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书网>剧本其他>旋风>旋风 第八回乔桂香起死回生
  第八回

  姚联官助桀为虐乔桂香起死回生

  双吕区公所的办公用品,都是大地主王富贵留下的旧家具,冲门口摆放着一个长八尺,宽尺半的雕花红木条几,条几前是一张栗子色的八仙桌,桌两边是两把枣木太师椅,北墙上挂着一幅破旧的《甘露寺》中堂。据说王富贵特别信奉观世音,曾在中堂前供奉着一尊三尺高瓷制的观世音立像,现在立像不见了,中堂两边还贴着一副残缺不全的对联,字迹能分辨出来,上联:“拜观音有求必应,”下联是:“行善事富贵盈门”。西边炕上已不是地主婆的锦缎花被,代而替之的是高建国的粗布铺盖卷。四匹综红黄兰黑长条粗布褥子,把蓝方格被子卷在里边。炕上铺着高梁篾编的炕席,由于经常在屋里开会,坐躺的人多,把炕席磨得光滑油亮。炕周围墙上还残留着原先贴上去的荷花墙围纸,有的已脱落,用解放日报补上。其中一张报纸上有条醒目的新闻,标题是《芨芨可危的蒋家王朝》,予示着国民党反动派的政权即将土崩瓦解。

  高建国从姚家庄回来,心情忧郁,愁眉不展,进屋后背靠在铺盖卷上,仰面看着房顶上竖摆的椽子、横摆的檩,心里乱成一团麻。他反复权衡,一边是老党员、憨厚扑实的大叔大婶,还有一个善良贤惠的媳妇乔氏,他们要谋求幸福,想保持一个稳定快乐的家庭,坚决不同意离婚。一边是战场上的功臣,部队领导干部,要摆脱包办婚姻的枷锁,选择自由幸福的生活,执意要离婚。高建国虽然才二十六岁,干革命的时间已有九年,打日本、除汉奸、斗恶霸、支前线都是当即立断,是一个精练的干才,眼下被这桩家务事给弄得焦头烂额。

  左景武是一位典型的行武出身的人物,四三年被组织上派到延安抗大学习,一年后被派往晋冀鲁豫解放区工作。抗日战争胜利后,随晋冀鲁豫野战军在晋南一带活动,参加了著名的上党战役。一九四七年在解放永济的战斗中身负重伤,住进野战军医院,未能跟随主力跨渡黄河。

  左景武自从参加革命曾八次中弹负伤,最重的一次就数永济一战,一颗迫击炮弹在身边爆炸,弹片穿透腹部,把小肠炸断三截。送野战医院抢救,将小肠截去二尺。经过半年多的疗养,已基本恢复健康。

  左景武在住医院养伤期间,认识了护士秦少英。由于医院规定,对重伤员,特别是军事指挥员实行专人负责制,秦少英就成了左景武的特别护理员。打针、喂药、端水送饭、洗衣叠被,拾掇大小便,都由秦少英一人承担。由于秦少英护理周到和生活上无微不至的关怀,左景武的伤好得很快。左景武对秦少英非常感激。伤势转好,左景武经常帮着秦少英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经过半年的朝夕相处,俩人之间感情逐渐加深。早晨秦少英催左景武按时起床,陪伴他锻炼身体,恢复四肢的机能;白天一起学文化,谈论全国的革命形势,傍晚一同在室外散步。秦少英芳龄十九岁,妙龄少女,白里透红有点雅气的长乎脸庞,对左景武具有很强的诱惑力。特别是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人的时候长长睫毛忽闪着,双眼皮儿眨巴着,投去甜甜地一笑,真叫左景武六神无主,十二个魂被勾去六双。左景武比秦少英大十六岁,然而,左景武英俊相貌,直拔的身材、军人特有的阳刚气质,以及那些动人的英雄故事,足可以弥补年龄的差异。秦少英特别喜爱左景武的见多识广,讲起革命道理头头是道儿,谈起革命前途信心百倍,不愧是抗大的毕业生。

  二人的关系发展很快,越来越密切。散步时就像梁祝一样形影不离,有时牵着手,有时挽着臂,在背人的地方,不免做些更亲密地动作。朝夕相依,鸳鸯戏水,两个人的关系已发展到情恋,谁也无法离开谁。终于有一天他们越过了雷池。

