队上当团长。
前些天有信说左景武要休喽家里的妻子乔桂香,气得左老歪老俩口三天没吃饭。左老歪一气之下怀揣着几个高梁面饼子要下山西找左景武算帐去。走到开口府,还没过铁道线,碰见在开口府做小生意的张庄村的张能人。张能人告诉他太行山里不太平,石家庄没解放,铁
路线上军队调动频繁。劝左老歪不要往西走,等石家庄解放后再去。同时把两年前姚联囤在开口府被打死的经过告诉了左老歪。左老歪日夜兼程从开口府赶回,没顾得上回家先赶到姚振文家来报告姚联囤的死信,偏巧碰上姚振文断气。
那是一九四五年秋天,日本鬼子刚投降,姚联囤从邢武县逃到开口府,投靠在大汉奸张伯奎的翼下,继续为非作歹,负隅顽抗。姚联囤生活上荒淫无度,在开口府住了没几日便和羊市街王三五的儿媳妇石榴花打得火热。一日,趁石榴花的丈夫王洪水出门办货,天刚马虎眼,姚联囤就迫不及待地悄悄溜进石榴花的家中。石榴花俩口子在花市街开着个杂货店,住在羊市街东头路北一个圆门洞里,进了门中间是五尺宽的通道,两厢都是青砖小屋。石榴花的房间是两间西屋,北头盘着一个火炕,冲门口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一架座钟,嘀嗒!嘀嗒!不停地走着。桌角上点着一支白蜡,风从门缝里吹进,人影在屋里晃动。
王洪水的本家住在铁路以西李演庄,和父亲王三五一起住着,因开口府好南关,远近闻名的繁华,王洪水就近店铺在羊市街租下两间房临时居住。
姚联囤趿拉着鞋钻到石榴花的房内,俩人见面就嘻笑打闹,姚联囤用眼角斜视着石榴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猛然把石榴花拽过来,紧紧地揽在怀里。石榴花把雪白的馒头脸一沉,挣扎着狠狠推搡姚联囤,说:“你这死鬼,带着一张臭嘴来了,赶紧滚开,熏死人啦!”说罢把本来就噘噘的小嘴噘得能拴头小毛驴,手不停地在鼻子前忽扇。
姚联囤这时才恍然大悟,黑喽饭在饭铺吃饺子嚼了两瓣大蒜,慌忙拿起石榴花的牙膏,挤在右手食指上一摊,端了一碗水,先呼噜噜嗽了口,将食指当牙刷塞到嘴里左右乱戳,白沫沫顺着嘴角往下淌。石榴花在炕沿上坐着说:“到门口外边去,看流在屋里地上像鸡屎。”
姚联囤在门口冲完嘴里的白沫,逮住条毛巾擦净,把嘴伸到石榴花脸前,贱笑着说:“花,你闻闻还臭不?”
石榴花用花手绢将鼻子嘴全捂住,说,“还和臭茅坑一样,去,那里有茶叶,捏点儿放在嘴里嚼嚼。”
姚联囤坐在椅子上,像一头笨拙的公牛反刍咀嚼着茶叶。
石榴花把一双绣花鞋脱下来放在炉台上,操起一把笤帚唿啦唿啦扫着暴在炕上的尘土,撑开一床红牡丹花丝绸被子铺好,然后半躺在炕上向姚联囤递送着淫波。
姚联囤会意地吐掉嚼碎的茶叶沫,两步窜到炕上,饿虎扑食般把石榴花压在身下,狂热
地啃着她面团似的脸蛋,忽儿又恨不得把石榴花塞给他的海棉状的柔舌一口吞到肚里。此时此刻,一个似醉倒仙女,浑身除了麻酥酥的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知觉,一个像饿狼吞食佳肴,忘乎所以地享受着难得的一刻。
“汪!汪汪!”街里有狗叫声,石榴花将舌尖从姚联囤的牙缝里抽出来,双手捧着姚联囤
胖乎乎的大脸,努努嘴,示意没吹灯。姚联囤不情愿地下炕将蜡烛吹灭,屋里响起了一片喳喳地嘬奶声,接着哼声一阵紧似一阵……
正当二人陶醉在**巫山之中。砰!砰!有人敲门,接着就听见喊声:“花,开门,是俺!”王洪水回来了。这一惊非同小可,屋里立刻乱作一团。姚联囤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抓起裤子当上衣,怎么也穿不上。石榴花依偎在被窝里,吓得浑身筛糠,不知所措。心想一场皮肉之苦在所难免,后果……然而,石榴花灵机一动,突然大声哭叫起来:“哇!洪水呀!你可回来啦,救命呀,有人欺负俺,俺没法活啦!”
