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书网>剧本其他>旋风>旋风 第七回乔桂香欲寻短见
  第七回

  左景武回家休妻乔桂香欲寻短见

  幸福本是一颗枣/又脆又甜心中宝/夫妻携手栽枣树/共同向往生活好。

  谁知丈夫寻新欢/抛下爱妻受煎熬/为啥种树不收果/为啥吃果把树刨。

  话说左老歪房后的枣树行,春意盎然,紫红色的枣树枝,刚刚被霏霏细雨冲洗,露出坚硬的筋骨,在明媚的阳光下,枣芽从枝节中钻出,像鸟窝里伸出来的雏鸟的脑袋,带着鲜黄的嘴角,唱着春天的歌,慢慢舒展开嫩绿的翅膀,光彩夺目,恰似一把玲珑剔透的翡翠玉扇,迎着春风飞舞着。很快两片三片四五片,玉树翠花枝繁叶茂,蜂鸣蝶舞。地上的小草也凑着热闹,顶着春意长出了二寸多高。在枣树行的绿茸茸地毯上,绣缀着三只雪白的山羊,两只可爱的小羊羔蹦蹦跳跳玩皮地散欢,一只老成憨厚的母羊被拴在枣树上,一边吃草一边欣赏着自己的两个小宝宝嬉耍打闹,露着幸福的微笑。

  枣树行生气勃勃的景象,与左老歪家低矮破旧的土坯庭院形成很大的反差,那么不谐调。两扇柳木街门,竖着裂开五六道口子,记述着左家三代人数不清的辛酸,有抬他爹棺材时碰的豁口,有日本鬼子抓他二儿子左二猛子时撞门留下的窟窿,有左老歪天天开关门磨得光亮的门边,两扇门的枢轴已细得像小擀面杖粗,每次开关门都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小土坯北屋的房檐上长着青草,房后山的泥皮已被雨水冲潲得所存无及,露出斑斑点点的坯缝。左老歪开春后为防雨潲,弄一领破秫秸箔靠在墙上,碱脚砖已碱去半截,房屋已成摇摇欲坠之势。

  由于多年战乱,世道不太平,人们都小心翼翼地过日子,不管白天黑夜,养成随手插街门的习惯。左老歪和儿媳妇乔桂香点种了一头晌午棉花,下晌回来顺手插上裂头八瓣的柳木门。乔氏撂下篮子就马不停蹄地点火做饭,左老歪放下筲将担杖搠在西屋墙上。坐在院里抽了一袋烟,听得门外有人敲门,左老歪站起来,晃晃长腰板,歪着头从门缝里住外瞧瞧,噢!是双吕区区长高建国来了,急忙打开门迎接,说:“娘的,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可一个多月没登俺的家门喽!俺寻思着你把俺忘了。”

  左老歪挡着门口只顾高兴不让道,高区长开着玩笑说:“怎么挡着门不叫进,不欢迎啊?

  那俺就回去了。”

  “哪里哪里!”左老歪热情地上前握住高区长的手,拉进院说:“你高区长是大忙人,要组织生产,支援前线,娘的!还得维持治安,请你都请不来,那有不欢迎之理!”

  二人说说笑笑走到北屋门口,高区长见乔氏在灶火里满头大汗做饭,说:“嫂子做啥好吃的,俺赶饭来了。”

  乔氏抹一把汗淡淡地冲高区长一笑,深深的酒窝里还藏着两粒汗珠,被灶堂的火苗照得通火,像镶着两颗红宝石。说:“高区长来了,快进屋来,家常便饭,糊涂窝窝头。”

  左景武的妻子乔氏,是离姚家庄五里东北方向袁台村人,个不高长得非常秀气,红润的娃娃脸显得年轻可爱,眼不大很有神,逢人先眯着眼微笑,嘴角有两个深深的迷人的酒窝。由于丈夫长年不在家,为不招惹闲话,不下地干活时很少出门,逢人不大张口说话,只是淡淡一笑了之。为障人耳目,经常穿着一套宽大的黑色衣服,绑着裤腿。被裹成半成品的脚,走起路来慢慢腾腾,既不像旧社会的小脚女人用脚跟拧着地走路,又不像新社会的大脚板大步流星的一往直前。乔氏娘一辈子生了八了孩子,七个男孩因家穷一个也没养活,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闺女长大成人,嫁给了左老歪的大儿子左景武为妻。