  左景武和秦少英的恋爱关系,在野战医院已成为公开的秘密。好心的战友开始起哄,凑起热闹。都劝他们在左景武归队前结成连理,秦少英当然巴不得早一天搬到一块住。

  左景武的心里有难言之隐,这里和秦少英已经难舍难分,家里的乔桂香如何处理?这时候把家中有前妻的实情告诉秦少英,担心她反目为仇,告到上级错误不轻。要和秦少英结婚,必须和乔桂香离婚。左景武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决定向秦少英坦白,求得她的谅解,将关系断绝。谁知秦少英一听就翻了脸,言称已经怀孕,如不离婚就要上告。无奈之下左景武被迫向领导做了如实回报,经批准,回家七天去办理离婚手续。

  左景武局促不安地尾随着高建国来到办公室,坐在桌子右边的太师椅上,稳稳神,两手扶着椅子扶手,腰板挺直地,不失军人仪表地坐着。大概是自知理亏,两道竖眉把眼压得睁不开。从高建国的眼神上,已猜出事情遇到麻烦,看来阻力不小。

  办公室的北墙上没有窗户,屋里空气本来就流通不畅,加上两个人的沉默,空气快要

  凝固了。左景武试图打破僵局,说:“小高,我知道这事有难度,昨天晚上我把实际情况都对你讲了,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没有回旋的余地。我和乔桂香是父母包办婚姻,确无感情可言。我也明白,乔桂香为我和我家付出了很多,但恩情和感情是两码事,我把家产全部留给她,等全国解放后,我决不亏待她。当然,此时此刻她肯定想不通,等离婚以后,你帮忙给她找个好男人,时间长喽,会慢慢淡忘的。父母亲那里也是一样,一时在气头上,说不通,往后慢慢做工作。”

  “没那么简单。”高建国从炕上坐起来,语气生硬地说:“闹不好要出人命的。”神色非常严肃。

  左景武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乔桂香想不通会不会走向绝路?父母年事已高,生气若有个好歹,担待不起。

  二人又陷入了沉思。

  姚联官接受了左老歪交待的任务,快步如飞离开姚家庄,十里乡间土路,不知不觉就到了双吕村南。姚联官停住脚步,心里犯了嘀咕,“左景武在外闯荡这么多年,如今是军队上的大干部,啥道理比咱懂的不多?过的桥比俺走的路多,叫俺做他的思想工作,岂不是班门弄斧?会听俺一个乳臭味未干的毛孩子的话?既然要离婚,肯定有充足的理由,不然部队领导也不会批准。依俺看也该离,一个堂堂的大军官,带着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多寒碜!还不被同事笑掉牙?左景武就是聪明,不像俺那俩个傻哥哥。老歪叔也是,非要阻拦也不为儿子想想,一个邋里邋遢的农村妇女,多掉儿子的成色,乔氏是个好媳妇,对左家有功,多给她点东西,帮她找个好婆家就得呗,也对得起她。唉!俺既然接收了这个不该接收的任务,总得进村去见见人,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姚联官蹑足潜踪走进双吕区公所的大门,在院里转了两圈,听不到有人说话,只见东院北屋门半掩着,探试着轻声问:“高区长在吗?”

  “谁?进来。”高建国应着下炕穿鞋。

  姚联官稳稳当当地把半掩的北屋门推开,探进半个头去,首先瞧见椅子上端坐着一位威严的军人。不用问,看仪表,军帽下两道粗粗的竖眉,长脸庞下颚略尖,一双灼灼发光的大眼,除了头不歪长相和左老歪叔犹如一个模坑里脱出来的,甭猜,百分之百是左景武。

  高建国见一陌生青年进来,疑心地问:“你是那个村的?找俺有啥事?”

  姚联官胆战心惊地站在门口说:“俺,俺是姚家庄的,叫姚联官,是老歪叔叫俺来的。”说着瞟了左景武一眼,左景武的身子像针扎似的抖动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高建国想起左老歪提及的进步青年中有个叫姚联官的,老人家不放心,又策人来了。故意向:“老歪叔有什么事吗?”