王洪水急如星火,用力撬开屋门,身躯像一堵墙挡着门口,喘着愤怒的粗气,和欲夺门鼠窜的姚联囤撞个满怀。说是迟那时快,王洪水拨出门闩,没头没脑地一阵毒打。
周围邻居在睡梦中被石榴花地喊叫声惊醒,都将耳朵贴在窗纸上细听,先听见有人求饶和石榴花的哭闹声,往后就听见有往外拖东西和王洪水俩口子嘁嘁喳喳的小声说话声,再往后就没动静了。
平时王洪水不在家时,姚联囤经常光顾石榴花,天长日久,邻居们都知道是住开口府南门的伪军姚联囤。事发的第二天,人们就传开了,传得最多的是说姚联囤被王洪水俩口子打死,用麻袋装着丢在南边的王八坑里了。
消息两年后传到张能人的耳朵里,碰见左老歪,就向左老歪学了。
再说姚振文刚断气,趁身子热胳膊腿软和,一家人和姚振才忙着给姚振文穿衣服,寿衣不用杀腰系扣,套在身子外面看着整齐就沾。
左老歪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刚说出:“你家联囤……”半句话,把后半句又咽了回去。惶遽间上前帮着手把屋里的桌子搬到院里,用两条板凳在北墙根支了两块门板作灵床,又帮着姚振才把姚振文的尸体抬到灵床上,扎挂停当。这时,哇!全家人都围着尸体大哭起来。
左老歪悄悄地把振才叫到院里,对面站着像一对大蚂虾对着头,左老歪把在开口府听到的有关姚联囤被打死的消息讲给姚振才听,姚振才半信半疑地说:“这是两年前的事了,准不?
先别声张出去,眼下先把俺哥的丧事办完,俺捉摸着联囤是死是活还两说着。”
“俺也是听张能人说的,他也没见尸首,都是传说,是不一定准。”左老歪说。
“这事可不能叫联囤媳妇知道,”姚振才说,“哪媳妇是水性杨花,脾气不好,联囤还有个四五岁的小子,有什么变故,俺对不住刚去世的哥,压压再说。”
“对。”左老歪说,“俺去把照年喊来,叫他领着孩子们先报庙。”
孔照年就是住在村中间临街,大门口向南开,独门独户,歌谣中说的孔老猴。身高不足五尺,干巴瘦,年轻时长得挺俊,白晰脸大眼睛。随着年龄地增长,眼窝陷得老深,眼皮薄得像张窗户纸,原本肉乎乎的长脸也塌瘪了,大眼珠一转,活像个老猴。不过,这个人可没有猴的习性,又老实又忠厚,从不惹事生非。念过儿年私塾,知情达理,婚丧嫁娶的老套理他都精通。
孔照年来到姚振文的灵前,庄严肃穆地深鞠一躬,说:“贤弟驾鹤西去,愚兄哀哉!黄泉之路,老少不分,先送贤弟上路,安息吧!呜呼!”说罢,端起条盘,在灵前点燃烧纸,又卷了两张点着,在姚振文的尸体上晃三晃,说:“孝子们!报庙去啦!”