  左景武在他父亲影响下,一九三九年初参加革命,第二年春天在双吕村参加一个地下党秘密会议,被双吕村地主王富贵发觉后告密。邢武县的汉奸带着日本鬼子包围了双吕,在突围的过程中,张庄的张山子被打死在双吕村南,左景武与其他三人拼死冲出包围圈分头逃跑。左景武跑到袁台村丈人家,岳父将他隐藏在红薯窑内并用土把口埋好,摞上麦秸。汉奸追他到袁台,将他岳父逮住,捆在村南打麦场的碌碡上,威逼他说出左景武藏在哪里?坚强的老岳父经受着严刑拷打,硬是不开口。汉奸们恼羞成怒,用绳子将他岳父五花大绑竖到场边的水井里,待淹到半死,拉出来踩肚皮,把灌到肚里的水挤出来,继续拷问。老岳父为了保住女婿的性命,宁死不屈,汉奸们又把老人竖到井里,来回折腾了四五次,没从老岳父口中问出半个字。敌人发怒了,穷凶极恶地把左景武岳父投入井内,向村中胡乱扫射一阵,抢了老百姓的牲口和财物,撤走了。

  日本鬼子与汉奸刚出村,乡亲们急忙找来绳子,把左景武岳父从井内打捞上来,老人已含恨离开人世。左景武从红薯窖内出来,下决心要为老岳父报仇。左景武岳母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悲伤过度,一病不起,不久也撒手人寰。左景武更加努力抗战,不久当上了游击队

  小队长,很快就去了太行山抗日纵队。苦命的左景武媳妇,丈夫一去杳无音信,父母双亡,再也没有回过娘家,一门心思用在伺候公婆身上。

  乔氏从她娘肚子里出来就没起名子,爹娘亲的像眼珠子,亲切地喊妮儿。嫁到姚家庄后,长辈们都喊她景武家的,大部分人叫她乔氏。左景武参加革命后给妻子起了个大名叫乔桂香,然而村里人已叫成习惯,习惯成自然,叫的顺流,应得也自然,大名没叫起来。

  乔桂香掀开锅又添了一瓢水。

  高区长很不自然地与乔氏打招呼后,没有以往见面后的逗趣,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阵阵酸楚。他的目光从乔氏身上离开,走到炕边,很尊敬地问大婶:“大婶,病好点没有?很抱歉,来的促忙,没给你老人家买吃的。”

  大婶半側半躺在炕上,左手不自主地招招说:“你来就高、高兴,别光买东西,快,快坐!”

  左老歪把烟袋递给高建国,弯腰掂了两把杌子,说:“屋里太烟,院里坐吧!日头窝里暖和,真呛!”

  高建国与左老歪对面坐在院里,转头看看屋里乔氏,张开的嘴没出音儿又闭上了,把想说的话强咽到肚里,顺便谈起了工作。问左老歪:“上个月俺叫你物色两个年轻人培养,怎么样了?姚家庄光靠你们三个老党员跟不上形势。姚二根病骨支离,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谈不上正常工作,姚双林年事已高,虽然没大病,行动迟慢了,斗大字不识一石,以后工作没文化不沾。”

  “俺就吃睁眼瞎的亏。”左老歪把歪把葫芦般的脑袋一别,无不遗憾地说:“工作起来困难老大,有人开个路条,娘的!写不成句,得找人。俺村姚联江他四弟姚联官和孔照年的孙子孔庆辉都是十**的小伙子,上过学,对革命认识不错,有上进心,还有俺侄子雨水,都不赖。”

  “姚联官对他三哥当汉奸的问题认识咋样?”