  “没啥事。”姚联官不知虚实,那敢轻易出口。指着左景武拘谨不安地问:“这是景武哥吧?”

  “哟呵!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我可没通名报姓啊!”左景武用惊奇的目光瞅着姚联官。

  “俺看你长得很像老歪叔,猜个差不离。”姚联官不敢暴露是老歪叔派来做说客的。

  左景武岂能被毛孩子哄过,说:“是我爹派你来的吧?小伙子,我的思想工作可不好做通呀?”说罢与高建国都笑了。

  “景武哥别误会,俺哪有资格做你的思想工作,老歪叔不放心,叫俺打听一下消息。”姚联官慌了神不知说啥好。

  “啊!是密探,我爹的情报员。”左景武逗乐。

  姚联官满脸窘态,懊悔自己不会说话,难为情地坐在炕沿上。

  高建国打圆场,说:“都是自家人,他是姚联江的四弟,叫姚联官。”

  “是吗?小孩子变化快,我在家时你还穿着开裆裤。”左景武说。

  三人寒喧过后,话又引向正题,高建国说:“景武兄,不是老弟不帮忙,这事太叫人疚心,望你再慎重三思。”

  “我主意一定,客观情况已不允许我再改变,也不能拖了,我回来一趟不容易。”左景武的话中没有余地。

  “这样吧,派联官回去把老歪叔叫来,你爷俩当面鼓,对面锣,好好谈谈,兴许能把大叔的工作做通了。”高建国将了左景武一军。

  左景武赶紧阻拦,说:“不行不行,我爹那脾气进门口就得脱鞋。”

  “那就把乔嫂子找来,你们夫妻俩商量商量,乔嫂子通了,老人的工作好做。”

  “更使不得,到这来哭哭涕涕要死要活地闹起来,叫我咋办?”

  “这不行,那不沾,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你回来一趟不容易,多少年没见父母的面了?不见一面就走,以后你还回家不?局外人说一千句,不如亲人之间说一句!”

  “我若能做通工作,就直接回家了,咱知道自己亏理,才托你给圆这个场。”左景武的话说得底气不足。

  高建国毫不客气地说:“你既然知道亏理就好。像这样的问题,俺近年来处理的不是一件两年,没你这么棘手的。有的妻子在家不守本分,有的妻子不孝敬公婆,都有个正当理由。咱不能叫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同志牵挂着家,为排处其后顾之忧,做做工作就离啦。还有的妻子长像丑陋或有残疾,也可免强照顾,采善安排,满足前方同志的要求。你算算你沾那一条?都不沾边。论长相嫂子不能说百里挑一,也是出众的俏俊。论品行,孝敬父母本分正派,勤俭忠厚,吃苦耐劳;论对你,可谓一往情深,恩重如山,为保你的命,把亲娘亲爹都贡献了。要说感情,俺和你的理解不同,你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都是人民的功臣,可是你们也应该为自己的妻子想一想,这些老军人的妻子们在家也不是享福,整天提心吊担,昼夜不宁,敬老扶幼,支援前线,他们也是在干革命工作,你们的功劳应有她们的一份。全国解放了,你们都将进驻大城市,嫌弃农村的妻子土气,说什么没感情,恩情不能代替爱情,都不是桌面上的理由。到底是什么问题?俺不点破,你们心里清楚。你说和那个姓秦的有感情,关系发展到了不一般,责任全在你,说明你不坚定。你自己家里有妻子,人家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怕犯错误,这个错误已经犯了!要追求自由恋爱,幸福生活,咱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高建国说得很激动,好像是为乔氏鸣冤,也在为所有被无辜抛弃的军嫂鸣不平。

  高建国一番不讲情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服,使左景武架不住,无地自容,无言以对,沉陷在苦思冥索之。往事如云,一片片飘入脑海,响着惊雷。刚结婚时和乔氏如胶似漆的恋绵之情,岳父被汉奸惨杀的场面,母亲生病乔桂香无与伦比地孝敬精神,深深地触动着灵魂深处,愧不该走到这一步!然而,现实更无情,秦少英已经怀孕在身,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愧恨已晚,两者必取其中之一,又必须忍痛舍去其一。说:“我知道自己做了缺德事,可我……唉!”他看看姚联官,狠狠心说:“实话说吧,秦少英已经有了,那里催着结婚,这里离不了,孩子咋办?救急如救火,高区长,再难你也要帮俺想个办法!”