孔照年在前边举着烧纸,姚联官、姚联顺、姚春盛以及众孝子紧随其后,爹呀!爷爷呀!一路哭叫着走出家门,沿街哭到村东北角土地庙前,磕头烧纸后又一路哭回。
老人去世后为什么到土地庙里报到,没有查到历史考证,人本是从土中来,神话中有王母娘娘用胶泥土捏人的传说,所以人死后,理应返本归源,回归于土,所以要去土地爷前报到,以求收留。
天亮前已报三趟庙,土地爷收留了姚振文,同时全村的人都知晓姚振文去逝了。
姚振文在世时,把村西坑西沿地边上的一棵近两搂粗的柳树刨倒,锯成了棺材板放着,今年初,他觉得病不轻,请木匠将棺材板合成一口六寸帽的棺材。姚振文死了,人们把棺材抬到院里,姚振才熬了两碗水胶,掺合着锅灰把棺材刷成黑色。
妇女们来了,将黄菊拿出来的白布剪做成男女孝衣,给孝子们穿上,又做了很多顶孝帽,给自己家陪灵的人和前来吊孝的人每人一顶。
晌午跟前,姚振文入了殓,院里用秫秸搭起简易的灵棚。灵棚上挂着孔照年用颜体书写的三幅吊挂,前边一幅是“风凄瞑色垂杨柳,月吊宵声悲壮鹃。”中间挂着一幅是:“雨飘翠竹垂红泪,雪压青松带素冠。”后边还有一幅是:“倚门人去三更月,泣杖儿悲五更寒。”
没出五服的近亲男性在灵棚两厢站着陪灵,女性都在屋里围在棺材四周,姚联官跪在灶火里,姚联顺跪在门槛内,穿着重孝,低着头,哭丧着脸,等待着乡亲们和各路亲戚前来吊孝。每来一班人,门口有人喊:“乡亲!”被请来的四位吹鼓手奏起丧曲,灵棚内的孝子们不管男女老少一齐哭嚎。凭吊的人跪在灵棚前俯身哭三声,孔照年烧几张黄纸,噹!用铁棍敲响挂在桌子腿上的犁铧,男孝子们都自动止住哭声,作三个揖,凭吊完毕。
最难对付的是里屋的女人们,她们一哭起来没完没了,不可收拾,非要哭出个子丑寅卯来,生拉硬拽,再三劝说方肯罢休。
三个儿媳妇更难劝,特别是各自的娘家人来上祭吊孝,不但哭得恸,而且不免都要抖搂出点伤心事,故意诉说给娘家人听,以倾心中之怨气。
最先到的是二儿妻蓝梅的娘家兄弟,蓝梅听见亲人到了,扶着公公的棺材帮前仰后合地恸不绝声:“爹呀!你死得早哇!撇下儿妻母女俩怎么过呀!”
蓝梅七岁的闺女翠玲在母亲的影响下,抱着娘的胳膊也呜呜地哭起来。
蓝梅哭着哭着想起了丈夫姚联国,离家多年音信全无,日夜思念,多少个夜晚哭湿了枕头,为丈夫的安危担心,从噩梦中醒来,惊魂难平。平时不敢言语,今格在痛哭之中,索性把伤心事吐个干净:“俺那苦命的爹呀!你辛苦一辈子,没黑家没白日,没夏天没寒冬,不停的做活呀!你为一家人吃尽人间苦,受尽人间难,把心都操碎啦,你可一天福都没享啊!你可不是没有儿子呀,你把他们养大成人,都一走不回头呀!连个信都不捎,他们可狠心呀!一家人为他们提心吊胆,担惊受怕,谁知道他们都在哪儿呀!玲他爹呀!你在哪里呀,你那苦命的爹想你想得心肝碎,盼你盼得眼望穿,爹是喊着你的名字走的呀!玲她爹,你听见没有,你为什么不来为爹送终啊!苦哇!玲她爹!你的心好狠呀,来个信吧!苦命的爹呀!你可听见儿媳妇的心声吗?你在阴间给玲她爹托个梦,叫他给家里来封信吧!……”WwW.XiaoShuo530.com
蓝梅正哭得山摇地动,黄菊的两上堂弟吊孝进了灵棚,“乡亲!”随着门口一声喊,黄菊丢下久劝不止的蓝梅,自己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哇!一声撕肺裂肺的长嚎,像陡峭悬崖上倾泻而下的瀑布,呼啸着落入万丈深渊,在谷底汇成一条苦水河,奔流而下。“俺那苦命的爹呀!你走喽撇下俺们可咋过呀,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桂啊!你一去这个家就塌了天了,往后俺有苦对谁说,有难对谁言呀!俺可受苦没头受累没完呀!翠英她爹,你在哪儿呀,为什么不回来啊!爹把你养大可不易呀,你没替爹锄过一垅地,没帮爹耕过一晌田,没为爹担过一担水,
没叫爹放过一天心呀!你可知爹为你担多大的心?半夜里听见狗叫都惊醒,围着村子转一圈,过年放鞭炮,吓得脸发黄啊!你没叫爹享你的福,得你的济,你可给爹添了大心病呀!爹到死没见到你的面,没看到你的信,爹可委屈呀!翠她爹,你若在家闺女翠英不会丢呀!翠英会说话时最先学会的是喊爹,可你至今没听到一声,孩子哭着给俺要爹,俺的心都撕碎了!