  “前几天他在俺这坐着,考验过,认识满深刻。”左老歪对姚联官的印象很好。

  “多考验几次,成熟一个发展一个。”高建国很重视培养农村的新生力量。

  乔氏喊吃饭。高梁面糊涂,红饼子,特为高区长炒了两个鸡蛋。

  高建国和左老歪一同坐在冲门口的桌子两边。乔氏给他们盛好饭端在跟前,拿条湿毛巾

  给婆婆擦手脸,扶婆婆坐好,在背后垫上被子,提起案板放在婆婆面前,舀了一碗糊涂放在案板上凉着,摆上一把小勺,递给婆婆一个饼子,一块咸菜。高区长看着这一切,心中直堵得慌,夹一块鸡蛋放在大婶的碗里。大婶惶忙间把饼子掉到地上。乔氏捡起来吹吹自己吃,又重新递给婆婆一个。

  高建国稀里糊涂地吃完饭,把碗一推,习惯性地从衣兜内掏出二千块钱,说:“这是饭费。”

  左老歪坚决不收,说:“今格不是派饭,钱说什么不能留。”

  高建国郑重其事地说:“这可是你订的规矩,你介绍俺入党时咋教导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俺可不敢违犯。再说现在二千块钱连个鸡蛋也买不到,将就着收下吧!”

  “娘的!公安局长抓他爹,跟俺公事公办啊!”左老歪把钱放在桌子后边的窑儿里。

  高建国吃罢饭谈东扯西没有走的意思,老歪对乔氏说:“你先去西北地里把那几垄花点点,俺和高区长坐会儿。”

  乔氏扛着锄头,挎着篮子,担着筲,提溜马包儿下地去了,临走冲高区长笑了笑没吱声。

  高建国想和左老歪说事,不愿叫有病缠身的大婶听见,怕她生气,说:“老书记,叫大婶睡一会儿,咱还到院里坐着吧。”

  二人在东墙根的日头窝里坐下,左老歪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好似有重要任务?”

  高建国说:“任务没有,难事倒有一件。”

  “什么事能难住你高区长?”

  “俺说出来你不要生气?”

  “向来是袖筒里塞棒棰,直来直去,怎么如今学会绕弯子,婆婆妈妈开了。”

  “难以启口,你答应俺听了不上火俺才说。”高建国的心情很沉重。

  “哦!”左老歪的脸由晴转阴,已猜出**不离十,脖子更歪了,绷着脸说:“俺不着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高建国受人之命,不得不说,看看左老歪的脸色,知道说出来也是火上浇油,胆怵地说:“景武要离婚,你可能懵星知道点。”

  强压怒火,左老歪不愿在高区长面前失态,说:“咋啦?你怎么知道的?是打听消息还是当说客来了?”

  “说客,难差使啊!景武托俺给管管。”

  “咋个管法?”左老歪的肠子都快燃烧了。

  “离呗!不离还用俺来。”高建国尴尬地无地自容,直恨自己不该来。

  左老歪气冲五脏六腑,立刻怒发冲冠,说:“没门!要管你去管管那杂种,教育教育那忘恩负义之人!”左老歪不给高建国插话的机会,把憋在肚子里的怒气,似蒸气锅炉打开阀门,喷发而出,涨红着脸说:“他这媳妇咋啦?是偷、是抢、还是不孝顺呀?自从她过了门,像亲闺女一样,张口爹闭口娘地喊个不停,从来没顶过嘴,不笑不开口,不喊爹娘不说话,这样的媳妇往哪儿去找?要说节省更甭提,一个铜子在手心里攥出油来舍不得花,好吃一点的东西敬着老人吃,你说是地里活家里活样样沾!吃苦耐劳没吐过一个怨字。他小子不在家,媳妇没穿过一件新鲜衣服,没串过门,他媳妇受了多少委屈,他知道吗?”左老歪哽咽了,长脖子上的青筋像拧紧的麻绳,歪把葫芦脑袋一个劲儿地摇晃,说不下去了。

  高区长骑虎难下,说:“乔氏的为人俺心里清楚,你儿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没有大困难不会这样做。”

  “他有啥困难?娘的,又不是攻炮楼炸碉堡,他有什么难处?”左老歪差点从杌子上蹦起来说:“他有他媳妇受的难多?那年他娘瘫痪在炕上动弹不得,都是他媳妇一口水一口饭的喂,他娘屙屎拉尿在被窝里,都是他媳妇双手挖着拾掇,没嫌过脏臭。他娘瘫了六七年,他娘的伺候了几天?不是他媳妇伺候得周到,早去西天见阎王去了!”