  高建国把头摇得像布朗鼓,意味深长地说:“你可把乔嫂子害苦喽!”

  太阳忙碌了一天,无可挽回地落入西山。世界上的事情都和一天的太阳一样,初露地平线时,生气勃勃,到中午红红火火,黄昏时刻,无可奈何。凡是生活在地球上的一切动植

  物,从它出生之时起,不管是甜,是苦,是酸,是辣都得过一生,经过各不相同。

  双吕区公所的石头是征管员兼吹事员,今格有客人,擦了两个白萝卜烧汤,新贴的玉米面饼子,葱花炒鸡蛋,外加一盘芥菜条。石头将饭菜端到北屋,放在八仙桌上,说:“别光说话,该喂肚皮了。”

  高建国面带歉意说:“对不起,把大事给忘了,天塌下来也不能叫肚子受屈,没啥好吃的,家乡饭将就着吧。”

  “天不早了,俺回去吧!”姚联官站不直身子,显得非常拘挛。

  “黑灯瞎火地别走了,来的都是客,吃饭。”高建国热情地招呼。

  三人闷着头吃饭,心猿意马,各想各的心事。高建国想缓和气氛,打破僵局说:“景武兄!家乡饭香吧?”

  左景武虽然心事沉重,吃饭时仍然昂着头挺着胸,细细地咀嚼着黄澄澄的玉米面饼子,感慨地说:

  “家乡饭,家乡情,走到天涯海角也忘不了,离开越久越思念。”

  “老兵遇见新问题,这次回家不顺利,把大团长给难住了。”高区长逗趣。

  “是的。攻永济县城也没觉得这么困难。”

  “不一样啊!不是困难,是难受,那是对付敌人,这是对付自己人,两码事。景武兄,你刚才那句话说得好,家乡的情是真情,离久了是要思念的,把乔嫂子抛弃日后要后悔的,你信不信?”

  “完全有这个可能。”左景武被高建国劝得不那么坚决了。

  高建国趁热打铁:“你好好琢磨吧,俺估计乔嫂子穿上洋衣服不一定比你那个姓秦的模样差!”

  姚联官吃着饭,额头上的麻子不住地闪动,插话说:“刚才你们的话俺听得出来,景武哥做了大难,俺大着胆子说两句,说得不对高区长批评。”

  “不妨事,随便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共同给参谋参谋。”左景武说。

  “依俺看景武哥两头做难,一头是结发妻子,救命恩人的闺女,一头是心上人又怀着自己的孩子,丢开那一个都心疼。但必须忍疼割爱,抛弃一个。这就要掂量掂量那一头丢喽损失大。俺的意见是,恩情与爱情都重要,但恩情不一定用夫妻的方式偿还,不是夫妻,恩情

  不能忘,可以用多种方式去报答。而爱情是不能用其婚外的形式去得到的,一旦丢失再不回来,后悔莫及。况且那姓秦的已经怀孕,又多了一份父子情,景武哥都三十多了,又是第一个孩子,中年得子是多么不容易呀!所以景武哥与嫂子的婚是一定要离,这没什么再犹豫的,老歪叔犯糊涂,想不通,乔氏嫂子不愿离都是暂时的困难,咬咬牙就过去了。”姚联官还想说下去,瞅见高区长的脸色不好看,停了。

  “对对对!说的在理儿。”左景武很赞赏,说:“联官岁数不大,很有头脑,你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俺多嘴了。”姚联官说:“你们都是大干部,吃的盐比俺喝的水多,俺一个草虾子,井底蛤蟆就见屁股大一块天。”

  “别谦虚吗?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我们也都是从小孩子长大的,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高区长不会怪你!”左景武鼓励说。

  姚联官瞅瞅高建国,又塌下眼皮。

  高建国说:“小姚有什么想法说吧,没关系,说错了就当没说。”

  “俺也是以管窥天,没有成熟的意见。”姚联官说:“这婚不能硬离,老歪叔正在气头上,闹起来不但婚离不成,弄不好敢找到你们部队上去。去年就去过,走到开口府因战乱没往西走,被人劝回来了。乔氏嫂子也很难经受住打击,出了人命都吃罪不起。俺的意见,景武哥赶明跟着俺回家,对大叔大婶和嫂子说:“既然大家都不同意,这婚不离啦!”