翠英她爹,你可知你闺女和俺在讨饭的路上苦哇!你女儿伸着小手,胆怯地倚在人家门口,喊着爷爷奶奶、大伯大娘,走过多少门口才讨一口红窝窝呀!孩子她爹!翠英命苦哇,俺对不起你,都怪俺呀!俺不该带着翠英去要饭,俺不该在外乡生病呀!你可知俺差点死在冯村大街上,俺冷的上牙叩着下牙,俺缩在火车站外,发高烧昏迷不醒,躺在那污水地上连条死狗都不如呀!翠英见俺昏死过去,三岁的孩子哭哑了嗓子无人过问,她去沿街乞讨,想要碗热汤热水给俺喝,一走孩子迷了路,再也没回来,你可知俺的心难过呀!俺真想躺在火车道上叫车压死,可一想家里还有公爹和兄弟们等着俺要回吃的活命呀!翠英爹!找不到女儿俺死不瞑目啊!翠英呀!俺的心肝宝贝,你在哪儿呀,你一定在找爹娘吧,你可知娘想你呀!翠英,你爷爷想你,听见了吗翠英?,你爷爷只要听见孩子哭就落泪,看见穿花衣服的女孩就追上问问,你爷爷想你想疯了!如今你爷爷离咱而去,你为什么不来给爷爷穿孝送终呀!翠英,你要好好活着,等为娘找到你,咱娘俩一起到你爷爷的坟上烧纸呀!”
黄菊的哭诉声使在场的男女老少无不泪流满面,姚二嫂泣不成声地抱着黄菊的胳膊。蓝梅也止住哭,放下自己的心酸事,来拉劝大嫂。黄菊开始时趴在公爹的棺材上哭,慢慢地瘫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一声爹没哭叫出来,脸一黄,脖子一软,头一耷拉,昏厥过去,满屋里人都慌了手脚。
蓝梅掐着黄菊的人中,刘二巧揉胸,张大花捶背,姚二嫂呼喊,经过一番紧折腾,黄菊才慢慢醒来。
门外又一声“乡亲!”三儿媳妇杨水云的兄弟们来吊孝,水云更不落后,爹呀爹的哭得震天响,回想起自己的男人当汉奸,遭人唾骂戳脊梁骨,人人见了给白眼,夜晚守空房,白天受人气,一肚子委屈。北邻家姚老一有时到俺屋里陪着坐坐,惹得满街传闲话,做女人难啊!伤心时想伤心事,千愁万怨涌心头,杨水云抱着公爹的棺材头哭将起来:“爹呀,你咋养了这么个伤天害理的儿呀!你们姚家出了汉奸、败类,叫俺跟着遭殃,谁把俺娘俩当人看呀!那挨千刀的你呀!你可把俺害苦啦,叫俺背一辈子黑锅,何时是出头之日呀!”
杨水云哭叫得挺凶,没人拉劝,自己没法收场。这时姚联官凑到杨水云脚下,轻轻逮逮她的孝衣角,小声说:“三嫂,别哭啦,当心哭坏身子!”