  高区长没辙了,不知道如何劝老人,又怕左老歪气出个好歹,截断他的话说:“你先别上这么大的火,乔氏嫂子是个贤惠媳妇,人人都知道,景武也承认”

  “娘的!他知道个屁?”左老歪的话像黄河决堤,一发而不可收,那容得高建国劝说,嘴角喷着白沫说:“他小子的命是谁保的,拍拍良心想想,为保他的命,亲家死得惨啊!”左老歪老泪横流,泪水淌到嘴里,掺和着唾沫往肚里咽,断断续续叨吟着:“景武啊!伤天害理,忘恩负义呀!你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岳父岳母吗?你对得起家乡的父老乡亲吗?你对得起忠厚老实的媳妇吗?知恩不报反害人,猪狗不如啊!”

  左景武瘫痪的老母亲不知啥时候从屋里爬出来,头上流着血,趴在北屋门弦子上,吃力地蠕动着病体,口齿不清地哀求着:“高区长!俺,俺给你磕头了,你可不能叫景武丢、丢弃媳妇呀!”把带血的额头直往门弦上撞。左景武娘耳不聋,听见高区长在院里说的话,从炕上

  爬下来,摔倒在地,头磕在风箱角上,把额头碰了个血口子。

  高建国慌了手脚,一步窜到门口把老人家抱到炕上,眼里含着热泪说:“婶,你说的话俺记下了,千万别生气,保重身体,俺一定劝景武回心转意。”说着话找条手巾给老人家把头上的伤口包住。

  左老歪问:“高区长,你说实话,他现在什么地方?就是天涯海角,只要有地点俺就能找他去,俺不信治不了他?”

  高建国只好实话实说:“这事真叫俺作难,夜格儿景武回到咱县,把通讯员和马匹留在县城,到双吕区公所找俺,他不敢回家,托俺做工作,俺劝了他一黑家,固执得很,这不,俺替他做说客来了,一提这事把二老气成这个样子。俺不敢说景武回来了,就是怕你去找他。今格咱把话就说到这,俺立刻回去,把二老的话捎给他,劝他赶明回家来见二老,他不来俺把他捆来!”

  “他娘的,爹娘都不要了,回来不进家门,也好,你告诉他,若不改变主意,别他娘的进家门,没养这不孝的儿子!”左老歪气不消。

  双吕区公所设在双吕村南北街路东,青砖到顶的深宅大院内,高大的门楼离街面足有四尺高,六个台阶。大门洞两旁摆着一对口含滚珠的石狮子,两扇漆黑锃亮的大门上用红漆写着两个大福字,门上原挂的《德高望重》的扁已被摘走,上边留着两个生锈的铁钩。对门口迎壁墙上是一副蜕了色的松鹤山水画,在大门口的左边挂着《邢武县第三区公所》的牌子。

  这座宅子原先是双吕村大地主王富贵的宅院,一进二的院子,六间宽敞明亮的大北屋,一堵南北墙把大院从中间分隔成东西两厢,中间砌了一个椭圆形的门洞使两院相通。东院三间北屋原是王富贵和大老婆的卧室,三间东屋是小老婆的住室。西边三间北屋是儿子王坏水小俩口住的,三间西屋住着两个佣人和一个奶妈,东院两间南屋是伙房。

  抗战胜利后,王富贵被政府镇压了,儿子王坏水带着全家逃到开口府,后来死活不明。

  三区(人们习惯叫双吕区)公所办公室设在东院北屋,东屋住着通信员张小山,会计张同音,征管员石头。都是办公室兼宿舍,西院做仓库。

  左景武身着浅绿色军装,站在双吕区政府大门外台阶下,一手扶着狮子头笔直地站着翘首南望,企盼着高区长给带回好消息。

  高建国回到区政府已是太阳偏西,左景武大步流星地迎上去,问:“怎么样?工作做通

  了没有?”