  “白说。”左景武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没想到他说这话,立刻打断姚联官的话,说:“不离婚我早回家了,还用在这受憋,也不用你来接。”

  “俺看这个办法不赖。”高建国肯定。

  “俺还没说完呢。”姚联官说:“三十六计中不是有瞒天过海一说吗,不离婚是假像,是欺骗家里人的,先把老歪叔和嫂子稳住,逗得他们都高兴。景武哥欢天喜地去探家,热热闹闹在家呆一天,和乡亲们见见面,高高兴兴回去。暗中行事,高区长把离婚手续办妥,你带着离婚证回去和姓秦的名正言顺去结婚,这里把离婚证在压一段时间,等时间长喽,生米煮成熟饭,再做老歪叔和嫂子的工作,总比现在好做。”

  高建国立即否定,说:“不沾,纸里包不住火,等老歪叔知道喽,还不把咱吃喽。”

  姚联官说:“等老歪叔知道喽,就说是景武哥在县民政科办的离婚证,与高区长无关。”

  左景武同意:“我看可以,先瞒一阵子再说。”

  “离婚证你带走一份,那一份留在哪儿,反正不能压在区里,俺惹不起老歪叔。”高建国说。

  姚联官慷慨地说:“俺带回去,过一段俺就说是县民政科交给俺带给老歪叔的。”

  高建国心想这一招儿够损的,说:“乔氏嫂子娘家一个亲人没有,叫她住哪儿去?这不是往死路上逼吗?”

  左景武说:“离婚证上注明离婚不离家,家中全部家当归乔桂香,再嫁可以带走。”

  三人密谋到深夜,倒在炕上睡到天明。高区长把左景武的离婚手续办妥,分别交给姚联官、左景武各一份,说:“小姚,千万不能轻易露了马脚,把嘴管严点,不到火候不能揭锅。景武兄,俺区里有事脱不开身,不能陪你回家。”WwW.XiaoShuo530.com

  左景武眉开眼笑,说:“你忙你的,小姚,走,回家,演戏去。”

  左景武跟着姚联官迎着太阳要回久别的老家,出双吕村不远,往东眺望,五里外的袁台村像一座古庄园轮廓清晰可见。左景武的心犹如上鞋的锥子扎了一下疼,乔桂香父亲惨死的景象历历在目,他内疚,他忏愧,在心里说:“对不住你老人家了,原谅我吧!”

  再说左老歪撞开西屋门一看,吓得魂飞天外,儿妻乔氏悬在梁上,两条腿在空中抽搐着。惨景迫在眉睫,性命攸关,容不得半点迟疑。左老歪上前抱住乔氏的双腿,拼命往上举,大声疾呼:“快来人呀!快来人呀!东亮,快来呀!”凄惨急促地呼唤声,顿时把寂静的黎明搅得翻江倒海,半个村子的人都惊醒了,栖息在枣树上的鸡,扑楞楞乱飞,咯咯惊叫。一时间各家丈夫推老婆,老婆喊丈夫乱了起来,边穿衣服边往外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想赶紧探听个究竟。唯独左东亮,听见哥哥喊自己的名字,只穿条单裤猛窜到东院,不敢怠慢,操起一把菜刀站在凳子上迅速把绳割断,帮哥哥把乔氏放在炕上。

  左东亮老伴芮新花赶到了,把乔氏揽在怀中,一只手推摩着胸脯,一只手狠掐人中。乔氏慢慢苏醒,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哗哗地滚动。

  左老歪在屋当中捶胸顿足地说:“你,你怎么走绝路哇!”

  婆婆浑身是土地爬进屋,哭叫着:“孩子!不能啊!好孩子,可不能啊!”

  “哇!天哪!”乔氏终于哭出声来,那哭声震得小西屋摇摇欲坠,不亚于七级地震。

  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大人小孩把左老歪家的小院挤得水泄不通,互相小声打听着:“咋

  啦?”“死了没有?”“瞎说,没听见哭吗?”