杨水云顺水推舟,装模作样地又哭了几声自动止住了,趁大家不注意,拧了一把鼻涕抹在姚振文的棺材头上。
按本地的丧葬习惯,老人过世一般人家都是排三埋。当然有钱有势的人家,有的请道士念经,搭金银桥,有的请戏班唱大戏,排五排七埋的都有。姚振文在去世的第三天入了祖坟。
劝君找乐切莫愁/万贯家产为儿留/红日今落明朝出/人死灯灭不回头/不回头,不回头/人间争斗几时休/笑在九泉观风雨/管它冬春与夏秋。
姚振文撒手而去,姚家像塌了天,三位兄长离家不回,姚联官成了当家人。
姚家宅院的后边,有七八棵枣树,靠北屋后墙的两棵灵枣树可有年头了,别看只有三把粗,据姚振文说,他爷爷说小时候就爬上树摘灵枣吃。
灵枣只有小拇指头肚那么大,刚红的时候,玲珑剔透,香脆可口,每年都挂满枝头,璀璨绚丽,把树枝坠得弯似月弓,清风吹过,枣树频频向行人点头鞠躬,招惹得人们品尝甘甜似蜜的灵枣。
姚联官办完父亲的丧事,送走亲戚和乡亲,独自一人来到房后的枣树林里,枣树已失去它春夏的葱笼和秋天的魅力,落光叶的枣树枝,长着锋利的葛针。被压弯的枝条都自然地挺起腰板,一棵灵枣树的梢头,还高高地挂着一颗干红的小枣,孤苦伶仃,摇摇欲坠。地面上的蒿草干枯地摊铺在地上,有几只麻雀在草地上拾草籽吃,见姚联官走来,扑楞楞飞到村东北角左老歪家的枣树林里。
慢步在枣树林里的姚联官,心情很沉重,对他打击最大的是辍学,没有文化,像爹一样,跟着牛屁股走完一生,太窝囊,于心不忍。现实又只能如此,有什么办法呢?姚联官好像突然成熟了许多,开始考虑过去从来就不想的问题。七张嘴要吃饭,今年大旱,七亩麦子只收了三布袋,秋粮收成也不好,年前免强糊口,明年春天青黄不接时吃啥?兄弟联顺要上学,交学费买课本都得向俺要钱,唉!犯愁喽!姚联官毕竟年轻,右手使劲地挠头皮,想不出一招妙计。“管它呢!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挵着向前走吧。”
姚联官走到枣树林北边,靠在小牛棚的墙角上眺望着远方。他想起了三位哥哥。他们有一个人在家俺也不致于辍学,也不会为家务事担忧。大哥二哥走了七八年,听说二哥抗日时
期在南边广平县打游击,后来当了县委书记。鬼子投降前,回过一趟家,担心暴露,只呆了一会儿就匆匆走了。日本鬼子投降后,带着县大队进了太行山,加入了刘邓野战军。大哥自从打死王化文也过铁路西去,不知在那个部队。他们现在是死呢还是活着?怎么把两个嫂子丢在家里不管不问呢?大嫂人老实,如果大哥牺牲喽,他肯定不改嫁,还得养她老!?二哥如果光荣喽,二嫂和侄女都得靠俺带着。她们现在都能干活,将来老喽叫俺侍候?累赘呀!怎么倒霉的事都轮在俺的头上呢?嗨!俺不该光想坏事,将来大哥二哥都健在,是革命功臣,当上大官,说不准俺能沾上大光呢?哟!万一俩位哥哥都学东头左景武,把俩嫂子离喽,那当然好,干净利落,又能沾光又不给他们背包袱。如果也像张庄的张不会,妻子不改嫁,离婚不离家,那就糟了!
姚联官最头疼的是三哥三嫂,三哥联囤不争气当汉奸,给一家人抹黑。都是一母同胞,咋出了这儿个孬种。他可别回来,死在外边倒心净,臭狗屎不如。他若回来,乡亲们肯定饶不了他,政府抓住他准枪毙!他就是活着,量他也不敢回家。他不回家三嫂咋办?又吃嘴又事多,整天不是这疼就是那痒,生着法不下地。还有个侄子,将来上学也得花钱。
姚联官想了一圈,最后想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十多亩地的农活俺一个人干,夏天炎阳晒破肉皮,锄地、犁地、修理棉花,那一样都是重活,特别是锄玉米地,胳膊上被玉米带刺的叶子划得一道道血口子,被汗水一蜇,钻心地疼。俺最怕割麦子,一天下来腰好似断作两截。天下农民最苦,俺咋就是戳牛屁股的料?不沾,不能甘心情愿被这个累赘的家拖一辈子。事在人为,要么趁早离开家,管他们呢,死活与俺无关,谁管俺来?往哪儿去?两眼一抹黑,自己能干什么?去投靠谁?俩位哥哥的下落不知在何方?唉!这个家就像拴牛桩,俺就是一头苦累的老黄牛,只能围着这根桩转。对!甩掉这堆包袱,一个个都把他们撵走,俺为什么为他们背这沉重的包袱?不行,眼下他们一走,地里的农活没有了帮手,俺没有媳妇,针线活谁做?穿衣成了大问题。再说将来娶媳妇还得三个嫂子给张罗,可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像东头姚二麻子那样就苦喽!