  高建国没有回答,一脸愁容地摆摆手说:“回屋再说,你的事真棘手!”

  左老歪送走高建国区长,老俩口在屋里默默悲伤,老伴说:“造,造孽呀!咋生了这么个孬种,喝了啥迷糊汤了?”尒説书网

  “鬼迷心窍!”左老歪把一条长腿翅在杌子面上,长吁短叹,一锅接一锅地抽烟,猛然间把烟锅往鞋底一磕,说:“娘的,俺到双吕找他去!”

  “别、别别!”老伴欲站不能,困难地用左手比划着说:“你、你这脾气去喽有好!你爷俩一、一个德性、还、还不打起架来,先找个人去打听打听再说。”

  左老歪也不想和儿子正面交锋,叫谁去呢?左老歪首先想到的是孔照年,天太晚了,岁数太大不方便。叫东亮去?不沾,嘴太笨说不过他。对了,派姚联官去,脑子灵嘴巴会说,青年小伙子腿脚快。

  事也凑巧,左老歪出门没走几步,看见姚联官掂着铁锨出村东口,喊道:“联官,你过来一下,有点事找你。”

  不敢怠慢,姚联官一溜小跑来到左老歪面前:“叔,啥事?”

  左老歪把高区长来谈景武的事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向姚联官交待:“你现在到双吕区公所去一趟,见了景武把俺的意思好好地对他说说,把你嫂子的好处多讲讲,你的任务就是劝他回头,能不能完成这项艰巨任务?”

  姚联官额头上的麻子不住的跳动,心想:这可是个难剃的头,烫手的粘窝窝,又不好推辞,硬着头皮说:“能,叔把心放在肚里,保证完成任务,将景武哥高高兴兴地领回家来看你和婶,他若不答应,俺给他来个长跪不起。”

  左老歪接过姚联官手中的铁锨,目送他上路北去,将铁锨放回家,背着手摇晃着上身,迈着灌铅的腿去点种棉花。刚走出枣树行,远远望去,儿媳妇乔氏在田地里像头老黄牛躬着身干活,“多好的媳妇啊!”左老歪心中无限惋惜。

  乔桂香比左景武大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乔氏怀着美好的愿望嫁到左家,虽说当初家境贫寒,地不多,房子破旧,但父子仨都是壮劳力,每年打的粮食能自足有余。乔氏幻想着过个三头两载,给丈夫生个胖娃娃,再张罗着给兄弟娶房俏媳妇,保准是个幸福之家。谁知刚过门就碰上七七事变日本鬼子大举侵略中国,打破了乔氏的幸福梦。国将沦落,狼烟

  四起,民不聊生,灾难接踵而至。三八年在兵荒马乱中生了一个胖小子,未出满月,为躲鬼子兵扫荡,抱着婴儿在野地里呆了两昼夜,将孩子活活冻死了。左景武不堪忍受亡国奴的日子,愤然地奔赴抗日队伍。四零年乔氏的父亲被害,四一年母亲身亡,四二年小叔子惨遭日本人毒手,婆母自此一病不起。沉重的打击使乔氏收起了笑容,整天寡言少语,埋头干活像一头勤劳的瘦驴,含辛茹苦地和公爹耕耘着这个艰难的家。乔氏不信神,不信鬼,唯一的心愿是求老天爷保佑自己的丈夫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丈夫平平安安地早日归家。万恶地日本鬼子投降了,乔氏天天站在村口眺望,企盼着丈夫突然间站在自己面前,真若有那一天,就是有一万人看着,她也敢扑在丈夫的怀里,尽情地享受这人生的温馨。又谁知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又一次使她的美梦成了水中月。她恨透了蒋介石,用碎布头暗地里做了一个光头像,当蒋介石每天都用针扎十下,以解心头之恨。听公爹说蒋介石打不过**,节节败退,乔氏又开始梦想有朝一日打垮蒋介石,丈夫戴着立功的大红花回家,再现幸福的美景。