  手脚麻利的姚二嫂披散着小纂带着一阵风进来,推开众人,把乔氏婆婆扶到炕上,先劝了老人家几句,凑到乔氏跟前,用手指梳理着她蓬乱的头发,说:“她婶子,哭吧,你大声哭吧!有啥话就喊出来,别闷在心里,哭出来心里会宽些。”

  左东亮回家穿好衣服,站在院当中说:“没事了,大家都回吧!有姚二嫂和俺屋里的在这就沾了。”

  太阳从东方露出半个脸,好像夜格儿没把这个世界看够,今格又要瞧个明白。也可能是听见乔氏的哭唤,出来给她一点光明。

  左景武要离婚,乔氏上了吊,霎时间成了姚家庄街头巷尾、炕前门后,田间地边谈论的焦点。刘二巧和小灵从左家回来,站在胡同口议论开了,说:“听说夜格高区长来了,在老歪家吃的饭,准是帮景武离婚来的。”

  “区长咋能干这种缺德事?”小灵说:“这不是害人吗?都是劝合,那有劝散的。”

  “现在啥事没有?男人们往外边一走,城里的野娘们就勾引,一混就熟,一熟就上钩儿。”刘二巧的薄嘴唇拍打着。

  小灵忿忿不平,说:“老年里有陈世美,现在也有,老年里有包公把陈世美给铡了,现在的干部帮助陈世美,这叫啥事?”

  “世道变了呗,男人的花花心眼就是多。你家熙贵在张庄教书,当心被女老师勾引走。”刘二巧逗小灵。

  “他敢!看俺怎么收拾他。”

  “人家在外面干啥事也不对你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没在他那上边拴着铃铛,抹着记号。”

  小灵捅了二巧一拳说:“人家那边寻死寻活的,你还有心开玩笑?”

  黄菊和蓝梅没有心思去东头凑热闹,站在家门口嘁喳着。黄菊同情地说:“乔氏的命苦哇!”一句话勾起自己的伤心事,说不下去了。

  蓝梅不服气地说:“何必上吊,既有信来就有地址,不能上部队上找去?”

  “他们在外打仗,一天换一个地方,哪容易找,就是找去能咋的?”

  刘二巧和小灵的身影出现在胡同口,黄菊与蓝梅都不说话了。小灵朝二巧努努嘴,二巧转过身对着黄菊妯娌俩说:“俩位嫂子没去看呀,乔氏差点那个喽!若不是她公公跑得快,现在到阎王殿啦!”

  小灵拽拽二巧的衣服,忙把话岔开说:“你们俩忙啥呢?整天不出家门,黑喽到俺家纺花去!”

  蓝梅答道:“家务事是磨套子活,老驴拉磨没有头,最近还纺花呀?有空一定去。”

  小灵拉着二巧去了他家,没走几步,扭头看看对二巧说:“那二位已成惊弓之鸟,狼窝里的鸡,心里正敲小鼓哩!”

  二巧满不在呼地说:“怕什么?离开男人就不能过了?现在是新社会,提倡男女平等,他们看不上咱,咱找更好的,气死他们!”

  “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是没摊上那事,黑蛋把你当心肝宝贝,你当然敢在阎罗面前敲梆子。”

  乔氏被大伙劝说,止住哭,神志渐渐清醒,长叹一口气说:“唉!叫俺死喽多好,苦命之人活受罪!”

  姚二嫂语重心长地说:“傻妹子,咱可不能死,兵荒马乱的年头都熬过来了,好日子刚开头,听嫂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想开点,不要再干傻事了。”

  芮新花说:“大侄子不是那号人,听婶的话,不见景武的面,谁说啥都不算数,大哥大嫂对你多好,有他们给你做主,景武有那心也办不成。”

  乔氏婆婆一直陪着落泪,这时插话说:“他敢!他,他若不要你,俺和你爹说啦,和他一刀两断,当,当没生这个孽子,你,你就是俺的亲闺女,谁,谁也不能把你撵走!”

  说话间已近晌午,忽听得一人在门外喊:“俺景武哥回来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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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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