想到娶媳妇,姚联官的自卑心油然而起,三间北屋、两间小西屋都住得满满的,娶个媳妇往哪儿搁?长得像丑八怪,黑还不算,生天花落下一脸枣花麻子,哪家的闺女敢寻俺?对对,对三个嫂子好点,她们都帮着俺说好话,众人拾柴火焰高,兴许能寻上个媳妇呢?住在哪!把她们都赶到北屋,西屋不就空出来了,以后可怎么办呢?走一步说一步吧!
秋风吹在姚联官的脸上,凉嗖嗖的,把他的思绪打断。
“哥!吃饭啦。”姚联顺站在街门口喊。姚联官没吱声,脚趟着干枣树叶往家走去。
姚联官坐在爹在世时常坐的八仙桌旁的换了一条腿的圈椅上,二嫂蓝梅恭恭敬敬地端来一碗黄澄澄的小米粥,大嫂黄菊急忙递过来一个红高梁面窝窝,翠玲给叔叔摆上一小盘炒白菜,春盛把一双竹筷交到叔叔的手里。
姚联顺鼻尖上的肉瘊带着醋意,自己到箅子上拿了个窝窝,夹在窝窝壳篓里一筷子白菜,闷着头独自一人坐在门槛上,狠狠咬了口窝窝,细细地嚼着,好像也想品一下人生的滋味儿。
三妯娌和两个孩子都围着锅台吃饭,黄菊坐在灶火里,水云和蓝梅坐在炕沿上,春盛和翠玲就着风箱,都闷着头不吭声,屋里只有呼噜噜,咯吱咯吱,哧哧地吃饭声和叮铛叮铛筷子碰碗的响声。
姚联官最先撂下筷,说:“家里粮食不多了,省着点吃,从现在开始,不能光吃全粮面,得掺一半谷糠,冬天没重活,一天吃两顿饭,大家都要俭省点,俗话说:“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
灶王爷香台上放着一盏灯碗,天黑下来,黄菊把灯碗点着,拨下纂上的银簪子把灯捻儿压压,黄豆大的灯头给黑暗的小屋带来一点亮光。
“正吃饭呐?”叔叔姚振才伸着头弯着腰摸黑进来。姚联顺忙从门槛上站起来,把叔叔让到屋内。
杨水云眼快嘴快,从炕沿上蹦下来,说:“哟!叔叔来了,快坐下,再吃点吧!”说着拿只碗就给叔叔盛饭。
“俺吃过了,你们都别动,快吃饭。”姚振才说。
“叔,你坐下,再喝碗小米粥吧!”姚联官恭谨地站起来让坐。
姚振才坐在姚联官让开的椅子上,伸伸腰,上身直了点,一边掏着烟袋,说:“不啦,你婶做的红薯玉米粥,俺喝了三碗。”
“俺婶没过来?”黄菊系上围裙绾着袖子。
姚振才说:“她腿脚不利索,天一黑就不想出门,在家正洗刷呢。”
“这些日子你老可累坏了。”蓝梅帮着黄菊刷洗,说:“多亏叔叔想得周到,丧事办得又体面又省俭。往后你可多过来,俺们都年轻,有啥事想不周到的地方,叔叔多管着点。”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姚振才抽着烟说:“俺是你们亲叔,管也是份内的事。”姚振才抽了一袋烟,见她们都拾掇停当,说:“你爹临终前对俺说了一些话,他叫俺给你们说说,就算是遗嘱吧。本来他想把你们都叫到跟前一块说,又愿意先和俺商量好再叫你们,谁知俺俩刚刚说完他就断气了。”姚振才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铜钥匙接着说,“这是你爹交给俺的铺盖床小
抽屉锁上的钥匙,叫俺当着大伙的面把抽屉打开,俺也不知道里边放着什么?都不要起疑心。”
咔叭!姚振才上前把铺盖床里边的抽屉上的小锁打开,杨水云迫不及待地把身子探过去,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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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老乐的旋风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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