  遗憾哪!乔氏的美好愿望都成了泡影,传来了丈夫要抛弃自己的噩息,她真不敢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咋说变就变呢?乔氏终始不敢相信是真的,然而坏消息不断传来。乔氏的心要碎了,神情惶惑,迷迷糊糊度日子,终日里不知天黑天明,不知是春风来了还是酷霜降临,时光就像一条线牵着一头盲牛,不管太阳升天还是太阳西下,她就是一头麻木不仁的盲牛,时间牵到哪儿就走到哪儿!

  乔氏独自一人在西北地点种棉花。穿着一身沾满尘土的黑夹衣,绑着腿,脑后耷拉着一个松散的小纂,如果不看她白皙展瓜的脸庞,从身后看上去准说她是五十开外的老太婆。

  乔氏躬身抛锄在松软的土地上刨坑,每隔一尺远刨一个坑,共刨了两行三百六十五个坑,因为是叉花刨坑,所以有一行是一百八十三个坑,担着稍到村西坑里担水,共担了十二担,每个坑里倒两瓢水,点上三颗棉籽,埋上一寸多厚的土。

  有四个坑乔氏多下了一颗棉籽,共种下一千零九九粒,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按理说种花应该得花,乔氏勤劳耕种,精耕细作,然而花就是不向她开。

  乔氏的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随着棉花籽种在坑里,棉花籽能生根发芽,而泪水长不出幼苗。

  左老歪走到地头,乔氏已点种完毕,欲收拾工具回家。左老歪想,事到临头不该再瞒着

  媳妇,给她透个信,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然等事情闹起来,对她打击太重。

  左老歪低垂着歪把葫芦走到乔氏跟前,说:“景武家的,都种好了?”

  “种好了。爹!高区长走了?”乔氏把两只筲掂在一起。

  “走了。别急着回去,天还早歇会儿吧?”左老歪想在地里对媳妇说明真像。

  乔氏咧咧嘴角没笑出来,两个酒窝乍显露又很快地消失了,说:“俺娘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趁今格有空,你挎着篮子扛着锄回家吧,俺顺便从村西井里挑担水回去。”

  “坐会儿吧,爹有事和你说。”左老歪一脸愁云。

  乔氏把扁担放在两只筲上,说:“爹,你坐在担杖上吧,人老喽腿硬,坐在地上倭巴的慌。”

  左老歪坐在担杖上,慢慢地装烟,琢磨着怎么开口。这时从西边小道上走过来一个女人,头上抹的油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嗓子眼里不知哼着什么曲调。风摆杨柳似地走到左老歪的地头,从衣襟内掏出手巾,擦擦嘴角,问:“大爷,俺向你打听一个人,你们姚家庄有个叫姚联官的知道吧?”

  “嗯!”左老歪只顾抽烟没抬眼皮儿说:“你找他有事呀?”

  “他托俺给他嫂子找个头,给他找好了等不上他人来,他在家吧?俺想找他说说。”

  “他那个嫂子?”左老歪有些奇怪。

  “他三嫂呗!他二嫂大嫂都有男人,也不改嫁呀!”那媒婆将花手巾揣在兜里,想走。

  左老歪想姚联官才说他三嫂改嫁的事没几天,真快呀!就说:“他不在家,你别去了,回吧!”

  那媒婆站住脚说:“这么不凑巧。俺是西边刘庄的,麻烦大爷给他捎个信,叫他务必赶明在家等俺,找个好头不容易,再耽误就黄了。”

  “嗯!”左老歪不愿和她搭讪。媒婆觉得没趣,在路上跺跺绣花鞋上的土,扭着屁股走了。

  左老歪抬头看看远去的太阳,叭嗒叭嗒嘬着烟嘴儿,唉!长叹一声,吸在肚里的烟从他鼻孔和嘴巴里浓浓的喷出,说:“景武家的,今格高区长来咱家就是说你和景武的事,把俺和你娘气得要死,俺生了这么一个不懂情理的小子,真没脸见人,太对不住你了。他回来了,在双吕区公所躲着,不敢回家。你放心,俺叫高区长回去做他的工作,又派联官去催促。一定把他叫回家来,到家就好说了,他若不改变主意,看俺不打断他的狗腿!”

  乔氏的身子像电击一样抖动着,两眼泪涟涟,撩起衣襟掩面而泣,说:“爹!别说了,俺都明白了,你二老的心俺清楚,但是强扭的瓜不甜,心去意难留,留下结冤仇,他的心已经飞走,收不回来了!不过,俺既然已嫁到你家,生是左家的人,死是左家的鬼,他不要俺了,那就只好……”乔氏伤心至极,猛然站立起来,疯也似地往家跑去,跌跌撞撞,摔倒爬起来,爬起来又栽倒,不知栽了几个跟头,消失在村口。

  左老歪像根干枯的木头桩子坐在担杖上,目送着儿媳妇狂奔的身影,歪把葫芦就似用钉了钉在木桩上的皮球,呆呆地一动不动。蓦然,左老歪想到什么,顾不得丢在地里的工具,甩开长腿,快步往家里赶去。

  乔氏溜溜倒倒闯进家门,一头扎进西屋,咣当!咔喳!把门插上,趴在炕上大哭起来。九年压抑的怨火,形成万吨的张力,泪水带着满腹委屈,像火山喷发而出。一桩桩心酸事,像大海汹涌的波涛,猛烈击打着伤残的心房,景武啊!你的心太狠哪!俺没做对不住你的事呀!在家时恩恩爱爱,冬天没叫你钻过凉被窝,夏天你怕热怕蚊子,俺给你搧扇子到深夜;不管是家务事街面事都是依着你,咱俩没拌过一句嘴,没红过一次脸,为什么丢下俺去寻新欢?你走后,俺在家的日子是度日如年,时时刻刻担惊受怕,别人俩口子亲亲热热在地里干活,俺从来不敢抬头瞅一眼;人家的媳妇过年穿红戴绿凑在一块嘻笑开心,俺一年四季没穿过新鲜衣服,在街里挑水都低着头;人家夫妻双双去赶集看戏,俺除了干活没出过门。俺就像一只孤单的大雁,多么希望春天来到,雁群归来。景武!俺的年华在对你的盼望中流失,俺的青春全部献给了这个家,为的是你,一切都是为你呀!喔……爹娘啊!你把女儿带走吧!女儿活在世界上已没有任何意义,万念俱焚!女儿不孝,没有孝顺你们,反而为他给你们带来了悲惨大祸,你们死的惨哪!景武,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俺亲爹娘为保你的命而遭杀害的情份上,也不该干出这等蠢事啊!

  乔氏越想心中越悴,越想越伤心,哭一阵,想一阵,念叨一阵,泪哭干了,呜!鸣!心在悲嚎……

  左老歪从地里回到家,蹲在西屋的窗外,一步也不敢离开。乔氏的每一声涕哭,就像钢锯切割他的心尖,乔氏每一句喃喃私语,都似千钧重锤猛烈地击打他的脑门!

  太阳落山了,夜静了,乔氏的哭声慢慢小下来。鸡叫了,左老歪仍蹲在西窗下,随着乔氏的呜呜声落泪。

  鸡叫了三遍,左老歪伸着头贴近窗户听不到乔氏的哭声。啊!孩子,你哭累了,睡吧!睡吧!可怜的闺女!左老歪站直身,活动活动麻木的双腿,悄无声息地回到北屋,老伴不放心地小声问:“咋啦?”

  “睡着啦!”左老歪脱鞋上炕,老俩口倒替着发出唉叹声。

  咣当!西屋里传来一声响,直凌凌左老歪打了一个寒战,“不好!”噌地窜下炕,三步并成一步奔到西屋门口,哐!撞开门一看,一幕惨剧呈现在眼前。

  欲知乔氏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老乐的旋风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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